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只听说,她因为难产而死,而魏家给出的说法是,孩子早产了。
可倘若魏家骗了人,那么按着月份来算,琉璃就是他的女儿!
越是到了这个关键时候,淮阳王就越是着急。
他一生未娶。
始终难忘心上人。
过尽千帆皆不是。
“老太君不必再多言,且速速带本王去看看那孩子!”
淮阳王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
倘若琉璃当真是姚月与他的骨肉,他定会打一个天下给她!
不!
是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他都要捧到她的跟前。
*
陆靖庭刚出浴,门外有人道:“侯爷!老太君带着淮阳王过来了!”
闻言,陆靖庭眉头一拧,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魏琉璃,突然有些后悔告知淮阳王真相。
他骨子里是一个偏执、霸道、自私的人。
即便他掩饰的很好,但他自己内心很清楚。
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来抢。
亦如当年那只兔子。
他宁可杀了,也没有让给家中的弟弟妹妹们。
陆靖庭大步往前殿走。
他身上只披着一件雪色中衣,衣襟敞开,露出结实修韧的胸膛。
雪色中衣衬得脸色肤色更加深沉,掩盖了他原本的俊美,显得威严肃重。
淮阳王第一眼看见陆靖庭,就相当不满意。
皱着眉,暗暗腹诽:陆靖庭十几年前倒是个容貌俊美的小子,现如今怎这般健硕?
而且,既然来见他这个岳丈,为甚衣裳也不穿好?!如此裸露,简直通何体统?!
淮阳王心里不太痛快。
总觉得自家的小白菜被野蛮猪给拱了。
陆靖庭扫了一眼淮阳王,他眼光锐利,一眼看出淮阳王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淮阳王至今不娶,必然是念及着姚氏。
可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该有多么在乎。
即便还没说上一句话,但陆靖庭与淮阳王,几乎是毫无预兆的两看相厌。
但表面上的礼仪还是要顾及的。
陆靖庭拱手作揖,“王爷。”
淮阳王受了他全礼,只是随便抱了抱拳,“永宁侯,数年不见,不成想你我倒是成了翁婿,这是缘分呐!”
淮阳王咬牙切齿。
莫名的敌意涌了上来,不明不白。
陆靖庭面不改色,肃重依旧,“一切还尚未可知,只是祖母心中存疑罢了。琉璃到底是谁的女儿,还未必呢。”
他真希望魏琉璃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任何父亲。
淮阳王对这话就不爱听了,“让琉璃过来见见本王吧。”
陆靖庭,“她还在睡觉。”
淮阳王,“……!!!”
这才什么时辰,就睡下了?
老太君见状,觉得甚是不妙,忙打圆场,“王爷,老生已经跟你说了个大概了,琉璃她之前中了毒,眼下心智不全,凡事得慢慢来。”
淮阳王只能忍了忍。
他与陆靖庭一靠近,就闻到了他身上十分明显的花香。
而且细一看,陆靖庭面上似乎涂了什么东西,除却香气之外,还有肉眼可见的粉脂。
淮阳王,“……”
这是什么古怪男子?
还涂脂抹粉?
他现在带着女儿和离还来得及么?!
*
魏琉璃是被唤醒的。
陆紫嫣和木棉是奉了老太君的命令而来。
眼下时辰还早,西边天际还有几丝残存的晚霞,陆紫嫣想入非非,“嫂嫂,你与我兄长……睡了一下午?”
魏琉璃睡得还算饱,没什么起床气了,“嗯。”
陆紫嫣,“……”终究是她见识太少了啊。
木棉偷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她道:“嫂嫂,祖母让你过去一趟,有位淮阳王找上门来了,说是来认亲的。”
魏琉璃,“……”
她稀里糊涂被拉到了前殿。
一到殿内,就感觉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放眼望去,就见陆靖庭与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整齐刷刷的看着她。
魏琉璃,“……”
她深知自己的美貌,但也用不着如此看着她吧。
淮阳王当场红了眼眶。
他看着魏琉璃,如同看见了生死两隔的故人。
魏琉璃长得太像姚月了,宛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琉璃……到爹爹这里来,让爹爹好好看看!”淮阳王哽咽。
陆靖庭清了嗓门,“琉璃别怕,到夫君身边来。”
两个男人都朝着魏琉璃伸出了手。
魏琉璃,“……”
她对老太君眨了眨眼,这是在演戏么?没人事先通知她一声啊。
作者有话说:
陆狗子:开始精致起来,2333333~
萧青:专售男士护肤用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读者:初次见女婿,淮阳王有何感受?
