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青丘一梦
时间:2021-07-30 09:49:13

  康熙好心疼,当季的地方贡品流水似的进了皎皎的小库房犹嫌不足,对小太子耳提面命,叫他定要记住姐姐的好处。
  兰嬷嬷是最干脆的,回去问清了事情的先后,不等细细查探,便先备了厚礼送入永寿宫门。
  开了仁孝皇后留下的箱笼寻出来的东西,满满当当一大箱子,自然都是好东西。
  皎皎对此淡然处之,这本也是她该当的,太子还小,那日跑得那样急,被什么绊一脚摔一下可不了得,何况皎皎还是因他才受伤的。
  那些东西她收下了,兰嬷嬷便松了口气。
  可怜的小太子在那日的事之后,身边的人被大清洗换了回血,与此同时,康熙又赐下两个板着张脸看起来格外严格的嬷嬷教导太子礼仪,比从前那些嬷嬷要求可严苛多了。
  若说从前太子在规规矩矩至于还有几分天性活泼的样子的话,如今可真是行走之间全然是礼仪教科书,一举一动行为有度,风度翩翩,就是人小,若是再大些,便称得上是风度潇洒优雅从容的翩翩佳公子了。
  虽然顶着那个大脑门……娜仁是绝不会承认那个发型帅的。
  无论是从前顶冠束发,还是日后花样各异的各种发型,即便是横行一时使人痛哭流涕的杀马特,在娜仁看来都比这秃着半拉脑门的发型好。
  即使看了几十年,娜仁也从未习惯过。
  无论宫中人心如何躁乱,端阳节终究到来,康熙临西苑带群臣赏龙舟大会,太子仍旧随行,一身杏黄马褂,站在康熙身边,小小的人儿努力板出风度翩翩的样子,康熙的态度却更叫人惊疑不定。
  御席上的粽子特意交代赏赐后宫的,除了永寿宫的慧贵妃与大公主,便是永和宫德嫔,德嫔又是六皇子胤祚的生母,这叫人怎么能不多想?
  权衡之道,康熙这小子这一手坏得很,至少赫舍里家就绝对不会因太子出席龙舟盛会而放下心。
  毕竟这些搞政治的一个个心较比干多一窍,七窍玲珑都不够他们用的,往往多想着多想着,就偏到大西洋去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即便后悔,也不能不叫仁孝皇后之妹入宫。
  索尼夫人原话便是:“若那般行事,我赫舍里氏颜面何存,赫舍里氏闺中女子日后如何在京师立足?”
 
 
第83章 
  因为康熙赐下的名字,六皇子的百日宴办得热闹,德嫔打扮得光彩照人地受着道喜,身上桃红软绸的氅衣遍绣榴花并蒂,梳着颇为精巧的云鬟倾髻,簪一支花头由米珠串成怒放榴花的步摇,三挂薄金碎并成的流苏垂在鬓边,妆容精致,怀抱着六阿哥,言笑晏晏。
  也有几人凑在德嫔身边凑趣,娜仁嫌闹得慌,略用了两杯酒水,就起身告辞了。
  德嫔还端着酒杯敬她,百日宴毕竟是娜仁操持,见她要离去,忙道:“娘娘可是觉着无趣?不如抱抱六阿哥,这小子近来涨了不少份量,若能叫贵妃娘娘抱抱,日后更康健了。”
  看康熙那意思,往后没准这位就是后宫中第一人了,自然要拣好听的话说。
  娜仁摇摇头,含笑婉拒了,“罢了,改日再抱,有得是机会。我觉着身上累了,便先去了。”
  “那妾身恭送贵妃娘娘。”德嫔未敢强留,便向着娜仁盈盈一欠身,鬓边流苏微动,好一个云鬓花颜金步摇。
  她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佟妃仍在禁足,康熙有意抬举,娜仁轻易不理宫妃明争暗斗,位次在她之上的钮祜禄妃宫斗技能尚未点满,故而宫内如今无人能挡她的锋芒。
  从席间向外去,路上听见宜嫔与人窃窃私语,口吻中透着十足的不满与不屑:“瞧她那个得意张狂的模样,六阿哥哭得猫儿叫似的,皇上看不上赫舍里家的行举,抬举抬举她,她就真当自己是一号人物了!要我说,那六阿哥哭声连永寿宫养着的那个都比不上!虽然先天都弱,可你看永寿宫养着的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一直被妹妹用指头怼最后见妹妹干脆屈膝的宜嫔一转头,就见娜仁站在她身前,逆着光,神情晦暗不明,被光影笼罩,愈发高深莫测。
  “妾身失言。”宜嫔忙道。
  娜仁死鱼眼盯着她,想:你以为我乐意听你们的闲话吗?平时听着是热闹,这会听……emm,竟然还有几分微妙的感动。
  这代表什么?代表宫里第一大刺头宜嫔都承认她孩子养得好了。
  转眸一看,跪在一旁的郭络罗答应面带局促,强作镇定地道:“娘娘这是倦了,想要回去歇着吗?才刚宜嫔娘娘才说起要去向太后请安,不知娘娘可愿赏脸同往?”
