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梁十三的惊讶,从箱笼里翻出一封信,道:“这是皇太女殿下的回信,你看看。”
梁十三看了看,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楚国皇十三子已经死在楚国京都皇宫内。
他看完,愣愣的道:“我已经死了?”
他不是皇十三子了?
他真的可以不用背着这个秘密活着吗?
先生便道:“十三,我带你去京都吧。”
梁十三瞪大双眼,“什么?京都?”
先生点头,“是啊,已经来了一批杀手了,幸而昨天先生我发现周边不对劲,有人在我们的墙上做了痕迹,所以跟府衙说了一声。”
他笑着道:“反正,今年按照规矩,我也要点升回京都去了。”
“京都,才能规避掉那群臭鱼烂虾。”
……
“所以说,这些鱼虾到底怎么卖?”大清早的,祝家阿婆神情肃穆的买鱼虾,准备晚上回去做着吃。
那摊贩道:“五十文,你把这全部拿去,好不好?”
祝阿婆的颤抖了下,语气很冲:“不行,你的鱼虾都死了,又不是活的,不值这么多银子。”
那摊贩就有些生气,“你这人,怎么看着凶巴巴的?”
祝阿婆:“死的还不准说吗?”
那摊贩正要说,就见自家媳妇一巴掌打了过来,将自家丈夫打走,湿哒哒的手在新买的猫猫围兜上擦擦,笑着道:“祝阿婆,今天就出结果了吧?”
祝阿婆嗓子是干的,心一直在跳,闻言道:“是,是,马上就出结果了。”
那妇人就麻利的接过祝阿婆的篓子,将一篮子鱼虾都倒到祝阿婆的篓子里,道:“不用给银子,这是我愿意给你的,你们为了我们,忙前忙后,我要是今天还收你的银子,那就不是女人了。”
祝阿婆将脸一板正,这回也不讲价了,将五十文银子给出去,“你拿着,做生意归做生意。”
只是她的手也是颤抖的。
可见心中多么紧张。
“阿婆,那么多人守在宣传部门口,你不去守着报纸?”
这次会有专门的报纸和书刊出来,会将这次的议题都写在上面,哪些是通过的,哪些是没通过的,通过的原因会写出来,没通过的原因也会写出来。
这可是要养活诸多笔杆子肚子的日子,众人都去凑热闹了,能得到第一手消息便得到第一手消息。
比如卖鱼妇人的女婿,便是笔杆子吃饭的,早就在家中分析了一些议题的利弊,写好了无数的稿子,就着议题结果一出来,就开始发表。
他还做了两手准备,比如其他六国商税增加的事情,要是通过了,要予以批评,说禹国朝廷主打的平商贸自由简直是欺负人,难道六国之人就不是人了吗?难道就只有禹国“自由”吗?
要是没通过,也不能赞扬,还是要批评:禹国之人,为了禹国建设日日辛劳,为什么其他国的人,要跟禹国商人享受同样的商税?
凭什么!
他女婿还跟丈母娘道:“这就是一种情绪挑动,别管写出去有人骂还是有人夸,只要能挑起众人的情绪,便是一种胜利,因为只要情绪来了,他们就要买报纸,买了,这不就是赚银子了吗?”
“再者,有人看了我的发言,甚为不满,文人么,就有一股激情,左右都是笔名,大家什么话都敢说,怕是会写文章骂我,岳母,这我也不怕,他骂我,要是小鱼虾,我都觉得十分可惜,要是能来个大一点的人物骂我,这才是叫人畅快。”
妇人不知,问道:“这是为何?”
她女婿道:“这便是名气了,只有名气大的人骂我,众人便群起而攻我,我的名声再臭又怎么样?那也是名声,到时候写几篇悔悟的文章,夸夸骂我的人,再请熟悉的人邀请他们吃顿饭,在报纸上写上几篇重修旧好的文章,我便也洗白了。”
说完顿了顿,道:“岳母,你知道什么叫洗白吗?”
妇人连忙摇头,“你们那些弯弯道道,我是不知道的,只我听着,你这是诈骗,朝廷最近抓诈骗犯,抓的可严,你还是别做了吧?”
她女婿得意一笑,“我们文人的笔杆子是自由的,官府管天管地,难打还能管我写心中的感言吗?”
