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们疯了吧？”花泽震惊地说，“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爪是非常危险的组织，会死人的啊！”他急得团团转，甚至差点踩到了伏黑惠的玉犬。
“不，”站稳了身子，影山茂夫用同样平稳的声线回答道，“我这么说是因为，”
“我觉得，我打得过。”
因为小酒窝说影山律被掳走前经常去一家超能力研究所，所以沙树一行人也朝那边赶去。
“惠，你也打算一起跟过来吗？”临走前，沙树询问道。
“嗯，”伏黑惠撇过脸，“反正已经让同学给我们打掩护了，今晚也没打算回去。”
“那真是太好了！”沙树挠了挠脸，“如果惠在的话……”
“我就会安心很多的感觉，”她笑了笑，“感觉已经习惯和惠在一起了。”
事实上，她也是在下意识地决定了要跟着影山茂夫要去救他弟弟后，才想起还要询问伏黑惠的意见。
她已经逐渐习惯了惠总是和她在一起。
“一片狼藉啊……”看着四散的资料和倒地的研究人员，沙树感叹道，“这种情况，是不是该报警？”按照美惠子姐姐的说法，这算入室抢劫吧？
“我觉得警察大概制不住那些超能力者，”一边把人绑起来，花泽一边回答道，“不然在街上抢人就已经算犯罪了吧。”
经过花泽熟练的审问，这个晕过去的人不仅醒了过来，还吐露出了许多的情报。
“超能力者？他们都有什么能力？”听说除了律还有别的孩子被掳走，花泽这样问道。
听了一串的“弯曲勺子”，“点燃小火苗”……沙树突然戳了戳伏黑惠，“惠，你觉得如果用超能力来解释我们的能力，会是什么？”
“嗯……”伏黑惠迷茫了一瞬，“应该就是我们的术式吧？”他好像还没听沙树说过她的术式。
正好大家打算各自报上能力好相互配合潜入“爪”，他便召唤出玉犬，“我的术式是十种影法术，就是从影子里召唤出式神。”
两只玉犬白牙森森，目光凶狠。
说完，他看向沙树，心里突然好奇起来，沙树的术式会是什么？
“阴阳师会的东西很多啊……”沙树回想起晴明教给自己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阴阳术，最后挑了个她最擅长的，“要说的话，应该是与自己的式神融合后，我就能使用他的力量。”
不过三尾狐亲和真天亲都不在这里，让雪童子来的话，消耗的咒力太多，万一脱力倒下就不妙了。
要不是体内还封印着一群巫女的灵魂，她的咒力本来也是很多的啊。
“但我的式神基本不在这里，”苦恼地说着，沙树突然看到了围在伏黑惠脚边的玉犬。
她能够和式神融合的原因是她的灵魂异常牢固，体质特殊，本身也非常擅长封印术。
一般人也会被咒灵“附身”，但基本会变成丧失理智的怪物。沙树不同，虽然是融合，但其实在式神进入身体的一瞬间，就被沙树用封印，或者说契约牵制在身体内，让两者完成一加一大于二的转变，而且被她封印在体内的灵魂是无法自主逃脱或是控制宿主的。
不然怎么会被选为邪神的祭品呢。
理论上除了她的式神，其他的咒灵也是可以的。
“借你的小白用一用，不要这么小气嘛。”熟练地摇摆着身后多出来的一条白色尾巴，毛茸茸的触感擦过小腿，沙树歪头看向伏黑惠。
“不要自顾自给我的式神取名啊，它是玉犬。”伏黑惠扶额，这样的情况真是超乎他的意料了。
“唔，可是它和我说你平时为了区分它和小黑，都是直接按颜色分辨的呀。”舒展了一下手臂，沙树头顶冒出两只尖尖的兽耳。
“感觉我和小白相性不错呢。”她舔到了刚刚长出来的小虎牙，笑着说。
也许因为小白也是被“调服”过的式神，沙树不需要花费很多咒力去压制，融合后力量大幅增强，嗅觉之类的也变得灵敏很多。
“前面有一群人过来了。”而且和不能说话的玉犬比起来，沙树要好沟通得多，“他们身上都有微弱的咒力味道……这就是爪的实验成果吧？”
“应该就是了，”花泽辉气努力把自己的目光从少女身上的尾巴和耳朵上移开，摆出正经的脸色，“茂夫，你先不要出手，让我们来吧。”
“不用那么麻烦，”沙树把反握雪走，目光一凛，“留一个来问话就够了吧？”
长长的白发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银色的残影，有了玉犬的加成，她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几息之间，前来的人群就倒下一大片。
“我是用刀背敲的，应该只是昏过去了。”拎着唯一一个瑟瑟发抖的家伙回来，沙树舔了舔虎牙，“但是我觉得他们状态有些奇怪……像是已经吓破了胆的样子。”
“不管怎么了，先问问这家伙就行了吧。”花泽蹲下身，立刻切换了一副不良脸，“老实交代！你们绑来的小孩子都在哪儿！”
