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无法详细描述,只能说“砍尸”。
闻言,陆靖庭忽然拧眉。
前线战况还算有利。
即便他没有亲自去应战,陆无颜与白练等人也还能继续抗争下去。
眼下,对他而言,真正艰难的并非是铲除金箔,而是应对朝廷。
有时候,陆靖庭自己都觉得甚是好笑。
都说,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其实,从古至今,诸多武将并非死于战事,而是死在了大战之后的太平之日。
他陆靖庭想要做一个特例。
他不甘心这辈子就如此了。
他有想要护着的人了,也幻想过往后余生的日子。
那些日子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象的。
而今,他不仅敢想,还渴望着从未经历过的日子。
陆靖庭提着宝剑,面无表情的走出了营帐。
他亲自骑马去了见魏琉璃。
这小东西胆子真大,也不知道是怎么溜出侯府的。
看来,府上的影卫需要重新整顿一下了。
*
陆紫嫣与木棉一路杀敌,魏琉璃一路“砍尸”。
夜幕降临之际,漠北的农庄落下了一地霞光。
魏琉璃正忙着,她低着头,兢兢业业的“砍尸”。
忽的,余光之下出现了一双黑色皂靴,再往上就是玄色衣裳下摆。
魏琉璃缓缓抬起头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砍了你的鸟儿……”
陆靖庭蹙眉,“……”
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词?
男人眼眸深邃,倒是没有直接对魏琉璃发火,按理说,她在这个时候擅自离府,已经是触犯了军法、家规。
但陆靖庭忍住了。
他不能对魏琉璃发火。
小妻子太记仇了。
魏琉璃面色涨红,是热的。
她见来人是陆靖庭,欢喜道:“我砍了一百零八个金箔蛮夷的鸟了,我厉害么?”
呵呵,她还邀功……
陆靖庭觉得身体某处有点不适。
他觉得,不能让魏琉璃养成这种“砍鸟”的习惯。
这算是恶习,要杜绝。
陆靖庭面无表情,“这种事交给小四与小六就好了。”
木棉眨眨眼,“……”她岂能做这种事呢?太大材小用了啊。
陆紫嫣感觉到了兄长的偏心。
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那样做呢?
魏琉璃没有得到表扬,不太满意,“那你说,我到底厉不厉害?”
陆靖庭,“……”
不能夸她厉害,万一她上瘾了呢……
陆靖庭绷着脸,“不得胡闹,我是送你回去!”
魏琉璃瞬间梨花带雨。
“我累死累活一整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保家卫国,我也有一份指责,因为我……”
魏琉璃太委屈了,她不想承认自己是陆靖庭的妻子。然而,为了给自己编织足够多的理由,她接着道:“因为我是永宁侯夫人!我难道不应该做这些事么?”
陆靖庭一噎。
他不过就是斥责了一句,语气并不重。
她怎么又哭了呢?
陆靖庭长叹一声,“别哭了!我准你去军营便是!但有一个条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跑!”
这一下,魏琉璃终于破涕为笑,她见了□□就往上爬,“那我能去前线么?”
陆紫嫣又翻白眼,“……”她都不允许去前线,就嫂子这副小身板,兄长岂会同意?
木棉掺和,“我也要去!”
陆靖庭有些无奈,考虑到前线的战事已经不太吃紧,金箔步步败退,不出三日,陆家军就可以攻入金箔城池了。
男人突然有了一种养孩子的沧桑感,无力道:“……好。”
陆紫嫣,“……”兄长这也太过区别对待了吧?!