“放心吧,如今对文人宽松的很。”
说完就要又去写,妇人想着女婿是读书人,他的事情她也不懂,便也不再说,只懂得笔杆子能养的起人。
从前这女婿家里也穷,后来读了书,会写文章后,就大赚了。
能赚银子就好,尤其是这银子还能交给自己一些,便是极好的。因为手头宽松了,所以对祝阿婆便也舍得些。
她笑着道:“不过五十文银子罢了,我还能就少了这点活不成了?今天的日子特殊,自然是不成收的。”
正在这时候,祝阿婆家的小孙女祝篱大跑着过来,“阿婆,出来了,出来了,我让丹青从宣传部里面拿出来的,你快看看。”
祝阿婆就第一次骂孙女,“你不会看了直接跟我说吗——”
然后定睛一看,眼泪珠子就流了出来。
只见上面第一条标题写着几个大字。
——买卖婚姻犯法,和离自由。
第59章 七国贸易组织?
三月二十七, 宣传部门前,一堆拥挤的人加一队卖报纸的人。
“一个个,排着队来买, 不要拥挤,请自觉遵守排队纪律, 不要插队, 插队的重新排最后一个去。”这是官报。
“老爷, 夫人,买报纸吗?公子, 公子,买报纸吗?这是我们独家报纸, 里面有许多有识之士的见解。”这是卖私报的。
私报还不敢到官报的面前去,只能在末尾卖。报童一边卖,一边朝着卖官报的地方望, 正准备买一份私报的柳琦就笑着道:“你这报童,怎么不好好卖报, 反而眼馋别人的报纸?”
那报童背着一个斜跨包,包分了三层,三层塞满了不同的报纸。
他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要去报社拿报纸, 然后在天没亮之前, 将各家定好的报纸放进门前的邮箱里面。
又因前阵子出了盗报纸的事情——报童觉得连报纸都偷的人这辈子都是废物!且这几天的报纸都很重要, 所以除了邮箱, 有些人家还会要求派奴才或者亲自签收。
多了这么一道签收的流程,便比平时要废很多时间,比如等人开门,比如老爷们问他几句话, 都是耽误他送报纸的。
今天早上送完各家预定的报纸,便已经晚了,不得不花了一文钱坐公共马车回去,这才又赶在报社出报纸的时间抢了一些报纸来塞包里卖。
这些报纸最近可抢手了,要是去的晚,反正是没人留给你卖的。
但是今天抢了报纸,却心中无卖报的心思。听见有买报的老爷问便道:“老天爷不知,小的听人说,以后商人或者像我们这种赚银子的,只要掌柜的支付了工钱,就要交税了。”
他们本来挣的就少,自然是希望不纳税的。
张弛就听他一本正经的分析,“朝廷给的优惠政策多,要纳税,我们自然是答应的,每个月给出一点,也行,可就怕太多了,我还有一个家要养呢。”
说完,小报童还一点也不羞涩的道了一句,“再者说,我还要存娶媳妇的银子,娶媳妇之前,还要盖宅子吧?”
张弛听的哈哈大笑,道:“小小年纪,倒是想的多。”
然后问他,“那你怎么不挤到前面去买一份报纸?你们这些报童,来的早吧?”
那报童就笑起来,“老爷,我没银子,待会地上捡一张就是了,不用买。”
刚说完,就见一个人愤怒的将报纸砸在地上,大喊:“天道不公,让一女子加冕储君,如今看看吧,这天下要变成女子的天下了。”
张弛眯了眯眼睛,但是他还没有动作,那咆哮的男子便被人给围殴了,往宣传部旁边的衙门一送,这人就要进去吃几天的牢饭。
这些都是报童不关心的,他熟练且飞快的凑过去,趁着众人围殴之际,冲进去将报纸捡了回来。
然后躲在一边认认真真的看。他能被选上报童,自然是努力的学习过认字的,于是便开始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终于在中间一行看见了。
交税基准:月入五两银子。
报童就大呼了一口气,他这般累死累活的赚银子,也不过是月入三钱银子罢了。五两银子,那该赚多少啊。
他将心放进肚子里去,这才有了心思继续卖报,且还会赚“外快”,将那张报纸给后面的人看,道:“要报纸吗?最新的官报。”
瞬间便被人花大价钱买了去,报童乐呵呵的将铜板塞袖子里去,大声的吆喝:“卖报,卖报——”
祝阿婆正好走到他的身边,笑着道:“小报童,给我一张报纸。”
报童也是有眼力见的,这些日子为了卖报纸,将万民大会的人都认了七七八八,尤其是祝阿婆这种三番两次登上报纸头条和封面的人,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他连忙报喜,“祝阿婆,你的议题过了,以后就有民政局了。”
祝阿婆就惊喜道:“你认得我啊?”