淮阳王:香喷喷!
读者: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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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魏琉璃对老太太眨眨眼。
却没有得到老太君的回应。
因为此刻的老太君意识到一个被她忽视的问题。
她怎么把陆靖庭那该死占有欲给忘记了呢?
可这一次不同, 淮阳王是她特意请来的帮手。
这个节骨眼下,长孙怎么能犯浑呢?
老太君轻咳,“老大啊, 你应该拜见岳父。”
陆靖庭这才回过神来。
他不应该与淮阳王抗衡的……
为了长远之计, 他需得忍受。
陆靖庭再一次作揖, “岳丈。”
淮阳王还是毫不客气的受了陆靖庭的全礼, 即便陆靖庭表现的顺从了,他还是极其不顺眼。
算着个头,陆靖庭比他还要高出一些。
可自己的娇娇女儿,她身形纤细, 也才十六啊!十六怎么能嫁人呢?!好歹养到二十六!
魏琉璃的墨发倾泻, 头上毫无修饰物,她刚刚睡醒, 此时打了两个哈欠,泪眼婆娑,双眸水润,一副娇憨的模样。
淮阳王忍不住红了眼眶,“琉璃, 我是你的亲爹啊。”
魏琉璃觉得这男子甚是古怪, 闻言后猛然大笑, “我还是你亲爹呢!”
老太君, “噗。”
陆紫嫣,“噗。”
木棉眨眨眼, 有点看不明白了, 不过话说回来, 倘若嫂嫂还有别的亲爹, 那是不是就不用认魏启元了?
魏启元可真不是一个好爹。
木棉默默地想着。
淮阳王一愣, 非但没有动怒,眼神反而更加慈爱。
他已经听老太君提及过了,魏琉璃前阵子被细作下了毒,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是失了心智。
思及此,淮阳王只恨自己没有早一日赶来。
他必须护好女儿,否则岂能对得起姚月的在天之灵。
淮阳王完全豁出去了,柔声笑道:“只要琉璃高兴,你是我亲爹也行。”
众人,“……”
这淮阳王好像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魏琉璃十分认真道:“我是女子,岂能给你当爹?”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完全乱套了。
陆靖庭拧眉,“王爷,内子眼下的状况,不宜再受到刺激,还望王爷体谅。”
淮阳王却笑了,“果然是我的女儿,与我一个性子,就是不容易上当啊。聪明机智,脑子好使。”
陆靖庭,“……”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夸他自己?!不觉得违心么?
众人,“……”
淮阳王到底是怎么当上异姓王的?这还真是令人困惑。
老太君打了圆场,“王爷,时辰不早了,你今日早些修整歇息,琉璃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正常,有些事得慢慢来。”
此行,老太君还把赵嬷嬷带来了。
她吩咐道:“赵嬷嬷,把簪子拿出来吧。”
老太君做事情不可能只凭着猜测,故此,她提前让赵嬷嬷找了一件魏琉璃从娘家带过来的信物。
这东西不是旁的,正是魏琉璃出嫁时,长姐魏海棠给她的簪子。
上面雕刻着一只玉兔。
而兔子头,正好是淮阳王与姚月的定情信物。
赵嬷嬷把簪子一取出,淮阳王颤抖着双手,眼眶更红了,“这……这不是本王给月儿的簪子么?”