作者有话说:
陆狗子:我夫人好生威猛,QAQ~
魏琉璃:谁还没个年少轻狂呢。
木棉:你都已经嫁人了,233333~
敌军:尼玛,到底谁才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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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天色渐暗。
这几日, 漠北的夕阳总是迟迟褪不尽。
魏琉璃手中的宝剑,是前阵子陆靖庭赠给她的。
原本是一对鸳鸯剑。
但她只带了一把出来。
陆靖庭自然是觉得心头不舒坦。
但魏琉璃眼下这个状况,他的偏执与强迫症状可以强行压制住。
魏琉璃被陆靖庭捞上了马背, 调转马头准备回军营。
陆紫嫣带着她的小分队, 也准备暂时收兵了。
夜色一暗, 就容易中埋伏, 再者,边陲小镇上已经没什么金箔人了。
木棉凑上前,“四姐姐,为甚嫂嫂可以骑马, 我们却不可以?”
陆紫嫣仰面望着天, 小六儿脑子不太好,她不太想让小六明白太多的人间疾苦。
兄长当然护着他的小娇妻, 总不能护着妹妹吧?!
陆紫嫣道:“嫂嫂体弱,不像你我,是习武之人,兄长他这是公平行事。”
木棉恍然大悟,“还是四姐姐聪慧。我就说嘛, 兄长不是那种偏袒的人。”
陆紫嫣, “……”对不住了小六, 四姐姐骗了你。
*
军营已经不剩多少人马了。
陆家军绝大部分都去了前线攻打金箔, 空出来的营帐倒是不少。
陆紫嫣与木棉,就暂住在陆无颜的营帐中。
魏琉璃直接被陆靖庭拎进了他的营帐。
一阵女子的尖叫声, 令得木棉抓起长剑就要冲出去。
陆紫嫣一把拉住了她, “小六!莫要胡闹!”
木棉一脸忧心, 保护魏琉璃是她的本能, “可是嫂嫂刚才大叫了!”
陆紫嫣额头冒出三条黑线, “……兄长与她在一起,她叫出声不是很正常么?!”
木棉一脸茫然,“这是为何?”
陆紫嫣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她是陆家的女子,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她,深呼吸三次,她耐心道:“夫妻之间就是如此相处的,你莫要去添乱就行了。”
木棉,“……”
她不应该怀疑四姐姐的。
而且四姐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她已经亲耳听见好多次了。每回兄长与嫂嫂独处,嫂嫂都会嚷嚷大叫。
木棉蹙着秀眉,侧耳倾听了一下,“嫂嫂为何又不叫了呢?我记得之前她会叫许久。”
陆紫嫣睁大了眼,不可思议,“你、你此前就听到过?”
木棉一脸不以为然,“对啊,我经常偷听墙角。四姐姐下回要与我一起么?”
陆紫嫣深吸了一口气,“……不、不了!”
朗朗乾坤之下,她没想到小六竟然是这种人!
果然,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啊!
陆紫嫣有一个秘密基地,她道:“小六,我带你洗澡吧。”
*
主帅营帐内。
魏琉璃一手捂着后臀,双目含恨的瞪着陆靖庭,她的嗓音带着哭腔,还有埋怨,“你打我?!”
陆靖庭噎住,只能干站着。
他的确揍了她一巴掌。
那也是因为实在忍无可忍。
魏琉璃一路上都在讲述如何“砍鸟”,从怎样的角度下手比较精准快速,她似乎在一天之内,已经掌握了精髓。
陆靖庭已经忍了她许久了。
“我……我……”男人无言以对,“以后不准再做那种事。”
魏琉璃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陆靖庭打了她。
他打了她!
魏琉璃带着哭腔,“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要和离!”
“和离”两个字刺激到了陆靖庭。
不知为何,他好像似乎厌恶“和离”二字。仿佛在久远的时光了,他曾经听她提及过。
“够了!不准胡说!”陆靖庭低喝。
但是刚刚低喝出声,他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魏琉璃当着他的面掉起了金豆子,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甚明白,女子怎会这么容易哭。
“别哭了。”
“你只要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还哭?”
“……想去凫水么?”
陆靖庭无可奈何,遂只好拿出杀手锏,他记得几个弟弟妹妹年幼时候都很喜欢在盛暑天凫水。
魏琉璃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在外一整日,身上早就出了汗,因着今日接触过几百具金箔人的尸首,她的衣裳上沾染了血渍。
如此闷热的盛暑天,若能在水中戏耍,那自然是极佳的享受。
魏琉璃认真说,“不要以为你带我去游泳,我就能原谅了你!那是绝无可能的!”
