我在古代搞设计——嬉游
时间:2021-07-18 09:39:45

  甚至,他前来和她说退婚之事,温柔娇弱的她摇摇欲坠之际,也只点头道:“我明白,你没有办法,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如今再见,她身上那温和柔软之气全然不见,唯有铮然锐意全都朝着他而来。
  赵伯希缓缓扯了一个苦笑:“是了,事到如今,我还有何脸面让你信我。”
  沈妙妙冷冷看着他,他与沈玉昭儿时相遇,体弱善良的娘子与落魄凄惨的少年相知相持,也算一段刻骨铭心的开始。外人都道安郡王的次子风流多情,但唯有沈玉昭知道他不为人知的身世和隐忍的生活。
  即便如此,那经年累月的感情也敌不过现实。
  他的这些话,如果心软又顾念旧情的沈玉昭也许会相信。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沈妙妙。
  沈妙妙脸上寒气逼人:“二公子,你如果有这等想象力,和这等闲功夫,还是花在其他人身上吧,无论是赵二公子的深情还是安郡王府的‘歉意’,现在的我可都消受不起。”
  赵伯希面色紧绷,过了许久,才松了咬紧的牙关,缓声道:“我知你怨我,无论你说什么,都是我应受的。”
  顿了一下,他迈步靠近:“玉昭,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
  原来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春日宴风波,崔尚书被卷入沈家和安郡王府的纷争中,一场情感纠纷引起的内宅摩擦并不会怎样,但当今圣上最为忌讳的就是权臣之间结党营私,结亲不成是小,如果被扣上其他帽子,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沈妙妙心中冷笑,说来说去,不过是要给如今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安郡王府找一条出路而已。
  所以,赵二公子才能在这安福寺里等待多时,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低声下气。
  “赵二公子果真深明大义,什么都可以舍弃,依旧是安郡王府为最先。”沈妙妙唇边泛起冷笑,“你问我如何才能消气,只怕问的是如何能让将军府就此做罢吧。”
  “你与其来问我,不如去问问我大哥二哥在朝中如何对他人的品评论足、非议指责视而不见的。不如去问问我大姐二姐又是如何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的。”她终于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拢了拢素袍的衣襟,轻描淡写道,“又或者,你去问一问我父亲的佩剑和战马,问问他们,我这气生的值不值得?”
  语毕,沈妙妙垂眸,避开赵伯希,沿着长廊的另一侧继续向前走去。
  与赵伯希擦身而过时,她目视前方,笑道:“只怕赵二公子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了呢。”
  她没走出几步,背对着他的赵伯希突然道:“我不会娶任何人的。”
  沈妙妙脚步一顿,她眯着眼转身,赵伯希并未回头,宽阔的肩膀依旧紧绷着。
  他道:“三年之内,我不会娶任何人,也不会和任何人结成婚约的。我不会成婚的,在你……先嫁人之前。”
  沈妙妙都气乐了,她不禁问道:“这是你赵二公子的自说自话,还是安郡王府的对外承诺?”
  赵伯希依旧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沈妙妙看不见他的神色,索性也没了和他这神奇脑回路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她想了想,这大概是他们原本也没什么交集的生活中,最后一次见面了。
  于是她道:“二公子,那宫绦穗子这次该还给我了吧。”
  赵伯希原本就沉重的身体一僵,随后他才慢慢转身。
  脸上还来不及收好亦或是刚摆出来的伤痛,也随之落在沈妙妙的眼中。
  赵伯希深吸口气,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却以失败告终,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道:“那穗子,送给我不行吗?”
  那条宫绦穗子是沈玉昭亲手编给赵伯希的,编的时候,想的是希望这流苏挂坠能代替自己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但事实上,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赵伯希佩戴过。
  沈妙妙面无表情:“我的绢帕送给赵二公子,却有了别的用途,我很是怕我那宫绦穗子也出现在别的地方呢。”
  赵伯希望着她,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音:“求你了。”
  沈妙妙毫不迟疑地伸出了手。
  两人之间的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最后赵伯希动作迟缓地伸手入怀,从衣襟里取出一物。
  他紧紧握着手掌,最后才将东西放在了沈妙妙的手心上。
  那是用彩色线绳编织的垂穗,细密精巧的大小花结环环相扣,错落有致,中间有一个四股彩线编织的纽扣结分外可爱。
  这小小的流苏挂坠,不知倾注了一个女孩子多少美好的感情和期盼。
  入手的瞬间,那穗子上赵伯希怀中的温度传递过来,沈妙妙手腕一颤,心脏仿佛被绣针一下下扎着,突然刺痛起来。
  她将绦穗攥在掌心,不动声色地与赵伯希对望。
  赵伯希道:“我知道,你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了,这次来,是我的私心,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平安……快乐……”
  沈妙妙脸上保持着微笑,道:“赵公子无事的话,就请离开吧,这里是客院的必经之路,没有得到允许就进入……如果我母亲知道了,你猜她会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
  她说着,脸上笑意加深:“或者,需要我亲自送你出山门吗?”
