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琉璃悠悠转醒时,陆靖庭早就离开了蔷薇苑。
外面已是日晒三竿,赵嬷嬷带着婢女们守在床边上,她笑着问道:“小姐,元帕可在?”
她已经找过一圈了,并没有发现元帕。
但见小姐如同被雨打过的栀子一般,昨天晚上定然是圆房了,她也的确听到了不小的动静。
魏琉璃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荷花塘,她神色讪了讪。
元帕……
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魏琉璃柔柔弱弱地坐起身来,实在困发得紧,哈欠连连,浑身都使不出劲来,“嬷嬷,没有元帕了。昨晚我与夫君是在……”
她难以启齿。
赵嬷嬷凑近了一下,魏琉璃将事情告知了她。
饶是赵嬷嬷活了大半辈子,闻此言也愣是怔然了。
是漠北民风太过奔放之故么?
初次圆房竟跑到荷花塘中去了……
没有元帕,赵嬷嬷总觉得少了什么。
“小姐,老太君恐怕也知道此事,命人一大清早就送来了滋补参汤,可老奴怀疑这会不会是避子汤?”
赵嬷嬷压低了声音问道。
毕竟,魏、陆两家情况实在特殊。
魏琉璃僵住。
她又不懂歧黄之术,也辨别不出避子汤。
眼下漠北情况不稳,孩子倘若这个时候来了,反而不利。
魏琉璃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但难免心头酸涩,“嬷嬷,把参汤端过来吧,我喝。”
*
善秋堂那边。
老太君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耳目聪达,对后宅之事了如指掌。
她只是没有想到,一惯沉稳禁欲的老大,会干出如此荒唐事。
张妈妈笑着说,“老太君,滋补参汤已经送过去了,夫人年纪小,身子骨瘦弱,若想要生养,是得好生滋补。”
老太君当然忧心子嗣一事。
陆靖庭都二十有五了。
他是陆家嫡长孙,必须要繁衍陆家的继承人。
此前是他自己没有娶妻的念头,如今帝王赐婚,魏琉璃又八成是淮阳王之女,当真是上天恩赐的缘分。
老太君当然盼着三年抱两。
这时,丫鬟如玥迈入屋内,垂首禀报,道:“老太君,夫人女扮男装,带着人出门了,是去了长街的铺子,夫人的商号就要开业了,近日估计会忙着与漠北的商贩打交道。”
如玥是陆靖庭安插在蔷薇苑的探子。
陆靖庭若是不在府上,她就对老太君禀报。
闻言,老太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陆家的主母,当然不可仅仅是貌美如花。
她迟早要老去,二儿媳立不起来,她此前还担心魏琉璃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但如今看来,是她太过狭隘了。
怎能以貌取人呢。
“嗯,我知道了,你继续在蔷薇苑待着。”老太君挥了挥手让如玥退下。
张妈妈甚懂老太君的心思,问道:“老太君,您可是想让侯夫人立起来?”
老太君笑了,“难得老大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子,这魏氏倒也每每都让我吃惊,我总觉得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陆家主母。”
张妈妈又问,“那老太君,您要去帮衬一二么?”
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
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经历一下。
磕磕碰碰,受过伤,流过血,才能真正的立起来。
老太君,“我老婆子就不出手了,让他们小夫妻两折腾去吧。这夫妻之间啊,只有经历了一些事,相辅相成,才能更加长久。”
她就等着抱重孙子了呢。
老太君想起一人,“青莲那毒妇可有什么动静?”
青莲上次和金箔人勾结,若非是魏琉璃的预知梦,陆家女眷凶多吉少。
老太君有仇必报,一直记着这桩婚。
等到青莲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定亲手宰了青莲。
张妈妈道:“回老太君,青莲昨个儿出府了,不过,侯爷的人一直在跟踪,夫人也派了六姑娘一路尾随。”
提及木棉,老太君一阵心疼,可惜木棉只跟魏琉璃亲近,对她这个祖母一直排斥。
老太君狐疑一叹,“我原先就觉得古怪,张妈妈,你说说看,魏氏是怎么知道青莲有问题的?她又怎会总是做预知梦?”
老太君一直想不通。
张妈妈笑道:“老奴觉着,夫人八成是陆家的福星啊!夫人一进门,咱们陆家大小事宜都变得顺顺当当!”