茂夫也蹲在一边，用一双无机质的眸子盯着对方。
“饶了我吧……我……”他颤抖着唇开口。
“哈？我警告你别想装蒜！”花泽揪起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掰像沙树，“看见我们大姐了吗？你要是再支支吾吾，小心沙树大姐打爆你的头！”
沙树配合地露出已经有一个指节长的虎牙，亮闪闪的一看就很适合咬开生物的喉咙。
伏黑惠盯着沙树的白色尖尖兽耳，回想了一下玉犬，发现在沙树头上，这耳朵似乎更加灵活了些。
一会抖动一下，一会耷拉下去，又很快支棱起来……而那尾巴现在摇摇晃晃的，从少女衣摆里头伸出来，看起来就像一大捧白色的棉花糖。
总之，能帮上忙就好吧，收回视线，他这样安抚自己。
“我说！我全都说！”见到不似人类的沙树，这个普通的、只有微弱超能力的家伙立刻痛哭流涕道，“抓来的人都在地下……但是，”他吸吸鼻子，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是一种人类恐惧时的表现，“但是，有一群奇怪的自称诅咒师的人物过来……把干部大人们都打倒了。”
“我们都是逃出来的！”他语调愈发尖锐，“对，我要往外逃！”
“要逃走才行啊！”
用刀柄劈晕了这个人，沙树皱眉道：“诅咒师又是什么？”
“就是与咒术师对立的一群人。”伏黑惠若有所感，突然抬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这是‘帐’。”
“恐怕是那群诅咒师放下的。”他看向沙树，目光逐渐凝重。
沙树思索一瞬，解除了玉犬的附身，白色的巨犬重新出现在地面上，沙树也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她要做好随时让雪童子附身的准备了。
“诅咒师一般都是非常阴毒的人物，而且擅长折磨人类。”伏黑惠这样说，他询问影山茂夫，“即使这样，你也要下去救你弟弟吗？落到诅咒师手里，你们兄弟两个可能会更痛苦。”
“嗯。”闻言，茂夫却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如伏黑君所说，我就更要下去找律了。”
“我可是哥哥啊。”这个看上去平凡木讷的少年，在厚厚的刘海下，一潭深水般的眸子里散发出别样的光芒来。
“我可是姐姐啊！”他撇过头，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另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来。
如果他在下面，津美纪会怎么做？会不会也和傻瓜一样下去救他……她一向是个脑子和嘴里的话一样蠢的。
“有一股冷气。”沙树看着通道前方，突然在封闭的室内感受到一股寒风，明明她还没有叫出雪童子。
“我也感受到了。”比沙树要怕冷许多的花泽牙齿打战，即使立刻用超能力调节了自身的温度，还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甚至他能看到拐角处的地面已经附上一层白霜。
“晚上好呀，阴阳师小姐和其他几位先生们。”拐角处，一个偏于阴柔的声音悠悠地飘出来，就像在喝下午茶一样惬意，但沙树几人却能看见晕倒在地面上的人身上都被冰冷的雪花覆盖。
“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第三十章
那人梳着简单的妹妹头，发丝垂坠而下，冷风一吹，只有发尾摇晃几分。而那个家伙说话的腔调，让沙树瞬间回忆起了平安京里那些装腔作势的贵族们。
雪走悄无声息地拔出半截，室内的温度一时间更冷了些。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看见我的弟弟吗？”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其他人开口之前，茂夫却上前一步，朝这个很可能是“诅咒师”的人询问。
“你是说那些被关在地下室的小家伙们吗？”他轻笑，“不知道，也许是死了吧？”
室内的温度已经下降到普通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就连沙树，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从脚底蔓延到脑门。
