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雅攥了攥轻颤的指尖,强自镇定道:“你血口喷人!谁不知道,老队长是李蔓的爷爷,你是她的小跟班,宋逾是她丈夫,我告诉你们,想做伪证,没门!”
老爷子才懒得跟她废话呢,推开小毛,几步到了季墨雅跟前,扯着领子,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耳光。
这辈子他就没有打过女人,今儿是破例了。
可要是不出了心头这口恶气,今儿他得活活憋屈死!
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三番四次地欺负算计他孙女,当他李长河是死的不成!
小毛惊得张大了嘴巴,就连宋逾都有几分意外。
李蔓眼圈一红,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无时无刻不护在她身前的苍老背影:“阿爷!”
李长河身子一僵,松开鼻青脸肿的季墨雅,努力平复了下心头的怒火,揉了把脸,回头笑道:“阿蔓别怕,爷爷在呢。”
李蔓咬着唇,狠狠点了点头,泪眼朦胧道:“阿蔓不怕,爷爷,我好想你,好想你……”
李蔓的泪,如针扎一般刺进了李长河的心头,他踉跄着奔下来,粗糙的大手胡乱地为孙女擦着眼泪,语无论次道:“别哭、别哭,爷爷在呢,爷爷在呢。阿蔓放心,爷爷决饶不了她……”
想到书中,小阿蔓死后,奶奶跟着去了,爷爷为了给她报仇,落得名声尽毁,凄惨死去的下场,李蔓的泪又下来了:“咱讲理,一事一毕。”
“好、好,别哭,爷爷听你的,听我们小阿蔓的。”
“你打我!你敢打我!”季墨雅反应过来,气疯了,从小到大,爹妈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她何时受过这等欺辱,“啊——我杀了你个老不死的……”
季墨雅状若疯颠地爬起来,直冲冲朝老爷子撞了过来。
宋逾脚一抬,一块土疙瘩飞起,“啪”的一声,击中了季墨雅颈侧的某个穴位。
“扑通”一声,季墨雅晕了过去。
“老队长——”
“长河叔——”
寨子里的人拿着砍刀、扁担、铜炮枪、火·药葫芦找来了。
宋逾朝小毛使了个眼色。
小毛会意,忙迎上前,绘声绘色地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李长河气不过,扇了季墨雅两耳光,她叫嚷着要杀人,宋逾一块土疙瘩将她打晕了。
“该!寨子里谁不知道小阿蔓为了考进外贸局吃了多少苦。”
“夺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她倒好,还有脸倒打一耙,诬陷阿蔓推她!”
“老队长,啥也别说了,直接送公社吧,这样的娃子,咱双凤寨可不敢留!”
“对!送公社,今儿是夺阿蔓的工作,要她的命,反手要告老队长、宋逾和小毛做伪证,哪天再有个不如意,还不得诬赖咱们双凤寨合起伙来欺负她。”
“送公社……”
李长河点点头,一边唤了几人抬野猪下山,一边让人架了季墨雅随他下山去公社,“宋逾,你和小蔓也跟上,咱一起过去把事儿说清楚。”
宋校长和小王费了老鼻子劲,才帮孙女争取了个参考名额,出事了,怎么也得跟他们说一声,还有孙女的身体,也得去医院看看。
“通知书!”李蔓连忙提醒道。
小毛:“在哪呢,小蔓姐,我去拿。”
李蔓一指上面的灌木丛。
小毛二话不说,飞奔上去,找到信封,跑了回来:“给!”
李长河先一步接了过去,抽出里面的通知,看清上面的人名,尽管已经知道了,还是气得浑身直哆嗦:“好、好的狠!杨玉莲真是长本事了,欺负人欺负到亲闺头上了!”
李蔓挣扎着从宋逾背上下来,心疼地抚了抚老爷子的心口:“爷爷不气啊,没了我再找。”
这么好的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李长河苦涩地扯了下嘴角,却不忍打击孙女的自信:“好,我们阿蔓不稀罕,咱们再换一个。”
“李爷爷,你们找到小蔓了吗?”一行人刚到山脚下,何绍辉便满头是汗地跑了过来。
听到何绍辉的声音,季墨雅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哭道:“呜……绍辉哥哥,救我……”
“墨雅!你、你……”何绍辉看着她脸上的伤,又惊又怒,外带着丝丝心疼,忍不住喝道,“谁打的?”
“我!”李长河目光沉沉地看着何绍辉,“怎么,想打回来啊?”
