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摸出一个哨子,用力一吹。
在一边傻愣愣的羊驼转过头来,跑到了江画身边。
凶兽迅速转移,江画才有机会滚到狐茵身边去。
狐茵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江画:“……”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狐茵的脸,狐茵这才昏昏沉沉醒来。
江画:“狐茵,快点醒来!”
狐茵惊恐地瞪着江画:“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狐茵的样貌也从淮川变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江画:“我是江画,你忘记了吗?”
狐茵怔怔地看着江画:“我,不记得了。”
狐茵捂住自己的头,江画看着梦境又开始坍塌,抓住狐茵的脑袋面向自己。
江画:“没关系,你听我说。”
江画本来想说,你要学学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
心中忽然响起一道男声,那道声音略带虚弱又让她觉得熟悉,心生信任。
江画不由自主跟着念了起来。
“你现在正是成年期,因为有一半噬天兽的血脉,你醒来会很饿,本能想要吃掉一切东西来填饱肚子,但幸运的是,你还有一半血脉来自千面狐,成年会增加你的力量。”
“等你下次醒过来,要用千面狐的血脉去压制噬天兽的血脉。”
狐茵原本迷茫的眼中出现清明。
周身的场景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唯一能见到的,就是彼此。
江画就看见自己怀中的少女,身体变得清瘦有力,圆润的眼睛变成了丹凤眼,逐渐长出了喉结……
“江画姐姐。”
最后的变化是她变得低沉的声音。
啊不,是他。
这一番男边女,女又变男的变化,把江画看懵了。
江画手腕上的鳞片迅速游动起来。
江画欲言又止:“……你准备好,成为男孩子了吗?”
狐茵借着江画的肩膀起身,清瘦的狐狸少年自带狐族天生的媚感。
狐茵:“江画姐姐,你说错了,我要成为男人。”说到此处,唇红齿白的少年笑起来,“成为你的男人!”
江画声音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字。
江画捂住到处乱飞的逆鳞,静静的看了他许久。
狐茵小心翼翼的问:“江画姐姐,你不喜欢我吗?”
江画叹息一声,并没有责怪狐茵要成为她的男人的话,她反问他:“你就这么确定,成为一个男人,会得到我的爱吗?”
这一点是狐茵没有想到的,少年红了眼眶,急急忙忙道:“江画姐姐不喜欢我吗?”
江画:“喜欢。”
狐茵不明白为什么江画喜欢,还会问他那样的话,他本能的不安起来。
江画:“仅仅是对女孩子的你的喜欢,不是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狐茵狐耳耷拉下来:“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江画心里明白狐茵想要糊弄过去,但时间不多,她直接犀利地问他:“如果一样,你为什么会选择变成男人呢?狐茵,你只是缺爱而已。”
狐茵倔强道:“江画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江画一顿:“我已经有夫君了。”她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狐茵却是以为江画心有所属,看她的眼神有些受伤:“江画姐姐,你也要离开我吗?”
江画:“成长就是一个告别的旅程,你以后会遇见很多人,会有很多人爱你,经历很多事,会分辨很多种爱。”
狐茵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她隐隐能明白江画说的话,但她不想要其他人的,她只想要江画姐姐的。
但她知道要是她成了男人,江画姐姐对她的态度会变化。
梦境能够放大人的谷欠望,她借着梦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现在梦该醒了。
最终从一个少年变成了少女。
江画握住了狐茵的手:“快醒来吧。”
狐茵哭着点点头。
江画回到身体里,睁眼就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四目相对。
江画:“……”
她手腕上的鳞片又蠢蠢欲动起来。
孔修歌睫毛一颤,轻咳了一声:“抱歉。”
江画:“如果你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会跟我这么近,那你能免去我对付登徒子的一招。”
孔修歌:“方才你人很紧张,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想检查一下。”
江画别过头不想理他。
狐茵所在地方传来能量波动,江画看向狐茵。
狐茵眉头紧皱,眼球不安的转动。
巨大的能量在她体内转化,身体不断被撕裂,又被瞬间治愈。
浑身犹如置身火海,狐茵疼得在地上打滚,她发出阵阵兽吼,外界的天地风云变幻。
孔修歌开眼看天空:“有人注意到这里了。”他立马结阵隐藏住这里,那一股窥探的视线却久久不去。
江画担忧地看了一眼满地打滚的狐茵。
狐茵听见了这话。
她的意识早就清醒了,只是睁不开眼。
需要等她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才能彻底醒过来。
她唤醒千面狐去压制噬天兽的血脉,两者本就十分霸道互不相容,被她强行一压,两厢直接炸开了锅。
狐茵吐出了一口血,又沉入梦境。
孔修歌拿出了银器扎狐茵,帮她顺着气血。
孔修歌:“你叫一下她。”
江画:“我吗?”
