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和离了吗——西窗微语
时间:2021-07-31 09:38:58

  一旁候着的嬷嬷有心想要上前来帮个忙,锦心一个眼神扫过去,她便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回去。
  宋湘宁本来以为自己许久未进小厨房,难免会有些生疏,谁知真的上手了以后,那些潜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便一股脑都涌了上来,因而这顿饭做的倒还算顺利。
  她将饭菜装到食盒里,准备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先温着,结果一进院门,就看到沈诀站在院中,身上的官服还没有脱下,像是刚回来不久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宋湘宁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才觉出不妥来。
  她这话说的,乍一听倒好像是她不希望看见他回来似的。
  于是她上前两步,解释道:“我还以为,你会忙到很晚才回来呢。”
  沈诀没有接话,目光稍稍下移,落在她手中提着的食盒上,问道:“这是什么?”
  宋湘宁抿唇,赧然一笑,将手中食盒的盖子掀开,示意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蟹肉双笋丝,要不要尝一尝?”
  见沈诀点头,她满心欢喜地领着他进了正堂,把食盒中的菜摆好,将筷子递给他之后,便坐在对面捧着脸看着他。
  “宴执。”
  沈诀夹菜的动作猛地停下来,抬眼望着她。
  宋湘宁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坚定地把话说完:“我先前听你朋友这样叫过你,想来应该是你的字。我以后……可不可以也这样叫?”
 
 
第7章 公主想和臣生一个孩子吗……
  沈诀垂眸,沉默片刻之后,轻笑了一声,道:“公主自然是想怎样叫就怎样叫。”
  宋湘宁听了这话,面上的笑意更浓,接着道:“那你以后也不要叫我公主了,听着怪生分的,叫我宁宁好了,爹爹和娘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没等沈诀回答,她又将呈着菜的盘子朝他的方向推了推:“你快点尝尝。”
  她这样热情,沈诀自然是不会推辞,夹起一筷子笋丝递到自己嘴边。
  宋湘宁刚想问问他味道如何,却见他皱着眉头,猛然偏过头咳了几声。
  她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起身,上前轻抚着他的背,关切道:“怎么了?”
  总不能是她做的菜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她做完之后是亲自尝过的,味道适宜,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沈诀咳了许久才缓过来,他轻轻拂开宋湘宁的手,直起身子,眼眶微微泛红,嗓音也有些嘶哑,“没什么,只是有些辣。”
  宋湘宁这才反应过来,沈诀是从南方过来的,听说南方饮食清淡,看他这副模样,想必是吃不了辣的。
  她的双手立在身前,不安地拧着衣摆,愧疚不已道:“对不起,是我忘了问你。我平日里爱吃辣,所以下意识就放了辣椒……”
  “无妨。”沈诀此时已经恢复过来,神色淡然,并没有怪她的意思,仍旧伸出筷子准备去夹菜。
  宋湘宁见状,连忙一把将桌上的盘子端走,沈诀夹了个空,有些疑惑地望过去。
  她将菜放到一边,上前将他手中的筷子也一并收走,道:“你既吃不了辣,还是不要勉强。我今日记住了,下次会做些清淡的菜给你。”
  她转身,准备叫人来将这道菜给收走,谁知却听见沈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必了。”
  宋湘宁顿住,回过头去,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声音仍旧是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公主乃千金之躯,以后还是不要进小厨房了。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
  “锦心,你说驸马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宋湘宁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锦心,颇有些不安地问。
  都过了两天了,可她仍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怎么会呢。”锦心撩起她的一缕头发盘在脑后,与铜镜中的她对视一眼,安慰道:“公主不要多心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宋湘宁便再没踏足过小厨房,她虽然有心想要再为沈诀做一顿饭来弥补,可是想起他那日的神色,就又打起了退堂鼓。
  这几日以来,沈诀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如果不是她主动挑起话茬,他便不会同她讲话,每每说起话来,也都是一板一眼地唤她“公主”。
  宋湘宁不明白,别家的夫妻之间,也是这样客气的相处吗?
