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青丘一梦
时间:2021-07-30 09:49:13

  “慧娘娘!”皎娴小脸通红,绞着帕子撒娇般地嗔怪着喊。
  康熙舀了口肉饼,眼睛一亮,听娜仁此语,朗笑道:“若是这个,倒也值得。这肉饼倒怪,是鹿肉吧?倒是细嫩,加的是槐花?吃着微苦,却是清新滋味,合着肉香,去了腥臊气。不过槐花难侍弄,做羹饭还好,入了点心处理不好实在难以下咽,这个倒是难得,没有太浓厚的苦涩,搭配得恰如其分。再入滚油一炸,香气喷发出来,不怪皎娴能为它耍赖皮。”
  听他说着这样许多,娜仁直觉不好,掀起眼皮子直直看他,“直说。”
  “阿姐懂朕。”康熙笑呵呵地,架着一筷子肉饼,意有所指地道:“想来此物是十分耐饥抵饱的,近日乾清宫晚间讲《通鉴》,朕时常觉着腹中饥饿……那日苏也常来坐坐,倒是难为他耐着饥饿听书回差了。”
  瞧瞧,为了一口点心,是把那日苏也搬出来,吃准了娜仁心头那块软肉了。
  也就是其勒莫格人家小夫妻感情好,入宫荷包没有空的,定然满满当当塞着小点心零嘴,不然康熙定会强将他拉上。
  娜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还有多少?包上给皇上带回去吧。这饼为着耐存放,刻意做得咸,清凉处保存得当,也能留几日。回头我命人将方子送饽饽房去,不过如今槐花眼瞧着过季了,这些还是慈宁宫花园阴面那一棵仅有的余花制成的。”
  说着,娜仁便满是遗憾地道:“可惜前些日子却没想起来,那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入了口香味才最好呢。”
  皎定听了,忙凑过来挽着娜仁的手臂撒娇,求她明年命人再做。皎娴眼巴巴地瞧着,见娜仁点了头,面上便绽放出大大的笑意来,方对康熙道:“汗阿玛也听《通鉴》?这几日姐姐也给我们念那个呢。”
  “哦?皎皎就不怕妹妹们听不明白?”康熙招招手叫皎皎过来,笑吟吟地发问。皎娴与皎定便气鼓鼓地,口中嘟囔着:“怎么听不懂了?”
  皎皎目光在她们身上掠过,落到留恒身上,然后很淡定地说:“女儿亦不是十分明白,只与弟妹们讲说一次,全当温习再学了。本是按额娘的话,熏陶留恒些文风雅气,信手抽了,便是《通鉴》,故讲那个。”
  康熙目光复杂地看向娜仁,脸上写满疑惑不解。
  娜仁捏了捏皎定还气鼓鼓的小脸,随口道:“若不打小熏陶着,真长成个纨绔子弟……他阿玛当年的功课是当真不怎样。”
  “咳咳——”康熙呛咳两声,皎皎忙端起酸梅汤与他,康熙痛饮半盏,笑眯眯地揉了揉皎皎的头,方有些啼笑皆非地道:“阿姐此言有理。”
  虽没报什么希望,但用过宵夜后,康熙净了手,宫人闷了女儿茶来,他只浅浅呷了一口,便大刀阔斧地在留恒身边坐下,豪情万丈地一伸手:“取书来!”
  他声音属实不小,娜仁嘴角一抽,皎皎看了看留恒,拧拧眉,微有些不赞同。却见留恒十分镇定地靠着迎手坐,怀里抱着个小拨浪鼓,面无表情地啃着小拨浪鼓雕花的檀木手柄。
  皎皎便冷了面色,走过去倾身,刻意用严肃的神情语气拿开那个小拨浪鼓,沉声道:“脏!不可以!”
