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不再想这些了,给徐宙也发了微信,问他:-[ 你到了吗? ]
-[ 到了。 ]
几乎秒回。
好像就等她发消息似的。
这是晚上饭局太无聊了只能玩手机吗?
她又心想,徐宙也可能是太紧张了。头一回她和他去高尔夫球场见冷嘉绅,他就有点儿紧张。
况且今晚见的这位在美术圈的辈分估计也不怎么低,国内画岩彩成名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说不定是个声名震震的大佬。
就是不知冷嘉绅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上次还不是夸了一大堆最后一幅画儿都没要吗?还给她和他在球场遛了一下午。
那天怀礼还教她打球来着。
南烟陷入思绪,徐宙也又发了消息给她。他显然还不放心,操心她和怀礼今晚去了哪里。
南烟也不知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就没回复了。
微信突然又弹了条消息出来——
[ 是否匹配通讯录好友?]
最上面就是怀礼的微信。
一个十分简约的灰色头像。
LANCE。
南烟舌尖微动,重复这个英文名。与牙关接触又分开。
若即若离的。
她的通讯录也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单看他这种头像和微信名,根据自己的经验,还真猜不到他有多大年纪,什么性格,喜好如何,做什么工作的。
倒是还挺特别,一眼就能发现的那种。
她随手点了添加。
久久没收到添加通过的消息,她想,他应该还在路上吧。
.
事态突变,怀礼赶到时已经无法收场了。
怀郁本来也只觉得,就过来陪老头儿聊聊天、吃个饭,安抚着睡了就行了,结果谁知道,晏长安背着他们想办法给晏语柔能联系到的同学朋友都打了一遍电话。
没问几个就问出来了。
晏语柔一个在英国的同学说Celine最近在打官司,前几天他们正好见过面的。
这下彻底瞒不住了。
晏语柔这段时间找律师找的焦头烂额,那一圈儿的同学几乎被麻烦了个遍。天下固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老晏听说她4000万都被人骗了,气的都要撞墙了。
这是4000万,不是4000块。
老晏平日对这个孙女再纵容,出了这么大事儿没一个人告诉他,甚至连他一向信任的怀礼和怀郁也都瞒着他,简直要背过气。
老头脾气一直大,查出癌后情绪一直起起伏伏,上上下下的,谁都不敢招惹,这会儿气上了头,抡了根拐杖给床头床下能砸的全砸了。护士安劝不住,怀郁也手足无措,赶紧给怀蓁打电话。
怀礼进来都挨了一通的臭骂。
晏长安气红了眼,平日将他视为己出,这时仿佛与他分的一清二楚了:“——你这么大事儿都瞒着我!我以为你懂事,值得依赖,脑子清醒,有你在那个败家丫头不会出什么事——结果给我闯出这么大祸来!你还要让她给天捅个窟窿啊!”
“你爸爸当年把你托付给我,我照顾你到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柔柔被人骗钱的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瞒着我是不是——”
急火攻了心。晏长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怀礼拍着他脊背安抚。
怀郁想争辩,晏语柔闯的祸关怀礼什么事儿啊。
才要开口,怀礼却是一个眼神过来,他又闭了嘴。
老晏咳嗽渐缓了,怀礼立刻让护士端了杯水过来,老头儿扬手挥开他,骂骂咧咧了一通,又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我拉扯柔柔这么大,就希望她好,她爸爸去得早,奶奶也走得早,现在你们都瞒着我……”
“我拉扯你这么大,你是不是也看我不中用了,看我马上死了……到头来,我要知道点什么事还得我那不争气的老伴托梦给我……柔柔从来都不听话不让人省心,你也跟着气我……”
“老晏,你跟我哥这话就不对了吧,”怀郁忍不住了,“之前这事儿出了的时候谁知道刚赶上你——”
“——怀郁。”怀礼冷声制止了,他轻轻地拍着老人家的脊背,温和地道,“您别太着急了,已经在找律师了。我也在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想什么办法,”老头儿情绪上来了,猛地一下抓紧了怀礼的手腕,死死掐着,怒瞪着他,“——你真要想办法,你现在……你现在,就给我飞伦敦去把这事儿解决了!你为什么劝不住柔柔,为什么要让她闯祸——”
老晏睁红着眼,大口大口呼吸着,“现在就去——去给我解决了……”
“现在就去——”
“怀礼,你给我去!去啊——”
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这么一通下来,一个气短险些人就过去了。
怀郁赶紧出去叫医生。很快,护士们的脚步声,呼吸机尖锐的声响,与走廊中的嘈杂混成了一片。
让这个夜晚愈加的混乱不堪。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了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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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情绪
54.情绪
柠檬水见了底。有点酸了。
南烟四处张望一圈, 隔壁桌的客人也要离开了。等了一个多小时,她都不好意思找服务生续水了。
长相乖巧的服务生过来为她添上水,清甜地微笑着:
“小姐, 请问您现在点餐吗?”