老太君听了这话,心头觉得舒坦,“我听说魏氏喜欢金子,不然老大又怎会接二连三送她金饰?你去我私库取一尊金佛,一会送去蔷薇苑。”
张妈妈应下,“欸!老奴这就去办。”
夫人年纪轻轻,竟然喜欢黄金之物,这喜好……倒是挺通俗的。
*
陆靖庭暗中安排好了漠北当地的几大供应商过来。
魏琉璃所开的商号,其实就是做中间商。
漠北的兽皮、粮食、家禽、绣品等物,很受周边小国百姓的喜好。
漠北虽是边陲之地,但对几国商贸并未加以禁止。
魏琉璃拖着疲惫的身子,忙了一上午。
到了午后,她就要支撑不住了。
毕竟,昨天晚上的消耗实在太大。
魏琉璃打着哈欠,“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她得回去歇着了,这个时候真是佩服夫君的体格。
木棉突然低喝一声,“你怎么来了?!”
魏琉璃一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人是晓飞。
她是太子萧珏身边的女侍卫,一身男装,英气十足。
魏琉璃年少时,经常和萧珏见面,连带着与晓飞也熟悉。
木棉曾经很嫉妒晓飞。
所以,一看见她就觉得很不顺眼。
晓飞抱拳行礼,“魏姑娘,可否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如果没有萧珏的吩咐,晓飞不会擅自走这一趟。
木棉拔剑上前,“想与嫂嫂说话,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木棉早就想和晓风打一架了。
以前嫂嫂喜欢太子殿下,所以就对晓风爱屋及乌。
木棉好生嫉妒。
魏琉璃拉住了木棉,“棉棉不得无礼。”
晓风是萧珏的贴身侍卫,身份不同。
魏琉璃不想给夫君惹麻烦。
萧珏终究是个危险人物,眼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魏琉璃纠正了晓风的措辞,道:“我现在是永宁侯夫人,你可以唤我一声夫人。”
晓风薄唇动了动。
没想到魏琉璃这样快就接受了那桩婚事,难怪殿下昨夜喝酒消愁。
世人都道男子薄情,以她看,女子也是如此!
晓风,“夫人,可否单独说话?”她瞥了一眼木棉,没想到这个傻妞竟还是陆家的姑娘!
魏琉璃很好奇。
萧珏指派晓风过来,目的是什么?
为了打探足够多的情报,魏琉璃应下,“好,你且随我过来。”
魏琉璃眼神示意木棉,让她莫要胡来。
木棉努努嘴,她跟踪了青莲两日,好不容易又回到嫂嫂身边,可赵嬷嬷却警告她,让她莫要一直缠着嫂嫂,尤其是在兄长出现时。
兄长也就罢了。
可她不允许旁人也霸占嫂嫂!
木棉,“嫂嫂,那我就在这里守着!若有人欺负你,我这就杀过去!”
晓风无语凝噎。
魏琉璃是太子殿下的心头肉,她岂敢欺负?
*
隔间。
杂物堆得四处可见。
晓风见魏琉璃一身男装,虽容貌倩丽,但神色显得极其疲惫,无精打采,如同霜打过的娇花,耷拉着。
是为了陆靖庭,她才如此劳心劳力的么?
晓风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子,道:“魏姑娘,这是殿下让我带给你的,这东西本就是属于你,是你上回在宫中小憩落下的,殿下还说,要见你一面。”
晓风长话短说。
魏琉璃认得自己的玉簪子,她接到手里。
“唤我夫人,我已不是曾经的魏姑娘了。”魏琉璃很坚持。
晓风无法,只能再度改措辞,“是,夫人。”
魏琉璃问道:“太子殿下约我在何处见面?几时?”
晓风如实说,“明日晌午,就在夫人商号斜对面的茶楼。”
“好。”魏琉璃一口应下。
她倒要看看,萧珏究竟打什么主意。
这厢,木棉偷听到了一切,她惊呆了。
嫂嫂要被太子拐走了么了?
那可不成!
木棉没有向魏琉璃请示,立刻离开商号,快马加鞭赶去军营。
她要把这件事告诉兄长!
*
大半个时辰后。
魏琉璃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蔷薇苑。
她刚入内室,打算躺下。
外面传来赵嬷嬷的声音,“侯爷!侯爷怎么来了?”