赵嬷嬷道:“回王爷,这玉兔簪子的确是夫人的遗物。”
淮阳王接过簪子,泣不成声。完全沉浸在怀念故人的悲切之中。
老太君等人只好讪讪的离开了大殿。
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枭雄,竟然动不动就哭,老太君对此甚是纳闷。
千步廊下,木棉求知若渴的望着陆紫嫣,“四姐姐,淮阳王为何总是哭?”
陆紫嫣心情复杂,宛若是绕上了无数蜘蛛网,嫂嫂……不是魏家女啊!
难怪了,她最近越看嫂嫂,越是觉得顺眼呢。
她就说吧,魏家岂有怎么好看的人。
这位淮阳王当真是干了一桩好事。
竟然与魏启元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
啊这……
当真是绝妙啊!
刚刚得知杀父仇人成了绿头乌龟,陆紫嫣一阵飘飘然,仿佛突然看见了天降祥瑞,好一个光明世道。
淮阳王干的好啊!
她毫不吝啬夸赞,“王爷大底是性情中人吧。”
木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老太君正要与陆靖庭说话,这才察觉到他身上用了香,脸上也抹了。
老人家拧了拧眉,问道:“哪来的好东西?可是金箔王室所用?你怎么也不知道孝敬一下你祖母?”
她虽然老了,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陆靖庭面无表情,“……是三殿下从大周后宫带过来的宫廷秘方。”
老太君颇为惋惜,大周后宫的东西,不是寻常人能得来的。
不过……宫廷秘方,怎么会到了陆靖庭手里?
老太君张了张嘴,到底是不好意思直接要出口。
魏琉璃还在打哈欠,她在陆靖庭身侧嗅了嗅,“夫君,你今晚真香。”
老太君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了。
小年轻之间的那些事,她岂会不懂?
众人很识趣的避让开,陆靖庭牵起了魏琉璃的手,一边走,一边低头问她,“倘若淮阳王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你会开心么?”
她已经嫁给了他,想要离开他是绝无可能了。
魏琉璃侧过脸,很无语的看着男人,“你好歹是堂堂永宁侯,怎的这样傻?那人说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就要信么?”
她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来。
母亲是难产而死,她从未见过。
爹爹对她忽冷忽热,有时候喝醉了酒,还会对着她说胡话。
“琉璃,你怎么了?”陆靖庭关切一问。
魏琉璃止步,仰面望着男人,“……之前爹爹对我说过,他说他恨我。”
她平静无波的说出了这话。
而魏琉璃眼下只有六、七岁的心性。
陆靖庭很难想象,她之前在京城魏家到底经历过什么
男人心头像是拂过一阵早春的风,柔和,但也带着冷意。
他弯腰,把魏琉璃打横抱起。
陆靖庭喉结滚动,嗓音清冷深沉,“待在我身边,无人敢那样对你。”
魏琉璃的目光望向了别处,故意不去看陆靖庭。
其实,在她看来,陆靖庭的品行还算好,但……她嫌弃他太老了……
“怎么不说话?”
“我能说实话么?”
“嗯。”
“你若是能再年轻十多岁就好了。”
“……”
这话戳人心窝子了。
小妻子还是嫌弃他。
陆靖庭记得年少时候,他在京城很受贵女们追捧,时不时有人悄悄给他送帕子、送香囊、送糕点……
数年一晃而过,他成了小妻子眼中的“老男人”了。
时光让他沉稳老练,但也带走了他最初时候的少年模样。
稚嫩青葱的皮囊不在了,可……他事实上,如今才是“情窦初开”。
铁树开花,挡也挡不住。
陆靖庭要面子,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卧房,两人各睡各的。
魏琉璃睡了一下午,这个时候没什么困意,暗暗戳戳挠着陆靖庭的后背。
突然,男人清冽喑哑的声音传来,“你再胡闹,今晚就别想睡了。”
魏琉璃当真收了手,在陆靖庭背后吐了吐舌头,嘟囔道:“哼!小气!不碰就不碰!”
陆靖庭,“……”
男人闭着眼,没有动作。
他不敢保证自己一旦对身后的坏东西做了什么,他还能及时停止。
到了后半夜,身后终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她终于不像仓鼠一样动来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