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到发生这等事呢?
她嫂子也是, 都和她说了, 要对大格格好些方能维持与王府的关系, 怎么说大格格都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哪能不关心呢?
她们可倒好,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还有大格格也是,你有困难回来说啊,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怎么就想不开呢?
多大点事,至于为此送命么?
瑾瑶这些天一直不舒坦, 浑身无力, 总是睡不醒,孙嬷嬷每天看脉都没瞧出什么来, 只得替她小补一番。
瑾瑶也怀疑自己是伤了气血一般, 送来的补品尽数用了。
人不舒服又查不出原因来, 四爷急得嘴上起泡, 也顾不上得罪孙嬷嬷,将太医院的太医轮流请了个遍, 结果无非是累到, 或者补补气血的结论。
四爷都阴谋论了, 将孙嬷嬷叫到一边问道:
“嬷嬷确定瑾儿不是着了道?”他怎么看都像是中了毒或者其他。
孙嬷嬷确定道:
“老奴怀疑过,检查了许多次没有看出来中毒迹象, 且主子只是贪睡,其他没有影响,我觉得再观察几天瞧瞧吧。”
“只没有原因的昏睡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爷从什么书上就看到过,中了什么毒还是蛊的,便会如此!”他生怕瑾瑶受他连累,被老八他们寻了什么江湖中人下了暗招。
见四爷这样紧张孙嬷嬷欣慰的很,安抚道:
“王爷放心吧,老奴就是从云南过来的,对蛊毒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四爷一想也是这道理,只是瑾瑶一天没查出原因来,他就一天放不下心。
突如其来的,他道:
“嬷嬷见多识广,你说会不会新入门的二福晋与她相克?”
孙嬷嬷:……
“老奴对奇门没有研究。”
四爷却在心里暗自打算着,看来得请岫云寺的方丈帮忙瞧瞧。
这里四爷刚怀疑新入门的喜塔腊氏与瑾瑶有妨碍,这边大格格又没了!
听到那拉氏带来的消息,瑾瑶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闭上眼睛,半晌方道:
“这事我做不得主,香雪,你去通知王爷!”
“是!”香雪连忙去寻四爷。
内宅也得派人去处理,她又动不得,瑾瑶只得叫人代表她去。
“李嬷嬷和翡铃、采拮还有高无庸替我走一趟,瞧瞧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别让人动了大格格,影响她的尊荣。”
“老奴这就去!(是!)”李嬷嬷和采拮应声,去寻翡铃。
之前赵谦在云南开矿,瑾瑶瞧着不是一年半载能回来的,便指了自己的产业叫翡铃看管,将她也派了过去,叫他们小夫妻团圆。
对此四爷是有些不太乐意的,他虽然信任赵谦,但也不敢说在那些金银面前,这信任还不变,留翡铃和他们的儿子在府里,也是对赵谦的一种制约。
可瑾瑶不这么理解。
男人要真想叛变,会在意老婆孩子么?再娶几个女人,要多少孩子有多少个,留她们一点作用都起不到,倒只苦了翡铃母子!
反观叫人跟去便不同了,有忠于自己的翡铃在一旁鞭策提醒着,还能避免这种背叛的机率呢!
四爷想想,竟当真觉得瑾瑶的话很有道理,干脆好人做到底,他儿子也叫翡铃带走。
翡铃还不干了,难得能过个二人世界,她才不想带孩子过去呢!
再说这么远的路途,谁知道孩子受不受得住?再再说了,她儿子目前在小主子身旁,一起待着,万一她这一离开三年五载的,不是耽误了孩子与主子一起成长了么?
不行,得留下!
就这样留下孩子两口子在云南呆了几年,直到一年前回来,抱了个一岁大的次子。
瑾瑶打发人去瞧大格格,便只能在府里等候消息,对还赖着不走的那拉氏道:
“福晋也请回吧,我这里也没心情招待,别怠慢了你!”
那拉氏僵了下,不好意思道:
“年妹妹尽管歇你的,出了这等事我如何能安得下心来,怎么说也是我娘家人的错,也跟着等等消息吧,再有,实不相瞒,在你这也是为了避祸的,你也知道李妹妹,她怕是要误会和我吵闹,这等时候,还是先处理大格格的事要紧,别被外人笑话了去才是,你说是吧?”
瑾瑶冷笑:
“福晋要等结果去前院等吧,至于你和李福晋的事,我瞧着你们的关系好着呢,定不会因为这事便反目的,眼下我受不得烦,也不想管你们的事,尽早离了我这里吧!”