赵嬷嬷话音刚落,魏琉璃就看见陆靖庭大步走来,玄色锦缎下摆随着他的步子拂晃。
她支起身子,正要询问,却见陆靖庭径直扑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欺身上来,“你方才见了谁?是不是太子的人?你的簪子又为何会在太子那里?!”
作者有话说:
木棉:我一点不傻,我只是在助攻,233333~
魏琉璃:这日子没法过了!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陆狗子:请体谅一下恋爱小白的吃醋日常,QAQ~ (毕竟,本侯一向都是行动派)
导演:各就各位!准备360°无死角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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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上好呀,以后每天都是准时早上六点+下午六点哈~一天两更。
【早晚各六点】
第四十九章
魏琉璃吃痛。
她也才刚刚从长街归来不久, 不成想陆靖庭这么快就知道她见了晓风。
的确,晓风是太子的人。
而晓风送来的玉簪子,也的确是她自己的。
她是魏家嫡女, 当今皇后娘娘是她的姑母, 她进出宫廷是常有之事, 也不知是几时在皇宫落下了一只簪子。
“夫君, 你、你怎么了?你听我解释。”魏琉璃第一次看见陆靖庭如此失态,她吓到了。
她娇艳憔悴,鬓角发丝微乱,穿着男装的她, 模样娇俏。
“哐当”一声, 魏琉璃袖中的玉簪子落在脚踏。
陆靖庭看了一眼,也仅此一眼, 他就失控了。
他难以想象,为何女子的私有之物,会落在太子手里。
陆靖庭不是一个容易失态的人。
可那种诡谲的似曾相识的失去感又冒了上来。
明明从未发生过,可他总感觉得魏琉璃有朝一日会离他而去,奔赴太子的怀中。
这种滋味萦绕心头, 很是不好受。
陆靖庭急迫的想要做点什么。
用来证明魏琉璃是属于他的!
而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最为直接的占有。
“夫君, 其实今天我……唔!”
魏琉璃的话被堵住。
现在是下午, 外面天光大亮, 离着天黑起码还有两个多时辰。
陆靖庭虽是武将,但他喜洁, 换做是寻常时候绝对不会不沐浴就上榻了。
然而, 此刻, 陆靖庭欺身上来, 他随手拉下帷幔, 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行为霸道又强势。
顿时,撕拉一声。
男装被撕裂开来。
魏琉璃试图挣扎。
昨天晚上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实在无法接受陆靖庭的攻势了。
“呜呜……”她喉咙里发出声音。
但陆靖庭仿佛没有听见,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用实际证明,来宣誓主权。
她是他的,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完完全全成为了他的人。
开始之际,陆靖庭毫不逗停留,直逼神往之处,熟悉又陌生的ci、ji,令得他彻底听从了那可怕的本能……
*
赵嬷嬷听见动静,立刻招呼着小丫鬟们走开。
木棉提着剑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她的确去军营“告状”了。
随后,兄长先一步回府,她勉强才能赶上。
木棉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可她就是忍不住,甚是担心嫂嫂会被太子那样的小白脸给拐走。
一进院,木棉就听见了屋内传出低低抽泣声,这声音听着可怜楚楚,支离破碎。真真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惨。
木棉眨了眨眼。
她一心以为是兄长对嫂嫂动用军法了,这便要进屋劝架。
嫂嫂那副小身板,岂能打得过兄长?
嫂嫂会被兄长打趴下的!
木棉刚要迈步,赵嬷嬷见状,差点就惊呆了,生怕阻止不住木棉,双臂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棉棉啊!小祖宗哎!侯爷和小姐正在……总之,你不能进去!”
且不说侯爷与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即便白日宣淫,但也算是夫妻恩爱呀。
赵嬷嬷选择往好处去想。
再者,屋子里都闹成那样了,这个时候哪能去阻止啊!
木棉焦虑万分,“可我听见嫂嫂哭了!兄长是不是在打她?”
赵嬷嬷抱得死紧,“棉棉,你听老奴说,侯爷他、他是在疼小姐!”
木棉当然不愿意把陆靖庭往坏处想。
她茫然无措,祖母也告诫过她,不可打扰兄长与嫂嫂独处,她想了想只好作罢,但不太放心,就对着门扇大喊了一句,“兄长,你对我嫂嫂下手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