何绍辉心虚地瞟了眼李蔓,喃道:“李、李爷爷,不管因为什么,队里也不能乱用私刑吧?”
好利的一张嘴,李蔓被气笑了:“季墨雅抢了我的工作,又为了拿到通知书,伸手将我推进了野猪窝,害得我差一点没有死掉。我爷爷气不过,扇了她两耳光,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乱用私刑?还是何同志觉得,遇到这事,我们最好忍着让着,吱也别吱一声?”
不是先前那事?
何绍辉暗自松了口气,马上就要招兵了,他可不想在这紧要关头,节外生枝:“我不是这个意思,工作的事墨雅又不知道,是你妈找关系把名额让给她的。”
“她不知道?何同志,你确定她不知道吗?她不知道会追进野猪林?她不知道会跟我夺要通知书?”
何绍辉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向了被人押着的季墨雅。
季墨雅双眸闪烁了下,哭道:“妈打电话是跟我提了一句,可我也不知道她占用的是你的工作名额啊。”
“你的意思是,不管是谁的,只要你们有本事,都可以占喽?”
这话,岂不是在说杨阿姨搞特权欺压。
“小蔓,那是你妈!”何绍辉不赞同道,“你就这么恨她?”
“我当她是妈,可人家不当我是闺女啊。你见过谁家亲妈,会将自个儿闺女的工作让给别人?”
“你跟墨雅都是她女儿,手心手背的,夹在中间,杨阿姨也不好过,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呢?”
“何同志觉悟真高!”李长河掏出小阿蔓旧作业本裁成的小纸片,捏了撮烟丝,卷起,“今年的招兵名额,大队就不考虑何同志了。”
“李爷爷,当兵不比其它……”
李长河看着赶过来的牛车,摆了摆手,淡淡道:“论身手,你比不过我家宋逾,论打枪的准头,你比不上寨子里的几个后生。行了,赶紧吃饭去吧,下午别忘了上工。”
说罢,招呼宋逾、李蔓、小毛和押着季墨雅的民兵队长上了车。
眼见李长河和李蔓连何绍辉的面子都不卖,季墨雅这才怕了:“唔,放开我!放开我!李长河你要是敢送我去公社,我就举报李蔓有海外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跟文案,多少有点差别,等我琢磨一下,修一下文案。
预收《六零破烂王》开文后,文案会修,保证这又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姜言穿了,穿到了物质匮乏的67年,头无片瓦,身无钱票,孑然一身。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作为图书管理员的她,抱着一箱子资料突兀地穿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贺义懵了,老头子下放,房子被占,好好的工作也被人抢了,本来就已经够倒霉了,娘的!大白天的还给他招来了个女鬼。
“那个,”姜言抿了抿唇,“我在玩魔术,大变活人。”
“哦~”贺义拖着长调,冷嗤了声,“再变一个我看看。”
姜言什么方法都想了,也没能在贺义面前消失,回到原来的世界。
最近贺义挺烦的,好不容易在废品收购站给自己找了个工作,身后还坠了条甩不掉的尾巴,一赶她就对外大叫“耍流氓”,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言也没办法啊,不缠着他,将他和自己拴在一条绳上,万一他把自己举报了咋办?
可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没见附近的大娘大婶都开始对着他俩指指点点,公安也时不时地过来巡视一下。
想了想姜言写了份假结婚协议。
贺义不想签,可更不想被人当流氓抓进去,所以修改了下协议内容,心下安慰自己,就当花钱请了个做饭洗衣的保姆。
现代图书管理员VS六零破烂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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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外关系?