  她没有见过别人夫妻之间是如何的,可是单看她爹爹和娘娘,就完全不是这样。
  爹爹在宫宴之上,会很正经地唤娘娘为“皇后”,可是私下回了寝殿,只会亲切地唤她的小名。
  爹爹偶尔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同娘娘置气,比如娘娘给他做的衣裳尺寸小了,他便抱怨娘娘不关心他了。这个时候,娘娘就要好声好气地过去安慰,非得把他哄得喜笑颜开才好。
  有甜蜜,也有争吵,这才是宋湘宁想象之中的夫妻生活。可是嫁进沈家的这些天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只是来借住的客人,沈诀对她的确是周到有礼,挑不出一丝错处,可越是这样,宋湘宁便越觉得烦躁。
  沈诀对她,甚至还不如沈夫人对她来得亲密。
  “锦心,你说驸马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从没见他对我笑过?”
  见锦心替她将头发梳好,宋湘宁忍不住转过了身子,拉过她的手,一脸担忧地问。
  锦心见状,无奈地拍了拍她,道:“或许驸马就是这样的性子呢?奴婢这些天也没见驸马对任何人笑过啊。再说了,当初驸马得了状元去游街的时候,不也是一脸淡然吗?”
  宋湘宁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当初在长安街上,他也是如此,和他身边那位喜不自胜的武状元相比,要显得成熟稳重得多。
  她想起娘娘曾经教导过她,要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样才不会被人知晓自己的喜好来加以利用。
  沈诀身处官场,必然得更加当心,想来他正是因为此,所以才鲜少对人露出笑脸吧。
  见宋湘宁终于舒展了眉头,锦心也跟着笑起来,继续道:“公主不要多想了,今日是公主回门的日子,叫皇上和皇后看见您这副表情,只怕要以为驸马欺负您了呢!”
  宋湘宁见她笑得一脸揶揄,脸上瞬时升起了一片红晕,她嗔怪地扫了她一眼,气鼓鼓地出了门。
  沈诀早就在门外等着她了,因为今天要回门,所以她少不得要打扮得隆重些,她在屋内耗费了不少时间,沈诀面上却没有一丝不耐之色,见到她出来,很是自然地朝她伸出了手。
  宋湘宁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由着他牵着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皇城驶去,宋湘宁还在犹豫要找个什么话题同沈诀聊聊天,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侧过头去,却见他整个身子靠在马车侧壁上,正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
  宋湘宁瞬间便像漏了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丧了起来。她盯着沈诀的侧脸看了一会,终于别过头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身子靠在侧壁上,闭上了眼睛。
  原本只是想放松一会儿的,可谁知马车晃晃悠悠的,她竟然也睡着了,等到了皇宫,还是沈诀将她叫醒的。
  宋湘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直到看清了沈诀的脸,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瞬间便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和裙摆,跟着他下了马车。
  他们先是去正殿向皇上和皇后请安行礼,因为皇上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完,于是便让她带着沈诀去她的宫殿逛逛,等到了时辰再回来一起用膳。
  于是宋湘宁便带着沈诀去了自己在宫里居住的地方,因为她平日里和宫人们玩闹起来没个正形,所以皇上便给她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宫苑,免得吵到旁人休息。
  这宫苑只有宋湘宁一个人住,平时也无人来访,今日沈诀过来,她便兴冲冲地想要将每一处好玩的地方都指给他看。
  转过一圈之后,她觉得有些口渴,便准备带他去正堂歇息一会儿,顺便给他尝一尝自己最喜欢的雪顶含翠。两人经过书房,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扬声唤了言笑过来。
  “正好,你去书房把我的那封信装起来,等会儿一并带走。”
  言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欢快地跑进去帮她拿信。
  沈诀在一旁听着,不免有些疑惑:“什么信?”
