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追我了——嘉予
时间:2021-07-27 09:37:18

  嚣张至极地吹了个泡泡。
  “……”
  盛栖池恨不得一巴掌把那个泡泡糊他脸上!
  —
  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盛栖池险些又迟到。
  放完书包下楼的时候,正巧碰上斜跨着书包信步闲庭晃过来的倪不逾。
  两人隔着一级台阶默默对视一秒,盛栖池没好气地朝他甩了个白眼,握着单词本“哼”一声跑下去了。马尾辫一甩一甩的,险些甩到他脸上。
  倪不逾上半身后仰淡定躲避开,抬脚继续不紧不慢地上楼。
  跨过两级台阶之后,他脚步微顿,又退回来,弯腰捡起一个胡萝卜样式的发卡。
  啧,发卡都甩掉了,这得甩得多用力。
  女生的马尾辫真是杀伤性武器。
  他转头朝盛栖池跑走的方向看了眼,依稀还能看到她纤瘦的背影,在他这个角度,她脑袋随着跑步的姿势高一下、低一下的,像是只兔子蹦进了人群里。
  他挑了挑眉,随手把发卡丢进了校服口袋里。
  国旗下的讲话结束,又到了领导例行讲话环节。
  盛栖池昨晚没睡好,站在队伍里听得昏昏欲睡。
  丛眠在身侧撞了撞她的手臂,递给她一块泡泡糖,俩小姑娘对视一眼,偷偷摸摸地一块剥起了糖。
  盛栖池把粉色的泡泡糖塞在嘴巴里,咬一口,满嘴清甜的蜜桃味。
  然后,记忆就猝不及防地被拉到了昨晚的出租车里、少年嚼着糖,揶揄嘲笑自己的模样。
  她气得越嚼越用力,没忍住吐了个泡泡,差点被在附近巡视的蕉太狼抓个现行。
  三分钟后,尿不尽似的领导发言终于结束了,丛眠急着上厕所,匆匆地跑了,盛栖池呼了口气,跟着人流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耳边是各种说话叫喊声,闹哄哄的,她被迫有一句没一句地被灌了一耳朵。
  走到教学楼前,吴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忽然在耳边响起。
  “你昨晚几点到的宿舍啊?宿管老师肯放你进去?不会是牺牲色相求饶卖萌混进去的吧?”
  “你见爸爸求过绕?”
  这是倪不逾的声音。
  盛栖池倏地竖起了耳朵。
  宿舍?他是住宿生?
  昨晚不是说顺路才拼车的吗?
  盛栖池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暗暗努力地捕捉着两人的声音。
  可惜,人群哄闹地将他们冲散,那两个人在教学楼前转了个弯朝小卖部去了。
  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上,盛栖池还在想着这件事。
  从学校到南湾别墅区不堵车时也要开将近四十分钟,搞得她每天都在迟到的边缘疯狂试探,南辕北辙,顺的是哪门子的路啊?
  那倪不逾……
  丛眠身轻如燕地飘回来,盛栖池纠结地挠了挠头,假装不经意地问:“咱们住校的人多吗?”
  丛眠坐下掏书:“一半一半吧,怎么了,你不会也想住校吧?”
  盛栖池含糊地“嗯”了声,旁敲侧击道:“和平鸽是不是住校啊?”
  “他不住。”丛眠顺口说:“他同桌住。”
  “倪不逾?”盛栖池舔了舔唇,尽量让表情保持自然:“他家离得很远吗?”
  丛眠:“也不算很远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好像不爱提家里的事情,吴回他们初中时就和他认识了,也都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好像有个姐姐。”
  姐姐?
  盛栖池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后排凳子一声轻动,微微带起一阵风。
  盛栖池察觉到是倪不逾回来了,便止住话题,安静地拿出第一节 课要用的书。
  后排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逾神,你可算回来了!快,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倪不逾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把作业丢过去。
  那人一翻:“操,你大题怎么都不写步骤!”
