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真的好奇怪呀——乔家小桥
时间:2021-07-31 09:42:43

  而被寄生的油人,危害评级仅仅属于“丙等”。
  油男活不长,油女身体弱,数量稀少,驱魔族便也不常理会他们了。
  顾缠的情况明显不同,“油”在她体内变异,或许说是……复苏?
  不明白她特殊在哪里,但再让她养着“油”,看刚才一缕“油丝”的破坏力,必定会重新养出一个超甲等出来。
  紧绷肃杀的氛围中,传来“咳咳”的咳嗽声。
  “嘎吱——!”安保门被人从外推开,逆着光走进来一名瘦弱的男青年。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斯文秀气,只不过神态萎靡不振,满脸病容。
  狐狸脸因为太过好奇,都悄摸摸睁开半只眼睛了,闻声立刻紧紧闭上。
  他知道进来的是谁,白家现任当家人白镜寒。瞧着年轻,其实得有个七八十朝上数了,年纪比裴盛还大。
  这是白家灵物造成的后遗症,家族成员中,时常会有人的身体突然停止发育。这个“停止”可能发生在任何阶段,最惨不过婴儿。
  像白镜寒停止在风华正茂时,已算走了大运。
  但年轻的仅仅是外表,脏器仍然会随着年龄不断衰老,直至老死。
  白家和其他三家走的路子不同,他们善驭魔,对邪灵妖魔更加敏感,狐狸脸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哥,怎么样?”裴盛客客气气的问。
  他们四个各有分工,白镜寒擅长歪门邪道,负责去医院找顾严,以窥探顾严灵魂体的下落。
  白镜寒摇摇头,表示找不到。又看向趴在唐励尧胸口痛苦干呕的顾缠:“我觉得,咳咳……引天火烧死她,未必可以解决问题……”
  三个人看向他。唐励尧也看过去。
  白镜寒虚弱的在观众席上坐下来:“如果她只是身体特殊,是一张令‘油’复活的温床,那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烧掉她这具身体。可若,顾缠正是‘油’本尊呢?”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裴盛问。
  不只是裴盛,所有人都没听懂。
  “我以灵性窥探顾严的身体,现在又窥探顾缠,我发现,他们兄妹俩不一样。”白镜寒说,“简而言之,顾严是宿主无疑,顾缠却像……寄生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告诉我,烧掉顾缠的身体有什么用?咳咳……指不定适得其反,帮助她挣脱人类身体约束,彻底成为超甲等的怪物?”
  身为资深驭魔人,白镜寒做出的判断,准确度一般很高。
  场中突然像一副定格画面,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顾缠干呕完,脑袋里的嗡嗡声终于渐渐消停。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她和顾严,问道:“他在说什么?”
  唐励尧没有回应。
  顾缠抬头,瞧见脸色惨白的唐励尧绷紧下巴,扶住她的那条手臂也绷的非常僵硬。
  “这都是你们猜的!”唐励尧反应过来,摇头不肯相信,还用双手用力捂住顾缠流血的耳朵。
  “你干什么?”顾缠用力扒拉,却被他死死捂住。
  血腥味冲入鼻腔,想起他手上被铜剑砍出的伤口,顾缠不敢再扒拉了,内心愈发慌乱。
  心底的那颗种子,刚才好像稍微破了点土。但不知为何,才刚露出个尖尖,再度缩了回去。
  “证据呢?拿出证据出来!”唐励尧阴沉着脸,摆出死不承认的态度。
  但他心慌得很,想起顾严失踪前几天给顾缠打的那通电话,压抑情绪的质问顾缠,知不知道全家福里她为什么没有脸。
  被顾缠焦急的喊了几声“哥”,才逐渐冷静下来。
  天啊,如果白镜寒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唐励尧简直不敢去想顾严当时的心情,该是崩溃到什么程度?!
  按照这个假设继续推论,顾严选择以命换命的去救谭梦之,搞不好是想利用蹀躞邪性压制住他的“油”,借此限制住顾缠。
  顾严心愿顾缠可以保持住现在这种状态,做一个普通小姑娘,不要发生一些无法预料的恐怖异变。
  同时又担心驱魔族伤害她,才会从简南柯几人手中盗走灵物?
  他不解释,或许是他同样混乱?