  留恒眨眨眼,小手固执地抓着拨浪鼓,仰头与皎皎对视着。瞬息,还是不敌姐姐,瘪着小嘴不情不愿地松开那个小拨浪鼓,从旁抓起一个瓷娃娃,肉肉短短的小手指重重地戳戳那个瓷娃娃眉间一动红痕,也不知是不是真与姐姐生气了。
  康熙不由笑了,摸摸留恒的小脑瓜,“你还真和姐姐生气啊?”
  留恒是听不懂这话的,也没搭理他,低着头继续戳那个瓷娃娃。
  皎皎也端不住冷脸了,忍俊不禁地将拨浪鼓递给身后的宫人,命:“用滚水好生擦洗,明儿个再晒一晒,小王爷素日用的玩具器物都不要忘了清洗。”
  福宽应着声,道:“还是大公主仔细,您小时候,娘娘也是这样对您身边人耳提面命的。”
  皎皎不由牵起唇角,眼睛在罗汉榻上打量打量,拿起一只布老虎去哄留恒。
  他们姐弟俩的关系还是很铁的,亲情的小船航行稳定,偶有小风波也是无伤大雅。故而眼见着留恒在皎皎面前好哄的模样,康熙不免有些眼热:“这小子,朕惹他一回都要吃不知多少冷脸,在他姐姐跟前倒是好哄得紧。”
  “哟,吃醋了?”娜仁拄着下巴乐呵呵地打趣,康熙置若未闻,端起茶碗呷了口茶,命:“去把大公主的《通鉴》取来。”
  见他预备大展身手了,娜仁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回到摇椅上握着把宫扇慢吞吞地摇着,不时呷一口百合清酿。京师夏日,即使是到了黄昏,地面上也还带着热气,风也透着闷热,倒是宫扇轻摇,白玉镂空的扇柄内的香丸散发着清淡的甜香,裹挟着微凉的风,十分舒畅。
  康熙锲而不舍地读着书,留恒背对着他抱着小布老虎,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好在还有三个乖女儿捧场,也不算是一身力气使错了地方。
  眼见旭日斜阳天色将晚,兆佳氏与佛拉娜来领女儿回去,二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相视一笑,兆佳氏向佛拉娜道了个万福,道:“也不知皎定今儿又疯成什么样子了。”
  “皎娴才要疯呢!”佛拉娜略感忧愁:“你说这大热天的,她慧娘娘若是预备了什么好东西招待她,她把自己吃得肚皮滚圆的,回去半夜都不要想着歇息了,且等她闹吧!”
  兆佳氏道:“谁说不是呢。”
  二人便怀揣着隐隐的忐忑心情步入永寿宫,却见正殿旁回廊转角处几个小太监垂手侍立着,却是乾清宫的熟面容,又听后院书声朗朗,不由又惊又喜,对视两眼,怀着些期待步入后头庭院,果见葡萄藤下罗汉榻上,康熙手握一卷书,被三位公主环绕着,正色念诵。
  走近了,又见康熙身边还有一个背对他坐着的留恒,佛拉娜不由挑了挑眉,先款款一福身,方问:“这又是哪门子名堂?”
  “是汗阿玛给留恒弟弟念书呢!”皎定迫不及待地答道,佛拉娜闻言,心中竟觉有几分讽刺——宫里的孩子们,只怕除了皎皎与太子,没人有过康熙给念书的经历,如今倒是养在宫里的宗室子弟又享受了这待遇。
  倒叫人心里不知怎么想。
  不过这事多了也就习惯了,佛拉娜这些年已算得上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修炼得处变不惊,故只挑了挑眉,打趣道:“往日这不都是皎皎的活吗?怎么今儿个皇上您却来与皎皎抢差事了。”
  康熙摆手叫兆佳氏平身,故意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留恒的小脑瓜,“人家与姐姐处得好,朕只有让贤的份。”
  “汗阿玛哪里需要让贤呢,是留恒的性子天生古怪别扭,瞧那小耳朵都要竖起来了,还执意不肯回身认真听呢。”皎皎笑吟吟地,“想是还记着汗阿玛您昨日抢了他一口点心的过吧,额娘限制留恒的点心限制得厉害,您那一口,可足够留恒记到再也记不住的时候了。”
  康熙便满脸都是哭笑不得,将书一放,抱起留恒在怀里,柔声道:“就这样记皇伯父的不好?素日疼你的都忘了不成?小没良心的。”
  娜仁把眼睃他一眼,慢吞吞地下了一个字总结:“该!”
