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一点就忘了,晏鹭词根本就不正常,她以前就不该用跟正常人交流的方式跟他交流!
就像现在,她都已经气到把他的手臂捅对穿了,他居然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还乖乖地让她刺穿手臂解气?
过了一会儿,快到他们的屋子了,陆秧秧还是没忍住问了他。
晏鹭词:“怕你跑掉。”
“你不是厉害到不行,随时都能找到我吗?”
“在我找到你之前,你万一死了怎么办?”
又来了。
又来了。
“你不是给了我这个白骨吗?”
“那你万一太生气,自己不想活了呢?”
“……”
咒我没完了是吧!
“我现在也不能死,我也有事情还没做完。”
她走回屋子换好干净的衣服,然后就钻进被子蒙住脑袋,再也不想跟晏鹭词说话了!
这一晚,陆秧秧又做了新的梦。
清淡水墨的色彩变得丰富了起来。
场景里也出现了更多的人。
除了高劲少年和高挑少女,跟他们两人结伴的还有第三个人。
他的头发同高挑少女一样,编成了许多细长的辫子,但却丝毫不显女气。
他意气风发,手臂轻轻倚在腰间的剑鞘上,很有种仗剑天下的潇洒劲儿。
感觉就是个很帅气的少年大侠!
“我和师兄真的也可以去参加百日宴吗?”
街上,高挑少女抱着一个刚买好的礼盒,看向高劲少年。
“我们跟你的朋友可完全不认识呢。”
被她叫做师兄的仗剑少年倒是毫不担忧,他玩笑地说道:“我们可是为登门准备了这么多的贺礼。要是柳府不让我们进,我们就回去把这些贺礼退了,去吃顿更好的大餐。”
高劲少年也爽朗地笑着:“阿桃、阿珣,你们放心,我已经跟他提过我如今在跟你们共同游历的事了,是他主动要我们三个一起去的……”
下一幕,三人就已经站在了柳府的大门前。
歪戴着瓜皮帽的门房手持棍棒看向他们,声音诧异:“姑爷的友人?”
高劲少年:“正是。”
门房听后,他没有五官的、水墨画涂抹出来的脸向着旁边转了转,另一个同样带着瓜皮帽的门房便转身跑向了宅邸。
不久后,他跑了回来。
“待宴席开场还要一段时间,姑爷如今在后面忙着,一时抽不出空来接待三位。请三位先去偏厅静候片刻,吃些果子,姑爷忙完那边,马上就会来请三位入席。”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跟着瓜皮帽门房进了一间无人的偏厅。
看门房退出后将门关上,过了一会儿,高挑少女阿桃小声问高劲少年:“难道你那位朋友没有提前向门房提过我们会来吗?”
她担心:“是不是因为入赘,所以他在家中地位不高、说了不算呀?我们别是在这大喜的日子上给他添了麻烦。”
“我看不是。”
仗剑少年阿珣敲了敲剑柄。
“那两个门房眼神有异,闪烁其词,怕是里面有大问题哦。”
“他把门锁了。”
一直托着腮没出声的高劲少年开了口。
“什么?!”
阿桃跳了起来。
“果然。”仗剑少年阿珣倒是没慌。
他摇了摇脑袋,语气还是很轻松,“大问题哦。”
“我想,刚才那两位门房没说实话,我的朋友恐怕不是因为繁忙才无法来见我。”
高劲少年站了起来。
“我要出去探一探情况,可能会有危险,你们是在这里等我,还是……”
“一起吧。”
仗剑少年阿珣也站了起来。
“干等着多无聊,不如出去转一转。”
“好了。”
早就走到门前的阿桃用她摘下的发钗,轻松地就将被锁住的门打开。
她把发钗插回去,转头看向屋子里的两个少年。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出去探探吗?”
