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兰听见他的回答,下意识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你这么做,只是因为年晓泉不高兴?”
白宴挑了挑眉毛,见赵茗兰迈步向前,似乎想要靠近,便迅速退开半步,面露不悦:“我也不喜欢被一个女人觊觎的感觉。你大概不知道,你看向我的眼神,有多么让人不适。”
赵茗兰因为他这一句话,脸上表情终于有些端不住了。
但白宴没有在意她的难堪,“哦”了一声,继续告诉她:“当然。你那个表妹私下里跟吕教授表白被拒绝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赵茗兰此时脸色终于完全变了,她猛地抬起头,像是许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半天了,才有些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问了一句:“你…你什么都知道…这些事你从头到尾都知道!?”
白宴看见她的样子,像是得到了什么乐趣一般,勾嘴一笑,他或许向来享受这样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手掌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神情疏离,低头不语。
赵茗兰于是右手握成拳头,抵在自己额前,咬着牙,好似恍然大悟般低声呐喊起来:“是你…你想让吕教授离开,是你放任我们做的这些事…”
说完,她撕扯着自己的嗓子,看向眼前的男人:“你把我们当枪使,还要让年晓泉对你感恩戴德!?”
白宴看见眼前赵茗兰有些疯癫的样子,将手插进口袋,回答得颇为随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赵茗兰看见眼前白宴这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头昏脑涨,在这个时候,她再也不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她心中风光霁月的仙子,他也不再是她梦里渴望遇见的情人,他成为了一个魔鬼,啃食着别人的痛苦,默认一切肮脏的发生,为了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他袖手旁观,凉薄寡情。
赵茗兰二十年来,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她的人生被毁了,但她找不到改变的出路,她甚至不知心中的害怕茫然该向谁去诉说,所以她问:“年晓泉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如果我告诉她,你做过什么,她会不会晚上害怕得睡不着,会不会巴不得早早离开你,会不会把你看成是一个疯子?”
白宴听见赵茗兰的话,像是被勾出了几分骨子里的阴狠,他忽的迈步往前,靠在她的身边,沉声答到:“回去看看你亲爱的父母,如果你不想失去更多东西,最好保持沉默。别把自己弄得像个受害者,无论你手上杀人的刀是怎么来的,那个施暴的人,都只有你。”
说完,他在赵茗兰逐渐惶恐不安的眼神中退开,低着脑袋笑了笑,转身离去的背影,像极了他过去那一副纨绔嚣张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心理医生:好消息,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病人的病终于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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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年晓泉回到宿舍之后整个人还有些心神不定, 抱着书坐在桌前发了许久呆,直到刘杳杳回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再重新回过神, 抬头笑了笑问:“怎么,今天下午没有课吗?”
刘杳杳把衣服往凳子上一搭, 面露苦色, 没好气地回答道:“嗨, 不去了, 前男友在教室里堵我呢, 懒得应付他。”
年晓泉听见她的回答, 难免有些意外,想了想问:“是之前大三那一个?”
刘杳杳点点头, 毫不避讳说到:“可不就是他。当初以为长得好看,是个学霸, 谁知道脾气那叫一个差,脾气差也就算了, 如果他像你家白少那样大方霸气会疼人, 我也就忍了, 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抠抠嗖嗖,出门约会,多点盘水果能念一路,你说这谁受得了?”
年晓泉听刘杳杳提起白宴,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劝到:“说不定他是家里真有些拮据呢。一个人知道节约,总比打肿了脸充胖子好吧。”
刘杳杳“啧啧”两声,在年晓泉跟前坐下来, 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随后摇头,感叹起来:“我看你呀,是不知世间险恶,好在遇上的是白少,不然,你要是被那些居心不良的男人盯上,特别是那种条件不好、还硬要拉着你吃苦的,你不得被剥削死啊。”
年晓泉被刘杳杳看得脸色发红,把手里的书本老老实实关上,干脆坐正了身体,很是认真地说到:“但是,同甘共苦不比一个人单方面主宰要好吗?那些平等相处的关系,未必就不如我和白宴。”
刘杳杳像是没有理解年晓泉的苦恼。她平时谈恋爱一向图个对方长得好,谈一阵之后,新鲜感过去,她就会立马开始寻下一个。此时,她听见年晓泉的话,挠了挠头发,想到白宴的那些嘱咐,干脆趴在座椅背上,砸吧砸吧了嘴,道:“那你认为的平等相处是什么概念啊?以我过去的恋爱经验来看,好多男人你想让他主宰一段感情,他还主宰不了呢,成天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找女朋友跟找个妈似的。像你家白少这种,长得好看,家世牛逼,关键还对你一心一意啊姐姐,这种人你还要什么自行车,前一阵,他在论坛上给你表白的事你听说了吗?”
