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胜利:“我这条命是爸妈救的,现在爸妈又为了我的事,又费了多少心神。”
“你这孩子,我们当爸妈的,为了孩子费点心神,这不是应该的吗?”霍芳笑道,“你进了公安局,还能帮上你爸的忙呢。这些时候,乱得很,公安局是重中之重的地方,不可能乱,这关系着民生,里面多少资料档案呢。治安好,百姓才能安全。”
苏长征:“你妈说得没有错,你来了,也能帮我。虽然我有不少战友,但是现在人心惶惶的时刻,谁知道谁会不会在背后来那么一下?你在后面帮我,我就能分出其他的力量,专心跟革委会打擂台了。”
霍芳又道:“你这两天,先别急着跟你爹娘闹,怎么滴,也得先等你工作的事安排下来。虽然你的户口一直都在我们下面,但是你的一些组织关系还都在上岗厂村。如果那边想要卡你,那是分分钟就能够卡掉的。我可不希望,当年中考的事情再发生。”
“中考?”苏胜利一直不知道自己中考被人刷下来的事。
他中考没考上,后来就被苏老爹送去了邻县学徒,高中档案的事情,他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苏长征和霍芳查明了一切,但已经来不及了,苏胜利已经在邻县了。
而且当时教育局不松口,说孩子的爹娘那边没说清楚社会成分问题,他们这边就没办法让苏胜利恢复学籍。
苏长征霍芳怕苏胜利知道真相后,更加受不了,就一直瞒着。
苏胜利知道真相后,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早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亲爹亲娘就在算计他了。
他以为亲爹好心,想着他,拿出钱来帮他联系了当时有名的木匠师傅,为他挣一份前途。
却原来,真相却是那么的讽刺。
这是怕他知道始末,早早地把他送出去呢?
亲爹有没有愧疚,他不知道,或许有,也或许有别的想法。
但这一刻,苏胜利却半点都不想原谅亲爹。
难道他们不知道,那时他因为没考上高中,偷偷地躲在门后哭吗?
他们明明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
还拿当年拿钱给他学木匠这事,一直都让他要记得家里,记得兄弟,记得为这个家付出一切。
去他娘的!
苏胜利真正动怒了。
苏胜利父子走后,苏长征不禁长叹:“胜利总算是醒悟了。”
霍芳:“胜利一向就很清醒,只不过那是他爹娘,他心里过不去那关而已。”
苏长征却道:“孝顺是好的,但是过分孝顺,那就是愚蠢了。愚蠢要不得,我可最看不得别人愚孝。”
霍芳笑道:“那如果你儿子,以后拿这话堵你,是你不让人孝顺的。”
苏长征反驳:“我可没让他们不孝顺,只是让他们别愚孝。”又对苏建国道,“儿子,你爸我现在脑子还清醒,以后年纪大了,脑袋不清醒了,做出什么对家里不利的事情,你可不能因为孝顺,就执行错的,明白不?”
苏建国:“爸,你又不是三叔,你哪有这样的事情?”
他爸虽然固执了点,但是从来不会强迫子女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爸是最开明的。
苏长征:“我是说以后,以后指不定哪天脑子就迷糊了呢?”
年级大了,又怎么可能事事都做得对呢?
就像他三弟,小的时候多可爱,谁能想长大后,竟会变得那样的不可理喻呢?
……
苏胜利回到家 ,把消息告诉了温秋亚。
温秋亚眼前一亮:“真的吗?”
丈夫的户口竟然一直不在苏家这边?
而是一直在大爹大娘那?
那这么说,这些年他们是白给苏家打工了?
他们本不应该这么痛苦与无助?
“但我的粮食关系都在上岗厂村,当年学籍的档案也被封存在上岗厂村。妈说,让我们先不要声张,等到工作落实下来了,再解决分家的事。”
等到工作落实好了,粮食关系就会被转到新单位,档案也会被调过去,到时候他们分开单过,亲爹亲娘这就没有什么可要挟他们的把柄了。
“那如果,他们去告呢?”温秋亚最怕的就是这个,只要他们告到革委会,就没有告不准的。
谁让那两人是丈夫的亲爹亲娘呢?
一告一个准。
苏胜利道:“我的户口还在爸妈那,更不要说族谱那也是落在了爸妈这。他们只不过是我血缘上的父母,从小到大,养我的人是爸妈。我都已经过继了,他们告我,还能告得准?”