  人家其乐融融地说笑,兆佳氏总觉着自己坐着怎么都不对,故而很快就招呼皎定,问她功课做完没有。果然一下戳到皎定的痛处,看着小姑娘苦着张脸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自己额娘身边,康熙一手握拳掩着唇轻咳两声,强忍着笑,故作正经地道:“功课还是要做好的,不然先生若说你们的功课不好,今年地方新进的料子就不给你们先选了。”
  往年,他会命人先将鲜艳娇嫩的几样颜色的柔软料子先留出来,给公主们选,这和嫔妃们的是两份。
  娜仁上任之后,仍旧按照这个惯例行事,偶尔自己还贴补些,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
  小女孩,盼着的无非是新衣裳新首饰,皎定一听忙保证会好生做功课,皎娴也坐不住了,走过来扯佛拉娜的衣袖,倒是没说话,不过眉眼中带着期盼的神情。
  佛拉娜便知道她也有功课没做完,略觉好笑,替皎娴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柔声道:“那咱们也去了吧,额娘陪你回撷芳殿。”
  本来说今日皎娴在钟粹宫留宿的,不过此时皎娴也顾不上失落了,忙点点头,又向康熙与娜仁告退。
  皎皎抿着唇强忍笑意,待两个妹妹与她挥手作别,各自跟随额娘去了,方轻笑两声,嗔怪康熙:“您又用这法子吓她们。”
  “就是,即便真的功课做不好了,还能苛待公主们的衣裳不成?”娜仁一挑眉,斜睨康熙一眼,“你也就这几招了。”
  康熙却颇为自得地傲然道:“招式不再新奇,灵验便可。宫中端阳预备得如何了?我今儿恍惚听人抱怨一嘴,说差事格外繁多。”
  “因是除了三年国孝的第一个大节,自然预备得繁琐些。”三年时光一晃而过,提起‘国孝’二字时,娜仁的神情已经十分自然了,看不出半分破绽来。
  康熙微有些感慨,便道:“那也是有的,皎皎记着多帮额娘一些。”
  不必他耳提面命,皎皎已经为娜仁分担许多,此时轻声应着,见娜仁有话要说的模样,便站起身道:“弟弟只怕玩累了,我和福宽姑姑带他回偏殿睡吧。”
  康熙点点头,见少女亭亭玉立的身姿,甚是欣慰的道:“咱们皎皎大小在同龄女孩中就十分出挑,体贴长辈、照顾弟妹,再没有比她做得更好的。”
  “你这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虽口中如此说着,娜仁对康熙这话倒也颇为认同,又呷了口清酿,摆出有话要说的姿态。
  此时天边微微擦黑,孩子们都去了,蝉鸣声声便格外明显。地底的寒气凉意终于泛起些许来,还颇为凉爽,直叫人松一口气。
  琼枝取了条薄片子来给娜仁搭在膝头,娜仁觉着这举动十分夸张,但见康熙对琼枝的行为一万个赞赏,只得无奈地掖了掖那片子,两手一拢搭在小腹上,对康熙道:“我瞧时间也不短了,不如解了佟贵妃的禁足,也叫她能帮我些忙,省了我许多事端,也叫我清闲些。这可好几个月了,忙得我是人比黄花瘦,瞧我面容都憔悴了。老祖宗定然要心疼的。”
  她越说越觉着自己可怜,摆出西子捧心状,梨花带雨地道。
  康熙本来还暗自低头思忖着,听她后头那几句,却也不多想了,抬起头深沉地叹了口气,“阿姐,再支撑些日子!近日前线好消息不少,想来僵持这几年的局面便要有个结果了。届时,借着那股子喜庆的东风,宫里也正经可以喜庆喜庆。阿姐——再支撑几个月!今年进上的大红袍都是你的!”
