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点点头,正要同左右说一声告辞,却听见不远处又有人喊她:“公主殿下来参加咱们的聚会,可真是稀客呀!”
她扭头望去,只见俩熟人正立于对面——孟秀媛、吴诗亦。
孟秀媛,那个在跑马场大声指责明皎以强权压迫她“燕大哥”的那个。
吴诗亦,那个在栖雁山凉亭把明皎认成女鬼的那个。
简而言之——老仇人了。
萧水悦和尹青柔都还没瞧见影子,倒是那日和吴诗亦一起被抓包的易菁在场,满脸都写着“作你的死去吧别拉上我就行”。
明皎急着走,没什么耐心和她们打太极,倒是钱巧曼看向那两人,语气冷静:“我记得孟小姐和吴小姐先前没说过要来。”
孟秀媛脸色还有些白,声音偏小:“我以为来者是客这个道理钱小姐应该懂才是。”
这俩人又往这边走,径直拦在明皎面前:“是大家招待不周了吗?公主殿下这般急着走作甚?”
——不把这两个家伙说退是不行了。
明皎响亮地冷笑一声:“孟小姐,你的病已经大好啦?”
趁孟秀媛噎住的间隙她又转向吴诗亦:“吴小姐,那日我大皇兄把你赶走……你应该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吧?”
她满脸歉意:“我的本意绝对绝对不是要那般羞辱你的!”
然后摇摇欲坠的变成了孟秀媛和吴诗亦两个人。
明皎轻松伸手拨开她们,拉着钱巧曼便要离开。
后方却传来孟秀媛有些焦急的声音:“且慢!”
还有完没完了?
明皎并不欲理会,于是脚步不停,只不过那头吴诗亦却继续道:“公主殿下,先前几次是我们……”
明皎走出酒楼门口,却见听雪正立在外面,她一看到明皎,当即也高兴地跑了过来:“公主……”
明皎抓住她的手就问道:“裘老怎么样了?”
听雪道:“裘老没什么问题,是……”
明皎没听她后面那半截,松了口气以后立即转了回去,正巧有几个贵女追出来,孟秀媛和吴诗亦正是其中打头的。
吴诗亦也才正好把刚刚的话说完:“先前几次是我们对公主殿下多有冒犯,希望公主殿下能原谅我们……这次聚会也是我们为了向公主赔罪参与组织的,之前怕您生气才没有透露。”
孟秀媛憋红了一张脸,似是真的极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别走,给我们一个机会?”
明皎慢吞吞道:“噢?给你们一个机会?”
“是的!”孟秀媛连忙点头,“我们还准备了不少节目,专门向您赔罪的!”
明皎抬抬下巴,显得有些傲慢:“什么节目?”
吴诗亦当即报了一串名字出来,诸如什么幽兰曲羽衣舞,明皎虽然对其毫无感觉,但光看周围贵女们惊叹的表情,也能猜出怕是真的下了些血本。
明皎却眉头一皱:“我不喜欢。”
“那您喜欢什么样的?”吴诗亦连道,“我们可以现在准备。”
明皎唔了一声:“我想看西域舞娘跳肚皮舞。”
孟秀媛、吴诗亦:“?”
作者有话说:
孟秀媛、吴诗亦:明皎指定有那个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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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今天来晚了!!duangduang磕头认错!所以字数多一点算补偿!(大概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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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二修)
西域舞娘或许没那么难找,但肚皮舞是不可能有人跳的——大寿对女性的限制虽不算严苛,但也确实还没开放到能接受这种舞蹈。
明皎的本意也不是真的想看,主要是见这两人一副迫切模样,玩心大发罢了。
她其实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人,重要的是聚会有热闹可凑就行,是以把吴诗亦两个人调戏得脸蛋发绿之后,明皎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队伍当中。
片刻后剩下的贵女到齐,萧水悦和尹青柔也都到了——当然前者还是一路避着明皎走的,可见被明皎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明皎也不恼,和钱巧曼一起,再加上几个有意与她交好的贵女,规模也不算小。
说起来这次聚会的活动行程也简单——直接往附近一条主街上而去,那里行人众多,也有种种庙会活动举办,加上这次朝廷也有意办得盛大,就更加热闹。
一路上明皎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这也看看那也摸摸,那几个和她刚接触的贵女皆露出不忍卒视的表情,钱巧曼看上去倒是分外淡定:“放轻松。”
她语气冷静:“习惯就好。”
转头明皎就兴冲冲拉着钱巧曼往一处人群中钻去:“阿曼你看那边有投壶游戏!!”
