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问:“你大早上的,在这里发表什么傻子言论?”
小徐一撇嘴巴,“哼哼”两声,把手机递过去,嘴里嘟囔着:“这才不是傻子言论,我是在为了你们两伟大的爱情感动流涕!”
年晓泉被小徐这一副样子弄得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吐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一脸冷漠地翻了个白眼,而后接过她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昨天晚上刚刚成立的“年姐保护委员会”,如今在微博上已经高达十几万粉丝。
而那些关于年晓泉的反面声音也依旧很是坚/挺。
这些人大多比较在乎年晓泉的私人生活,对于她的事业几乎一边倒的持有十分明显的抵触和怀疑情绪。
针对昨天的事情,他们这些群体中,甚至有人颇为理直气壮地认为,年晓泉作为一个生过孩子的离异妇女,被一个未婚男青年追求,实属荣幸,就算没有看上,却也万万不该以这种粗暴无礼的方式进行拒绝。
就此论点,一个坐拥小几十万粉丝的杂志编辑还站出来,颇为讥讽地点评了一句,“这种牛逼姐姐我可不敢要,小命重要。”
然而,他这句话说完没过八个小时,原本的账号简介便从之前的“杂志编辑”,变成了——“已离职,杂志近期暂停发售。”
而下面,白氏集团的官方账号也十分不客气地转发评论了一句——“看清你自己。”
年晓泉放下手机,皱着眉头想了想,看过去问:“所以,白宴是把这杂志给收了?”
小徐使劲点了点头,看着比年晓泉本人还要兴奋:“是啊是啊,梁秘书早上还打电话跟我说,等您回去,她就让杂志社的人亲自跟您去交涉,到时候,咱们就有自己的杂志啦!”
年晓泉往沙发里一靠,显得很是不理解,“好是好,但术业有专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理一个杂志呀。”
小徐见状连抓着她的胳膊晃荡起来:“不用您亲自办,只是挂在咱们公司名下,方便运作。您想啊,之前咱们‘思泉’新出的那个古法面膜为什么销路一直起不来,还不是被那些一个劲吹捧国外牌子的编辑骂了。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杂志,单是纸质媒体宣传这一块儿,就占了好大的优势呢。”
年晓泉一听这话,觉得还真可行。
毕竟,“思泉”这个品牌说起来,其实也的确算得上是年晓泉心中的一个小遗憾。
产品这些年销量虽然平稳,陆陆续续也积累了些口碑,加上傅娉婷的用心运营,产品不断推陈出新,有了一定人气,但因为它“国产”的身份,始终被那些所谓的顶级产品排斥在外。
如今,年晓泉得到助理小徐这一番话,心思好似一瞬间开朗了许多,她笑着用手指在小徐的额头上点了一点,而后,在微博上给自己注册了一个个人账号,随意从手机里挑出一张照片,发了一句——“大家好,我是年晓泉。”之后,一头扎进剧组,没有再去理会。
只是没想,原本应该在工厂里埋头苦干的傅娉婷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见到年晓泉这个微博,立即转发评论加点赞,一套动作下来,最后还热心地圈了郑泽,笑嘻嘻地留了一句——“这我老板。”
郑泽向来愿意陪着傅娉婷胡闹,此时见状,自然也跟着转发。
而郑泽这边转发完,年晓泉剧组里的那几个演员也都开始玩了起来,翻出自己的账号,不是喊年老板,就是喊年指导,甚至连一向不爱与人交际的玫红,也被闵姜催促着,上去回了一句“小年加油”。
于是,不过短短半日。
年晓泉的评论下面就挤满了各路被粉丝蜂拥而至的大小明星。
可更奇特的是,在这样人多势众的明星效应下,年晓泉评论下面点赞人数最多的那个账号,却既不是“思泉”的官方,也不是哪个大佬明星,而是一个叫做“白宴nxq”的账号。
起初,有网络民众认出白宴这个名字,偷偷质疑了一阵这个账号的真实性。
等白氏集团官方账号过来确认了一遍,大家便收起怀疑,开始热热闹闹地调侃起来。
白宴平时不大玩手机,此时得到梁秘书的点拨,在年晓泉的评论下面占了个风水宝地,很是含蓄地显示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而后,见评论里有人对他和年晓泉进行吹捧,便挑出一句“日理万机大总裁和高冷暴躁小娇妻,我磕了,姐妹们,你呢”,回复到——“谢谢,注意身体。”
梁秘书见状,不禁有些语重心长地解释道:“白总,这里的‘磕’是指无条件支持您和年小姐的爱情,就像吃糖一样甜蜜,不是指摔倒的意思。”
白宴半挑起眉毛,很是冷静的“哦”了一声。
他低头,望着手机的屏幕眨了眨眼,而后重新从评论里挑出一句询问他和年晓泉是什么关系的,思考一晌,打下一行字——“初恋。挚爱。追求中。磕了。”