  “你看我是那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娜仁大怒,撞上康熙带着些哀求的可怜目光,心又软了,只能轻哼一声,掐着腰一扬头,“我是!”
  康熙强压下要翘起的唇角,面不改色地道:“阿姐果然深明大义!”
  其实他还想说一句:老祖宗乐得你忙碌,心疼是有的,却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帮你。
  不过好容易把人给劝住了,康熙并不打算再拆自己的台,只悠悠地呷了口茶,白日的威严消失殆尽,惬意地垂着微凉的晚风,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要结束了啊!”
  “我想着,等这些事都尘埃落定,宫中有了一定了,要带着皎皎与留恒去南苑逛逛。无论冬夏,南苑的宫殿打理好了,都比宫中好过。皎皎也大了……”娜仁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将后头那一句压在心里。
  皎皎也大了,还能在身边留几年?若再不过去,她们只怕相处的时间便真短了。
  康熙端着茶碗的手一顿,神情微僵,好一会,才轻叹一声,道:“也罢,南苑风水养人,依山傍水的,留恒这身子,去住住也好。”
  旁的分毫没有提起,娜仁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宜嫔那里……你是什么打算?”
  “胤祺养在皇额娘那,她不就安分老实许多了?听闻还频频向阿姐你示好,可见那法子确实是行之有效的。再过些日子看吧。她……和还算是和朕的心,虽说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想来经了这一遭,也该知道好歹了。”
  康熙声音听不出什么来,但娜仁多了解他啊?听了不由一笑,忍俊不禁地道:“也罢,就按你说的。……僖嫔今日动作频频,还几次三番地想要向太子示好。她自打那年碰壁两次,可就再没有过这样的动作了。”
  “僖嫔——呵。”康熙轻嗤一声,一手敲着罗汉榻雕花的靠背,“赫舍里家预备送仁孝皇后的庶妹入宫,她能不慌吗?”
  娜仁想了想——皇后的庶妹,想来就是历史上的平妃了。
  “虽在情理之外,倒也是意料之中。”之所以说是情理之外,是因为宫中已有一位赫舍里氏出身的嫔妃了,也是当年赫舍里家极力送入宫中的,如今位列嫔位,虽然看着不高,可宫中才几个妃位及以上的嫔妃,赫舍里家应该满足了。
  想也知道,皇帝不可能让赫舍里家连着出两代皇后。赫舍里家没送嫡女入宫,对此应该也是清楚的。
  既然这样,那便是对僖嫔的不争气不满了。
  娜仁想着,忍不住啧啧道:“可真是,爹妈上赶着误人啊。皇后那庶妹今年才多大?还没有皎皎大呢吧?”
  康熙“嗯——”了一声,声音沉沉的,尾调又轻又长,仿佛被夜风吹出很远去。
 
 
第82章 
  端阳前,连续几日的大雨将人逼得不得不足不出户,好容易一日天气放晴,娜仁早起推开窗,只觉清新空气迎面扑来,微微的凉意混合着青草花朵树木的芬芳,目之所及,鲜花吐露,绿叶湿润,虽已入夏,却一派春意盎然的生机勃勃,杂糅着夏日的稳重,别是一番风味。
  深深吸了口气,娜仁不由长舒一口气,“这雨总算是停了。皎皎起了吗?”
  话音刚落,没等琼枝答话,忽听外头一连声地传:“大公主来了。”
  “这可正是心有灵犀了。”琼枝轻轻一笑,手上动作不紧不慢地蘸着茉莉花水替娜仁梳头,边道:“今儿天气也好,难得放晴,又不大炎热。您不如带着大公主出去逛逛,听闻御花园里的最后一季牡丹花开得不错,还有诸如月季、海棠之类,蔷薇、百合之流,撷几枝回来插瓶岂不美哉?”又道:“前儿皇上命人送来的那一对翡翠花觚,是很深的老绿色,若插百色百合定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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