年晓泉听见她的话,整个人一愣,然后使劲摇了摇头,果然面露茫然,“没有,什么时候的事?”
刘杳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被肉麻到的样子,很是夸张地说到:“你果然不知道啊。嗐,就前一阵,前段时间你不是经常住吕教授那儿嘛,学校里传闻你两分手了,潭城高校论坛里,就出现了好大一批给白少告白的帖子,嚯,那文采,那情感酝酿,当年她们高考要有这水准,那说不定都能北大见了。”
年晓泉被她的语气逗得直乐,捂着嘴巴轻声笑。
刘杳杳于是越发来了兴致,脑袋一扬,还翘上兰花指了,“不过你放心,你家白少后来知道这事儿,立马也发了个帖子告白,上书一行大字——‘给我心中的挚爱,潭州师范大学艺术设计系系花’,你瞅瞅,这系花谁啊,系花不就是姑奶奶您嘛,里头的台词说得那叫一个肉麻,哎哟,你可不知道,当时寝室里就我跟程薇两个人,我两面面相觑,都被酸得差点怀上。”
两人后来怀没怀上年晓泉不知道,但她现在的确被羞得有些抬不起头了,拿起桌上的水杯,使劲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刘杳杳见状还有些意犹未尽,继续拉着年晓泉的胳膊晃来晃去:“所以说啊,晓泉,你这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谈恋爱图什么,不就图那么些享受么,白少这人虽然过去黑历史多了点儿,但至少现在对你一心一意,要是你实在心里过不去那个坎,那大不了,你就把他当个免费鸭。”
她这话说完,年晓泉立即满脸涨红,“怎…怎么能把他当那种…多不尊重人啊。”
刘杳杳不以为意,“怎么不能啊,我看他对你上心的劲头,你就算把他当鸭,他也只能接受啊,感情里面,谁投入深,谁就没有尊严可言的。”
说完,她见年晓泉沉默,便又靠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眼,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上个学期,你每次周末回来,脖子上,手上,大腿根上,到处都是那种印记,怎么现在都没有了?你俩闹矛盾啦?”
年晓泉毕竟还是个比较传统的小姑娘,听见这话,一时面红耳赤,连说话都打起磕巴来,低头啃了一口手里的桃子,故作专注的瞧起了刘杳杳桌上的两盘化妆盒,小声嘟囔道:“学、学业为重。”
刘杳杳见着年晓泉这一副害羞的样子,觉得的确还挺可爱,怪不得白少那么个阅尽千帆的人物能迷得跟个什么似的。她于是轻笑两声,凑过去,挨着年晓泉,嘴里说到,“这有什么害羞的,你别怪我说话直啊,你看你现在这皮肤就不如以前了,你知道为什么嘛,还不就是因为缺少了情爱的滋润。”
年晓泉于是很是诧异地抬起头来,“啊?皮肤还跟那种事有关系呐?”
刘杳杳于是摆出一副大师的姿态,一脸笃定道:“那当然了,科学角度上来说,这叫内分泌,封建迷信上来说,这叫采阳补阴。”
说完,她又把自己另外一包化妆袋拿出来,歪头看过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底子好,平时出门化化妆就成,对了,你要不要跟我学一学化妆啊,你们系下个星期有艺术展览吧,你也参加,是不是啊。”
年晓泉拍拍自己的脸蛋,点了点头,终于平静下来:“对,在新校区刚建的艺术大厅里。”
刘杳杳于是一拍大腿,越发热情起来,“那你更应该跟我学一学化妆了,不然到时候,你素着脸上台说话,显得不郑重啊。”
年晓泉其实不反感化妆,只是她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平时时间也不多,此时听了刘杳杳的话,便只能摇摇头,回答:“我…算了吧,我五官其实挺一般的,应该不适合化妆。”
刘杳杳被年晓泉一句话说得板起脸来,“胡说,这世上就没有不适合化妆的脸。你只是鼻子没那么挺而已,但你的脸型,眼睛,都很好看呀,化完妆效果肯定不错,只要别画那种妖艳大姐大的妆,往清纯可人的地方凑,一准惊艳。”
刘杳杳其实之所以这样想教年晓泉化妆,倒也不是完全出于无私。
她上学期交的体院男朋友被年晓泉她们系一个大三学姐翘走了,那人下周正好也要参加那个艺术展览,刘杳杳对此心有不忿,于是,便一个劲的想把年晓泉打扮漂亮一些,好过去抢了人的风头。
年晓泉听刘杳杳这样说,一时也不好再拒绝。
她对于下周的艺术展览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像她这样大一的学生原本不能参加这种艺术展览,但因为之前吕教授的看重,加上她设计的那幅黑白流云图的确让人惊艳,所以系里便破格将她挑中,报名参加了公开展览的环节。
