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和离了吗——西窗微语
时间:2021-07-31 09:38:58

  自从上一次她给沈诀做了那一份蟹肉双笋丝,结果把他辣得眼睛都红了之后,她就再没有亲自动过手。
  昨日沈诀拂袖去了书房,晚上回来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她自知心虚,也刻意低着头避开与他的目光接触,一直到今早,两人竟是连对视都没有过。
  为了不让婆母担心,在正厅用膳的时候,她倒还是会像往常那样为他添菜,而他也是默不作声地将她夹进碗里的菜全部吃掉,除了两人没有一句交流以外,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不过沈诀平日里话就少,往往都是宋湘宁主动找话题,他只偶尔附和两句,沈夫人对此见怪不怪,而对于这一顿异常安静的早膳,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困惑来。
  可宋湘宁仔细想过,觉得这样长久下去并不是个办法。
  沈诀生性冷淡,那便由她来纵着他一点,不然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日子还如何过下去?
  说起来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激烈的争吵,只不过是有些误会罢了,她先低个头,也没有什么的。
  她是这样想的,可言笑却有些义愤填膺了。
  她一边帮着宋湘宁准备各种食材,一边不满地嘟囔:“明明是驸马先冤枉公主的,为什么还要公主反过来去给他赔礼道歉?这要是在宫里,谁敢给公主这样的气受?”
  宋湘宁闻言,下意识去看一旁的锦心,却见素来好脾气的她脸色也沉了下来。
  “奴婢也这么觉得,公主对驸马未免太好了些。”
  在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人眼里看来,就是驸马对公主冷淡无比,而公主却总是能端着一张笑脸去迎合他。
  正如言笑所说的,这要是在宫里,谁敢这样给公主甩脸色看?
  夫妻之间本就是要互相尊重的,可在她们看来,却是公主更卑微些。
  锦心原本觉得,只要公主喜欢驸马,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现在看到驸马毫无根据就冤枉公主,而公主却要反过来同他道歉,她真是替公主觉得委屈!
  宋湘宁听了她的话,只抿唇一笑,没有接话。
  她对沈诀好吗?
  如果是从前,或许算是吧,可是自从知道了那两件事以后,她便觉得自己对沈诀再好也不为过了。
  她自然不好意思告诉锦心和言笑,是她亏欠沈诀在先,不管现在她为沈诀做什么,也都是应当的。
  这一回她牢牢地记住了沈诀不能吃辣,连案板都仔仔细细地洗过,生怕沾了一点辣椒籽,为了照顾他的口味,加上最近天凉,她便做了一道三鲜木樨汤,正好可以暖暖胃。
  沈夫人身子不好,每日只有早膳会和他们一起用,至于午膳和晚膳,他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解决。
  宋湘宁将汤倒进保温的食盒里带回来,等着沈诀回来,再好好地同他解释一番。
  她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看到了他的身影,可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他从自己身侧绕了过去,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内室。
  再出来时,他已换下了身上的官服,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手里攥着一把钥匙,像是要出门。
  宋湘宁连忙拦在他面前,问道:“你要去哪里?我做了……”
  “公主。”沈诀打断她的话,“我有事要出府一趟,公主今日不必等我用膳了。”
  话音落下,他便径直从她身边略过,头也不回地迈出了门。
  -
  沈诀今日本是不打算回府的。
  昨日他将回信寄给了易钧,估计等信到的时候,易钧也要准备回京城了。
  算下来一共也没多少时间,他须得赶紧找人将从前的沈府给收拾出来。
  宋湘宁贵为公主,这座公主府从前即便是没有人住也依旧有人按时打扫,可他就不同了,自从搬离了从前的那座宅子,除了带着有意向的买家进去以外,他再没有单独进去过。
  今日本想一下朝就过去,可是思来想去又觉得穿着一身朝服太过张扬,于是还是决定先回府换一套常服再出门。
  他从前下朝之后就只能待在府里无所事事,整个人都快闲得发霉,如今好不容易为自己找到了这样一份“差事”,自然是一刻钟都不想在府里多待。
  而他自然不知道,临出门前宋湘宁拦住他,为的是什么事。
  自然也不知道,在他走后,宋湘宁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落寞了起来。
  -
  “公主。”
  目送着沈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锦心小心翼翼地上前来,试探着问道:“既然驸马说不回来用午膳,那不如奴婢把那汤热了,公主自己喝了吧。”
  宋湘宁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外,听见她的话,才默默收回视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淡然地转身朝正房走。
  “你忘了,那种清淡的汤,我一向都是不喜欢喝的。”
  原本就是专门做给他的汤,她喝了又算什么呢?