  宋湘宁仰起头,笑得腼腆:“没什么,是一个朋友写给我的,我想带过去留个纪念。”
  她幼时跟随爹爹微服出巡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中了暑热昏倒在地的小公子,小公子年纪不大,气质却同那些个老学究有的一拼,硬是要给她点什么东西来报答。她自然是不会收,谁知等离开了之后,才在自己的包袱里发现了他偷偷塞进去的感谢信。
  这件事情是宋湘宁长这么大以来做过最骄傲的一件事,那封信便是她做了善举的证明,被她一直妥帖保管着,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眼。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那封信到底还是位公子写的,宋湘宁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沈诀真相的好。
  好在他并没有多问,只淡淡应了一声,便随她去了正堂。
  因着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所以皇上便很迅速地处理完了朝政上面的事,回来同她一起用膳。
  席间皇上和皇后丝毫没有半分架子,很亲切地同他们话着家常,宋湘宁本来紧张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只不过皇后总是打趣,叫沈诀和她早早生个小娃娃才好,宋湘宁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不敢讲。
  等到出了皇宫,她才终于长舒一口气,下意识望向身边的沈诀,却见他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方才席间的那些话,好像根本没在他心里掀起任何的波澜。
  宋湘宁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去,一阵凉风袭来,她面上残存的红晕也被风一并带走。
  在宫里待的时间有些长,回到家中已是夜幕时分,宋湘宁早早地洗漱完毕,和衣上了床。
  没过多久,她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沈诀进了屋子,将蜡烛吹灭过后,便也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
  宋湘宁仰躺在床上,手指在被子的刺绣上面来来回回地划着圈。寂静的夜里,连微弱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公主。”她正划的起劲,却突然听见沈诀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说:“公主想和臣生一个孩子吗?”
 
 
第8章 沈诀不可
  宋湘宁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被子,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连声音也跟着紧张发涩。
  “你……你为何……”
  为何突然说起这种事?
  自从新婚之夜,她说自己身子不适以后,沈诀便没有再主动碰过她,两人虽然同床而眠,却从未有过半分亲密之举。
  那日过后她便有些后悔,可到底身为女子,不便主动提起这种事,于是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今夜沈诀突然提起,她难免会多想,心绪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沈诀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才接着道:“今晚皇后娘娘那样说……臣以为,公主也有此意。”
  宋湘宁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好似有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灭了她心中蠢蠢欲动的火苗。
  皇后娘娘……
  原来不是他自己有这个想法,而是听了皇后的话,所以才问她要不要生一个孩子。
  可这又算什么呢?
  他娶她,是因为爹爹的圣旨,如今就连圆房,也要当做是遵从皇后懿旨来完成的一件任务吗?
  “宴执。”宋湘宁出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你娶我,是心甘情愿的吗?”
  当初传旨的赵公公说,沈诀没有一丝犹豫就接了圣旨,心中必然也是欢喜的。
  可现在她看,怎么觉得好像并非如此呢?
  这一次,沈诀沉默了更长时间,就在宋湘宁准备随便说些什么来越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回道:“皇上圣恩,臣自然喜不自胜。”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宋湘宁心中还是不免地涌上一股失落的情绪。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沈诀,将头缩进被子里,闷闷道:“我不想。”
  沈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回他方才那句“要不要生个孩子”。
  他不由得偏过头去,盯着自己身边的人看了半晌。她整个人蜷成一团,头也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个后脑勺对着他,原本顺滑的头发被她这样一折腾,弄得乱七八糟,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替她理一理,可是手伸到半空之中,停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收了回来。
  沈诀在昏暗中盯着头顶的帐子看了半晌,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宋湘宁睡了一觉之后,心中郁结的情绪消减了大半,她一贯都是这样,就算心中有气,最多睡一个晚上就没了。
  她仔细想过,嫁给沈诀,是当初她自己的决定,如今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沈诀对她了解不多,有些生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她与他好好相处,必定也能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做一对恩爱和睦的夫妻。
  她本以为自己昨晚说话冲了些,少不得要好好哄一哄沈诀的,谁知他却好像并不在意,就跟昨晚的不悦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于是她便也很自觉地没有主动提起,两人就如同寻常夫妻那样,一同去给母亲请安、用早膳,宋湘宁帮着他整理好官服,戴好官帽,目送他出门,之后再回自己的院子里。
  此后的每一日都是这样,她身为妻子,尽到了自己的本分,而沈诀身为夫君,待她更是温和有礼,倒真是应了那句“相敬如宾”。
  只不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过圆房的事情,每晚洗漱过后,宋湘宁便很自觉地缩到角落里,而沈诀则贴着床边,两人之间的缝隙,简直能再容下一个人来。
  后来天气热了,宋湘宁便叫锦心把原来的被子收了起来,换成了两床薄的,她每晚睡觉只堪堪搭在肚子上一个小角。这一回,倒是连同盖一床被子的情分都没有了。
  她不想沈诀只是为了皇后的一句话才想要圆房,在她看来,这种事情该是两情相悦之人水到渠成的事情,而非遵某个人的旨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