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也把翡铃和孙嬷嬷叫上,咱们去街上采买些特产待回去送人。”
就她的朋友数量,东西肯定带不回去,只能托车马行帮着运送。
“好,等奴才去拿银票,咱们得先去钱庄兑些银子出来。”一些小东西人家找不开银票,只收现银,还得换些铜板。
瑾瑶身边多了一个长得瘦小的小丫头,名叫翠儿,今年才八岁,是狗儿的邻居,打小一起长大,家乡遭灾后,一起成为孤儿,这些日子来二人兄妹相称,相扶持着活到现在。
四爷觉得狗儿挺机灵的,回到江城后便收到身边,狗儿趁机把翠儿也带了进来。
“翡铃姐姐,我来拿东西吧,我有力气的!”
翡铃捏了捏她瘦弱的小胳膊:
“等你这小胳膊长了肉了,结实了再帮我拿吧!”
翠儿抿着嘴,有些忐忑。
好容易遇上贵人收留,给饭吃给衣裳穿,她自然想多干活来报答,只是能用上她的地方不多,这让她心里不安极了,深怕主人嫌弃她只会吃饭不会干活把她赶走。
瑾瑶身边又不缺人使唤,哪会真的狠用一个孩子,但见她这样不安便道:
“你帮我捧着蜜饯匣子吧。”
“是,主子!”翠儿高兴地接过玉铃从手中分出来的一个匣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了去,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二爷和三爷都来了,这下咱们可放心多了,再没人敢下黑手了!”翡铃放松道。
“二哥带着圣旨来的,这批害虫一除,江城可算是肃静多了。”
瑾瑶他们回来第三天,二哥和三哥便带着圣旨日夜兼程赶了过来。
他们没有坐车,而是骑马来的,接到消息年羹尧便知道事态的紧急,他是即担心四爷,更担心瑾瑶,哪里还会耐下性子慢慢坐车,和新科状元正六品的名为内阁侍读实为随机流动人员的年顺尧带着侍卫骑马先行。
瑾瑶见到他们时二人都成了泥人一般看得她心疼不已,而两个哥哥在见到她平安无事后,也松懈下来,累得全身无力,险些被人背进房里。
这可把瑾瑶吓坏了,带着孙嬷嬷调好药包,叫了侍卫帮忙给他们一行人泡澡,第二天方才生龙活虎起来。
这时瑾瑶也知道了,皇上知道四爷叫人带回京的消息后是非常震怒,直接任命年羹尧暂代湖广总督之职,前来接替原总督喀理,其他涉及官员一委革职查办,由跟来的御林军押解回京候审。
而年顺尧则是没有实际官职,作为随行官员跟着过来,实际上是让他帮着四爷修理新河堤的。
年顺尧的很多点子非常实用,康熙很看重他这点,想着让他到河堤这瞧瞧,说不上能想到什么好法子,哪怕只比眼下强一些,二年、三年发一次水灾也能为朝廷省下许多人力财力,增加许多税收。
于是三兄妹就在江城再次见面。
瑾瑶看着年羹尧:
“二哥暂代湖广总督之职,那是不是还要回湖南坐镇?仍住咱们原来的家么?”
年羹尧点头:
“不会长住湖南,如今最重要的是修理河堤,我会湖南、湖北两地跑的。”
瑾瑶皱眉:
“也不知道这暂代一职要代多久,那我二嫂和熙哥儿怎么办?也跟过来么?”
“他们跟过来做什么,他们母女都习惯京城的生活,再说我这说不定哪天就回京了,来回折腾什么。”
这话不假,还有一重考量他没和瑾瑶讲。
弟弟和妹妹都在京城,他回湖广是皇命难为,可如何放心得下他们,留了富察氏在京城,有什么事他也能早些知道,方便护着他们。
再有就是,他品着康熙便是再信任他年家父子,也不可能让他们父子二人同时在不同大省任总督,所以他这代总督一职可能真的是代一段时间就要交还的。
瑾瑶即是高兴又有些难过。
“二哥能成为湖广总督也算是‘接班’了,只是我们兄妹又要分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娘又在江南,咱们一家子竟是分隔成三个地方。”
“傻丫头,最多不过三年两载的便能见着了,何需如此伤感。我不在京城了,府里还要你多操心呢,你三哥的性子你也知道,让他做学问是谁也比不过他,可外面的闲事那是什么都听不进的,可不放心把府里事都交给他。”
瑾瑶点头:
“那倒是没什么,二嫂也是能干的,外面的事三哥也不是一点不通,实在不行还有四爷,他也不会看着不管的,你放心就是。独自一人在外倒是更应该注意自己的安危,可别因为在湖南经营了几年便放松了警惕,着了人家的道!”