  少年嗓音懒懒的:“太简单了,没必要。”
  “沃日,无情。”
  盛栖池还在想着丛眠的话,第一次没有对他这自信到有些狂妄的姿态做出应有的鄙夷。
  —
  盛栖池中午和丛眠去校外吃的饭,没有遇见倪不逾那伙三人行男团。
  午休时间教室里很安静,前后门都紧闭着,有人在自习,有人趴在课桌上睡觉,周围只有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沙沙声。
  丛眠戴上耳机趴在桌上偷看视频,盛栖池翻出那张被水泡过变得又皱又硬的素描纸,无聊地走神。
  莫名地,又想起早上听到的事。
  其实盛栖池对倪不逾真的知之甚少,小时候那一面之缘留下的也都是刻板印象和偏见。
  但有一件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她记得他从七岁时便没了母亲。
  无意中听到父母聊起此事时已经是和他发生冲突的一周后,她当时懵懵懂懂的,觉得他有些可怜,也有点后悔自己当时不应该冲动咬人。
  盛栖池趴在课桌上,微微扭着头,目光落在身后的空位上。
  印象中的易安先生是个儒雅随和的中年人,说话时三分含笑,让人如沐春风,对倪不逾也是宠爱有加的模样,可倪不逾提起他时,为什么是那样的神情?甚至连周末也不回家?难道只是因为青春期叛逆?
  一个个问号转着圈地缠绕在一起,绕得她脑子疼。
  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倪不逾昨晚主动送她回家的行为还是挺男人的。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他故意揶揄她取笑她的可恶行为。
  盛栖池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教室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前后门都敞开着,带着暖意的风吹进来,将沉闷的空气吹散开。
  林浩抱着个篮球从前门撞进来,满脸不知是水还是汗,站在讲台上猛地一抬手:“逾神,接着!”
  橙色的篮球毫无预兆地朝后面飞过来,中间不知被谁的手碰了下,倏地改变了运行轨迹,直直地朝着盛栖池的鼻尖打来。
  她脑袋还是懵的,余光瞥见的一瞬篮球已经快速飞到了眼前,她躲闪不及,轻呼一声,慌张地抱住了脑袋。
  一只手臂毫无预兆地从背后绕过来,在电光石火的一瞬勾住了篮球,另一只手朝前一抓,便将篮球在她面前成功拦截,快得像是一阵风。
  盛栖池只来得及瞥见少年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再转过头时便听见篮球落入角落球筐里的声响。
  她忙扭过头,看到倪不逾手臂向后一撤,转正了身体。
  他眼尾微敛着,眉心染着丝不耐,表情挺严肃地看着林浩:“别他妈在班里瞎丢。”
  林浩差点闯祸,拱了拱手认错:“下次注意。”
  又对盛栖池赔了个笑:“不好意思啊,没伤到你吧?”
  盛栖池像是被吓到了,视线还停留在倪不逾身上。
  他穿着件黑色的长袖,袖口挽到手腕处,露出好看的小臂线条。
  因为刚运动过,手臂、脖颈和脸颊上的皮肤都微微泛着红,身上似乎还蒸腾着阳光的热度。大概是刚洗过脸,他的发梢被打湿,还在向下滴着水,脸上有未干的水迹,连睫毛都是湿的。
  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染水的漆瞳如墨,眉宇间的不耐已经散开,只剩三分似笑非笑的打量。
  “喂,问你呢,吓傻了?”
  盛栖池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慢半拍地摇了摇头。
  “倪不逾——”
  “不用谢。”
  两人同时开口。
  盛栖池:“——把你的微信号给我一下。”
  倪不逾:“……”
  刚刚接球时动作太突然,不小心撞到了右手的无名指,此刻骨头隐隐地疼。
  倪不逾暗暗动了动垂在桌下的右手,表面一脸平静:“做什么?”
  盛栖池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说都说了——
  她眨眨眼,一本正经地瞎掰:“口头道谢太轻了,我想用厚重的文字来表达。”
  “……”
 
 
第10章 我当是哪个兔子不小心掉的。……
  晚自习放学回到家,盛栖池发现房间里多了几个大包裹,打开一看,是舒琰给她寄来的霖城特产,还有一包衣服鞋子,都是崭新的,连吊牌都没拆。
  盛栖池从小物质生活优渥,对那些崭新的衣服鞋子没什么太大感觉,倒是对那几包特产感兴趣得很。
  她一样样拆开,真空包装的小吃、零食、糕点,还有只有霖城当地才卖的饮料……
  分门别类地摆好,笑意渐渐在脸上蔓延。
  一定是因为她在电话里说水土不服,妈妈才寄来这些的。
  盛栖池已经无意识地哼起了歌,每样选了一些塞进书包里,打算带去学校分给丛眠。
  装完拉上鼓囊囊的书包,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倏地冒出来,她脸上的笑意又慢慢淡去了。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舒琰是铁了心不会让她回去?