……
陆秧秧醒来后,一眼就看到了被角上蜷着晏鹭词。
她顿时觉得自己没睡够,想躺回去蒙住脑袋睡个回笼觉。
但躺回去后,她却睡不着了。
她悄悄地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去看被角的晏鹭词。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很想碰他,而且越来越想,越来越想……
那种渴望的感觉,就像被一只不小心被水流卷到岸边、变得干涸缺水的鱼,控制不住地就想要去触碰水源,就像昨晚她在晏鹭词怀里……
不,这怎么可能,她已经吃了解药啊……
陆秧秧慌了神,蹑手蹑脚地从被子里出来,逃离了散发着巨大诱惑的晏鹭词。
“阿盈!”
“救命啊阿盈!”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苏金散!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瓜咸鱼、豆柒、风的名字叫天空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蓼双十10瓶;风的名字叫天空丶、哒哒5瓶;苏金散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61
靠近方为止的院子前,陆秧秧还是认真听了一下里面的气息,确认已经没了昨晚的程凰和她的随从,她才放心地跑了进去。
院子里,薛盈正在露天备药。
听到动静,她回过了头。
那一瞬间,陆秧秧险些没把她认出来。
今天的薛盈穿了件白色的纱绣裙,全身都极为清素,只在裙尾用银灰绣线绣了一行墨点般远去的白鹭,而她的额心则用彩粉画了一片远山黛青,眼睛下面贴了几颗细小的珍珠片,眉眼转动间波光粼粼,整个人都柔婉许多,如同下凡的仙子一般。
“阿盈,你今天可真好看!”
陆秧秧都看愣了。
她发自肺腑地赞叹完,马上又做出补充:“当然昨天也好看,就是这几天的打扮不太一样。”
“是啊。”
薛盈向来很喜欢被人夸赞美貌。
“我昨天去长乐宫的城池逛了逛,看到了这里时兴的装扮,就买了些东西回来学了学。”
“这些我也见过,但她们打扮起来,可离你差远了,你简直就像是仙……”
连蹦带跳走到薛盈旁边,陆秧秧吹嘘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面前,薛盈正在用指甲生掐活蝎子的尾巴,一掐断一条,一掐断一条,味道浓烈的汁液四溅。
场面极其血腥和凶残,根本就不是仙子能干出的事情。
等掐出小半盆,薛盈把这些蝎尾用捣药杵咚咚咚碾成烂肉泥,再跟黏糊糊的乌绿色草根搅在一起放进瓦罐。
接着,她把手放进身侧飘着翠草的盛水小碗,细细地净了手,将脏水泼掉,然后抬手挽了挽有些散开的发髻,将白玉芙蓉簪子插得更稳了些。
随后,她又拿起一柄水玉扇子,将煮药的火扇旺,边扇还边蹙眉:“什么时候才能把张百里叫回来?他不过来帮我喷火,药的火候都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陆秧秧看着瓦罐里咕噜咕噜的粘稠浓浆,突然就有点反胃。
她问:“这是在做什么药?”
薛盈:“就是你喝过的治风寒的药。”
陆秧秧:“……”
她坚定地把目光从瓦罐中移开,然后在口中默念,“快忘记”,“快忘记”,“快忘记”。
等火旺起来后,薛盈放下扇子,再次拿起捣药杵放进瓦罐搅药。
不久后,瓦罐中就出现了搅打糍粑的声音了。
薛盈手上不停地告诉陆秧秧:“这药以前从来用不着,我就一直没备。但既然你已经会生病了,那这药还是随身带着好。我会给你捏成药丸,你需要喝的时候用热水化开。”
陆秧秧发誓,她绝对不会再生病了!
“对了,你今天过来做什么?”
薛盈盯着瓦罐里。
“段峥明听了你的留信,已经出去蹲守在结界附近了,一旦有情况就会通知给方为止。”
“那就好,不过我不是为了这件事。”
陆秧秧走到薛盈正面前。
“阿盈,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正常?”
薛盈瞥了她一眼:“你终于意识到你最近胖得不正常了吗?”
“……”
秧秧没有!不准胡说!
