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威透出战栗:“唐、唐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唐律冷笑:“当年你们派谭梦之接近我,毁了我大半生,居然还有脸拉拢我,让我和你们一起算计我爸?究竟是你们有病还是我有病?就你们这种脑子,这些乌合之众,能干成什么大事?!”
‘将军’?呵,不过是只躲在地底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招揽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
无法挂断电话,唐律直接走去阳台,将手机从三楼扔下去。
手机掉进泳池里,溅出一蓬水花。
*
电话这端全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三张面具脸看不出脸色,骆威反正是吓的双腿颤抖。生怕将军动怒,他遭殃。
幸好将军似乎没生气,让他离开。
骆威拿着电话赶紧走了。
这是一栋占地几十亩的私人中式大别墅,环山抱水,小桥亭榭,宛如桃花源。
但园林下方的地下室却不见天日,周围堆满各种古董。正中有规则的立着几十根木柱,柱身雕刻满诡异的符号,柱与柱子之间,还连着粗壮的锁链。
被锁链围起来的,是一座巨大的红木神龛。
神龛上有两扇对开门,但门被一把铜锁锁住。
这是骆威第一次“见到”将军,果然如他所料不是人!
虽然神龛够大,里面藏的下两个人,可正常人哪能一直被锁在神龛里?
再瞧那锁都锈成什么鬼样子了,将军到底被锁了多少年了?
等骆威离开,狼脸和秃鹫脸全都面朝神龛垂头:“将军息怒。”
狐狸脸也忙跟着说:“唐律这人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无妨。”神龛上的铜锁微微颤动,声音从缝隙里透出来,“狼,我借用你的身体出去一趟。狐狸和秃鹫陪我。”
“是。”狼脸恭敬垂头。
心中明白“将军”是要去天火台。
*
唐励尧和顾缠正在去往天火台的路上,应该就快抵达了。
但天火台具体位于何处,他们完全不知道。
他俩一直待在一个货车车厢里,车厢不大,但物品一应俱全。床、冰箱、洗手间都有,像超豪华的保姆房车。
隔音效果还巨好,外面的声音一点都传不进来,还屏蔽一切磁场信号。
唐励尧感觉这是多此一举,格斗场出来,从储物柜里取出手机,打电话交代一声之后,手机就被没收了。
顾缠趁机给阿洋发一条信息:天火台。
裴盛看着却不阻止。
“我的右手臂也出现了……”顾缠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撩开袖子,亮给唐励尧看。
她手臂皮肤之下隐约可见一些丝状纹路,就和之前钻出来的油丝一样。
以腰部为点,向全身蔓延。
如同毛细血管,于皮肤下密密麻麻。
唐励尧刚打开两瓶牛奶,站在她身后,没看她手臂,看的是后颈:“你害怕么?”
“比上次看自己满身黑油好多了。”顾缠不怎么怕。
唐励尧将牛奶递给她:“那当然,现在像是纹了纹身,时髦得很。”
顾缠接过牛奶时,抓住他准备缩回去的手,仔细看他被铜剑砍出来的伤口:“快复原了。”
唐励尧在她旁边坐下:“昨天就快复原了。”
自从顾缠身体里出现油丝,他的复原力变得更强。
肉眼可见一堆油丝团成一团,将创面堵住。
唐励尧经过再三犹豫,昨晚上,还是将白镜寒的猜测全都告诉了她。
令他奇怪的是,顾缠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她认为这很荒谬,拒绝为这种荒谬伤神。
“我还是更相信,‘油’在我身体里变异了。”顾缠吸了口牛奶,睁圆两只大眼睛看向角落,“我可能真是个怪物,但也是我哥口中的小怪物。绝对不是《勘魔录》中那什么超甲等的大怪物。”
“当然了。”唐励尧笑道,“像我们家小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哪怕真是小怪物,也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怪物。”
他歪着头,用额角蹭了蹭她的额角。两人依偎着,就像寒冬腊月里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到天火台了。”一缕微光从车门中缝透了进来。
第41章 开门
唐励尧和顾缠自然而然的朝车门缝望过去,但车门并未继续打开。
盯着那微光看了一会儿,两人竟觉得头晕眼花,逐渐失去意识。
他们没挣扎,也不慌。白镜寒提前告知过,车子进不去天火台,需要过索道,还得通过一道狭窄山缝,走上几十公里。
避免泄露天火台的位置,需要将他们迷晕。
压根用不着劝,两人求之不得,被扛着走几十公里,可比自己步行舒坦多了。
……
唐励尧先醒来,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先找顾缠,瞧见她在身边躺着才放心。
他一动,顾缠也醒来了,立马打个哆嗦,缩进厚实里的棉被里,连脑袋都不愿意露出来:“好冷啊。”
唐励尧咬着牙下床,墙壁上挂着两件长款羽绒服,应该是给他俩准备的。
他穿一件深蓝色的,将大红色的拿来床边。
顾缠穿上:“咱们现在是不是在冰窖里?地牢之类的?”