  在沈诀回来之前,她想过的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接受了她的解释,喝了这盅汤,两人重归于好;
  一种是他依旧不愿意理会她,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才勉强接受,两人之间仍有隔阂。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诀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她,竟直接换了衣服就出府了。
  皇上是不会给他安排任何差事的,他这个时候出府,又能去做什么呢?
  他那么步履匆匆,想来是有要事,可是却连一句话都不肯透露给她。
  锦心觑着她的面色,大抵也猜了出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跟着她进了正房之后,便悄声在她耳边问道:“要不然奴婢去问问同和,他一定知道驸马今日为何出门。”
  沈诀的事宜基本都是同和在打理,有什么事情也会告知于他,想要知道沈诀的去向,问他是绝对没错的。
  可宋湘宁却摇了摇头,只淡淡说了一句“不必”。
  她在沈府待了这么久,何尝不知道同和是沈诀的心腹。如果她想问,早就遣锦心去问了,根本不用等她主动提出来。
  可她私心里,却是希望能由沈诀自己主动告诉她。
  如今他不愿意说,就算她费尽心思打听了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宋湘宁垂头丧气地回到屋子里,将所有的下人都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小隔间。
  小隔间的桌面上摆着沈诀上次给她拿回来的新字帖,她只叫锦心放了进来,却还从来都没有看过。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将那字帖翻到第一页,随后便是铺纸、磨墨、蘸墨、落笔。
  这本字帖上的字体和她幼时练过的差不多,所以她临摹起来也更为得心应手。
  说到底,沈诀之所以会不高兴,无非就是觉得她学习的态度不够端正,认为她是辜负了他的一番教导。
  既然他不愿意听她的解释,那她就干脆做给他看好了。
  他说这本字帖更加适合她,那她就照着练,到时候再将写好的字拿去给他看,他就会知道,自己并不是敷衍搪塞的人。
 
 
第19章 在他心里,她做什么都是……
  宋湘宁一向是想到什么做什么,她难得起了这样大的决心,甚至就连午膳都没用。
  也不知在桌前坐了多久,直到窗外斜斜地穿过来一缕夕阳,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练了一个下午的字。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也依旧没有听到沈诀回来的动静。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要紧事,竟然耽误了他那么长的时间。
  宋湘宁想要出去问一问,可仔细想过之后却又忍了下来。
  不行,她要一直在这里练字直到沈诀回来,到时候他问起来,只要推开门一看,就能知道她有多么用心了。
  于是她便继续埋头苦练,直到从窗户那里透来的光线不足以照亮这间屋子,她才终于将笔放下,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房间里没有点灯,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好先出门去叫锦心过来点一盏油灯。
  她才推开小隔间的门,就听见言笑兴冲冲的声音。
  “公主——公主!”
  言笑看见她,猛地顿住身子,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东西。
  宋湘宁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她,“怎么了?”
  言笑忍不住弯了眼睛,露出一排齐整白净的牙齿。
  她走上前来,将自己手里的信塞到宋湘宁手里。
  “公主,温公子又叫人送信来了!送信的小厮说他们已经走到城外了,不日就能进城,还说等安顿好了以后,温公子就要请您去吃饭呢!”
  “真的吗?”
  宋湘宁眼睛一亮,连忙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
  温琼瑜还是老样子,先是在信的开头好好嘲笑了一番她那并没有什么长进的字迹,然后才开始说起正事。
  信上说大概还有三日他就能回京了,本来是想着一回京就约她出来玩,可是这时隔多年回京,府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便和她约在了七日后,晚膳时分在京城里新开的那家顺清楼见面。
  顺清楼是一个月前才新开张的酒楼,宋湘宁还没有去过,这一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尝尝那里厨子的手艺,如果味道还不错的话,以后就可以约着沈诀一起去了。
  想起沈诀,宋湘宁不由得问道:“驸马还没有回来吗?”
