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想缺银子也难呐。
  若直接跟温鸢说她以后不是个缺钱的人,虽是实话,也太戳人心眼了。
  温宴便不辜负温鸢好意,甜甜笑了笑:“大姐替我着想,我知道了。”
  温鸢见她笑得这般天真,心中一沉。
  老夫人偏心,曹氏又只进不出,温宴这么实心眼,怕是要被吃得皮都不剩了!
 
 
第19章 谁是那只吞金兽?
  两人正说着话,温慧与温婧一块来了。
  温鸢听了丫鬟通禀,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又很快压了回去。
  比起生活在京中的温宴,温鸢和二房姐妹是自幼一块长大的。
  年纪相仿,相处极多。
  平日吃穿用度,并没有高下之分。
  管家的二伯母在这一点上做得叫人挑不出一句不好,自己的嫡女、庶女、隔房侄女,一碗水端平了。
  温鸢再气曹氏“只进不出”,那些银钱也没有落到妹妹们身上,她又怎么能迁怒她们呢。
  小丫鬟上了点心。
  温慧外向,拉着温鸢把前阵子的委屈说了一通,又道:“听说他们自家人打起来了,我可真是痛快!我没本事我低头,但恶人自有天收!”
  温鸢笑了笑,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半年前你还在说那季究好呢。”
  闻言,温慧脸上一红,看了温宴一眼。
  哪是半年前啊,她半个月之前都还想嫁给季究呢!
  亏得温宴回府,叫她彻彻底底看穿了顺平伯府的鬼样子。
  “是我以前眼瞎,不止自己丢人,祖母也叫我连累了……”温慧道。
  “以后不瞎就行了,”温鸢道,“比嫁过去之后才看穿,强太多了。”
  温婧在抿瓜子,从这话里听出些意思来,下意识抬头,偏温慧心宽,温宴又似是在琢磨别的事情,谁也没有品出味道来,她的疑惑在嗓子眼转了一圈,没有出口。
  温宴的心思放在了银子上。
  安氏和温鸢母女吃不准曹氏是故意哭穷还是真没钱,但温宴清楚,公中并不宽裕。
  长房、三房没有胡乱支出过银钱,那大把流银子出去的只有二房了。
  别看是曹氏管账,有桂老夫人坐镇,不可能坐视儿媳败家,曹氏也没有瞒过老夫人的本事。
  能让桂老夫人心甘情愿掏银子出去……
  不是二叔父温子甫,就是长兄温辞。
  只是,让温宴来看,二叔父也好,长兄也罢,哪个都不像是吞金兽。
  上辈子,她嫁入京中后,见过的吞金兽两只手都不够数,哪怕有些人明面上不是珠光宝气,但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气势都大同小异。
  以她的眼光,定安侯府中人,谁都不是纨绔相。
  既如此,银子呢?
  难道说,侯府传了这么多年,交到祖母与二叔母手上时,就已经“破落”了?
  那前世能撑到祖母过世后才分院卖府,也是不容易。
  温鸢在日落前回了。
  安氏送走女儿,回到长寿堂。
  桂老夫人睨了她一眼,道:“舍不得不是?
  鸢姐儿就嫁在城中,一月里总能回来一趟,你若跟着三郎去明州,你的身子骨可经不住月月来回,到时候数月见不着女儿,还不念死你了!
  行了,打起精神来,送女儿送得心飘了,改明儿送三郎也送得失魂落魄,你是要叫他这一个月里走不安心吗?
  今晚上都在我这里用饭,看看时辰,陆陆续续也都该来了,你安排安排。”
  安氏忙道:“老夫人说得是,我这就去。”
  厅里支起了一张大圆桌。
  所有人坐下,桂老夫人说了几句“家和万事兴”一类的话,才让动了筷子。
  曹氏最能领会老夫人的心意了。
  老夫人讲究一个“兴旺”,晚辈都围在跟前,显得她福气好、受敬爱。
  曹氏便道:“宴姐儿和章哥儿也适应家里口味了,我记得去年刚回来时,两个孩子都吃不惯。”
  桂老夫人眯着眼道:“一南一北,差异大,难免的。
  二郎媳妇提醒老婆子了,改明儿去城中做京城菜的馆子,给他们买几道爱吃的回来。
  虽习惯了家里味道,还是会念得慌的。”
  温宴笑盈盈着。
  无论宫中大宴,还是家宴,内里都差不多,区别在于前者压根吃不饱,后者一半时间能吃饱。
  温宴经验丰富,当即冲桂老夫人道:“祖母不说,我还不馋,您这一提呀,我真就有点儿想吃了。”
  桂老夫人拿指尖点了点温宴:“淘气的小馋鬼!”
