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栖池有些不好意思,忙发了个红包,又发了个“猫猫羞涩”的表情包。
没几分钟微信上便多了十来个好友验证,都是班群里的同学,有男有女。
盛栖池那头嚣张粉毛没能达到请家长的效果,倒是帮她在新班级打开了交际圈,光是来问理发店和Tony老师的女生就有四五个,也算是无心插柳。
她一一通过好友验证,备注好姓名后打开了群成员页面。
沿着头像一路向下滑过去,盛栖池猛然瞥见一个眼熟的头像。
黑色的背景,上面是一把泛着冷光的狙.击.木仓,型号她不认识。
头像下面,是一个熟悉的昵称:NBY。
盛栖池眨了眨眼,心里闪过某种联想。
她快速截了个图,发给丛眠。
【这人是谁?】
丛眠秒回:【逾神啊。】
“……”
??
盛栖池打开王者荣耀,对着那个头像一模一样、ID名为“NBY”的游戏好友陷入了沉默。
现实高贵冷艳,网络嘴强王者?
这就是三中校草的双面人设?
第7章 想喝我这杯?(二更)……
晚饭后,盛栖池拎着书包上楼,舒琰打来了视频电话,她盯着屏幕犹豫了会儿,故意没接。
开学一周来,舒琰给她打过三通电话,前两通她都以“在写作业”、“在画画”为理由回了个微信过去,最后一通没忍住秒接了,结果没说两句舒琰那边又有事挂断了。
盛栖池看着屏幕慢慢暗掉,然后起身去了画室。
再出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她洗了个澡,从书包里抽出数学作业,心不在焉地写错两道选择题后,给舒琰拨了通话视频。
这是离开霖城后和妈妈的第一通视频,她要说些什么呢?要不要笑?还是板着脸让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不会是在约会吧?
盛栖池心里百转千回地划很多种情绪,心情像被弄脏的调色盘分不出原本面貌,然而,直到她想到大脑空白,舒琰也没有接通视频。
她有些失望,赌气地把手机藏在抽屉里,继续写作业。
没过几分钟,又把手机扒拉出来,敲着屏幕磨磨蹭蹭地发了条微信过去。
盛栖池:【有点低烧,刚刚在睡觉,没听到视频。】
看着这条发出去的文字,盛栖池几分自嘲地笑了笑。
要不她也人工物理升温一下,搞个体温计的照片发过去?
算了,太蠢了,图什么啊。
次日早上,盛栖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接通,听到舒琰的声音习惯性地哼哼了声,几分撒娇的意味。
舒琰的声音很轻柔:“吵醒你了?妈妈昨晚有点忙,没接到视频,退烧了没?”
“啊?”
盛栖池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昨晚撒过的谎,清了清嗓子“嗯”了声。
舒琰问:“好端端的怎么就发起烧来了,是不是没盖好被子?”
盛栖池清醒了一大半,趁机道:“这一周总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
舒琰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盛栖池又说:“A市太干了,空气质量也不如霖城好,饮食我也不太习惯,妈妈我能不能……”
“好几年没在A市生活了,身体需要一个适应期,慢慢习惯就好了。”
舒琰低声打断她的话,又嘱咐道:“最近换季,容易感冒,晚上被子要盖好,别急着脱棉衣,生冷油腻的东西也少吃。妈妈不在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盛栖池咬了咬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舒琰又叮嘱了好几句,她闷闷地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
盛栖池上午闷在房间里写作业,午饭后被盛老爷子拉着逗了会儿鸟。
鹦鹉在长期的文化熏陶下已经学会了背古诗,俨然成为一只文化鸟,盛栖池便趁着老爷子不注意教它唱《难忘今宵》。
结果这鸟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见难忘俩字便起劲地喊:“不思量自难忘,不思量自难忘。”
“嗬,还会背宋词。”盛栖池猜老爷子一天24小时估计有10个小时都在逗鸟。
“来,跟我学。”她端着架势学李谷一老师:“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鹦鹉:“自难忘,自难忘。”
盛栖池耐着性子教了半天,毫无进展,鹦鹉语言系统濒临紊乱,开始对着她叫爸爸。