不过屋内陈设却像普通民房,一室一厅一卫。家具老旧,木头裂纹斑斑,擦拭的非常干净,没有异味。
“不是,你瞧窗户外面多亮堂,窗帘都遮不住。”唐励尧走过去拉开窗帘。
只见天地间茫茫一片白,难怪会冷,外面在下大雪。
他尝试去开房门,毫无阻碍,但风卷着粗粝的雪籽扑面而来,拍的脸疼。
“小缠你快出来看雪。”唐励尧回头喊她,料想她不曾见过雪。
顾缠赶紧出门,雪盲过后,银装素裹的世界在瞳孔里逐渐清晰,不免露出微微欣喜的模样。
白蛾子山不下雪,榕州也不下雪。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雪,纷纷扬扬,扑扑簌簌,真美。
唐励尧纳闷:“天火台这名字,给我的感觉像火焰山,竟然在雪山。”
他们身处的位置位于雪山脚下,瞧着像是一座远离城市的小村庄。
每隔几十米,便有一栋低矮的红砖平房,屋檐上堆着厚厚的积雪。
唐励尧怀疑这里是长白山脉的边角,又感觉像是位于俄罗斯边境,总之又荒又偏又冷,还有几分童话色彩。
远处传来说话声。
两人踩着积雪从院子里走出去,循声一望,原来是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雪地里跑步。
这般恶劣天气里,他们赤裸着上身,裤子也单薄,脸冻得通红,却依然生龙活虎。
少年感和力量感交融的天衣无缝。
唐励尧想想自己刚才从床上爬起来时的畏畏缩缩,忽然感慨自己老了。
“应该都是姓裴的吧?”顾缠目不转睛,“阿洋每天都去山道晨跑,风雨无阻,看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听见这话唐励尧的脸色顿时垮了,推嚷着顾缠回去:“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挺好看。”顾缠不愿意回去。
“我的大小姐,咱俩现在什么处境?你还有心情看他们?”唐励尧提起她的羽绒服帽子,将她提溜回去。
“现在不挺好?”顾缠真以为自己醒来会在地牢里,没想到竟被这样“善待”,也算意外惊喜。
加上又有驱魔族帮忙寻找顾严的灵魂体,她现在的心情还挺放松。
给自己打油打气,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唐励尧说,不想太多,可能会没那么容易变怪物。
两人在院子里团了几个雪球玩儿,中午,晨跑少年里的一人来给他们送饭。
唐励尧问:“裴盛他们人呢?天火台是在山上吗?我们可不可以四处走一走?”
少年一问三不知,将饭放下就走了。走之前还偷偷瞄了顾缠一眼,大抵是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红了耳朵尖。
“出息。”唐励尧心道裴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没见过漂亮女人?
顾缠肚子饿了,然而面对少年送来的食物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整只烤羊腿,一大盆猪蹄膀,两碗米饭。
盛着米饭的不锈钢盆儿,比她的脸还大一圈。
“这确定不是脸盆?”唐励尧用手比了比,南方的饭桌基本都是小碗小碟,这种盆通常拿来盛汤。
幸好给了刀具,唐励尧切肉成条,又切成丁,放进顾缠碗里。
“没有青菜。”顾缠皱起眉头。她从小爱吃青菜和菌类,肉只是辅食,没青菜的情况下,吃不动肉。
“天太冷,不吃肉不行啊。”唐励尧起身从保温瓶里倒了杯水,去去油,“多少吃一点,等会儿咱们提提意见。”
少年来收餐具时,他们提了要求,晚上果然多出一大盆醋溜白菜。
顾缠吃的挺满足。
夜晚气温更低,少年拎来一个火炉子。没多大用处,只能早早钻进被窝。
房间里就一张一米二的床,两人脱了羽绒服穿着毛衣躺在一起。
顾缠侧身抱着他睡,像只树袋熊。
唐励尧感觉不到寒冷了,身体起了本能反应,像被架在火上面烤,嘴唇干燥,浑身发烫。
尤其是她总将脸凑他脖子附近,她鼻间温热的气息有规律的拂过他的皮肤,如遭凌迟。
他暗骂自己一通,转头再一想,以他的年纪被女人抱着不起反应才真是有问题吧?