“我打个电话问问啊,不好意思。”南烟笑了笑,拿出了手机。
正要给他打过去,他电话就来了。
一路风驰电掣,怀礼开车往公寓赶, 接通了问她:
“在吃了吗。”
他好像在抽烟, 能听到猎猎风声卷过,嗓音透出一丝倦淡的低哑, 很淡很淡。
“没有啊,”南烟托着腮, 怔怔地咬住吸管儿,“你快到了吗?”
“我现在要去机场, ”怀礼说, “你先吃饭吧, 结账的时候说我电话号码就行。”
“……”
南烟顿了下,想问他什么事这么着急大晚上要去机场。
才要开口, 他那边又有电话打进来了。匆匆就挂了。
南烟盯着渐渐熄灭的屏幕,一时没反应回神。服务生又过来了, 依然向她报以十二分的笑脸,问:“小姐,请问现在点餐吗?”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那次去吃饭,他半路扔下她去找别的女人了, 她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情绪。
怎么了呢, 南烟。
南烟轻轻呼了口气, 磕了磕手里的烟盒儿,想抽烟,还是作罢了。
“不点了,不好意思。”
.
手机电池越来越不经用了,打了会儿游戏就没电了。连上数据线扔在一旁,南烟随手拿了桶泡面去了厨房。
徐宙也家烧热水的这个玩意儿她总不会用,倒腾了好一会儿,水壶才咕噜噜地开始响。
好在也就让她等了一个小时,再晚估计就没地铁了,回来了她也没跟徐宙也打电话。
他今晚也很忙的。
南烟倚着餐桌抽了会儿烟,吐着烟圈儿,听水壶里的水沸腾。思绪也跟着开始冒了泡。
有什么可失望的,一顿饭而已。
想了一路,现在她还在想,不觉就有点烦闷了。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完了,水正好开了。
她泡好泡面,拿着画板,坐到懒人沙发上。
徐宙也设计了个画廊,打开画板,设计图就在里面夹着。南烟端详了一下,垫了张纸上去,描描画画的,勾勒既有的轮廓同时又加了点自己的点子,思绪飘开了,面都忘了吃。
徐宙也比想象中回来早。
他今天没开小脏辫儿的车,楼下掠过了一阵的引擎响。南烟正好吃完泡面准备扔垃圾桶,顺便往下瞧一眼。
一辆漂亮的白色保时捷。
冷泠送他回来的。
下了雪,天晚冻寒。
冷泠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高挑又纤细的,站在更高挑的徐宙也的身旁,却衬得有点娇小了。
二人在台阶下说笑了两句就告别了。
徐宙也上来见南烟端端在这儿,好像回来很久了似的,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烟描着手里的线稿:“快九点那会儿。”
不早也不晚的,也没乱跑。
徐宙也却终究有点在意,“他送你回来的?”才问完,他就捕捉到一股老坛酸菜泡面的味道,瞟了眼垃圾桶,“你没吃饱啊?怎么吃泡面呢。”
“我没吃,”南烟说,“我直接回来了。”
徐宙也眉头一拧:“没吃?那你们干嘛去了?”
“餐厅等了他一会儿,然后,他有事去机场了,”南烟漫不经心地说着,朝他举起了画板,笑了笑说:“徐老板,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徐宙也接过来打量一下,看起来是在他的画稿的基础上描图改的,“你在我的原图上画不就得了吗,还又描一遍。”他却没什么心情说这个,醋劲儿还挺大,“不是他约你吃饭吗?今晚放你鸽子了?”