陆靖庭,“……”
呵,还挺硬气。
*
这厢,木棉正与陆紫嫣泡在水里。
衡山下面的溪水潺潺流动,下面都是圆润的鹅卵石,站在鹅卵石上,正好可以把脸露出来,即便不会凫水,也不会被淹到。
木棉正美滋滋,不远处传来了动静。
陆紫嫣也听见了。她当即警觉,抓着木棉的肩膀,就把她带上了岸,两人隐藏在了芦苇丛中。
须臾,在月华如练之下,就看见陆靖庭带着魏琉璃走了过来。
木棉刚要打声招呼,就被陆紫嫣捂住了唇。
陆紫嫣,“……”
今日当真不适合出门!
她二人沉静之时,就听见陆靖庭道:“外裳脱了即可。”
魏琉璃身上很不舒服,她又是穿着男装,打小就喜洁,在军营多有不便,道:“我要全脱了。”
言罢,她当真照做,毫不避讳。
陆靖庭正好转过身去,但刚刚一动作,他猛然意识到了一桩事。
他二人早就是正经夫妻了,他没有必要如此君子。
于是,在陆紫嫣与木棉的两双眼睛盯视之下,陆靖庭与魏琉璃双双下了横河。
魏琉璃倒不是真的脱光了,而是保留了小衣与亵裤,陆靖庭下面穿着长裤,上身赤着膀子。
虽然没有当场发生什么,但陆紫嫣感觉不太妙,她拉着木棉,两人悄然无声的远离了横河岸边。
直到走远,陆紫嫣才放开了木棉的嘴。
木棉喘气,“四姐姐,你不是说那里是你的秘密基地么?兄长与嫂嫂怎会也知道?”
陆紫嫣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催动内力烘干了身上的衣裳。
木棉也照做。
陆紫嫣发自内心道:“日后看到兄长与嫂嫂,你就离远一点,不要学坏了。”
她真想治治眼睛,眼睛里估计要长针眼了!
兄长竟然是那样的兄长?!
木棉似懂非懂,“四姐姐,你臊什么?你我迟早也要嫁人的。”
陆紫嫣,“……!!!”
敢情是她太过守旧迂腐了?!
*
魏琉璃在水中站不稳。
陆靖庭终于开窍,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在她滑到之前,一把搂住了她。
掌心的触感滑不溜秋。
陆靖庭的呼吸开始不稳。
但到底没有做什么,低头问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他故意说。
水中的浮力让魏琉璃难以招架,她这样的小身板当然站不稳,只能攀附着陆靖庭。
他的臂膀是有力的依靠。
她并没有推开。
魏琉璃道:“这里会来人么?”
陆靖庭笃定道:“不会。”
魏琉璃又说,“那你为何方才频频往后面瞧?”
陆靖庭,“……”
这都被她发现了?
其实,刚才陆靖庭就察觉到了,陆紫嫣与木棉刚刚离开了这里。
亏她二人还算是机灵。
陆靖庭严肃道:“你还想不想凫水了?”
怎么不想?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魏琉璃点头如捣蒜,“那就开始吧。”
她这个时候倒是完全不记得男女大防了。
陆靖庭扶着她的腰,让她飘在水面上,本想教她如何正确动作,但小妻子即刻无师自通,开启了狗爬式前行的动作。
她自己乐在其中。
陆靖庭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击她了。
小半时辰后,魏琉璃玩够了才从水里出来。
她倒是畅畅快快了,陆靖庭憋着的邪火只能堪堪自己受着。
谁让他是一个君子呢。
重新回到营帐,没良心的人一沾到了木板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陆靖庭已经几宿没怎么睡觉。
今晚把魏琉璃带到了军营,已经是冲破了他的底线,搁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之事。
可他非但做了,还带着她去横河戏水……
陆靖庭躺在了魏琉璃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