年羹尧好笑又窝心:
“知道了,你且安心吧。再说你自己前几天胳膊上还受了伤,如今还没完全好,可要当心,仔细养着,你这么爱美,别留下伤疤到时又要生气了!”
瑾瑶的感伤情绪顿时没了,眼眉一竖: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等事生气过?竟是会胡谄诬蔑我!”
年羹尧好笑地看着炸毛的瑾瑶,顺从地点头认错:
“没错,我妹妹最是好性子,温和大方的,是二哥说错话了,给你道歉!”
瑾瑶骄傲地翘起小下巴:
“总算你说对了实情,行了,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多谢大人!”
站在门口的四爷无语地看着向来睿智的年羹尧把他妹妹当成熙哥儿在哄,还玩起了扮演游戏,有模有样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相信。
“新的堤坝图纸已经定型了,过来商讨一下可行性吧。”
年羹尧和四爷这些年关系一直不错,也不用装模作样地维持人设,笑着点点头:
“就来!瑾儿去自己玩吧,注意着手臂!”
“好,知道了,你们忙你们的!”
抽空把自己晾温的茶水递给四爷。
四爷也不嫌弃,直接干了,显然在外面跑得又热又渴。
别看只过了半个多月,之前一直下雨气温低还不觉得如何热,如今天晴了,温度立马就升了上来,正午时的太阳能将人烤化了,四爷常在外面查看各处河堤,人都晒黑了许多。
瑾瑶叫人将准备好的茶水装了两瓮,让跟着人带去,给年顺尧和十三阿哥解渴用。
没外人在,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又乏了,去小睡一下。”
翡铃马上扶了瑾瑶,回去他们的院子歇晌。
看着睡着的瑾瑶,打扇子的翡铃和玉铃小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水一回又伤了根本,感觉主子的身子骨又变差了些。”
玉铃疑惑地看了看睡着的瑾瑶,脸色没有之前的苍白,这些天孙嬷嬷见天的调理着,应该没有大碍了才是,怎么会变得更差?
摇头道:
“到底还是你懂行看得出来,我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翡铃摇头,正要说话,便见到外面洒扫的小丫头在门口和她打手势,示意玉铃看着主子,她蹑手蹑脚地出去。
“什么事啊,探头探脑的。”
“姐姐,外面赵统领着人递话,说是抓到一人,那人说是年家旧仆,让你过去辨认一下。”
“年家旧仆?”
第158章
什么年家旧仆让她辨认?
别看她打小在年家长大, 可年家仆人数量不少,她也不是个个都认识的。
带着疑惑翡铃去了前院找赵谦。
“赵统领,你找我?”自打从京城出来, 二人接触多了, 翡铃倒是和他熟悉不少。
“翡铃姑娘来的正好, 这里有个婆子,之前在馆驿外面探头探脑的被人发现拿了,问起来她说是年府旧人,来找福晋的,你看着处理吧。”
他不管内院的事的, 如果辨认后这婆子说谎那才会由他审问。
“翡铃姑娘,可还记得我?”婆子上前急道。
翡铃仔细瞧了瞧, 还真有些眼熟:
“你是原先在针线房的那个……”
“是的是的, 我是原先在府里针线房做事的周嫂子,姑娘好记性。”
翡铃可没被她夸飘了, 听到这话就知道她是谁了, 直接问道:
“你找主子可有要事?”
周嫂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之前在周家村见到姑奶奶, 也没能说上几句……”
“周嫂子有事说事, 我手底下事情多着呢,可没空聊家常的。”
周嫂子被打断了倒是说得更流畅了:
“这不是我瞧着村长家的二小子被王爷看中做了王府的侍卫, 就想问问福晋, 我儿子能不能也进王府, 别看我长得不高,我儿子可是很壮实的。”
之前见到瑾瑶时她那么狼狈, 这周嫂子还以为她是和人私奔的所以怕人知道呢,虽然向她道谢但也没其他想法,想着她应该也没本事帮到自己什么。
后来有一群人来接时她和村里人才知道, 这男人竟不是野男人,而是堂堂的亲王,而五姑娘也是亲王福晋,这让她不由动了心思,才跑到这里来想试试能不能给儿子谋个前途。
翡铃无语,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主子前些年救了她女儿一命,如今她是来“报答”的?还占便宜没够了!