梁秘书捂住自己胸口,一时神情有些复杂,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老总似乎在自己的引导下,学会了什么看上去很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球!!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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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等剧组的第一天拍摄结束, 年晓泉离开片场,回到酒店,感觉身边的工作人员目光里隐隐都带上了些兴奋雀跃,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昨天打人的事太过惊世骇俗, 可等闵姜那个格外害羞的小助理特地跑到她跟前说了一句“年姐我也在磕”,年晓泉眉头一皱,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起来。
此时闵姜已经换完行头下车, 看见那边愣愣站在原地的年晓泉, 走过去, 便笑着点评道:“你两可真会玩儿。”
年晓泉“啧”上一声, 靠过去, 低头发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闵姜见她一头懵,意识到她还不知道网上的事呢, “噗嗤”一声笑出来,一边带着她往酒店里走, 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道:“喏, 自己看。”
说完, 她见年晓泉对着手机屏幕渐渐露出一副躲避不及的嫌恶表情,摇了摇头,便忍不住感叹起来:“真的,小年,怪不得之前那微信群里有人点评,说白少遇见你就跟中了蛊似的。以前他在外人面前,可真不是这个样子,一屋子漂亮小姑娘, 眼睛就跟生了根似的长在他脸上,他愣是嫌人烦,挨个把人扔走。别说追求了,连摸个手都能黑脸。”
年晓泉被她说的抬起头来,蹭了蹭鼻子,小声说到:“咳,他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闵姜一挑眉毛,乐了,“再不懂事,那现在不是跟你也拉拉扯扯十几年了吗,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几年呐。”
年晓泉因为她这句话,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等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年晓泉洗了个澡,原本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可她一闭上眼睛,网上的那些事就会立即出现在脑海之中,她于是一时没了睡意,叹着气,只能再一次将手机拿了出来。
可她原本只想上去瞅两眼,掌握掌握大致风向,没想到,看到后来,也不知是网友文采太好,还是这热闹凑得太有意思,年晓泉自己竟然也有些意犹未尽起来。
特别是那个“年姐保护委员会”下面的粉丝,文采那叫一个出众,脑洞那叫一个纯然,编的段子什么风格都有,霸道总裁爱上我,拳头下的一见钟情,甚至还有青梅竹马多年重逢的戏码,总之,年晓泉跟白宴在她们哪里,都已经不再是两个“人”,而是她们心中美好爱情的化身了。
年晓泉于是对着手机一看就是四十多分钟,后来索性还给自己建立了个小号,跟着她们一起嚎叫“磕死了”。
直到门口响起助理小徐的敲门声,年晓泉脸上的傻笑猛地停下,抬起头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很是心虚地四处看了一眼,而后一脑袋扎进枕头,一边嘟囔着“好烦呐”,一边四处乱滚起来。
助理小徐进了屋子,感受到里面年晓泉无处安放的愁绪,内心只觉大为触动,她觉得自己的老板在白总这样高强度、高脸皮的热烈追求下,居然还能保持初心,专注工作,为了剧组殚精竭虑,苦苦思索到如此地步,这是怎么样高洁的一种人品呀。
当天晚上,小助理回到自己的房间,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也要像年晓泉那样努力奋进,提升自我,她于是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子前读了一宿的世界名著,第二天起来,终于学有所用,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也编起了年晓泉和白宴的感人爱情段子来。
第二个星期,白宴带着郑泽一起过来剧组探班。
白宴如今规矩了许多,意识到年晓泉不喜欢过分高调的示爱,于是提前给郑泽的影视公司注了资,然后亲自把郑泽百忙之中从西北拎过来,两人一起出现在片场,神情严肃正经,可谓将脱裤子放屁这一精髓思想发挥到了极致。
年晓泉第一次在剧组见到白宴时,神情很是难为情。
可后来等到第二次,第三次,她倒是慢慢也适应下来,甚至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开始无比自然地喊起了白宴“姐夫”。
白宴对于这个称呼适应十分良好,跟年晓泉两人单独休息的时候,还主动提了一嘴。
年晓泉看着他的脸,呛了两口奶茶,被白宴从后面拍着安抚下来,忍不住问:“你真的喜欢这个称号啊?”
