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人又撩人——赵缓缓
时间:2021-07-31 09:35:46

  景祐帝掏了掏耳朵,向旁边瞥了一眼。
  四皇子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父皇是在叫儿臣吗?”
  景祐帝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就气不打一处来, 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道:“你和你三哥之间,还有别的皇子吗?”
  “哦。”
  四皇子左顾右盼, 犹犹豫豫道:“儿臣想先问父皇一个问题。”
  景祐帝突然来了兴致,觉得一贯沉溺于土堆的四儿子终于长大了,如今还能主动提出问题来了, 甚感欣慰,于是大手一挥道:“你说。”
  四皇子低下头,声音仿若蚊呐:“父皇,儿臣想问榷场是什么?”
  “滚滚滚,滚回你的皇子府,玩泥巴吧你,还有这两个月都不要入宫了,省得朕看见你心烦。”
  景祐帝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眼眸微阖,连连摆手。
  “父皇,那叫泥塑……”
  景祐帝呵斥道:“朕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要不是其他几个儿子也在场,景祐帝当场脱下靴子砸他的心都有了。
  四皇子嘴角翕翕,还想再说。
  只见景祐帝身边的孙公公上前,恭敬道:“四殿下,您还是请吧。”
  见此情景,四皇子不情不愿地向外走去,眼里说不出的委屈。
  景祐帝轻轻吁了一口气:“不要被他影响,咱们说咱们的,老五你接着说。”
  “儿臣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大哥和三哥说的都有理,那么是否要设置榷场就取决于这其中的利弊,孰重孰轻,比如开通一个榷场一年能获利多少银子?养护一支军队驻扎榷场保卫边境,又需要多少军饷?父皇不妨找通晓这方面的大臣具体商讨一下,比如儿臣听说户部的杜侍郎,两年前曾任广南西路都转运使……”
  景祐帝闻言点了点头,自己还是有个正常的儿子的,最后又看向队伍的末尾。
  “小七,你可有别的看法?”
  七皇子为难地摇了摇头:“哥哥们说的已经很全面了,尤其五哥,更是面面俱到,只是儿臣只知晓我大梁盛产丝绸、茶叶和瓷器,不知大周那里的特产是什么?与我大梁比,又是否有优势?”
  景祐帝凝眉思索,点了点头。
  经过三日的商讨,终于在崔肆意一行人陪着李晗和赵姝婉从东灵山下来时,接到了宫里来的消息。
  李晗和赵姝婉自然是火速进宫。
  崔肆意觉得自己的任务应该也完成了。
  最后,景祐帝给出的答案是先在云州设置一个榷场试试,若是效果好,再在宜州、钦州、观州各开通一个。
  这个结果虽未达到周天帝预设的目标,但还算差强人意,于是由户部的杜侍郎和赵姝婉一块拟定了两国贸易的地点、货物、交易方法以及相关管理办法,之后又交给景祐帝和李晗亲自过目盖章,此事就算定了。
  李晗和赵姝婉已在大梁停留数日,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该回去向周天帝复命了。
  于是在签订协议的当晚,两人就向景祐帝提出辞行,景祐帝自是又设宴招待了两人一番,宴罢,还着人将两箱礼品送到驿馆,聊表心意。
  毕竟相识一场,李晗和赵姝婉要走,崔肆意、薛景恒和沈融谦没有不去送行的道理。
  “今日一别,这辈子估计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但还是祝赵姐姐一路顺风,日后也能平安顺遂。”崔肆意握了握赵姝婉的手,眼眶微湿。
  赵姝婉不知崔肆意为何对她感情颇深的样子,明明她们才认识几天而已,但还是认真道:“多谢郡主,郡主亦是。”
  崔肆意又看向李晗:“可否请六殿下借一步说话?”
  李晗不解,但还是跟着她走向旁边的空地,嬉皮笑脸道:“郡主想对本殿说什么悄悄话,怕当着薛司业的面,不方便吗?”