脸上淡淡的:
“嫂子求错人了,主子是管不得王爷身边的事的,这得去求王爷才行,既然没事,嫂子早些回去吧,下次再做这等事被抓了可就不是问几句话就放你回去了。”
“等等,等等,翡铃姑娘,我还有事要说的,事关大爷的!”
翡铃站住脚:
“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顶顶重要的,当初我女儿小芰出府后一个月发现有了身子,经过艰难的选择,最后还是生下来了,为了避免人知道是她生的影响她嫁人,便抱在我儿媳妇跟前,当成是他们生的,那可是个小子,今年都六岁了!不信姑娘叫人去瞧,长得很像小芰的!”
翡铃被她的话逗笑了:
“嫂子这话真真是好笑,你当年府是什么地方?随便能让人讹的么?”还敢乱了大爷的血脉,当真是胆子不小。
周嫂子急迫道:
“真的是小芰和大爷的儿子,这可是大爷的长子呢,你们都不在意的么?”
“你可知道放出府的丫头是要验身的?”
周婆子哑口无言,她没在主子跟前伺候过,哪里会知道这许多。
“主子身边的丫头,尤其还是通房被放出去前都要请大夫检查的,更何况以大奶奶的为人,通房伺候开始全部用了避子汤,你说你女儿生了个儿子,难不成是和府里哪个小厮通奸?”
“没、没,我女儿怎么可能做这等事?可、可能是我老糊涂,记错了,天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姑娘忙正事了,我这就家去了,家去了!”转身怕被人追似的,跑得飞快。
“呸!”翡铃不屑地扭头。
回了落脚的院子等瑾瑶醒来时说给她听。
瑾瑶却是没往心里去,只笑了下当成笑话一般便不再理会。百样米养百样人,见怪不怪吧。
她正带人整理东西,该托车马行运送的送车马行去,可以自行带着的便装好箱子留下,缺少什么的也得补齐。
“主子,王爷有说什么时候回京么,咱们现在就收拾起来。”
“没说,不过想来也快了,皇子离京时间不能过长,即使王爷这次是带着任务出来的,可也不能拖太久了,上了正轨就得离开了。”
“回去也好,这地方我是再待不习惯的,说话也听不太懂,还总是潮潮的,哪有京里舒服!”玉铃不喜欢这里。
瑾瑶带着思念看向北方:
“这一离开就是几个月,宁楚格和弘智定会有很大的变化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忘了我!”
出来最挂念的就是孩子,要是能去哪都能带上他们就更好了。
瑾瑶分析得再没错,这天晚上四爷回来便对瑾瑶说,要收拾东西,准备三天后启程回京了。
“不用盯着新堤坝修成就回京?”
“不用的,新的堤坝没个半年时间是修不完的,眼下是农忙时节,能抽出的人手也不足,咱们哪能待到那时。左右有你二哥在盯着,不怕人弄鬼。又有你三哥在改图纸,错不了的。”
这两个舅子都是能干有本事的,可真正难得的还是对皇上忠心,也很少招灾惹祸的,可让他放心得很。
一家两兄弟如此能干,不知多少朝廷里的重臣们写信向年遐龄请教教子之术,可把年遐龄给得意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的儿子就是给他挣脸面,哪像一般人家,都是纨绔子弟,让当老子的一听到就头疼,处处替他们给人赔不是。
正想着,就听下人说自家纨绔子弟那边又闹了起来。
年遐龄的好心情又没了七八分。
他哪会教导儿子,大儿子就是他亲自教导的,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的,那两个多是夫人教导颇多,看来还是他夫人会教儿女,不但儿子,就连女儿也都教得好。
对于年希尧院子里三天两头就闹一场,年遐龄和贾夫人都是习惯了的,问一下没什么大事都不过去瞧的,管不过来。
从京里出来时正初春汛情高发期间,道路泥泞不堪,马车行驶困难。
回去时已入夏,道路却是干透了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可不止一倍。
然而……
瑾瑶却不争气地晕车了!
瑾瑶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晕马车,头晕脑涨,浑身无力。
偏这天晚上贪凉多吃了块西瓜,又着了凉,开始拉肚子。
孙嬷嬷眉头就没舒展过。
“姐儿好容易变好些的身子,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又伤到底子了,不然哪这么容易吃块瓜肚子里就寒凉了!”
瑾瑶有气无力地躺着哼哼着,她也不想的,真的好难受啊。
把四爷急得额头冒汗:
“孙嬷嬷,你看瑾儿这样还能上路么?不然就在这里歇两天养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