“你说什么！”茂夫猛得抬头，沙树能听见他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睛睁得极大。
不知为何，她竟被那气势震得后退了一步。
回头，她发现花泽也是眉头紧锁，口中念念有词，“完了……”
“我是说真的，毕竟这样极端的寒冷下，能活下来的有几个呢。”那些所谓的干部们，可已经全部倒下了。
“不，像律那么聪明厉害的人，绝对不会被区区寒冷击败的。”茂夫抬起一只手，沙树看着几乎凝结成实质的力量像火焰一样在他掌心跳动，“这位诅咒师先生，如果是你袭击的律他们的话……”
“我就只能很抱歉地把你当做敌人了。”
“虽然你嘴上说得很漂亮，但你那动摇的神情可不是那么表示的。”面对这样的力量，那个说话阴柔的家伙只是微笑，仿佛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明明就在焦躁不安了，因为自己那弱小的弟弟。”
“律不弱小！”茂夫坚定地反对道，“和只有超能力的我比起来，律懂得更多，而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所以，请你让开，我要下去找我的弟弟。”
“真是感人的兄弟情啊，”妹妹头的诅咒师这样感叹，“但是很可惜，我不能让你下去。”
“毕竟那位大人还在下面呢。”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花泽站到茂夫身边，同样抬起了手，金灿灿的力量也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只能用打倒你的方式请你让开了。”
即使在沙树看来，影山茂夫和花泽辉气此刻展现出的力量也是极为惊人的，哪怕放到平安京，也属于排的上号的高手。
但是——她看着那个妹妹头轻描淡写地挥挥折扇，飞扬的雪花就打歪了两人的攻击，而茂夫的小身板又根本无法近身，就像猫逗耗子一样，妹妹头由上而下地俯视着他们。
茂夫一次次被吹飞出去，地面上的裂纹一次比一次深，而他只是一次次站起来，往前面走去，不知疲倦。
这两人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人教过他们该如何运用，大概只有自己在独自摸索，所以原本十分的实力，如今也只有五分的展现。
“影山君，”但是被安倍晴明教导过的沙树不同，“这里还是交给我吧，惠，你先带影山和花泽下去，快！”
看向那个连衣摆都不曾褶皱的妹妹头，沙树缓缓拔出了雪走，“你知道吗？”
“我们似乎是同类型的能力呢。”
一黑一白的玉犬各衔住一人的衣领朝前方奔去，而伏黑惠则是抓住了“鵺”的爪子，在越过敌人的同时，他感受到了和之前那隐隐的寒意完全不同的刺骨冰冷。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沙树，他愕然地发现她身边已然多了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式神。
那式神恰好抬头，两人的眼神就那么碰上，伏黑惠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一片白茫茫无边际的雪原中，怎么走也找不到出路。
而斩开这一切的是沙树的一道刀光。
同样是耀目的白色，可与冷寂的雪原相比，这一刀却显得生机勃勃，沙树耳边的那一簇红发似乎一束流火，划过单调的世界。
最后看到的，是沙树那双鲜红的瞳，彻底为整片雪白染上颜色。
雪月半庭斩。
在无数次练习后，沙树终于掌握了这一招，雪走不愧为平安京著名的妖刀之一，只是这样的一刀，大半个通道就被冰封，彻底将刚离开的伏黑惠一行人隔离在诅咒师和沙树之外。
“现在我们大概可以好好谈谈了。”雪童子融入沙树的身体中，使她的体温降至不可思议的地步，连眉毛上都结了一层浅淡的霜。
虽然外貌没有太多改变，但和单纯地长出尾巴和兽耳相比，此刻的沙树和“人类”的差别才是最大的。
“阴阳师……”妹妹头一改之前的轻松态度，像是看到了什么恨之入骨的东西，厌恶地皱起眉头，“真是好久不见。”
“我以为这里只有咒术师才对，能问问你是谁吗？”
“吾名里梅，阴阳师。”里梅皱着眉，“其他的阴阳师不过是普通人臆想出来的存在，但有一人不同。”
“他是真正的阴阳师。”说话间动作不停，里梅捏了一个手势，飞舞的雪花就狂躁起来，锐利得仿佛一片片柳叶刀。
沙树眼眸中闪过一丝金色，一道冰墙便竖立在二人中间，挡住了那不断飞舞的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