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人又撩人——赵缓缓
时间:2021-07-31 09:35:46

  江勉闻言,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德平长公主见他如此,又有些心疼,语气不禁软了些。
  “昨日了无大师回京,我已经差人将你和阮阮的八字送了过去,想着若是合得来,就为你上门提亲,谁知今日就传出阮阮和薛家二公子定亲的消息,可见还是你和阮阮没有缘分。既是如此,母亲必定为你另聘名门淑女,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我不要,我只要阮阮,不要别人,我要找阮阮问个清楚……”
  江勉声音哽咽,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
  柳顺家的想去拦,却被德平长公主抬手制止了。
  “罢了,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随他去吧。”
  柳顺家的退到后面,眼里有些心疼:“奴婢看二公子真是伤心得厉害……”
  德平长公主一脸倦怠,淡声道:“我也说不清我现在是什么感觉,我不喜阮阮张扬骄纵,从前六嫂和我说起勉儿时,我总想法子岔开,生怕六嫂找了勉儿做女婿。”
  “可是现在六嫂给阮阮定了亲,如我所愿了,我这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大抵世人都只能自己嫌弃旁人,却不许旁人看不上自己,否则,这心里就酸得慌!”
  柳顺家的淡淡一哂:“不沉湎已经失去的,不焦虑没有到来的,长公主聪慧通透,这些为人处世之道,应该比奴婢了解才是。”
  德平长公主点了点头,这么多奴仆,还是柳顺家的最得她的心。
  “你明日着人去和了无大师说一声,那两个八字不必合了,结果我已经知道了。”
  崔肆意被江勉叫到后门的时候,真是一头雾水。
  这么晚了,她都打算就寝了,表哥找她做什么?
  待看见一贯爱好整洁的江勉头发凌乱、衣摆皱巴,崔肆意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忙道:“表哥是在路上遇袭了,还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江勉在通州查案的地方,离崔绍在城外历练的军营不远,她昨日听崔绍和嫂嫂提起过。
  谁知江勉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气出奇的大。
  “路上没事,府里也没事,我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嫁给薛景恒?为什么不等我?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嫁给我吗?”
  嫁给他?
  崔肆意睁大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九岁那年,渝国公从外地给江勉带了块极稀罕的石头,她看着眼馋,就说自己以后要嫁给江勉,江勉的就是她的,然后从江勉那里把石头骗了过来。
  “不过是小时候的戏言,做不得准的,我待表哥只有兄妹之情。”
  她努力将自己的手从江勉的禁锢中抽出来。
  江勉苦笑一声,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你喜欢薛景恒吗?不许骗我!”
  喜欢吗?
  崔肆意轻咬嘴唇,低眉敛目。
  她好像对薛景恒说喜欢他,已经说惯了,也习惯了缠着他,围着他转,以至于她自己也分不清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喜欢吧。”
  最后那个字,她咬的很轻,这样应该就不算骗江勉了。
  江勉一点一点放开她的手,最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那是崔肆意第一次觉得江勉的背影那么寂寥。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追上去,甜甜地唤他表哥,然后江勉一定会立马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开,只看着她一个人,只逗她笑。
  但是,现在,她不能。
  表哥值得更好的女子来配他。
  崔肆意抿了抿嘴角,抬脚向府里走去。
  失了婚事的江府,有人失意,得了婚事的薛府,也有人忧心。
  忙活了一天的周氏斜倚在床榻上,神色清明,毫无困意。
  刘嬷嬷为周氏掖了掖被角,轻声道:“老爷说今日为着二公子的婚事,落下了许多公文没有看,今晚就在书房过夜,夫人怎么也睡不着啊?”
  周氏抚了抚鬓角,不自觉叹了口气。
  “景恒和郡主的婚事定下了,我自是欢喜,只是又不免想起零露那孩子,零露模样儿好,行事大方,又是个会体贴人的,比月儿不知强了多少,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本想着若是给景恒挑不到合适的,就将零露许给他,没成想景恒是个自己有主意的。”
  刘嬷嬷连忙摇头:“恕老奴多嘴,表小姐纵是千好万好,这事也是极不妥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是景恒的生母,只是伯母,若是贸然为景恒求娶自家外甥女,会被有心人说闲话,诸如想要联合外甥女吞并二房财产什么的,而且零露的出身是低了些,更会加剧这些猜测。”
  周氏一脸惋惜:“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是真心喜欢零露那孩子罢了,只可惜景润已有妻室,浩哥儿还小,至于景洛,以他的品性,恐怕只会辱没了人家姑娘!”