那拉氏的脸顿时难堪起来。
瑾瑶自打入府便十分守礼,在礼教上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这还是第一次失礼地当面轰人。
那拉氏正要发怒,孙嬷嬷上前:
“还请福晋移步!我们主子身子不舒坦,心情也不好,想来福晋也不是故意来和人怄气的!”
“好!好!你们西院的人都是好礼教!”
瑾瑶脾气不能忍,道:
“我们这里的礼数如何不需你那拉氏操心,如果你当真闲得无事便好好教导教导四格格吧!不敬长姐、长兄,这便是你那拉氏的好教养?”
那拉氏被噎住,四格格不敬二格格和四阿哥了?她并不知道这事,自知礼亏,匆匆离开。
人走了,奇迹般的,瑾瑶的气也消了。
“妈妈,我觉得我是真的有问题了,竟然还和那拉氏计较起来,多掉份啊!”她生来身子不好,从小便被教导着如何控制情绪,今天竟然控制不住,可不是有问题了。
看不出原因来,孙嬷嬷难道不急?
只是没表现出来,省得瑾瑶慌乱,暗地里她就没停过,一直在想办法查各种书,看有没有这类似的记载。找各样的奇医,就指望有人能瞧出问题来。
四爷一下朝,就看到焦急等待他的苏培盛,一见他急得满头是汗,四爷心里“咯噔”一下,几步过去:
“可是瑾福晋那里出了什么事?”
苏培盛先是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四爷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你这狗才,有什么事赶紧说呢,点头摇头的,舌头断了么?”
苏培盛苦笑,他哪愿意给爷汇报这等消息啊,想留香雪那丫头叫她当面报信给四爷,可那丫头说完就走,只道主子还等着她回去伺候,根本不理他的叫唤。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西院的丫头们!
“是,王爷,是西院的人过来禀报,但不是为了瑾福晋的事,是大格格!”
听说不是瑾瑶四爷松了口气:
“大格格那出了什么事?”
“是、是大格格没了!”苏培盛飞快地说完不敢瞧四爷脸色。
半晌没等到回音,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爷!爷!您不要紧吧?”
四爷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大格格没了”。
他是对大格格失望,是不想管她,却也没想过她会这点年纪就离开!
失去子女的伤痛,他以为已经麻木了,却没想到还是那么难受。
“老四,你在这装柱子呢?怎么样,有空没,哥哥今天心情好,做东请兄弟们悦宾楼吃饭,你也赏脸……”
四爷仿佛没听见一般,大步离开。
礼亲王话还没说完,四爷就走了,这让他大失颜面:
“诶,我说老四,你这是……”
苏培盛忙回头给三阿哥磕个头:
“三王爷,奴才代我们爷跟您赔礼了,实在是我们府上出了点事,过后您就知道一,请您谅解!”说完也跑着去追自己的主了。
三阿哥摸不着头脑,出事?出什么事了?
那我这局还攒不攒?
得,还是先打听他家出什么事再说吧。
此时的三爷绝想不到,他这局一等就是几个月后。
四爷直奔那拉府。
说来也是笑话,他和那拉氏成亲二十余年,他来那拉府的次数竟不超过五次。
便是与他性情相投的年羹尧不在府上,他每月也会去至少一次年府,有时是去接弘智、弘易,有时是因为有正事请教年顺尧。
两家的走动相比起来,倒是年家更像他正经岳家,那拉家仿佛是生人一般。
此时四爷也顾不上礼数,对着来接他的星德,抬脚就是掏心窝子的一脚,推开想解释的五格,直接进入内宅,大格格的住处。
此时大格格的院子已经被王府的侍卫围进来了,外人根本进不来,见四爷到了直接放行。
里面李嬷嬷和翡铃、采拮在安排人给大格格装殓。
四爷看到大格格面色并不差,和生前仿佛差不太多,一时心里酸涩的很。
“大格格是如何没的?”
翡铃上前:
“回王爷,大格格于昨夜亥时左右死于金毒!整个院子里的人便被控制起来了,只待王爷吩咐!”
她跟在瑾瑶身边那些年,成亲后又管着府里不少事,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大格格吞金自.杀,还是被杀,院子里的人肯定都是要审一个遍的,不能放跑了一个。
四爷点头:
“叫赵谦来审!”