报童:“认得,认得。”
然后顿了顿,从脑海里拉了一句诗出来,“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
祝阿婆虽然买卖抠门,但对孩子,出手却一向大方,于是不仅从报童那里买了三份不同的报纸,还给了一串铜钱。
“拿去,买糖吃去吧。”
报童就道:“如今大旱,糖价又上去了,可不敢买了,不过谢祝阿婆赐喜银,小的回去会给家中的祖母,母亲,妹妹,让她们都沾沾阿婆的喜气。”
祝阿婆欢喜这孩子说话,还塞给他一块随身带的糖,然后快步的朝着家中走去。
宅子里,婉儿和徐北燕都在祝宅帮忙。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祝阿婆没回来之前,这些人就挤在了院子说民政局的事情,祝阿婆回来了,又围着祝阿婆问东问西,能被放进来的,自然是祝家的邻居,亲戚,所以祝阿婆也不赶,只笑呵呵说话。
然后便见一个妇人小声的跟祝阿婆道:“跟着你学磨豆腐的婉儿,就是那个孙凰,有人托我给她说媒,你要不要帮我牵线。”
祝阿婆就摇头,“她还小呢,随她自己去吧。”
那妇人就笑了,“还小呢?十七八岁了吧?她那事……即便如今成了名人,也是……那么个身子,被人糟蹋了的,别管是不是议题赢了还是输了,到底不是清白之身,如今有个不错的看上她,你作为她的师父,好歹管教管教她,让她别挑。”
祝阿婆便欢喜的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从头凉到尾,心开始紧缩,整个人脸色铁青,青筋暴起。
“滚——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祝阿婆一嗓子,将在里面说笑的人吼得吓了一跳,也将在厨房里烧水烧茶的徐北燕和婉儿也惊住了,放下手上的擀面杖和烧火棍就往外面走。
只见祝阿婆指着一妇人骂道:“你个烂货,给你三分颜面你还想开染坊?可去你的吧。”
那妇人被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心中难堪,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但最终还是憋气不过,觉得自己好心好意,倒是做了驴肝肺。
她也气极,道:“祝婆子,我看是你的脸大如盆,不过是做了个万民代表,就飘了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我做错了什么,要遭受你如此谩骂?大家来评评理。”
她呸了一句,“我好心好意给婉儿做媒,她却好,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
婉儿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即便众人随着妇人的目光看过来,她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或者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妇人,情绪始终平静。
那妇人被她看的心中一慌,倒是觉得自己竟然被各小丫头看怔了,实在是没用,于是便大声道:“我要说给她的,是我的侄儿,那孩子自小便是体面人,是做木工活的,家中也是有财有势,怎么,配不上她一个姑娘家却没有清白身子的?”
祝阿婆大怒,骂道:“滚,滚,我家婉儿我自己管,要你在这边说天说地王八念经,滚!”
那妇人也彻底的气恼了,道:“你们来瞧瞧,如今一个破瓜倒是讲究起来了,一个穷苦人家奴婢出身的,被人强了身子,不去自己了断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大肆张扬,你也就是无父无母,不然早就要被家里人一根绳子吊死以示忠贞了,否则家里的姐儿怎么嫁的出去——”
“啪——”
徐北燕不知道何时上前,将妇人一巴掌甩出去,甩得她牙齿掉了一颗,这下子便不得了了,妇人要冲上前来打人,徐北燕捞起一把椅子就往妇人头上轮。
一时间乱了套,就连婉儿自己,也撸起袖子上前打架,好好一场庆功宴,便成了如此场面。
等好不容易场面控制住,众人离去,徐北燕,祝阿婆和婉儿的头发都已经散了,祝阿婆的儿媳妇正在杂货铺里做事呢,听见有人说她家里打起来了,连忙赶回来,看见的便是三人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脏兮兮的,怔住一瞬后笑着道:“你们都多大年纪的人了,真是的。”
也不问,只喊隔壁的妇人帮自己看杂货铺子,“给你十文钱吧?”
那妇人道:“别谈银子,邻里邻居的。”
然后便走了。祝阿婆儿媳妇朝着邻居喊:“晚上来吃饭啊。”
就也不问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大概的路上有人告知了,只道:“哎,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今日你们三都是功臣,都不用动。”
徐北燕和婉儿怎么好答应,正要动弹,就被祝阿婆拉着一屁股蹲又坐下,嘴里嘟囔了一句:“让她做,没大没小。”
……
“你说禹国这是要做什么啊?大的小的,都是最没用的,他们可好,将人护着,都快护成宝了。”
一位齐国的商人拿着报纸,看着上面将“慈幼院”硬性规定为一城一座后,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白花银子养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