  在转来A市之前,盛栖池和舒琰的感情一直很好,没任何嫌隙,可正是这种毫无嫌隙,让她在突然被告知转学时生出一种无法排解的抛弃感和背叛感。
  有时候半夜醒来,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她觉得自己是被放逐到海上的一片孤舟,天地无垠,孤独无岸。
  她突然就没有了归宿。
  阮姨在楼下喊她,盛栖池应了声,敛起情绪下楼去。
  一开门就听到轻快的脚步声,红木楼梯的拐角处现出一张明丽的脸,盛栖池眼睛一亮,是堂姐盛望舒。
  “月亮姐!”
  盛望舒在楼梯上停步,一袭高定软呢套装勾勒出纤腰长腿,脚上却蹬着双毛茸茸的拖鞋,显出几分慵懒。
  “躲楼上干嘛呢?”她朝盛栖池招手,“快下来。”
  盛老爷子这辈子没有女儿命,对两个孙女自是宠爱有加,盛望舒是趴在他膝头长大的,自小便与他亲厚,一阵子没过来探望爷爷,她刚从某家杂志的活动现场出来就直奔南湾别墅而来。
  阮姨煲了汤,两姐妹在楼下陪老爷子喝了盅汤,把他哄高兴回房去睡了,才一前一后地上楼。
  盛望舒的房间在三楼,把包丢去房间,她到二楼画室转了圈,看了看盛栖池的画。
  “不错,进步很大。”盛望舒说:“报考巴黎美院要交20幅原创作品,有把握吗?”
  盛栖池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还在努力。”
  盛望舒鼓励她:“加油,姐姐相信你。”
  盛望舒比盛栖池大7岁,盛栖池没搬去霖城前和她关系很亲近。
  “姐姐,你真的觉得我画的好吗?”她盯着画板,没忍住咕哝道:“一个小时候特别有天赋的人说我画得也就那样,连比都不屑跟我比。”
  盛望舒很护短:“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说了不算,说不定他是不敢和你比。”
  也对。盛栖池很容易被说服,挺起胸,赞同地点点头。
  说不定倪不逾就是不敢!
  盛望舒斜靠着桌子,语气平和:“很多人小时候天赋逼人,长大后不过了了,能保持灵气的只是少数,更多的却是泯然于众人,就像龟兔赛跑,能坚持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更何况你是兔子,不是乌龟,自信点。”
  泯然……众人吗?
  盛栖池想起倪不逾说起自己不会画画时的表情,一时间有点迷惑。
  又联想到他听到易安先生时的反应,和他逃课、住校、周末不回家的事实,大脑开始信马由缰地发散思维。
  难道他真的成了当代方仲永?因为泯然于众人而被父亲嫌弃,所以放弃了美术,疏远了家庭,开始自甘堕落?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不知怎的,她心里闷闷的,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更不愿意倪不逾是以这种可能输给自己。
  —
  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盛栖池随手关掉台灯,视线落在手机上。
  午间的微信话题被自带冰霜气场的周冰山冰封搁置了,后来两人也没再提及。
  她翻着班级群犹豫了下,还是给倪不逾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发完之后盯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盛栖池趴在床尾无聊地翻了几圈,又打开了王者荣耀。
  如果倪不逾发现之前那个和他在游戏里互喷的网友是她,会是什么表情?他那种B-KING,顶着那种战绩一定尴尬地想要钻进墙缝里再钉个画框把自己盖起来吧?
  盛栖池想想都觉得刺激,恨不得立刻给他发一局游戏邀请。
  可惜,他那个账号头像始终是灰的,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登录过。
  她遗憾地叹口气,返回微信,不甘心地又给他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
  男生宿舍。
  倪不逾洗完澡,头发还半干着,松垮地瘫在椅子里看篮球赛回放。
  室友孔武打完热水回来,以一个苍蝇搓手的姿势在他身后转悠着:“逾神。”
  倪不逾戴着耳机没听到。
  “逾神逾神!”
  电脑屏幕上大块头的黑影子晃来晃去,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倪不逾摘下耳机回头,“你叫我?”
  苍蝇继续搓手,“数学作业借俺抄抄?”
  坐在门口位置的徐元朗转身:“大力抄完借我!”
  倪不逾向后靠了靠:“没写。”
  孔武哀嚎:“为啥不写,冰山明天上午要收啊!”
  倪不逾晃了晃右手无名指,一脸无所谓:“手疼,写不了。”
  孔武一看,他电脑旁还真放着瓶云南白药喷雾。
  他挠挠头有些疑惑:“中午打球时不还好好的,什么时候伤的?”
  “可能是你抢篮板时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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