  刘嬷嬷笑了笑:“既然如此,夫人日后为表小姐寻一门好的亲事,也就是了。幸亏夫人只是自己这么想,从未对赵夫人和表小姐提起,只是这些话,夫人以后还是不要提了,以免郡主进门后,心里生了芥蒂。”
  周氏点点头,由刘嬷嬷伺候着躺下了。
  薛府这边,周氏是歇下了,简玉楼那边,有人被薛景恒缠着,是想睡也不能睡。
  “大半夜将我叫来,就是为了找我下棋,薛景恒,你脑子没问题吧?”
  沈融谦耷拉着眼皮,一边说,还一边打了个哈欠。
  薛景恒沉眸:“还不是你那个活动栏杆害的……”
  沈融谦是画舫的主人,昨日发生了什么,自然瞒不过他,于是调侃道:“可我并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出不喜,可见即便没有那个栏杆,你求娶乐舒郡主,也是早晚的事。”
  薛景恒静默不语。
  见猜中了他的心思,沈融谦顿时就不困了:“难不成那日你说让你烦忧的女子就是郡主?”
  薛景恒点头。
  沈融谦猛拍了一下大腿,恨铁不成钢道:“薛景恒,你什么眼神?竟然会觉得京城第一美人不好看!”
  薛景恒自顾自地嘀咕:“我那时候确实觉得她不好看……”
  “那现在呢?”沈融谦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薛景恒瞬间又想起昨日崔肆意给他渡完气后、他睁眼的情景,不由悄悄红了耳朵,于是站起身道:“我有些困了,先回府了。”
  “哎……哎……我好不容易不困了,你怎么又不说了呢?”
  薛景恒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丝毫不顾身后人的呐喊。
  回到薛府后,薛景恒迅速洗漱换衣,然后上床睡觉,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月亮静悄悄地躲起来又出来,他的眼睛阖上又睁开。
  薛景恒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不知不觉就出了神,眼皮也渐渐发沉,隐约见黑暗中有一个穿水绿色裙子的姑娘坐在他身上,扭动腰肢,钗环相撞,激起他一声声闷哼。
  他睁眼去看,正对上崔肆意那张清丽娇艳的脸庞。
  想伸手去摸,却被外面的鸡鸣声带回了现实。
  薛景恒轻轻吁了一口气,暗暗自嘲这些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还好他和崔肆意已经定了亲,梦里肖想的对象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如此还稍稍心安些。
 
 
第26章 撑伞   抱我!
  崔肆意定亲后, 兄嫂和好友纷纷送来了祝福。
  崔绍说还算薛景恒有眼光,谢令仪赞他们是天作之合,林清媛恭喜她心愿得偿, 杨西雨感叹在她的连番攻势下,薛景恒终于瞎了眼。
  就是一向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赵王, 却趁着夜色,悄悄对着崔肆意的院子抹起了泪儿, 一想到自家宝贝姑娘过些日子就是别人家的了, 就不在王府住了, 这心里就如刀绞似的。
  赵王妃见手边没了人,还以为他去后院找哪个小妖精了,一把掀开被子, 就和冯嬷嬷寻了出来。
  等在褚玉苑门口,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顿时柔和下来,上去牵了他的手,一边哄劝, 一边将人拉回了萱堂。
  两日后, 宫里的旨意也下来了。
  景祐帝说他们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缘, 自己听说了, 也十分高兴云云, 因景祐帝膝下无女,又只有赵王这么一个胞弟, 故特命礼部将崔肆意的婚事按公主规格操办,婚期就定在腊月十二。
  他们这边刚定下婚期,林清媛成亲的日子却是近了。
  这日, 崔肆意陪着林清媛试了送来的礼服和首饰,回去路过观音庙时,远远瞥见薛景恒的身影。
  只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庙后的小花园,任淅沥淅沥的小雨打在身上,一动不动。
  其实崔肆意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他了,毕竟亲事都定下了,她也不怕他反悔。
  就像考完试了,你也不想再看书了。
  可是现在有人主动给她翻开了页,她还是打算再看一眼。
  崔肆意由茴香扶着下了马车,又从芸豆手中接过油纸伞,然后打发她们先回王府,自己则向小花园走去。
  “下雨天,公子要打伞吗?”