孔修歌点头。
“狐茵。”
狐茵听到了江画的呼唤,排除万难睁开了眼。
天上。
“上神大人,怎么了?”
坐在云端上坐着仙童与一位冰冷淡漠的法神。
清荀收回目光:“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第五十九章
这种感觉一闪即逝。
要是平时, 他可能会想去查探一番。
可近日他去西海走了一遭,看到了诸多没有存在记忆里,但确实有他痕迹的事情。
魔族不知道从哪开了缝,人间将乱。
许多谜团等着他去解开, 上界还有一些居心叵测之辈, 在他出行的一段时间里,不可能没有动作。
他需要抓紧时间去解决问题, 不应当浪费在这种小事情上面。
清荀:“走吧。”
狐茵醒来了。
她千面狐血脉力量的增长很好地被噬天兽血脉吸收, 两两互补, 狐茵已经比之前大不同许多。
孔修歌道了一句恭喜。
江画稀奇地围着狐茵转了一圈。
现在狐茵身高比她高出半个头,前凸后翘, 原本圆圆的眼睛, 变成了真正意义的狐狸眼。
狐茵抱住了江画蹭:“江画姐姐!”
当然,性格还是没有变化。
孔修歌退了出去。
江画轻轻回抱:“恭喜。”
狐茵鼻子动了动, 忽然在江画身上闻到了一股主子的味道。
那股气息察觉到她, 发出了警告。
狐茵虎躯一震, 纠结在继续抱下去打一顿和拿开狐爪饶你不死下, 最后还是选择了拿开爪子。
江画摸上了鳞片,鳞片毫无动静,她轻掐了一下它。
“对了,这是哪里?”
狐茵感觉到天很亮很亮, 周围生长着她不认识的植物。
“这啊,这是人界。”江画感慨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狐茵问。
江画心潮起伏。
她忘记了, 狐茵并不属于这里,荒域才是她的出生地。
江画:“你很想回去吗?”
狐茵手绞在一起,这里的一切让她感觉到格格不入的惶恐,起初新奇感慢慢褪去后, 她就会对这一切感觉到不习惯。
她的眼睛其实见不了这么亮的光,稍稍抬头看会有刺眼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陌生的。
所以她有点想念以前的生活。
狐茵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问:“江画姐姐喜欢这里吗?”