  赵伯希深深忘了她一眼,僵着一张俊脸,迈步离开。
  沈妙妙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朝着和赵伯希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绕过莲池上的游廊,穿过观音殿前放生池上稀稀落落的香客,脚步匆匆一直走到了人迹罕至的观音殿后。
  那里人迹罕至,因为是莲花池的末尾,就连接天的莲叶都比其他地方要大上一些。
  沈妙妙双腿一软,跌坐在荷叶下的围栏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她的意识冷静又清晰,然而那从体内伸出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悲伤像是灭顶的潮水,让她缓不过气来。
  沈妙妙呜咽低泣,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自眼中涌出,她放任这感情的发泄,握在手中的绦穗,将少女最后的不甘也消弭殆尽,她如沈玉昭的愿,尽情地埋葬了这场耗尽性命的恋情。
  宽大的荷叶随风摇摆,在沈妙妙头顶轻轻晃动,好似急切地想要安抚这无助的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悲伤终于慢慢过去,沈妙妙用袖子擦了擦脸,抬头环顾四周。
  刚才情急之下,一顿乱撞,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她这一抬头,才发现不远处的游廊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脸莫名地审视着她,冷淡的面容似曾相识。
  沈妙妙也是一愣,这不是波心亭前,仗义出手的那位公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目标是:要有存稿!!!感谢在2020-06-01 23:57:00~2020-06-02 23:5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E澳糖糖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定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安福寺4
  安福寺内虽然人员众多, 但因着是佛门重地,所有前来参拜的香客以及住在寺内的俗家弟子皆身着素衣,简单装扮让人看着舒适, 仿佛在这寺庙檀香气息中也有了一丝烟火气。
  杜衍被母亲强迫着拜了佛祖和菩萨后,安顿好母亲,他难得想在这寺院里走一走。
  年少读书时, 他跟随着老师苏岱入过村野田间,也到过街井杂市,那些最底层百姓的生活一直是他最深刻的记忆,衣不蔽体,艰辛糊口是许多人想象不到的生活, 但确确实实存在。
  那不是一朝一夕, 一行一善就能解决的顽疾。
  他很少逛街,偶有沐休的日子, 也都是去最杂乱的街巷,最吵闹的市场, 每每回来,便又督促着自己思考改革与制度。
  人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愿意追随美丽的事物, 看到赏心悦目的人事,也总愿意感叹人世的美好。
  但总要有人去看这社会的灰败和捉襟见肘之处。
  杜衍随着人群在寺中悠然漫步, 这安福寺确实肃穆庄严, 殿前的香客们会不自觉地安静下来,起码在这一刻摒弃了俗世的喧嚣。
  他从天王殿一直行到了观音殿前的莲池边上,负手站在池边欣赏难得的景色。
  映日晴空, 他一身靛蓝深衣,修长挺拔的身材一览无遗,头发只缠了素白的云巾,抛开脸上生人勿进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画面。
  香客中不少妇人娘子都忍不住频频抬头朝他看过来,杜衍恍若未觉,踏上游廊走上莲池。
  雪莲碧叶相映共塘,当真是一番荷芰生池沼,槛前风送馨香的景象。
  莲池上的游廊弯弯绕绕,四通八达,杜衍选了相对安静的方向散着步。
  但他毕竟腿长步子大,步伐又沉稳有力,深衣下裾在行走间荡起,正刮在游廊栏杆间一根突出的木刺上。
  只听“刺拉”一声裂响,他长及脚面的下裾斜斜被扯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白色绢丝中裤便露了出来。
  因着他走到的这个位置相对偏僻一些,周围倒是没什么人,但杜衍惬意的神情立即僵住,身体也完全定在了原地。
  他缓慢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深衣下摆,随即皱起了眉。
  不远处,仍有香客的交谈声与娘子们的低声笑语,想要穿过莲池再返回他母亲的院落,这副样子恐怕不行。
  杜衍向前半步,贴着游廊立在池边。
  许久,直到他看到一位由远及近走向观音殿的小和尚,才欣然开口:“小师傅,可否请您帮个忙……”
  杜衍向小和尚说明了情况,小和尚当然乐于相助,这位施主一身气度,出了意外,宁可等在这儿,却也没有做出在庙里失了庄重的事情来,他给杜衍行了礼,表示请他稍等片刻,这就去通知他的家仆取一件大氅来。