“看清楚,我是女的!”盛栖池骂它:“笨鸟。”
鹦鹉扑腾着翅膀:“笨鸟先飞,笨鸟先飞。”
“……”
鸡同鸭讲了半天,盛栖池背起画板去画室。
舒琰帮她联系的画室在A市新建的一片文创中心,盛栖池下了车沿着主路走过去,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一砖一墙一花一树都透漏着精心设计过的艺术气息。她沿途拍了几张照,才顺着地图到了画室。
画室分两层,是老师的个人工作室,回廊上挂满了他的个人作品,俨然是一个小型的艺术展。
老师姓林,在A大美院任职多年,在国内拿过不少奖,收生标准非常严格。
盛栖池之前就跟舒琰一起见过林老师,上楼打过招呼后就被老师安排进了画室。
专心画了一个多小时人物素描,盛栖池停手喝口水,手机屏幕亮起,进了条微信。
她打开看了眼,丛眠明天晚上生日请吃饭,邀请她参加。
转学一周,丛眠是她在三中的第一个朋友,盛栖池没有不去的道理。
她回复了个“OK”,没一会,丛眠便把饭店地址发了过来。
周末上午,盛栖池提前去商场帮丛眠选了个生日礼物。
下午上了两个小时法语网课,她换了套衣服,到书房跟盛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出门去赴约。
丛眠选的地方是A市挺有名的一家火锅店,赶上周末,人满为患,她提前两天就预订了包厢。
盛栖池到包厢的时候只有丛眠和纪临西在,两个人挤在沙发上,脑袋挨在一起看同一部手机。
盛栖池推开门,先探进来半个脑袋,眼睛笑得弯弯的。
“生日快乐!”
“小池你来啦!快进来!”丛眠丢了手机跑过来,盛栖池把礼物递给她,“这几天在家里待得很爽吧。”
“爽什么啊。”
丛眠道了谢,把礼品袋小心放在桌上,“今天早上一睁开眼就开始写作业了,你见过一整天都在写作业的寿星吗?”
纪临西拆台:“数学和物理不都是我帮你写的。”
丛眠回头怒视他:“那我没给你报酬吗!”
盛栖池看他们俩你来我往地斗嘴,自觉地站到一边当吃瓜群众,突然觉得有个青梅竹马还是挺好的。
如果她当年在A市有个青梅竹马,最好再帅气一点,说不定她现在也不会那么孤独了。
可惜她小时候看不上同龄的小屁孩,净跟在堂姐身后跟大哥哥们玩了。
正胡乱感叹着,包厢门又被人推开,盛栖池只瞥见门把上一只修长的手,便见吴回两手拎满了奶茶,风风火火地进来。
等他把奶茶放到桌上,推着门板的那只手才不急不缓地收回,倪不逾随即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件奶白色的卫衣,戴了顶浅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露出流畅利落的下颌线。大概是衣服色调的原因,他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几分,姿态慵懒而闲散。
NBY!
盛栖池在心里冷哼一声,眼睛里发射出记仇的激光。
直到吴回在一边热情地招呼她:“来拿奶茶,想喝什么口味自己挑。”
盛栖池这才发现他竟然买了有十杯奶茶,而作为一个甜食爱好者,她哪个口味都想喝,像皇帝翻牌子似的权衡了好半天,她才下定决心朝那杯芝士奶盖乌龙茶伸出手去。
然而,一只手几乎在同时伸过来,并且仗着手长优势先她一步碰上杯壁。
盛栖池刹车不及,几乎在下一秒便握住了杯子。
“……”
两人的指尖相触。
她抬头,顺着那截清瘦骨腕看向倪不逾的脸。
对方摘耳机的动作一顿,也垂眸看向她。
他目光淡淡的,顺着她的眼睛向下,落在那杯奶茶上,随即了然地抬眼:“想喝我这杯?”
明明就是她先选的,怎么就成他的了?
盛栖池觉得这人也太霸道了,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逆反心理被激上来,还非这杯不可了。
她瞪圆了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先、选、中、的!”
少女皮肤瓷白,耳根有点泛红,清澈的眼底满是斗志,被灯光染得灼人,看上去认真得不行。
像个护食的小兔子。
倪不逾被她那副模样逗得想要发笑,莫名起了点捉弄的心思,原本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无所谓道:“让你了。”
他收回手,转身朝沙发边走了。
盛栖池轻松得到了奶茶,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本来就是她先选的,怎么就成了他让给她的了。
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奶茶写他名了?