其他几个贵女面面相觑:“……”
而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向明皎请求原谅的吴诗亦两人却是站在遥遥的另一边,眼见明皎钻入人群中,孟秀媛终于忍不住气愤,拉着吴诗亦进了人少的一处角落,质问:“吴姐姐,你今日做这般小伏低作甚?”
她不满道:“萧姐姐不说话了,尹青柔更是倒戈,你也要向她认怂吗?!”
吴诗亦叹口气:“不满她明皎又能如何?”
她苦笑一声:“先前在栖雁山时你没有跟着来,我那日可是遭尽了明皎的羞辱。这次还敢公然顶撞,是不要命了吗?”
孟秀媛一滞,栖雁山的事情她自然是听说过的:“谁让那明皎非要隐在暗处做偷听的勾当!”
她一跺脚:“总之,这么向她认输,我不服气!”
吴诗亦幽幽凝视她半晌:“……你,当真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自然!”孟秀媛道,“她明皎有什么本事?无非就是投个好胎罢了!凭什么比得上你我?”
吴诗亦道:“能投到皇后娘娘的肚子里就是她的本事,除非……咱们这辈子是别想在明面上压过她了,不过……”
孟秀媛连连追问:“不过什么?”
吴诗亦自袖中取出一个药瓶来:“明面上压过她明皎不可能,暗地里让她出些丑还不简单吗?”
她拉起孟秀媛的手掌,将药瓶塞到对方手里:“按照往年惯例,我们之后会去西风酒楼用午膳,到时候咱们可以借向明皎道歉敬酒的机会,把这个下在她的酒里。”
孟秀媛问道:“这是什么?”
吴诗亦嘴角勾起丝微笑:“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一点泻药,足够让她在席间出个大糗了。”
“不过万事须得小心,”她叮嘱道,“此事最好由你亲自经手,连侍女知道了都有泄露的风险。”
孟秀媛重重点头,颇为感激道:“诗亦姐,真是谢谢你了!”
吴诗亦道:“咱们姐妹,何须言谢呢。”
那头明皎从投壶游戏中挣出来,一转头又看到另一边卖糖葫芦的,兴冲冲跑了过去。
孟秀媛揣着药瓶子和吴诗亦分头从巷子中出来,看眼远处明皎,脸上露出些狠色来:“我让你之后还得意!”
她又看见萧水悦站在不远处,神色莫名望向明皎那边,连忙提着裙子小跑了过去:“萧姐姐!”
……
而此时,洛京西城区,芦花胡同,芦花书院。
“安夫子!安夫子!”一群小萝卜头围住燕冢,叽叽喳喳,“这个字怎么念?我不认得!”
“昨日院长讲的那篇课文我又忘了意思!安夫子你能再给我讲讲吗?”
也有关注点完全不在学习上:“安夫子!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三丫星星眼看向他:“比以前更好看了!”
燕冢捏着书卷的手用力、再用力。
裘元白踱着步子慢悠悠晃过来,手里还摇着把扇子,怡然自得:“安陵,真是辛苦你了哈。”
如果这是漫画,此时燕冢的头上大概已经满是代表愤怒的十字路口。
他咬牙看向裘元白:“老师,病重?”
这活蹦乱跳的样子,病的哪门子的重?
裘元白眼睛都惬意地眯了起来:“不这么说的话你哪能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他走过去,语重心长地用手里扇子拍了拍燕冢的肩膀:“老师这也是为你好,你看,今天是七夕,这街上多的是夫妻啊、订了亲的男女、有意彼此定亲的男女,你说你,从年头寡到年尾,老师这不是怕你看了触景生情,觉得伤心嘛。”
燕冢差点气笑:“那我是该谢谢老师了?”