  娜仁眉梢轻挑,透出几分笑意来,来回打量着她们两个——宜嫔今儿这是把‘脑袋’带出来了。
  这话题转移得不算十分高明,却比宜嫔高出好几个档次来。
  而且娜仁今日若是与宜嫔一道去了宁寿宫,明儿个传进康熙耳朵里,就是永寿宫与翊坤宫关系破冰,宜嫔成功得到贵妃青眼,那五阿哥抱回来的日子便肉眼可见了。
  毕竟一开始,康熙说的是送去宁寿宫“养段日子”。这段日子究竟是多久,不就要看宜嫔与娜仁对宜嫔的态度了吗?至少到现在为止,康熙话里流露出的意思都是这样的。
  那么郭络罗答应打的是什么算盘,便可想而知了。
  “算了,本宫先回去歇着了。既然宜嫔有孝心,便常去宁寿宫吧,太后——”娜仁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太后八成会嫌宜嫔烦。
  想起前日见面时太后的诸多抱怨,娜仁心中忍不住想笑。
  其实太后未必不喜欢五阿哥,小孩子嘛,白白净净的,底下人打理干净了送到你跟前,给个玩意就咯咯地笑,总是不会讨人厌的。
  不过太后心里也清楚,娜仁若是问鼎皇贵妃之位,那她身边再养着个小阿哥,便是康熙的忌讳了。
  届时真叫博尔济吉特氏动了心思,强推五阿哥上位,朝局动荡是免不了的。
  故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五阿哥培养感情,没有感情基础,小娃娃哭闹不休时就格外恼人了。
  太后可谓是从未如此强烈期盼过娜仁上位。
  她恨不得掐着手指算,满心期盼地等着康熙降至,佛前诵经时都在祈祷康熙后宫这一摊子乱事早些有个着落吧。
  自从宫里养了个小崽子,又不好放在远处,就在正殿旁耳房里住,每日准时准点地哭,夜里醒了也要哭,真是叫人连觉都睡不好了。
  宁寿宫又住着多位太妃,不说上了年纪也不算年轻了,小阿哥一哭起来,大家都睡不好。
  因此,这几次去宁寿宫,娜仁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是全家希望的感觉。
  真是,所有出身蒙古的太妃都满怀期盼地挽着她的手,问:“皇上怎么说?那事可有了着落没有?”