她鼓了鼓嘴巴,意兴阑珊地拿上奶茶走到另一侧沙发上。
插上吸管,吸了口,小脸霎时皱起来。
怎么和她印象中的乌龙奶盖味道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甜,馊了?
盛栖池扒拉开奶茶外的打包袋,盯着杯壁转着圈地研究,赫然看见杯套上的备注:半芝士、不加糖。
下面还明晃晃地写了一个“倪”。
“……”
还真写他名了!那他怎么不早说!
盛栖池气呼呼地握紧了拳头,上当了!
左侧沙发上。
倪不逾半靠着抱枕,单手支着下巴,姿态散漫地开了局游戏。
而后,他抬眸朝盛栖池的方向瞥一眼,正瞧见她鼓着小脸,蹙着眉心,一副哑巴吃黄莲的懊恼模样。
他扯了扯唇,漆瞳染上几分促狭的坏笑。
第8章 抱一个。
倪不逾他们玩的是一款枪战手游,刺激战场,最多可以四个人组队。
纪临西踢了踢丛眠的脚尖:“玩不玩?带你吃鸡。”
游戏结束时胜利者的界面会弹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贺词,因此玩家统一称呼胜利为吃鸡。
团队就差一个人了,丛眠本着东道主的奉献精神问盛栖池:“要不要和他们玩游戏?”
盛栖池正在和奶茶较劲,一听游戏更郁闷了,“别了,我很菜的,游戏只杀有缘人。”
说完意味深长地朝倪不逾瞥了眼。
丛眠笑起来:“那有什么关系,逾神很厉害的,带你吃鸡带你飞!”
“就光逾神厉害吗?你回神就不叼了吗?”吴回冲她挤挤眼:“来,上线,我保护你。”
盛栖池捧着奶茶看向倪不逾,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倚在沙发背上,表情非常闲适,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B—KING,人设保持得还挺好。
盛栖池笑着对吴回摆摆手,意有所指道:“算了,我这人动不动就爱和队友殉情,怕逾神忍不住骂我。”
吴回:“放心,我们逾神不骂女孩的,不对,他平时也没和女孩玩过。”
倪不逾闻言看过来。
盛栖池一脸纯良地和他对视,表面笑嘻嘻,心里:“@!#$%^&*!”。
倪不逾收回了视线,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他没什么耐心地敲了敲屏幕:“回神,回神儿了。”
吴回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直接开了游戏。
—
玩完两局游戏,人也到的差不多了。
盛栖池默默数了下,除了纪临西和五班一个叫姜妤的女生,剩下的都是三班的,加起来一共有十个人。
十人台的大圆桌刚好坐满,每人面前一个小火锅,一开火,一片热气腾腾。
盛栖池就坐前去了趟卫生间,丛眠特意在自己右手边给她留了个位置,她坐下后才发现自己正对着倪不逾。
倪不逾右手边正放着之前那杯让她纠结再三的莓莓芝士奶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看过去的那刻,他漫不经心地插上吸管,把奶茶给了吴回。
略一抬眼,两人对上视线。
“……”
盛栖池:“@!#$%^&!”
这么一个避无可避的视角,为了不再和他对视,盛栖池决定埋头苦吃。
于是,牛肉转过来她涮几片,毛肚转过来她涮几片,玉米转过来她夹两块……一不小心就涮多了。
她吃得又慢又认真,隔着蒙蒙的雾气,脸颊被熏得微红,倪不逾不经意间一抬眸便看见她低头小口咀嚼的样子,又过了十几分钟再一瞥,还在吃。
看上去小小的,怎么这么能吃?
她小时候……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无端冒出来,立刻被他打断,一股无名的烦躁涌上来,他垂下眼,右手转了转转盘,于是盛栖池刚刚挨上皮皮虾的筷子便落了空。
盛栖池:“……”
转盘转了一圈皮皮虾才又回到眼前,盛栖池给自己和丛眠各夹一个,又礼貌性地给坐在她另一旁的姜妤夹了一个。
“你吃吗?”
姜妤摆摆手拒绝:“谢谢,不用了。”
盛栖池问:“你不喜欢吃海鲜吗?”
“不是的。”姜妤朝对面看了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皮皮虾不好剥,吃起来不太好看。”
有吗?
盛栖池也随着她的目光朝对面男生堆扫一眼,心想,大家不都在吃吗?有什么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