白宴点点头,回答得很是诚恳,“当然。”
年晓泉眨了眨眼,还有敢相信,“你不在乎人家不叫你‘白总’,而是只把你当成我的家属?我以为,你这个唯我独尊的脾气,一辈子都只想成为我的‘庇护者’呢。”
白宴拿来纸巾,一点一点将年晓泉咳嗽时落在胸前的水渍擦干,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低声回答:“我在乎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说完,他见年晓泉呆呆地抬头看过来,她的嘴巴因为刚才的奶茶还有些湿润,微微张开,像是勾着人过去寻香似的,他于是将她慢慢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上去对着她的嘴巴亲了亲,而后,勾着嘴角,说了一声“甜”,见年晓泉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跑,连忙又把人一整个抱进怀里,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安抚,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望着不远处的绿茵,面无表情地告诉她道:“我过去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蹉跎那么多的时间。其实,我要的不过是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只有我,就算是做你的狗,我也是不在意的。”
年晓泉听着白宴的话,像是又一次感觉到了他心底的那些虔诚和笃定。
她知道,或许白宴对于自己的占有欲,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学会了克制,也学会了隐忍。
对于白宴来说,或许他的成长,就是在这样一个无所畏惧世界里,发现了一样真正让他畏惧的东西。
白宴在蓉美没有多待,因为工作,第二天便回了北城。
等陈湘桦将闵姜的主要戏份拍得差不多,剧组便也收拾东西,转战去了下一个地点,蓉美下属的籽桐村——玫红饰演的女主“刘春华”戏份拍摄地。
刘春华是电影里的三个女主角之一,也是电影里最为凄惨的一部分戏。
刘春华家中是地主阶级,小时候天真无邪,原本跟去了外地读书的远方表哥情投意合,只可惜后来遭逢国内特殊时期,母亲将她嫁给了一家农户的儿子,不识字的丈夫与她没有爱情,公婆嫌恶她的娇气,丈夫嫌恶她曾经心有所属,两人生活过得鸡飞狗跳,孩子不能理解母亲的固执,长大离开家之后,没有再回来,而刘春华的父母兄弟、甚至是丈夫也在无尽的漫长里接连离开,最后,陪在她病床前的,只剩下一条同样没入黄昏的狗,还有当年表哥留给她的那一个碧玉镯子。
年晓泉当初刚刚看见剧本这一段的时候,心里很为“刘春华”这个角色感到伤感。
陈湘桦对于塑造这个角色,显然也格外上心,亲自在蓉美周边寻了一圈,终于在籽桐村找到了当地一家大户的老宅,选做了剧中“刘春华”的祖屋。
籽桐村离蓉美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剧组一行人到达籽桐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
年晓泉下了车,站在高高的田埂上,四处望了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小前村里,风里都带着些让人熟悉的泥土味道。
吃过饭后,年晓泉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回屋休息,她一个人颇为惬意的沿着村里的小溪散了许久的步,偶尔路上遇见谁家的老黄狗,还要打个招呼,跟下乡视察的干部似的,老神在在,远远望见那头一片郁郁葱葱的白花树,脸上有些惊讶,小跑着过去,仔细确认了一遍,立即打着电话给了那头的傅娉婷。
白花树,也叫越南安息香,它的树脂能做出一种极其高档的香料,“思泉”下面的许多产品就是使用的这种香料。
这东西国内当然也有,只是没有规模化种植,加上土壤有所限制,所以“思泉”的安息香,大抵都是依赖进口。
去年,傅娉婷曾经亲自去越南合作商那里看了一眼,发现那边厂商给中国合作方开出的价格几乎是欧美的两三倍,可他们却一直偷偷将首批次原生的好胶出口到欧美,而残次品,才留给中国。
傅娉婷为此气得两天没吃好饭,回来之后,一直就嘀咕着要去哪里找个原料替代品。
可原料替代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年晓泉为此也忧心过一阵,如今,她对着眼前的白花树前前后后看了一边,心里生出些大胆的想法,拍下几张细节处的照片,又找来村里的老村长问了几句,第二天,傅娉婷派了公司里的化工工程师和原料师过来,再三查看之下,终于确认了籽桐村的土质的确适宜规模化种植白花树,并且稳定之后,还有望代替越南安息香成为公司的主要香料来源。
年晓泉为此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觉,跟村支部书记说了这件事,剧组休闲之余,便让他挨家挨户去询问村民们的意见。
籽桐村在蓉美市,实在是一个穷的不能再穷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