  “我耳朵好痛。”顾缠的耳朵原本就在流血,被他捂得难受的很。
  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一些严重的事情,趴在唐励尧怀里,她感受的非常清晰。他在颤抖,他很恐惧。
  她与他相处这么久,生死关头,都没见他害怕成这样子过。
  “咳咳,确实都只是猜测。”白镜寒抚胸口顺气,病态的脸上没有表情,“咱们先把顾严找出来,还有我们家那几个小辈儿,将事情查清楚再说。”
  他慢慢举目,望向唐励尧:“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此之前,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但这段日子里,你们必须随我们去天火台……”
  “少来骗我们,想都别想!”那什么天火台,一听就不是个好地方,唐励尧绝对不去!他抱紧顾缠,觉得哪怕就这样死了,也不能去!
  白镜寒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真相?裴家有位活了一百六十多岁的老前辈就住在天火台。他见多识广,知道的更多……”
  琵琶女耿歆一直不怎么说话,此时也道:“你还真认为我们能够仗着能耐随意杀人?原本将顾缠带过去,就还得过他老人家那关,他不点头,我们引不了天火……”
  若非弟弟失踪,她才懒得理会这些破事儿。
  不管干啥都得依照祖训,每次出门驱魔回来必须写一大堆报告,装订成册比新华字典还厚。
  更无语的是都什么年代了,必须以毛笔手写,简直有毒。
  简成哲道:“我们没必要骗你,她的能力被限制着,我们四个打你一个难道打不过?”
  见唐励尧不为所动,白镜寒说:“顾家兄妹身上还流着我们白家的血。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谁若敢伤害他们,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话出口,暴躁中的唐励尧愣住了。孟白果真是白家人。
  裴盛、简成哲和耿歆则是惊讶到舌头打结。
  白镜寒也是刚知道的,他去医院搜顾严的灵魂,魂没找到,倒是感受到了一丝血脉牵引。
  他猜测,或许和自己失踪六十多年的二哥白镜泫有关系。
  *
  唐律带着昏倒的谭梦之回去住处,家里有私人医生,没必要去医院。
  谭梦之一直昏睡,唐律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直到现在还没能平静下来。
  先是叶美娜,再是唐励尧。
  他相处了二十年的妻子和儿子,短短半个月内,竟接连让他感受到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们。
  一个多小时后,唐律收到消息,说刚才的地下格斗场似乎一氧化碳超标,观众全都晕了过去。
  他心中一骇,刚要去拨唐励尧的电话。叶美娜的电话接了进来,质问他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儿子打电话过来说要去一个没信号的森山老林里散散心,归期不定。
  唐律被骂一顿,不过看来儿子没事,便不管了。
  夜里一两点时,谭梦之从梦中醒来,睁大双眼盯着天花板。
  安静躺了一会儿,下床穿鞋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唐律抓住她的手腕。
  房间不曾开灯,仅靠月亮自落地窗洒进来的微光照明,谭梦之没发现他在沙发坐着。
  乍瞧见他时,她稍稍一怔,似乎在回忆他是谁?
  “两辈子”的记忆有些割裂,沉默整整半分钟,谭梦之才逐渐将过往全都串联起来。
  她说:“唐律,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做,以后有空再回来和你解释。”
  唐律盯紧她的双眼,她的眼神和之前明显不同。眼形仍是十八岁的模样,但眼底却写满沧桑。
  唐律心中一沉,知道她应是想起了身为游魂的经历:“什么重要的事情?去找顾严?”
  他不提还好,谭梦之气恼道:“顾缠一定想见我对不对?然而你一直在阻挠?”
  此刻她的眼睛里除沧桑之外,再添几分狠辣。
  “你去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唐律指着房间内巨大的落地镜说。
  他从她这几分狠辣中,已然能猜出她这二十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只是想你今后可以做个普通人……”
  谭梦之反驳:“我怎么做人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唐律被她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从我以为你死了,一直到今天,我……”
  谭梦之打断他:“你娶妻生子,身居高位,养过好几个像我的情人,我难道该感动吗?你能不能别来恶心我?”
  唐律:……“我那都是……所以你在生气?”