小火炉内“噼啪”一声,唐励尧热燥的像个小太阳,顾缠察觉温暖,抱得更紧,他更烫。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唐励尧快被挤下床了,忍不住推她:“顾缠你醒醒,我有话跟你说。”
还不到十点,顾缠睡得不沉,挤挤眼睛醒过来:“说什么?”
“你必须有点儿安全意识,懂不懂?”唐励尧的声音沙沙哑哑,上次在服务站就想说了,“男人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岁都是老色批,你这样没有防范会很危险。”
“因为是你我才不防范的啊,又不是和别人一起睡觉。”顾缠一开始去他家里住时,也会小心翼翼避开他的。还不都是因为习惯了?
唐励尧一听这话就生气:“你几个意思,怎么就不用防范我了?”不将他当男人看?“我也是会……”
“安心。”顾缠枕着他的手臂,声音低低的。
唐励尧总能令她安心,总能令她打败内心的恐惧。她这两天一直想说,“谢谢你啊,无论发生什么意外,始终陪在我身边……”
这样义无反顾的陪伴,她还要去防备什么呢?
唐励尧察觉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心里明白,嘴上说着不在乎,白镜寒的判断仍是有点儿吓到她了。
今晚这样死死抱住他,除了冷之外,可能也是因为有些害怕。
唐励尧哄着她:“谢什么,咱们是共生的,离开你身边我就死了。所以啊,你赶也不赶不走我,放心吧。”
“这样么……”一瞬间顾缠特别想知道,“那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共生关系,你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
“哪有这么多如果?”唐励尧没想过这个问题,“别瞎想了,谁也拆散不了咱们。”
没想到顾缠松开他,背过身。
唐励尧愣了愣:“干嘛突然生气了?”
顾缠反手拽了拽被子,大力按了按,用被子将两人隔开。
“我哪儿说错了?”唐励尧满头雾水,轻轻掰她肩膀。
她不理,被他锲而不舍的掰了半天,又转回来再次抱住他。
“嘶……”唐励尧抽气。
“怎么了?”
唐励尧稍稍侧身朝向她,捉住她的手搁在胸口:“你抱就抱,不要总是动来动去。”
顾缠想抬头,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睡吧。”
*
某城市郊区一座废弃工厂地下室。
简南柯四人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有大量桶装水和一些带保质期的干粮,渴不死也饿不死。
但简南柯气色不佳,一直盘腿坐着,这些天他都没怎么进食。
因为厕所是坏的,和就地解决没区别,对他而言是种痛苦的折磨。
裴东越背靠墙壁坐着,心中气恼极了:“这都多少天了?早说过邪门歪道根本信不过,你非得带着那个油人!”
结果呢,才刚摸到点儿门路,就被顾严下药迷晕了。
盗走他们的灵物,还将他们关在这里。
简南柯说话有气无力:“事出必有因,再等一等,他会将咱们放出去的。”
若顾严真想搞死他们,不会留下食物和水。
甚至还有一大瓶复合维生素片、日常药品、一次性内裤……
以顾严的生活习惯来看,也算是下了血本。
裴东越道:“你是不是被他下蛊了?这份上,还替他辩解?”
简南柯摇头:“我不是替他辩解,只是以我对他的了解,实话实说。”
裴东越火大:“你……”
“裴东越你能别吵了吗?吵的我脑壳痛。”耿陈躺在地上吃饼干,幻想自己吃的是北京烤鸭,“简兄弟说的对,老顾做人不靠谱,但他做事还是挺靠谱的,你还是多省点力气,耐心等着吧。”
裴东越忿忿不平地问白小禾:“小屁孩儿,你怎么看?”
白小禾蹲在墙根儿,拿着碎石在墙上涂涂画画,笑嘻嘻:“我觉得挺有趣的呀,就很出乎意料,很好玩……”
“行了你闭嘴吧!”裴东越拉不到一个同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