  看着小和尚离开,杜衍环顾四周,最后朝着观音殿后的莲池角落走去。
  单从荷花的长势来看,那里应是不常有人去,也较为隐蔽。
  他坐在围栏上,将扯坏的下裾搭在腿上,神色不改地欣赏着近前的另一番四面芙蓉开的景色,也不妨是一桩美事。
  只是,好景不长这话却是真的。
  当一个小娘子突然跑过来的时候,杜衍尚算面色沉寂,但当他看到对方突然滑坐在地,紧接着嚎啕大哭的时候,狭长的双眼也不禁瞪大了。
  这位突然而至的娘子,显然因为情绪过于悲伤而没有发现坐在游廊上的自己,他虽不想如此突兀地旁听娘子的悲情心殇,但也不好出声打扰,只能转头认真地盯着瓣瓣莲花中金黄色的花蕊和嫩黄色的莲蓬研究。
  读经诵史,入仕为官,多年来杜衍一直觉得自己定力不错,不论是在书院中课间嘈杂的环境里,还是如今议政厅外群臣凑在一起议论俗事时,只要他想,可以摒弃排除一切外界的干扰,专心于己。
  但此刻,他明明眼里是洁白素雅的莲花,但耳中那娘子哭泣声却远远地传了过来,仿佛将他包围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哽咽难鸣,悲痛欲绝。
  杜衍忍不住扭头看去,那娘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有瘦弱的肩膀颤抖着,随着哭声一起,直击人心房。
  在杜衍的印象里,只看过母亲哭泣,但那也是为了催促他解决婚姻之事的假哭,不提也罢。
  这算得上他第一次看到娘子伤心的低泣,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忍不住分神,望向这个无助的身影。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和痛苦,仿佛是自灵魂深处艰难地抽离某种刻骨铭心的感情。
  杜衍蹙了下眉,感到胸口也有点发闷。
  低泣声渐渐止住,那娘子还了好几口气,最后用袖子胡乱地擦了脸,终于抬头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他愣了一下,视线从她梨花带雨又满是吃惊的面容不自觉地移到了她的发间。
  依旧是除了一支发簪,素净无华。
  杜衍顿了一下,原本想要开口解释,他并不是故意不出声,也不是有意坐在这里不离开,谁知,嘴巴还没张,那娘子突然惊呼一声,随后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起身就跑,丝毫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下意识地起身,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不便,又坐了回去。
  那娘子瞬间就消失在了视线里,就像出现的也那么突然一样。
  杜衍愣了愣,随后慢慢收回视线,鼻间忍不住逸出一声轻笑。
  每次,她逃跑得倒是都挺快的。
  可他的笑还没舒展开,脚步声又由远及近清晰起来了。
  他转头,只见那娘子姿态端正,步子轻雅,落落大方地又走到了他的面前。
  沈妙妙乍一见到这周围有人还只是吃了一惊,但见这人有些眼熟又是愣住,随后她猛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丢人的一幕竟然全然落入了这个公子眼里。
  即便那悲伤来自她身体里残存着的过往,即便那更多的是沈玉昭最后的发泄,但沈妙妙仍是窘迫非常,下意识地赶紧逃离现场。
  可她一边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痕,却一边想到了波心亭前,那公子相救的画面。
  刚刚她起身时,惊鸿一瞥,那公子似乎是……衣服破了。
  再次折回,那公子果然未曾移动,仍旧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沈妙妙并未走近,隔着一段距离向着他福了下身道:“公子福安,我们又见面了。”
  杜衍这个时候,倒是不开口了,只点了点头。
  沈妙妙瞧了一眼他膝上已经和大部队脱离得很是离谱的前裾,心中了然道:“公子的衣服可是不小心扯坏了?”
  那前裾几乎撕开一大片,如果就这个样子在人前行走,怕是有失读书人的体面。
  杜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他此刻思索着如何开口,将刚才的尴尬之事解释清楚,虽然他不是有意的,但毕竟这娘子哭得那样伤心,跑到这观音殿后身,也定是不想被人发现。
  谁知,却突然听得这娘子道:“那正好,我来帮公子将这衣服补好吧。”
  杜衍猛地抬头,却见这娘子悠悠一笑,竟然是真的要朝他走过来。
  “公子那日于波心亭前救了我一次,如今在这观音殿后,也算我偿还公子人情,救一次急吧。”
  她说着真的大胆地靠过来,杜侍郎这个时候终于慌了。
  “娘子不必,我已嘱咐人送信,我的侍从很快就会给我送来外衫,我也并未有要事在身,娘子好意心领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