  谭梦之懒得废话,甩开他,去拉房门。
  门从外面锁着,根本打不开。
  她气急败坏跑回来,指着他骂:“唐律!你该知道我原本就是个骗子,接近你是别有用心,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唐律面色铁青:“我不在乎。”
  “你不是不在乎,你只是不愿意面对失败!”谭梦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唐律油盐不进的态度:“随你怎么说。”
  谭梦之快要急疯了,她已经浪费很多时间,慢慢蹲在欧式豪华地毯上,双手捂住脸:“是我的错,不该来骗你,我已经遭到报应了,还不够吗?不然等我办完事情,我将这条命赔给你行不行?!”
  唐律垂眸看她,抿唇不说话,背在身后的手在发颤。
  “我求你了,放我走吧,我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谭梦之膝盖一屈,跪在他面前,哀求道,“顾严还在等着我……”
  唐律再也无法自控,上前一步,恶狠狠抓住她的手腕,逼问道:“什么叫我不能面对失败,明明就是你变了心,你喜欢上顾严了是不是?”
  谭梦之咬着贝齿:“我说不清楚。”
  是亲人是挚友是爱人还是其他什么关系,她分辨不清楚。
  “总之他对我非常重要,是我宁愿魂飞魄散都不愿意去伤害的人。”谭梦之知道这样说,或许会令唐律恨上顾严,对顾严非常不利,但她不愿意撒谎。
  怒不可遏的唐律甩开她,旋即背过身,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谭梦之被他的手劲儿甩倒在地毯上,这一摔,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没再说话,爬起来就往阳台跑。
  翻过围栏,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
  “梦之!”唐律惊慌失措,追去阳台。这栋别墅他不常来,这才发现下方是个游泳池。
  谭梦之衣裳穿的少,从水里爬上来,冻的瑟瑟发抖。转身仰起头,眼神坚毅:“是平地我也敢跳,摔死后我的灵魂体也可以离开。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她的灵魂体比身体更强,蹀躞邪性的力量仍有残余,灵魂出窍后短时间内不会消散,“足够我去找顾严了。”
  说完,她不去看唐律的表情,踉踉跄跄往别墅大门口走。
  十几个安保高手散在周围,唐律不说话,他们摸不清情况,不敢去拦。
  谭梦之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但唐律始终没有开口让人拦下她。
  谭梦之听见他笑了一声。
  这百般滋味糅杂其中的笑,令她稍稍驻足。
  现在的唐律虽然面目可憎,当年的他其实还是有不少优点的,被他真正在意的人才懂得。
  坠海那会儿,他是能逃生的,可他一直想将她救出去,才会双双失去意识。若不是被组织盯梢的人救上来,他俩真就一起死了。
  就凭这一点,无论他做什么,谭梦之永远都无法真正去讨厌他。
  ……
  唐律没有目睹她离开,转身慢慢走回房间里去。
  重新在沙发坐下,仍旧没有开灯。
  他独坐大半夜,非但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反而慢慢滋生出一种众叛亲离的荒凉感。
  萎靡不振之时,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写着“骆威”。
  唐律不接,但手机却自动接通,免提传出骆威的声音:“唐先生,别来无恙。”
  和之前通话不同,骆威的声音听上去战战兢兢:“我家老板想和唐先生聊几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唐律:“你老板?‘将军’?”
  骆威:“是、是的。”
  唐律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说吧。”
  隔了好一会儿,响起一个深沉冷冽的男性声音:“唐先生,久仰大名,幸会。”
  明明说着寒暄之言,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唐律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揉着太阳穴:“有什么事情?”
  那冷冽声音道:“世间有两种仇恨不共戴天,父母之仇,夺妻之恨,我很理解唐先生的心情。”
  唐律攥紧手机,目色阴沉。
  “不知唐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将军’向唐律抛出橄榄枝。
  然后便不说话了,骆威接过来道:“唐先生想要的,绝大多数‘将军’都可以给你,比如谭梦之的心,比如令尊迟迟不给你的股份,比如免于疾病痛苦……至于你不想看到的人,比如顾严,‘将军’也可以让他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唐律眸光微微一动。
  那冷冽声音再度开口:“不妨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可以加入。”唐律答应下来。
  骆威松口气:“唐先生果然是……”
  唐律打断:“但在你们的组织里,我要做‘皇帝’!”他的语气比‘将军’更冷酷,“今后早午晚,请‘将军’例行向我请安问好,做不做得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