  她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对着那些分明和自己同辈如今却成了长辈的妇女同志们,都感觉良心不安。
  说起那些事,话便远了。只说娜仁回了永寿宫,留恒近几日不大好,烧得昏昏沉沉,清醒时啼哭不休,娜仁放心不下,贴身照顾几日,今日在席上也是挂念留恒,才使得心情愈发烦躁。此时回来,先去偏殿看了看留恒,见他安稳睡着,便微微松了口气。
  福宽将手中为留恒扇风的团扇放下,走过来恭敬地对娜仁一福身,低声道:“小阿哥无事了,您放心吧。您回来了,先洗漱一番,歪一会吧。昨儿半夜才说,今儿又一早起来,这会子身上定然疲累极了,还是要好生歇着。”
  她满是关怀的话倒叫娜仁心中熨帖,不过她这些年身子一贯不错,或许是那《长生诀》的功效,虽然每年准时生病体弱得六宫皆知,但其实壮得一口气抱起皎皎跑一公里都不会喘大气,而且精神头也十分不错,熬的这几夜根本不算什么。
  故而娜仁并未将福宽这话放在心上,看了留恒一会,见他睡得着实安稳,方放心地起身回了正殿。
  殿内,豆蔻早将内务府送来的账册分为几摞摆在炕桌上。因娜仁的习惯,理事时在正殿这边,召见内务府管事方便,东暖阁稍间一张罗汉榻上叫福宽与几位嬷嬷宫女带着留恒,她随时回头一眼就能看到,更是放心。
  皎皎素日便在她西下坐,今儿皎皎尚未回来,她先翻了两本账册,一处处心中核算了,豆蔻垂首立在炕边,一本本接过,又将她的吩咐叮嘱一句句记下。
  自娜仁领宫务后,她身边的人员配置安排微有变动,尤其是她又在人手本来就紧俏的情况下,把福宽给了留恒。
  如此,她身边掌事的便只有琼枝一个,与冬葵掌管永寿宫上下尚能从容,却又要分心照顾她日常起居,衣食住行纵然有人分管,她也处处仔细留心,因而在宫务上实在不能帮娜仁许多。
  她本也分身乏术,娜仁更心疼她,不忍她那般繁忙。
  如今被抓了壮丁的便是一个豆蔻,本来娜仁底下的人手或消息往来都是她打理的,如今多了一块差事,倒还做得来,只是也累狠了,私底下比娜仁还盼着佟妃解禁,悄悄问了她好几次,这样忙碌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娜仁对此微感愧疚:本来豆蔻就是一生放荡不羁爱八卦的性子,因心思缜密,才管着底下人手与消息往来,如今被强推着扛起这一份差事来,确实是难为她。不过再就是再坚持几个月,便可以松手了。
  俩人互相鼓励,咬着牙打鸡血地坚持下去。
  幸而还要皎皎帮忙,她身边的朝雾沉稳干脆、心思缜密,从前不显,只当在永寿宫内是个好的,这一二年却很叫人侧目,毕竟身上担子重了,她却仍能将事情做得一丝不苟、有条不紊,便是难得。而近几年新来的那个朝纤做事不拘一格、心思灵活,也很得豆蔻青眼。
  往日皎皎带领她们能替娜仁与豆蔻分担不少,今儿个那主仆几个都不在,苦了娜仁和豆蔻了。
  这账册繁冗,按赵易微的习惯,各处记录十分细致,一毫一厘都没有忽略。时正逢要预备下个月的月例与核算发放公主们先生的束脩花销、宫内今夏裁制夏裳的花销也报了上来,厚厚几沓子,娜仁倒是想躲躲懒,却都是挺过今儿也挺不过明儿个的,莫不如今日就看完了。
  娜仁翻两页便要揉揉眉心,琼枝瞧着心疼,递了一盏沏得酽酽的浓茶来,柔声道:“看完这页便歇会吧,左右也不急于这一时。”
  娜仁欣然端起茶碗呷了两口,连声哀叹:“我快要分不清壹贰叁肆伍了,这细心虽是好处,可细心过了头,可真是害人啊。”
  琼枝抿抿唇,轻声道:“也可以稍放一放,往日这一块都是公主打理了。”
  “也只有这一块记得最为琐碎难算。”娜仁叹道:“偶尔还有晦涩难懂之处,不比旁的几本清晰易懂,真是难为皎皎了。”
  她随口一句感慨,也无人放在心上。
  琼枝更多是心疼她,在旁添茶研墨帮些小忙,用抓了一把醒神的香料扔进香炉里,青烟袅袅,凌冽的气味直叫人头脑一清,精神振奋。
  七月,因平定三藩,瀛台赐宴。
  娜仁自入了七月起便郁郁不展欢颜,她的心结在何处,琼枝等人心知肚明,又不知如何开口劝解。康熙亦不大欢喜,但朝政繁忙,又有那平定三藩的大喜之事,多少分神。
  最终还是太皇太后,开口劝了娜仁一句:“逝者已逝。在世追怀惋惜,走的终究是走了。”
  娜仁眼眶红都未红,呷了口茶,从容应是。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会应该与心爱的妻子携手含笑、黄泉为友,生者也只能在俗世间挂念。
  恨他没有担当,恨他早早撒手人寰,恨他还带走了阿娆的半条命,恨阿娆最终随着他去了。只留下一个留恒,小小的,被她带在身边。
  如今留恒已满周岁,却未曾见过生父母容颜。
  叫人如何能不心伤?