亏得他火急火燎一路从公主府赶来,生怕……
裘元白摇头晃脑:“不用不用,这都是为师应该做的。”
他往一旁柳树荫下的躺椅走去,而后舒舒服服往里面一靠,不忘叮嘱燕冢:“安陵,把这些小家伙们的问题回答了,忙起来,就不会想到今天是七夕了。”
“哎对了,”裘元白又从躺椅上坐起来,“先前来送药材的是公主府的人吧?他们怎么会以为我生病?”
燕冢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公主府。”
“你为什么会去公主府?”裘元白眼珠子一转,蓦地一惊,“难道……”
燕冢太阳穴一跳一跳,突然开始后悔起刚刚的多嘴来。
他面色一板,转过身便要回去面对那群小萝卜头:“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却听见裘元白在背后跳脚的声音:“不行!”
燕冢一回身便看裘元白一下子站起来,胡子都快炸起来:“我绝对不允许明皎当我的徒媳妇儿!”
“就她那顽劣脾性,老夫迟早有一天得被她气死!”
燕冢恼怒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什么叫我想到哪里去了?”裘元白理直气壮道,“为师就没见过你主动找过哪个女子,还是七夕!都找到人家府上去了!”
他眼珠子一转,贼精贼精地靠过来:“安陵啊,你跟老师说说,你,真的对人家没兴趣?”
燕冢硬邦邦推开裘元白指过来的扇子:“没有。”
他声音冷硬:“我不可能和大寿皇室牵上那样的瓜葛。”
他们这君臣的关系能平静地维持到如今都已是奇迹,自己又怎么可能和皇族女子产生异样的情愫?
裘元白见他这副表情,倒是难得没再插科打诨下去,而是沉沉叹了口气:“当年那件事……或许有蹊跷也说不定。”
“你爹他不是个东西,大寿皇族或许也有错,不过,”他道,“安陵,人是要向前看的。”
燕冢嘴角嘲讽轻勾:“天下人都说我丞相之位、功成名就,这难道还不算在向前看吗?”
裘元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燕冢将刚刚在手中卷紧的书本展开,垂眸又抬眸,脸上表情如常:“老师,那我先去教那群孩子们了。”
书院的门口却有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燕冢脚步顿住,裘元白也看过去。
有仆从连忙过去开门,嘴里一边嘟囔:“谁啊?之前没人来递过拜帖啊。”
门打开,却见是丞相府管家站在门口:“劳驾。”
他神色有些焦急,对那仆从道:“我有事要找安夫子。”
燕冢微愣,立在原地。
裘元白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大人们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将小萝卜头们往教室中赶。
管家目光在院中逡巡一圈,见到燕冢站在其中,当即大喜,小跑几步过来,又朝裘元白也行了礼,方才道:“大人,西越使者上门拜访您了!”
燕冢皱眉:“西越使者?”
管家连连点头:“就是西越那位尉迟郡主!”
尉迟郡主,名叫尉迟蓉蓉,是这次西越使者中的领头人。
燕冢问道:“她来找我做什么事?”
今日七夕,大寿这边的原意是要带西凉和西越的使臣好好参观游览一番的,不过西凉那边早就给拒了,西越也表示自己随意赏逛即可,尉迟蓉蓉突然上门拜访,可谓古怪。
管家呃了一声:“老奴问过了,尉迟郡主只说是极重要之事,须亲自与您商谈才行。”
燕冢思索一阵,裘元白先挥手赶人:“有正事你就先去,别磨磨唧唧的。”
说着他又朝燕冢挤挤眼睛:“对了这尉迟郡主漂亮吗?”
燕冢:“为老不尊!!”
……
明皎左手糖葫芦右手葱油饼,腰间还缀着一串刚刚在摊子上淘来的小饰品,吃得不亦乐乎。
她勉力从人群中挤出来,钱巧曼忍不住担心问道:“你吃了这么多,过会儿午膳还用得下吗?”
明皎摆摆手,很是开阔:“——知道什么是享受当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