  “我对临安城完全不熟悉,”温宴心念一动,看向温子甫,“叔父,您走动得多,城里哪家馆子的京城菜地道呀?您带我和章哥儿去尝尝,好不好?”
  是不是吞金兽,要眼见为实。
  多看看,万一是她看走眼了呢。
  温子甫张口要应。
  桂老夫人却道:“他衙门忙,平日里能按时回府用晚饭就不错了,这样,让辞哥儿改天带你们去,兄弟姐妹都去,老婆子掏钱。”
  温慧轻呼一声,很是兴奋:“祖母,我还想吃定胜糕。”
  “去买去买!”桂老夫人道。
  温子甫这才道:“不如都去赏个秋景?
  白天我还听李知府说,前两天他家老父老母去下天竺上香,沿途景色极好,山美水美。
  母亲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去寺中拜一拜了,趁着天还未冷,出行一趟?”
  桂老夫人一听,兴致上来了:“我还未曾带着宴姐儿、章哥儿出门过呢,就这么说定了。”
  席间,气氛和善。
  温子甫与弟弟多饮了半壶酒,两人在花园里消食、散了酒气,才各自回了。
  曹氏拿了帕子给温子甫净面。
  “三弟刚又和我说调任的事儿了,”温子甫一面擦脸,一面道,“哪里是我故意不帮忙,我自己现在在衙门里都时常受气。”
  曹氏顺口应道:“这不是老夫人不放三弟妹去明州嘛!”
  “那也是母亲离不开三弟妹,”温子甫道,“母亲最是宽厚慈爱,与三弟妹婆媳融洽,三弟那样,倒像是母亲欺负他媳妇一样。”
  曹氏正抿茶,闻言手上一顿,嘴上附和了一句,心里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没有亲眼见到过老夫人苛待安氏的场面,但绝对不可能真就是一团和气。
  安氏对着老夫人,偶尔露出来的畏惧,并非作假。
  曹氏不跟温子甫争,让男人相信面善的母亲会苛责媳妇,比她出去和一群官夫人说场面话都累。
  是了。
  这个天真的男人,还以为他的嫡妻小妾姐妹情深呢。
  哼,笑话!
  这么一看,她演得其实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虽然比不上温宴和黄嬷嬷。
  她得抽空跟她们去取取经。
 
 
第20章 不在了,就好了
  二门上,丫鬟婆子做最后的清点。
  饮子、点心、果品,主子们出门用得上的东西,一点儿差池都不能有。
  管事的劳七媳妇一面检查、一面听底下们禀着,遥遥瞧见桂老夫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过来,她赶忙清了清嗓子,迎上去问安。
  “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走。”劳七媳妇笑着道。
  桂老夫人微微颔首。
  车前摆了脚踏,温子甫亲手扶着老夫人,道:“儿子提议您去山上拜一拜,原该陪着您一起去,实在是衙门里抽不出空……”
  “公务要紧,”桂老夫人笑了起来,“怎的?老婆子已经到了儿子不在跟前就出不了门的岁数了?儿媳、孙子、孙女,那么多丫鬟婆子,你不用操心,只管去做事儿。”
  温子甫连忙道:“您身子骨硬朗得很,等忙过了这一段,差不多是深冬时了,儿子陪您去温泉庄子。”
  他倒也不是故意不去。
  巡按御史南下,不知哪一天就会到临安府。
  就三天前,衙门里所有人都取消了旬假,忙着查漏补缺。
  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真做到那份上,假得要命又粉饰太平,根本就是把御史当傻子,但也不能露出明显的错误来,让御史一顿发落。
  不止是临安城里,底下的几个县衙也被上了紧箍咒。
  温子甫等下要出门,往桐庐县督办,路途倒不远,但要处理事情,除非御史进城,否则他少说也要在那儿待上五六天了。
  “这回来的御史,好应对吗?”桂老夫人问道。
  温子甫答道:“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霍怀定霍大人,传言很是刚正,母亲且放心。”
  桂老夫人的眉头扬了起来。
  前头的官职、后头的品行,她一概不关心,老夫人在瞬间就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个字——霍。
  霍太妃的霍,霍以骁的霍。
  “这位霍大人,是太妃娘娘的……”桂老夫人问。
  温子甫哪知道老夫人心里的弯弯绕绕,道:“是娘娘的侄儿。”
  桂老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自从知道温宴会嫁给霍以骁之后,老夫人把能想起来的与霍家有关的内容都回忆了一遍。
  刚听温子甫提起,她还怕是自家激动之余记岔了,特特再确认。