  她连日身上不大好,许是因前些日子忙透了,近几日猛地清闲下来,宫中只剩下戴佳氏临盆一件大事,可以稍稍地松口气,留恒期间病好了一次,断断续续的,这会总算大好,她心里那口气彻底松下,便一病不起。
  那样说是严重了,只是天气太闷,食欲不振,加上前番忙碌太过身心俱疲,一口气松下,身上便添了些疾症。
  倒是不重,娜仁自道不足挂齿,仗着身体底子好,本说一两剂药便可以大好了,唐别卿却叫她好生卧床将养,不可再肆意妄为,又叫她将手中事务撒手下去,不要再耗心劳神。
  这却把人唬住了,娜仁对自己身子多少有数,唐别卿与她说的也是透底的实话,她便没有十分害怕。在康熙面前,唐别卿却带着几分掉书袋子的性子,因他这几年蓄须,高深莫测地,带着些江湖神棍的样子,十足把康熙吓得够呛。
  他生怕娜仁牵动旧症,急忙借此机会解了佟妃的禁足,叫她打理宫务,贤、宜、德、荣四嫔协理,本还打算叫皎皎主事,但皎皎放心不下娜仁,只在她榻前侍奉汤药,一力推拒了。康熙欣慰于皎皎的孝顺,便未曾强求。
  皎皎在娜仁床前守她许久,被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娜仁心都碎了,她说什么都没有不应的,百般告饶,指天发誓自己会好生保重身子。
  唐别卿开的方子味道是很霸劲的,他为太皇太后、太后、太妃们、康熙、皇嗣或嫔妃们开方,或许还会用些于药性没有影响但能够中和味道的药,待娜仁就没有那样温和了,药味又咸又苦又涩,娜仁心知肚明是为她这病八分是因自己不保重来的,也没有抱怨发火的底气,一碗一碗地闷进去,许是见她表现不错,后期药味逐渐便没有那般霸劲了。
  最初服药那几日,琼枝是命人把永寿宫正殿内所有土培花卉绿植都搬出去了的,唯恐娜仁喝红了眼,趁人不注意祸祸了哪一个。
  伤了花草事小,少喝一碗药事大。
  随着娜仁身体逐渐转好,永寿宫由战斗警戒状态开始向日常状态过渡。
  娜仁生辰之时,身子其实已然好了,不过对外还报着病,唐别卿开的温补之药有时喝两口有时喂了殿内的绿植,琼枝与皎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顺着她了。
  当日一早,琼枝皎皎等人先要给娜仁磕头,被娜仁强拉住了,皎皎固执地行了大礼,又抱住娜仁的腰身蹭了蹭,才送上今年的生辰礼。
  是一篇歌颂母亲恩德的赋,辞藻华美,引经据典,感情真挚,虽不算十分佳作,但在娜仁看来,已经是足以著作立书的水平。固然有看自家孩子怎么都好的滤镜加成,但真算起来,皎皎的水平在同龄人中也是十分出挑,堪称一骑绝尘力压群雄的了。
  这个是娜仁早有准备的,康熙生辰时得到的也是这个,故而读着虽然感动,也没有十分惊喜。
  唯有比康熙多出的一身衣裳,叫她眉开眼笑,一边握着皎皎的手说:“女孩的手要仔细呵护,何况做衣裳最费眼。你日后府中少不得养针线上人,不必为这个多费时间。”一边心里已经打好了向康熙炫耀的腹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