  崔肆意没有心思与他开玩笑。
  “差不多吧,我想请六殿下答应我,日后若是殿下荣登大统,不要轻易与大梁兵戎相见。当然我不会让殿下吃亏,作为交换,我会告诉殿下一些对殿下十分重要、但殿下却不知道的事情。”
  “且不说本殿上面还有两位胞兄,那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本殿,就单说郡主,又能知道什么对本殿十分重要的事情?若是真如郡主所说,本殿答应你也未尝不可,本殿本就不是穷兵黩武之人,而且大燕势强,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大周的敌人不是大梁。”
  李晗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说话时一直在笑着打量她。
  可有人偏偏不是明眼人。
  崔肆意抿了一下嘴唇,抬头看他。
  “殿下来京那日,我曾和母妃去东灵山上香,寺内无趣,我便到周围闲逛,偶遇一个老和尚,老和尚看着山下,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我只当是个疯和尚,并未理睬,可当我那晚听到殿下和赵姐姐自报姓名时,却吓了一跳。”
  如果说听到这里,李晗还只当她故弄玄虚的话,那么下面的内容,就不禁让李晗的后背渗出薄薄一层冷汗。
  “老和尚说殿下和赵姐姐两情相悦,但情路坎坷,好不容易冲破重重阻碍在一起了,却被殿下四哥找人告发,恰逢殿下二哥因谋反之事被处死,天帝认为自己遭受到幼子和心腹的双重背叛,于是将殿下软禁,将赵姐姐流放。半年后,天帝崩逝,殿下四哥继位,而赵姐姐则在东海病逝。”
  “那日我说殿下心有所属,还有送赵姐姐糖人都是为了试探,证明老和尚的话是真的后,我心中也十分惊讶,所以昨日又带着殿下和赵姐姐同游东灵山,可是找遍了整个寺庙,也没有再见到那个老和尚的身影。如果殿下还是不信的话,不妨回大周后,好好观察一下你二哥私底下的动作。”
  崔肆意说完后,李晗整个人又愣了许久。
  直到上了马,行驶出一段距离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郡主和殿下说了什么?”赵姝婉见李晗表情不对,不免担心。
  谁知李晗笑着看她:“郡主说赵女官好像喜欢本殿……”
  赵姝婉暗恼崔肆意多管闲事,道了句“是郡主多心了”,便不再理睬李晗。
  无独有偶,薛景恒这边,也问了崔肆意同样的问题。
  “听闻大周盛产药材,我就问六殿下有没有一种吃了能让薛大人爱我爱得死心塌地的药材,我愿以千金相购,请他帮我寄过来,结果六殿下直接拒绝了我。”
  崔肆意两手一摆,很是遗憾。
  薛景恒知道她又在胡编乱造了,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走到前面和沈融谦说话去了。
  崔肆意回头望了一眼。
  其实,最初她只是想以此为条件,让李晗登基后能对两国和平多两分眷属,别让大燕趁机钻了空子,所以平日里也有意与他交好,带着他四处游玩。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些都没有用,至少李晗还是个明白人,看得清形势,不像大周那位四殿下,三言两语就被人骗得对大梁出手,结果反倒让坐山观虎斗的大燕捡了便宜,真是愚不可及。
  崔肆意想到梦里周军屡屡进犯大梁边境的血腥场面,至今觉得触目惊心。
  可是处着处着,她对李晗和赵姝婉不知不觉也有了两分真心,尤其是赵姝婉。
  在梦里那个时空,她和赵姝婉相隔两地,结局却出奇地相似,一个被剑抹了脖子,一个身染重疾,客死异乡,故她对赵姝婉难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要借根本就不存在的老和尚之口,诉说梦境之事?
  当然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也不怕李晗派人去查,因为李晗和赵姝婉来京那日,她确实和母妃去了东灵山,也确实独处了一会儿。
  不过,事无绝对,她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在她的旁敲侧击下,崔绍昨日已经向景祐帝上了在梁周边境增加兵员的折子,赶在设置榷场的这个时机也很合适。
  其实,还有一件事,崔肆意不知道。
  那就是在梦里那个时空,最后李晗还是打败了李晖,坐上了那个位置。
  不过,以她的品性,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
  因为她要让李晗多承她个情。
 
 
第30章 迷眼   甜他一下。
  崔肆意这两日真是忙得很, 前脚刚送走了李晗和赵姝婉,后脚林清媛和时泽恩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时泽恩幼年丧父,家中不算富裕, 场面自是没有崔绍成亲时宏大。
  不过,时泽恩人缘不错, 和他一届的学子现下在京任职的基本上都来了,翰林院里的同僚也来了大半, 即便是那实在抽不出空闲的, 也纷纷送上了贺礼。
  时母在院子里忙前忙后, 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精神头出奇地好。
  她待人热络又不失分寸,怕林清媛刚嫁过来不习惯, 主动过去陪她说话,末了又将自己身边唯一的丫鬟留下,为她介绍府里的情况,即便是对着林清媛的陪嫁嬷嬷和丫鬟,也是客客气气的, 从不摆什么架子。
  纵是从前听赵王妃提起过时母的性子, 但此刻亲眼见了,崔肆意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夫君呵护, 婆婆慈爱, 林清媛以后的日子过得不会差。
  见时泽恩进了新房, 崔肆意不好再留,就找了借口出来, 在花园里闲逛,打算等时泽恩出去和友人吃酒了,再进去陪林清媛说话。