  言笑摇了摇头:“还没有。”
  天色已晚,沈诀出门又一向不喜欢带着侍从,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可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正准备吩咐言笑去把同和叫过来,却见锦心带着侍女进来,将晚膳摆在了桌子上。
  “驸马还没回来,公主先用膳吧。”
  宋湘宁的视线落在那一盘盘美味佳肴上面,可是却没有一点胃口。
  这是第一次,沈诀没有及时回来和她一起用晚膳。
  以往他虽然喜欢待在书房,可却会准时在用膳之前回来,即便他们二人在用膳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交流,有没有他在都无所谓,可是这对宋湘宁来说却已然成了一个习惯。
  她扭过头去,随意摆了摆手,道:“先撤下去吧,我不饿。”
  话音才落,她肚子里的馋虫就毫不留情面地叫了一声,宋湘宁神色一滞,愤愤地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装作无事发生。
  可锦心却没有听她的吩咐,她挥手让那些侍女们都下去,自己上前将碗筷摆好,道:“公主还是不要等了,驸马如果深夜才回来,公主难道就要等到深夜吗?”
  宋湘宁默默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
  她何尝不知道呢,府里用晚膳一向都是这个时候,如果他有心,早就回来了,再不济也会找个人回来说一声。
  前日她回宫,都还只带了锦心一个人,让言笑回来报信,免得他担心,可是现在轮到他,他却一点都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微微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她这一等,便又等了半个时辰,等到月亮高悬,夜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凉意渗透全身,也让她清醒了许多。
  锦心看着她落寞的神色,有些不忍,又一次劝道:“公主还是别等了,奴婢去把菜热一热吧,今日小厨房可做了您最爱吃的菜呢!”
  宋湘宁走过去一瞧,果然有一道她最喜欢的辣子鸡。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肉,递到嘴边尝了一口,辣度适中,是她熟悉的味道,只不过放得凉了,吃起来便没有从前那般美味。
  她闷闷地把筷子放下,以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还是再等一等吧。”
  再等一刻钟,如果他还没有回来,她就不等了。
  话音才落,她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迈进了院门,她眼睛一亮,急忙起身奔到他身侧,想要问一问他今日究竟去了何处。
  可是她还没开口,便闻到了从沈诀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沈诀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嗯了一声。
  “回府的路上碰见朝中同僚,便喝了几杯。”
  他似乎有些不胜酒力,说完这话之后,便唤了小厮过来,要备水洗漱。
  言笑跟着她一起出来,见状连忙拦在沈诀身前,有些不忿道:“驸马可知,公主一直都在等着你,到现在都没有用晚膳!”
  “言笑!”
  宋湘宁低低斥了一声,言笑便不甘心地撅起嘴,从他身前挪开。
  沈诀听见这话,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回过身看着宋湘宁,语气有些无奈。
  “这么晚了,公主实在不必等我。”
  宋湘宁抬眼望过去,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许责怪的意味。
  她傻傻地等了他那么久,他非但没有半句安慰,却反过来说她做的这件事是没有必要的?
  那在他心里,她做什么是有必要的?
  良久,宋湘宁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垂下了头。
  “我知道了……”
  -
  “公主!”
  言笑看着沈诀离去的背影,心中越发生气,连嗓音都大了起来。
  “公主就这么让驸马走了?您都等了他好久了!”
  锦心扯了扯言笑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言笑心中积着的气还没有发出来,可是看到宋湘宁的表情,又只好将还没说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身为一个旁观者都这么生气,公主可是驸马的妻子,自然是更难受的。她现在多说一句,也都是让公主更加伤心难过罢了。
  锦心走上前,替宋湘宁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柔声道:“奴婢去把菜热一热,公主也早些吃完歇息吧?”
  宋湘宁拖着脚步朝着内室的方向走,听见她的话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不想吃,你把饭菜都撤了吧。”
  等了这么久,她早就过了最饿的那个时辰,现在反倒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锦心迈着小步子跟上去,皱眉道:“可是您中午也……”
  “不必再多说了!”宋湘宁打断她的话,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少吃这一两顿又不会饿死。去给我备水吧,我想洗漱了。”
  锦心见她这般坚持,终究是没有再劝,给言笑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将饭菜撤下来,自己则去为宋湘宁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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