  语音未落,一把油纸伞便撑在了薛景恒的头顶,为他遮去雨水。
  薛景恒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崔肆意眉眼弯弯的笑脸。
  他一把将崔肆意捞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颈窝,眼眸微阖。
  “别动,就一会儿……”
  崔肆意甚少见他这般脆弱的样子,闻言不再乱动。
  不知过了多久,薛景恒终于轻轻放开了她,淡淡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抱歉不如抱我!”
  崔肆意将油纸伞强塞给他,然后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
  薛景恒闭上眼睛,笑着抚额。
  一瞬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等听见上方传来笑声,崔肆意才从他怀里钻出来:“我早就说要你娶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还不想听!”
  那样子,说不出的得意。
  薛景恒第一次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求娶我后,又后悔了吧?”
  崔肆意说着拉长了脸,嘴唇也不满地嘟了起来。
  薛景恒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是家里的事,我和伯父吵架了。”
  崔肆意这才注意到他悄悄换了自称,感觉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于是顺着问道:“为何?听说薛太傅一向很疼你。”
  见他没有吭声,又主动道:“不说也没有关系……”
  “政见不和。”
  薛景恒打断她的话,缓缓道:“伯父让我辅佐九殿下,而我主张另选贤能。”
  九皇子是嫡子正统,即便年纪小些,以薛景恒一贯的性子,也不应该反对。
  崔肆意心中起了疑,忍不住问道:“所以九弟是做了什么事,让薛大人不满吗?”
  薛景恒登时将脸放下来,冷声道:“九殿下将皇后宫中饲养的五只小鸡全都摔死了,看守的宫女受到惊吓,叫了一声,也被九殿下用鞭子打伤了。”
  “还有半年前皇后宫中的小猫乱叫,九殿下说想看看小猫是不是有九条命,一直往地上摔,结果那猫一会儿就没了气息,这些都是浩哥儿私下里告诉我的。”
  崔肆意吓得抚了抚胸口,颤颤兢兢道:“所以我那日是不是不应该……”
  “郡主做的没错,九殿下出了什么事,必定朝纲大乱,人心不稳,九殿下不能出事,至少现在不能。”
  崔肆意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即便有梦做预警,看来这背后,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那薛太傅知道这件事吗?”崔肆意追问。
  薛景恒点点头,语气中透着无奈。
  “可伯父说九殿下只是孩子心性,日后就会好的。其实,我一直都想让浩哥儿辞去伴读之职,只是伯父不许,若不是那日九殿下差点儿出事,伯父还不肯松这个口,最后松口,也不过是怕两个孩子在一起贪玩,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所以薛大人心里有人选了吗?”
  崔肆意很想知道最后到底是哪位皇子登上了那个位置,可惜那个梦一直不给她看。
  薛景恒摇了摇头:“还不确定。”
  “那就慢慢想。”
  崔肆意闻言也不在意,见雨停了,就拉着他到旁边,看树上盛开的桂花。
  清风拂过,落了一地的花瓣,竟有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感觉。
  只不过,他们是两个人。
  崔肆意见薛景恒出了神,起了玩心,悄悄绕到大树背后,用力晃了晃。
  只听哗啦一声,薛景恒被树上的积雨和花瓣浇了一身,但看见扶着大树笑得前俯后仰的崔肆意,还是不自觉弯了嘴角。
  等崔肆意终于笑够了,薛景恒走上前去,温柔地拂掉她头上的落花,温言道:“刚下过雨,路上湿滑,我送郡主回府。”
  “嗯。”
  崔肆意应了一声,抬头见天空已经放晴,又笑着看向薛景恒。
  “我在无双居给清媛定了一套绿宝石头面,刚才下雨,便想着改日再派人去取,现在既然天晴了,不如我们顺路去取一下。”
  “好。”
  不过是小事,薛景恒没有不应的道理。
  一路上,崔肆意向薛景恒绘声绘色地讲述提亲那日他走后,赵王妃是怎么严刑拷问她的,然后说着说着,又讲起小时候的她有多调皮,没少被赵王妃骂之类的,连带着崔绍和赵王也不好过。
  其实,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他们一个在说,一个在笑,画面看起来,竟有些温馨。
  等到了无双居,薛景恒停住脚步,轻声道:“郡主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崔肆意略一思忖,就明白了。
  无双居是京城第一首饰铺,招待的多是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这些女眷又不喜嘈杂,故一般都是在二楼挑选试戴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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