  这下肯定错不了了。
  霍以骁记在霍家,霍怀定是他的伯父。
  霍家当官的不少,大抵是太妃娘娘担心盛极而衰,子弟的官职都很普通,只霍怀定身居要职,他也是传言里极其受皇上和太妃娘娘看重的一位。
  桂老夫人一面想,一面把目光落在了边上说话的三个孙女身上。
  能出门踏秋,温慧很是兴奋,一直在与两个妹妹叽叽喳喳。
  尤其温宴是初次登天竺,温慧正把沿途值得看的地方一一介绍,免得错过。
  温宴看样子也兴致勃勃的,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问上几句。
  老夫人转了转手腕上的檀木佛珠串。
  以霍以骁和太妃娘娘对温宴的喜欢,霍怀定此番南下,按道理是会有所表示的。
  哪怕孩子们未曾正式定下婚约、私相授受不合适,霍太妃作为长辈,捎一两句话给温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桂老夫人很是期待。
  为了能一路观景,温家人要在渡口换船,走水路穿过西子湖,到茅家埠上岸,再坐马车上山。
  上船后,温宴被温慧拉着在甲板上看景。
  水波潋滟,远山近水。
  温慧指着几处显眼的说了,心念一动,凑过去寻温辞:“大哥、大哥,季究那群混账打架落水的地方是在哪儿?你指我看看。”
  温辞也是事后听说,哪里知道真实位置,被温慧问得没有办法,随意指了个方向:“好像是那儿。”
  温慧乐了,想趴在栏上探头探脑去看,吓得丫鬟婆子们赶紧把人抱回来。
  温宴弯着眼看,她也是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热闹了。
  嬉笑打闹,满满的烟火气。
  她的余光瞧见了桂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乐呵乐呵的,慢条斯理饮着茶。
  温宴心说,果然,只要能出门放风,无论是年轻如温慧,还是年迈如老夫人,就没有不高兴的。
  原本,黑檀儿也想跟着来,温宴不让,气得那猫儿咧着牙给了她一爪子。
  啧!
  茅家埠的渡口有些拥挤。
  不止是临安城,苏北、嘉湖一带的香客走水路到天竺进香,也是在这里登岸。
  温家人等了会儿,船只靠岸,陆续下船。
  这里已经备好马车等着了。
  温宴随姐妹一道,温辞看顾两个弟弟,桂老夫人跟前只留了安氏,曹氏乐得自在,上了马车就靠着引枕闭目养神。
  安氏给桂老夫人捶着腿。
  大抵是霍怀定让老夫人心情舒畅,她缓缓道:“御史说一句好,比考评上连年的优都有用。等巡了临安再巡明州,让三郎仔细些、机灵些,兴许,都不用老婆子想法子,之后三郎能调去京城呢。”
  安氏嘴上规矩应着,心里拔凉拔凉的。
  调京城去?
  京城的缺若这么好等,大伯在京中十余年,早就把两个弟弟都弄到京里去了。
  不可能实现的事儿,老夫人这么说,不是排揎她又是什么?
  况且,无论丈夫是在明州还是京城,老夫人不放她,就是不放她,有什么用?
  她自己被老夫人管得死死的,府里的银子又叫二房扣得死死的,如此下去,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温鸢嫁妆少了又少,在婆家没少受奚落,温珉还在念书,进学、科考、娶亲,样样都要投银子,偏温子览的官职短时间内到了头,没有门路很难再升……
  安氏睨了桂老夫人一眼。
  说穿了,老夫人偏心,老夫人折腾!
  要改变现在的局面,唯有分家!
  只是,父母在,别籍、异财,是律法所不允许的。
  普通百姓家还能有不举不查,温子览是官员,断断不行的。
  对温家其他人而言,老夫人的存在等于一块匾额,但对安氏来说,还不如没有呢,反正,侯府荣光什么的,她没享受过,反而,温鸢因没有与“侯府姑娘”相符合的陪嫁,而受了委屈。
  安氏想入了神。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婆子请老夫人下车时,安氏才猛得回过神来。
  寺中响起了钟声,惊起鸟雀一片。
  安氏远望山门,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遍遍划过——老夫人若是不在了,就好了。
 
 
第21章 好多血
  温宴下了车。
  岁娘过来替她整理衣摆袖口:“还算那坏猫有良心,那一爪子没用力。”
  温宴笑了笑,余光瞥见马车顶上一只黑色身影,她微微一怔。
  岁娘没有瞧见,还在絮絮说黑檀儿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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