江画眼神飘远,她所喜欢,怀念的,都在另一个世界。
当初说喜欢这里不过只是权宜之计。
江画:“我们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她也想看这个世界的人间。
江画去找了孔修歌,邀请他一起去,孔修歌也答应了。
江画敛眸。
现在对她有威胁的就只有孔修歌了。
那时候的助攻只会迷惑孔修歌一时,或者孔修歌早就知道了,只是内心抱着一缕希望,不愿意清醒。
等他反应过来,她的死期就到了。
她不能有一丝侥幸,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她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孔修歌放出了阿弥的头发。
头发空中坠落,落到地面之时,化作一位曼妙少女。
孔修歌勾起她的一丝头发,眉目里尽是温柔:“阿弥,你是不是想杀我……”
阿弥没有反应。
孔修歌也不觉得无趣,他看着窗外半响,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容:“那就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清荀脚刚踏进法殿,法殿一众人就扑通跪在了他的面前。
清荀用法力拖起众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清荀最近的人开口说话:“上神恕罪,我等未曾看护好卷宗,往年的旧案全都炸了。”
清荀罕见的浮现一丝怒气,他不看众人,飞进了储藏卷宗的地方。
整个密宗阁成了一片灰烬。
身后的仙人都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看着地面,就是不敢看清荀。
清荀点了看守密宗阁的人:“将整件事情说给我听。”
密宗阁的人腰又折了折:“尊上神令,那日我与同僚换班,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法殿一声巨响,我直冲进来,到现场时,此地已经化为了一片灰灰。”
他顿了顿,“那位同僚也丢了性命,连魂魄也不曾……”
清荀记起,密宗阁的另一人,是天帝的人。
清荀神色瞧不出喜怒,他看向乌泱泱的人群,瞧不出其中的鬼神。
清荀按律处罚了几人,脚步一转,去到了天帝的居所。
天帝殿所处在最中心的位置,众星斗拱,霞光万丈。
一路上都有和清荀打招呼的仙人,清荀神色紧绷,脚步匆匆,根本顾不上和他打招呼的人。
“清荀上神这是怎的了?”
“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还不得去找天帝说道说道。”
清荀大步走到大殿前,驻守的天兵拦下了他。
“上神,且往这边走,陛下等候久已。”
清荀拱手:“有劳。”
天兵颇为受用,直接领着清荀到了地方。
“上神,我就送你到这了,您直接去便是。”
天兵说完就走,清荀按照他指的路走了一段。
一阵欢声笑语传来,清荀抬眼,是天帝与二公主在赏花喝酒。
众多仙娥在其中弹琴起舞。
宋栀蓉见到清荀,不由得双颊微红。
宋青鸿大笑:“我们家小二脸红了,瞧瞧,方才还浑说自己能饮下海量神仙酿,这会怎的不讲话了?”
清荀低头:“参见陛下,二公主殿下。”
宋青鸿:“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做这么多虚礼,来,坐。”
原本在中间弹琴的仙娥起身,让位给了清荀。
哪怕宋青鸿给了他这么大的下马威,清荀也面色不改,直接撩袍坐下。
宋栀蓉羞恼地用帕子盖住了嘴角:“父皇!”
宋青鸿倒了一杯酒,酒盏向清荀飘去。
清荀稳稳地接住:“谢陛下。”
宋青鸿见清荀识趣,也满意了不少:“呵呵,清荀啊,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与我的宝贝公主成婚呢?”
清荀拖起酒杯,将酒杯还了回去。
宋青鸿笑着把酒杯击碎:“爱卿,你这是何意啊?”
仙乐一停,殿内的仙娥都跪在了地上。
宋青鸿挥挥手让仙娥退下。
宋栀蓉拿手帕的手一颤,脸色白了白。
清荀:“陛下,我今日来,并不是商量与二公主婚事的。”
宋栀蓉抓紧手帕。
宋青鸿负手走下台阶:“噢?那是何事?”
清荀面对步步逼紧的压力,眼神锐利:“我想向您讨要个说法,法殿,是何人毁坏的。”
宋青鸿故作不懂:“调查真相,那不是爱卿的事情吗?你们法殿的事,我怎么能管呢?”
清荀:“原来陛下您懂,这是法殿,而不是某些人的匕首!”
宋青鸿沉下脸,天帝的威压对着清荀兜头罩去。
清荀坐在原位,稳如泰山。
宋栀蓉在宋青鸿身后不敢吭声。
宋青鸿鼓鼓掌:“好!好啊!爱卿说的对!”
宋青鸿距离清荀越来越近,威压也越来越强,他在三尺处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清荀:“那爱卿查出,某些人是谁了吗?”
清荀:“是谁,陛下不知道吗?”
殿内气氛如一根紧绷的弦。
宋青鸿目带深寒:“我还真的不知道。”
宋栀蓉被两人的气势吓到了,害怕地捂住嘴看清荀。
清荀起身,与宋青鸿视线平行:“我密宗阁的死去的看守,是一个与您有些渊源的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