放鸽子。
听到这三个字,南烟那莫名的情绪又起来了。
她拿回了画板,合上,起身,一气呵成。
“我没吃饱,我再去找点吃的。”
“什么人啊他,”徐宙也骂骂咧咧地跟着她去厨房,“你今天还低血糖晕倒了,就给你扔餐厅等?你在餐厅也没吃?”
南烟拉开冰箱门,“吃了个巧克力。”
正好冰箱里扔着不知谁放这儿的半条牛奶巧克力,她拿出来,掰了一块儿扔嘴里,又在其他地方翻翻找找的。
也没找到什么。
最近忙墙绘的事儿,吃饭都随便解决的,这里好久不开灶了。也没买点什么零食酸奶水果的扔冰箱。
时间还不算太晚,徐宙也说:“我带你出去吃宵夜吧。”
“太晚了,你出去一天了,还是休息吧,”南烟又翻了翻,“你是不是喝酒了啊?”
“喝了一点,”徐宙也不由分说地给冰箱门合上了,拉着她,“走吧去吃宵夜,我今晚也没吃饱。”
.
算了算,如果在今晚怀礼带她去的那个餐厅吃饭,一顿饭下来可能够她和徐宙也吃个七八顿宵夜。
二人出来找了个小摊儿要了五六把的串儿。
一半不要辣椒,南烟的。一半的辣椒一重再重,徐宙也的。
徐宙也今晚那顿饭吃得挺开心,他那会儿说他没吃饱,南烟还以为他吃饭时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据说冷嘉绅介绍的那位岩彩大佬,给岩彩协会年底的画展推荐了徐宙也外公的作品,已经在交涉中了。运气不错,算是拿到了个敲门砖。
他没吃饱估计就是他太紧张了,在前辈面前放不开肚子。
这会儿两人吃得起劲儿,南烟的肠胃从小在江南那种淡素口味的地方被养的娇气,平时吃了辣的就拉肚子,不吃还有点想,拎了根儿徐宙也的,才尝了一口就辣的红了眼,他立刻拿走了。
“跟你商量个事儿。”徐宙也突然说。
南烟泛红的眼眨了眨,还吸着凉风,“什么事。”
“冷嘉绅今天跟我说,他其实很欣赏你的,”徐宙也说,“他说以后你有画啊什么的,可以拿去给他看看。”
南烟深感意外,盈盈笑开了:“徐老板这算是带我飞黄腾达了?”
“你赶紧喝口水吧,你是被感动哭了呢,还是要辣哭了,”徐宙也把自己那一次性杯子装的晾开了的白开水推给了她。
“当然是感动哭的。”南烟笑了笑说,“没你能有我吗。”
吃饱了回去,Quiz好像又遇到点什么事儿。徐宙也打车过去了。南烟回去冲了个澡,小心避开了脸上的伤口,就睡下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她晚上做了个十分之冗长的梦,从刚来北京读高中,梦到为了报复死对头跟怀礼上了床。她初.夜的体验很不好,那天晚上她一开始也很痛。
那时他用冰凉的鼻尖儿碰了碰她的脸颊,温柔地亲吻她。那时好像就很会亲,说了什么安抚的话。慢慢地,她就不是很痛了,就剩下爽快。
报复别人爽快,和他上床也爽快。
以至于这一夜的奇妙体验交杂着,她那之后的数十年都,偶尔都能回想起那一夜。
甚至在俄罗斯的那个夜晚,他在另一个房间和另一个女人做.爱,她在自己的房间,一晚上,脑海里都是他的脸。挥之不去。
都说女人一到生理期性.欲就旺盛,南烟算是体会到了,一晚上做的全他妈是春.梦,无论跟谁,梦里的那个人全会变成他的脸。
粗烈的,温和的,循序渐进的,毫无章法的,意味深长的。
最后好像都是跟他。
她今天到底在失望什么。
他约她吃饭,挑了这么个日子,简直单纯的让她遐想非非了,她还跟他开玩笑是约会,那久没冒出苗头的60万,好似就要颠儿在怀里了。
现在脑海中一团糟的还是她。
就这么半睡半醒地胡思乱想,半夜又痛经醒来,真是折磨。
胃里也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