他们这样学校的艺术展览其实背后都大有来头,一般是跟社会上的一些慈善类组织进行合作。最后挑选出几张最受人关注的精品进行拍卖,拍卖所得,一半留给学校和个人,一半则捐献给社会的慈善机构,广泛报道,所以这些挑选出来的作品,作者都会在那之后名声大振。
刘杳杳见年晓泉同意,一时喜笑颜开,转身把自己屉子里的几大袋化妆品一一摆出来,开始给她“上课”,两人从基础理论讲到了各种品牌分类。最后刘杳杳直接上手带着年晓泉画了个清纯的桃花妆。
完成之后,效果十分惊人,不仅刘杳杳一脸骄傲地感叹自己手艺高超,年晓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之前其实也被傅娉婷化过妆,只是傅娉婷一直生活在英国,妆容比较偏向西化性感、艳丽的风格,放在年晓泉脸上并不完全贴合,而刘杳杳教给她的妆,却是完全按着年晓泉的特点来的,清纯自然的样式,就连笑起来隐约露出的半颗虎牙都显得格外可爱大方。
白宴下午在潭州师范的体育场内做完了两个队伍的集训,解散后,便打着电话叫年晓泉出来吃饭。
刘杳杳对谭大篮球队的男生一向兴趣浓厚,此时听见两人的电话,立马央求着年晓泉带自己一起过去,年晓泉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十分钟之后,两人出现在潭州师范体育馆的外面。
谭大篮球队的那群人原本以为白宴跟女友分了手,这一段时间一直也不敢问,此时,见两人好好的,态度终于才大胆了起来,特别是看见年晓泉那一张小清新的脸蛋后,嘴里更是忍不住的嚷嚷起来——“潭州师范的孙子简直居心叵测,造谣我们白哥跟媳妇儿分手,这样的系花,咱们谭大就算众筹搓衣板,那也得留下来啊。”
白宴原本不知他们在聊着什么,换完衣服从体育馆里出来,看见年晓泉被几个队员围在一处的样子,一时有些不高兴。走进仔细一看年晓泉今天的打扮,连喉结也跟着上下动了一动,拿起手里的矿泉水瓶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将篮球扔给旁边的队长,快步小跑过去,将自己的夹克衫盖在了年晓泉身上,低声说到:“这才五月份,怎么就穿这么点儿,感冒了怎么办?”
他这话说完,旁边的几个大男生纷纷开始受不了地起哄,一个挨着一个,嘴里大喊“原来白哥在媳妇儿面前是这个样子。”
年晓泉被他们臊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低着脑袋,只能用手偷偷扯了扯白宴的衣服下摆。
周围人于是又一阵打趣。
白宴见状便“啧”上一声,挑了个高个儿的往外一推,说到:“自己没有家属么,滚边儿去。”
说完,直接拉着年晓泉的手,往外面路上走了。
年晓泉离开人群,往外走了一段,这才终于长舒一口气,挠了挠耳朵,抓住身上的衣服,轻声说到:“外面同学都只穿这么点,不冷的。”
可白宴不为所动,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把她的脸捧起来,低头亲了一口,见年晓泉下意识看向后面,便低声笑笑,告诉她:“行了,没人看,都在等自己女朋友呢。”
说完,他又把握着年晓泉的手握紧了紧,告诉她:“今天不去吃羊肉汤了。下个月我们副队长要出国留学,今天最后一次集训,请了队里所有人和家属一起吃饭。”
年晓泉听见他的话倒是没拒绝,点了点头,迈步往前走,好一会儿之后,才又轻声说了句:“这次…吕教授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我刚才在宿舍里听刘杳杳说了,她说,任副校长跟教育局那边关系很深,一般人都动不了的。”说完,她又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过来,里面含着些久违的崇拜。
白宴见状心尖微微一颤,眉毛往上挑去,“嗯”了一声,回答得颇为随意:“你高兴就好。”
年晓泉听他这么说,一时也不知是触动了心里哪一根弦,鼻子一酸,竟主动的将手指在白宴的掌心挠了挠,垂着脑袋,小声说到:“娉婷前两天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接受药物治疗,白叔叔看见你吃药,好像很不高兴。”
说完,她停下脚步,整个人挡在了白宴的面前,告诉他:“我能理解他担心你的心情,有些药,能不吃的就不要吃了好不好。”
白宴被她忽的挠了掌心,本来心中现出一股狂喜,可等听见她的话,忽的又眯起了眼,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手掌在她后背轻轻一拍,低声道:“既然是病,当然就要治,吃点药没什么的。他管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