“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这怎么说也是我们那拉家,如果被您就这样过了刑,往后我们家还如何有脸面出门啊!”五格媳妇苦着脸道。
“爷的女儿在你们家不明不白地就没了,你还有心情考虑有没有脸面出门?把这妇人请出去!”
李嬷嬷忙上前和另外一个婆子抓起五格媳妇就丢出院子。
恰好这时李氏也过来了,从下车就哭着女儿,一直到大格格的院子,见到被丢出来的五格媳妇,李氏可算是找到出气的地方了,揪着对方就是打。
直到打得差不多被人拉开。
进到院子里一瞧见四爷李氏又开始哭:
“爷,在格格死的冤啊,你可得为她报仇啊,这该死的那拉家……啊!”
第218章
四爷又是抬起一脚踹向李氏!
相比那拉氏, 他更恨的还是她!
“你还有脸提大格格?”
李氏被踹倒在地,身边下人无人敢扶,李氏懵了, 瞧着四爷, 不明白为什么挨打。
“妾身、妾身是大格格的亲娘, 如何提不得她?”
“你还知道你是她亲娘?可她如今的境地不全是因为你造成的么?你当初为了自己的私欲,非要她嫁给那拉家,如今不过两年,人就没了!你拿什么还我大格格?”
越说越气,越说越想亲手掐死李氏, 这才是害死大格格的真正元凶,杀了她才能为大格格报仇!
苏培盛吓得顾不上体统, 忙抱住四爷的腿:
“主子冷静!主子, 您想想小主子们,想想四阿哥!”
生怕他一时失去理智做下杀妻之事。
要知道眼下不少人都等着拿主子的短呢, 这事要是做下了, 可不容易抹平, 只得拿主子最在意的小主子来让他恢复理智。
高无庸也忙上前帮忙阻止, 这才没叫惨事发生。
四爷听到弘智的名字果然恢复了理智。
“这里交给高无庸和赵谦负责,如果查出哪个害了大格格, 一律捆好, 男的卖去煤窑做苦力, 女的卖与披甲人为奴!”
“是!”
院子里被拘在一起的女人们脸都白了,有几个姿色不俗的正是星德的姨娘妾室。
四爷离开前看了眼跟在李氏身后装鹌鹑的喜塔腊氏, 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厌恶。
喜塔腊氏也想哭。
任谁大喜的日子遇上大姑姐自、杀谁都高兴不起来。
心里对这个没了的大姑娘充满了怨恨,对未来也分外的忐忑。
难不成当真是她命不好?
刚生下来额娘就没了,原还能为自己辩解, 这与自己无关的,是额娘见自己不是小子岔了气,怎么能怪到她身上。
可她嫁刚进王府,鼎鼎大名的瑾福晋就不明不白地病倒了。
接着第二天大姑姐又没了……
别人会不会说她命硬克的啊?
正忐忑着,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定睛一瞧,是她的亲婆婆李氏。
李氏满脸泪痕,怀恨地看着喜塔腊氏:
“你个扫把星,都是因为娶了你……我……”
“李妹妹慎言,别忘了这可是在外面,不是自己家!”那拉氏特意等四爷离开才过来。
“额娘!”喜塔腊氏看到那拉氏哭了起来,委屈地看着她。
李氏即使这样也没糊涂呢,看到这二人的表现心里起疑:
“呦,福晋倒是会疼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亲母女呢!”
那拉氏拍拍喜塔腊氏的手,看向李氏惊讶道:
“怎么,李妹妹不知道么?”
李氏顾不得伤心,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忙追问:
“知道什么?”
“弘昀媳妇是我嫡亲表姐的女儿,只可怜我这表姐去的早,留下她受委屈,如今好了,成为一家人了,可不是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李氏眼前发黑,只想晕倒,颤抖着手指着那拉氏:
“你坑我?”
那拉氏一脸的和气:
“怎么能说是我坑你呢?当初是你自己没打听清楚,只打听她父族的消息,没打听母族的,我可没想瞒你的,还以为你早就知道的呢!”
她当然是故意的,在知道大格格指望不上后,就想到了这个计策。
她表姐当年过门许多年没有开怀,终于在三十岁上怀了这个外甥女,不想孕期补的太过了,致使生产困难,最后在看到生下来的不是哥儿后受了惊,变成血崩,这才走了留下孩子。
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生而克母,许多人家都忌讳这点,不愿意娶,恰好弘昀也不是个抢手的,就这样,和她继母一谈便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