陆秧秧又往她跟前站了站:“不是这个,我说真的,阿盈你再看一看,我觉得我身体真的不正常,昨天我吸进了几口艳红六香,可能还没解开。”
薛盈:“给我舀碗水。”
“哦。”
陆秧秧屁颠颠跑到水缸前给薛盈拿了水。
“你现在体内什么毒都没有,健康得可以上天。”
薛盈接过水将煮药的火浇灭,接着把瓦罐里一团几乎凝固的坨坨舀了出来,放到捣药缸里,撒上一把土黄色的药粉继续捶打。
陆秧秧看着那有些结块的土黄色药粉,各种可怕的联想接二连三地浮现出来。
她赶紧开口问:“阿盈,这又是什么?”
薛盈:“普通的黄豆粉而已。”
她抬起头:“你要是没事就别挡在这里碍手碍脚……”
“我有事。”
陆秧秧又张开手臂转到了薛盈面前。
“阿盈,你再帮我看一看,我总觉得我还需要泡一泡你的药浴……”
“我都说了好多遍了!”
薛盈终于不耐烦了。
她把捣药杵用力往药缸中一捣!
“你的身体没问题,不需要再吃药也不用泡药浴!听懂了吗?”
“噢。”
薛盈发了脾气,陆秧秧也不敢再闹她了,只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小声地把她今早的异常说了一遍。
薛盈听完后,搓药丸的动作慢了慢。
她看向陆秧秧:“你们又做了什么?”
薛盈说自己的想法:“要我说,迷恋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会让人不断深陷,想要的越来越多,永无止境。见过了他,喜欢看着他,就会想要时时刻刻都能与他相见。那么,碰过了他,喜欢和他触碰,应该就会想要经常跟他触碰吧?”
陆秧秧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马上反驳:“我不喜欢碰他!”
薛盈冷笑。
“你瞪我干什么?”
她睨了陆秧秧一眼。
“这话你别对我说,对惑心术说去。你就跟惑心术说,我从来就没有在被他碰到、或者碰到他的时候动过一点心,是你弄错了,快点帮我纠正回来。”
陆秧秧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
被晏鹭词抱住的那个瞬间,她的心的确是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走了神,心中发软发烫,然后才喊出声让他松开。
可那些不对劲。明明就是因为助兴的香料和惑心术。
那些……
明明就不作数……
陆秧秧没了声音,一上午在啃着薛盈做出来的清心静气的药丸。
就在她啃完了整整一瓶的药、伸手还想要的时候,薛盈抬手就打向了她的手心!
然后,薛盈吃痛地捂住了她自己的手背。
痛又被反弹了。
“……”
陆秧秧看着薛盈的神情,比自己挨打痛了还要惊心。
“阿盈,我……”
“你给我回去!我说没说过,无论什么药,都不能多吃,你一个上午就已经快把我的存货吃光了!”
薛盈再也没有耐性了。
“事情早晚都要解决,靠吃药根本不是办法,你现在就回去跟他把事情说明白,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秧秧不肯走。
“我昨天才发脾气骂了他,现在要怎么开口跟他说我想碰他……”
“那就不用说,直接做。我给过你的东西都是摆设吗?”
薛盈被她烦得终于叉起了腰。
“迷魂香、昏睡粉,你随便给他用一样,把他弄晕了再动手去碰不就行了?”
陆秧秧的头顿时摇成了拨浪鼓!
他们山谷做事可一向讲究光明正大。
更何况,“我昨天才给了他一刀,就是因为他违背我的意愿碰我!”
今天她要是把他弄晕了再对他下手,那她岂不是比他还要王八蛋!
……
不久后,王八蛋陆秧秧点燃了薛盈的迷香,悄悄地靠近了晏鹭词。
我就王八蛋这一次!
陆秧秧在心里对自己说。
大不了以后就让晏鹭词睡在被角、再也不赶他了!
薛盈的迷香无色也无味,晏鹭词无意中吸入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头重脚轻站不稳。
但他非得跟只认窝的小狗一样、困了还要挣扎着回自己的窝里以后再倒下,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陆秧秧的软榻前,趴到上面才闭眼。
见他倒下,陆秧秧并不放心。
她拿着迷香在又在晏鹭词附近走了一会儿,看他真的像是睡着了,才谨慎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晏鹭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