李蔓脑中闪过小蔓儿的一些记忆片段。
杨玉莲的奶奶,跟自己和小蔓儿一样,眉间都有一个红色胎记。
老太太去逝那年,小蔓儿正好出生,杨玉莲的大伯、大伯母早逝,堂哥杨宏远自小由老太太抚养。
悲痛之下,便将一腔感情转移到了小蔓儿身上。
五几年,公私合营,继承了杨家九成家业的杨宏远,不习惯过那种躺着吃红利的日子,遂便捐了大半家产,带着妻儿去了国外。
早年形势还没这么严峻,杨宏远隔个一年半载便会关切地寄些吃用过来。
伴着“叮当”的马铃声,邮寄员叔叔送来了一个个包裹,那是小蔓儿最期盼的日子。因为,拆开,总能看到一些不曾见过的精致玩具吃食和服饰,给她童年平添了诸多欢乐和温暖。
什么英国出品的集邮册啊,英女王的明信片,苏联宇宙飞船主题儿童邮票,加拿大枫树小全张,美国杉树、洋松、橡树专题,镶了碎钻的发卡,蝴蝶结,七彩发带,背面贴有赫本画像的小镜子,公主裙,带有蕾丝花边的小白袜,红色小皮鞋,贝雷帽,各色彩笔等等。
只是随着66年的到来,出于谨慎,爷爷拿樟木箱全部给她装起来,放在阁楼上了。
“走吧,去公社。”李蔓扶着老爷子,跨上牛车,坐下道,“不用她举报,到了公社,咱自己说。”
李蔓想的清楚,季墨雅嚷出来了,听到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你能一个个捂住人家的嘴,不让传出寨子,飞向公社乡里。
再说,当年小阿蔓收到邮包,没少在人前显摆,离小四下台还有几年,谁又能保证自家没有得罪过人,不被人举报?
左右躲不过,倒不如摊开来说。
爸爸李岩是烈士,自家又是少数民族,小姑娘当年收的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便是让人来查,她也不过是从优秀党员,变成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找工作难些罢了。
老爷子看着早上出门,还蹦蹦跳跳跟只白灵鸟般无忧无虑的孙女,半天的工夫就褪去了脸上的天真,变得懂事起来,心口堵得难受。
“行,用不着她举报,有什么,到了公社,咱自己说。我倒要看看,这海外关系,到底是谁的海外关系?”从头到尾,孙女没收过对方一封信,也没有回过一封,两边的消息和所谓的互动,都由杨玉莲在传递。
就是东西也不是直接从国外寄来的,而是先寄到京市杨家,杨家取出自己的那份,又寄给省城的杨玉莲,到孙女这里,都不知道转了几道。
所以,真要追究起来,这海外关系,不定落在谁头上呢。
迎着老爷子看来的目光,季墨雅只觉得寒意从脚底板儿一股脑儿地蹿了上来,直激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这跟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试问谁听到“举报”二字,不是吓得失了方寸,任人百般摆布、万般攫取,怎么到了李长河、李蔓这儿,就变了样,两人非但不怕,还特别冷静地想着反将一军?
真要让人来查,她和妈都要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季墨雅紧张不停地啃食着指甲。
小毛一甩缰绳,马车载着众人出了寨子,沿着芭蕉林铺就的绿阴朝公社行去。
一路凉风习习,山林独有的清新水汽扑面而来。
李蔓头晕,身上也疼得厉害,靠在爷爷肩头,好奇地打量着频频擦汗的季墨雅,她穿得也不厚啊,白衬衣、外罩着件草绿色的针织衫,下着卡其色长裤,白球鞋露着脚背上的绿棉袜。
山上滚了几滚,除了跟她一样粘了一身泥,衣服划破了几道口,脸上的伤比她多了些,也没见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季墨雅本就忐忑难安,心神不定,再被李蔓这么猛盯着一看,越发心虚了,惊慌之下,一把扯下头上的发箍,扔进了路边的林子!
李蔓一愣,那发箍做工精细,颜色漂亮,平时季墨雅爱得不行,好端端地怎么丢了?
“你这娃子,什么毛病,好好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爱惜……”坐在她旁边的民兵队长,李良工气得大骂。
宋逾一撑车帮跳下去,几步捡了发箍,反身又跳上了车。
“我的东西,我想丢就丢,关你们什么事?”季墨雅刚松了口气,见宋逾又给找了回来,急得叫道,“给我!听到了没?宋逾,给我!”
宋逾没理她,兀自掏出帕子,仔细地擦去了上面的泥。
季墨雅一看他那小心爱惜的模样,便知他定是瞧出了什么,吓得猛然扑了过来:“给我!”
宋逾往旁边一闪,季墨雅差一点没有冲出车外跌下山沟,李良工拽着她后背的针织衬,一把将人拉了回去,按坐在了粘有牛粪的车厢板上,气得咬牙喝道:“给我老实点!”
季墨雅脑中不停闪过,下乡前,她跟一帮同学,摁着英语老师跪在看台上踢打扇耳光的情景,想到对方的罪名,季墨雅崩溃地哭道:“给我,呜……给我,那是我的……”
几人被她吵得头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宋逾。
李蔓擢擢他:“一个戴了几年的破发箍,有什么好看的。还不给她,吵得人心烦。”
“你再看看!”宋逾把手里擦拭干净的发箍递给李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