  她在花园里四处张望, 想找找杨西雨,结果杨西雨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连个影儿都没看见。
  崔肆意口中的杨西雨现在也在花园里,不过是在花园的另一角和沈融谦说话。
  “听说你母亲要为你议亲了……”杨西雨咬了咬唇。
  “嗯,听说杨小姐也在此次礼聘的候选之列,沈某祝杨小姐早日心愿得偿。”
  沈融谦的表情风轻云淡,似乎杨西雨怎样,已经和他再没有关系。
  说来沈融谦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准备议亲,和崔肆意还有薛景恒也有点关系。
  自从崔肆意和薛景恒一块去找了沈融谕后,定远侯夫人郑氏就怕沈融谕差点和崔肆意议亲的事情,影响到崔肆意和薛景恒的感情,忙为沈融谕定下了刚刚相看好的怀恩侯府的嫡长女,又因沈融谦只比沈融谕小两岁,故也开始相看了。
  至于庶出的沈二公子和沈三公子,定远侯早有打算,郑氏也懒得操那个心。
  “我后悔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沈融谦,你还要不要我……”
  杨西雨颓废地低下头,似乎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沈融谦轻轻一笑,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嘲讽。
  “杨小姐当沈某是你养的一条狗吗?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说完也不待杨西雨回应,就拂袖离开了。
  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杨西雨面前出现了一条手帕。
  “擦擦眼泪吧。”
  崔肆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能遇见这种情况,又怕杨西雨心有芥蒂,立马解释道:“这次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我就是远远瞧着沈四公子从这里走出来,想着你可能在这,才过来看看的。”
  杨西雨的语气抽抽搭搭,却还不忘问崔肆意:“那上次呢?”
  “上次虽然听见了,但也不是故意的……”
  崔肆意解释到一半就放弃了。
  “算了,反正你十岁那年学着仕女图的样子扑蝶却误闯蜜蜂窝,然后被蜜蜂蛰得满头包、巨丑的样子,我也见过,所以这点小场面根本不算什么。”
  杨西雨被她的话逗笑了,然后不知不觉吹出一个鼻涕泡。
  见状,两人皆是一怔,随即笑弯了腰。
  半晌后。
  崔肆意拂了拂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温声道:“我看你今日状态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清媛那里我会说你不舒服。”
  “好,多谢你了崔肆意。”杨西雨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杨西雨走后,崔肆意又开始找茴香芸豆。
  刚才她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又怕杨西雨面上过不去,于是借口风大让茴香去马车上取披风,又说自己渴了,让芸豆到里面倒杯茶来,现在也不知道这俩人跑哪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崔肆意说了风大的缘故,她走到花圃旁边时,还真刮起了一阵大风,然后她的右眼突然睁不开了,好像有只小虫飞了进去。
  身边又没有丫鬟,崔肆意只好眯着一只眼睛,打算自己把小虫抠出来。
  “别动。”
  是江勉的声音,“我帮你把它弄出来。”
  崔肆意本想拒绝,不想江勉又继续道:“我们本就是一起长大的,现在虽然无缘在一起,但我终究是你表哥,阮阮是要与我见外了吗?”
  崔肆意听后,果然不再多言。
  于是江勉一边轻轻吹她的眼睛,一边用食指去刮,想把小虫刮出来。
  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崔肆意有点着急,余光却瞥见柱子旁有个熟悉的身影。
  薛景恒!
  崔肆意顿时更着急了,然后不知不觉流出几滴眼泪,她上手一揉,正好摸到小虫的尸体。
  “多谢表哥,我好了。”
  “那就好。”江勉虽说在笑,可那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崔肆意打算去找薛景恒,却发现柱子旁早已空无一人。
  又生气了!
  崔肆意瞬间就有些气恼,上次明明说好有什么要说出来,不许自己闹别扭,谁知这才过了几天,他就都忘了。
  “郡主,可算找到您了!”
  茴香和芸豆这时终于赶了过来。
  茴香连忙为她披上披风,芸豆则不好意思道:“郡主,刚才没找到您,茶都凉了,不如奴婢再去里面给您倒一杯吧。”
  “不必了,时公子应该出来了,我去陪陪清媛。”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崔肆意决定这次不去找薛景恒了,她主动解释了那么多次,他怎么就不能相信她一次,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听她解释,这样不就好了。
  难道他长着张嘴,就只是吃饭和生闷气的?
  崔肆意越想越气,连招呼都没和江勉打,就带着两个丫鬟向新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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