温秋亚却摇头:“就怕,那些人不听你辩解。大爹……嗯,咱爸那不是跟革委会那么对擂吗?万一人家装着这个把柄……”
苏胜利也想过这个可能,后来还是苏长征告诉他,不用担心这个。
革委会那边,一直都跟武装部对擂,不差这一件两件。
他们如果要办他,怎么都会找到理由,办不了,那他们就绝对动不了他一个手指头。
“不会的,有爸妈呢,你还担心什么?”
苏晓晓现在越来越清醒了。
以前,刚出生那会,她喝几口奶,就能睡上几个小时。
小婴儿本就觉多。
身体太小,神魂太大,生理反应下,本能的就会困,有时候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要睡觉。
后来,她的身子慢慢长开了,虽然依然爱困,但也不会没日没夜地睡了。
能够清醒好长一段时间。
这会儿,听着爹娘的说话,她觉得精神好极了。
她也没有想到,阿爹的户口,竟然一直都在城里。
所以阿爹一直都是城镇户口,而不是农村户口?
这样好啊。
城镇户口,那去城里上班,就不会被户口所限制,转不了正了。
她可是听说,三叔当年就是跟三婶结婚,利用婚姻关系,才能够把户口转过去的。
否则他也转不了正。
这也是为什么苏老太一直说老三都当了半个上门女婿的原因。
……
苏有山苏有河比苏胜利早回来三个小时,自然将在政府大院的事,跟二老说了。
特别是苏有河,他打着算盘,心里有盘算。
他跟苏老爹说:“阿爹,这次我们过去,大伯欢迎了我们,脸上也没有不高兴。看来,大伯并没有恨你。”
苏老爹脸上一喜:“真的?”
苏有河:“这是我观察所得,大伯是大人物,人家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不至于那么小气。何况,阿爹,你可是他的弟弟啊。”
苏老爹捂了把脸,以前是弟弟,现在大哥还当他是弟弟吗?
当年,他可是伤了大哥的心了啊。
说好过继儿子的,结果给要回来了。
换作谁,心里都不痛快吧?
“阿爹,我觉得你和阿娘,平日里多哄着点二哥。”苏有河将心里的算盘说了出来。
“还哄着他呢,这次我摔断了腿,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我,他的心里就没有我。”
不等苏有河说,苏老爹斥道:“再乱说!”
苏老太撇了撇嘴,现在她是里外不是人了。
当初她也是这么对待老二的,怎么就没人说她错了?
苏有河道:“阿娘,你这就不对了。二哥那是你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但是阿娘,你平时是怎么对待二哥的呢?二哥再心疼你,但一颗心被伤了,要补起来,那不得需要时间吗?”
苏老太再也忍不住,骂道:“混账东西,你是这么跟你老娘说话的?”
苏有河却一点也不怕他,还在振振有词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就特不明白阿娘是怎么想的,二哥有好的前途,读书那会成绩就好,又有一个那么大靠山的养父母,你犯不着这么作践二哥啊。”
苏老太气得,嘴角抽搐。
这就是她宠着的儿子?
这就是她的儿子说的话?
“行了,你别埋怨你娘了,你娘就是个农村妇女,她懂什么?”苏老爹适时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又道,“你再跟我说说,你大伯那边的情况。”
苏有河道:“阿爹你知道吗?大伯可威风了,他们那个院子啊,有专门的战士站岗,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那小战士的手里拿着枪呢。不是咱民工手里的那种小步枪,是冲锋枪,特厉害。”
苏老爹瞪大了眼睛:“是那种一扫能死一大片的冲锋枪?”
他见过这种冲锋枪,那是他大哥还在部队的时候,有一年他去部队找大哥,在那见到的。
那枪是真威风,当年他还总想,如果当时他也当兵,是不是也能拿着这种枪了?
“就是那种,听说这种枪,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用的人,那都是重要的人。”苏有河道,“这还不止呢。我们进去的时候,那小战士说,请同志登记,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当时真的够吓人喝一壶的。”
苏老爹张了张嘴,“也要你们登记?”
苏有河的眼神里少了些光彩,“不是吗?就是要我们登记,就跟陌生人似的。就二哥不用,哦,那四个侄子也不用。”
苏老爹瞪大了眼睛。
苏有河:“阿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就因为二哥是大伯的儿子,人家小战士认识他。小战士一口一个苏部长的儿子,我说我们是苏部长的侄子,但人家不认。”
苏老太:“你二哥就没有把你们带进去?你们就没说,你们和老二是一伙的?”
“说了啊,怎么没说?”一想志这个来,苏有河心里就有气。
但现在他不恨二哥了,心里怪了老爹老娘。
他道:“所以,阿爹啊,我让你们对二哥好的。二哥肯定是心里有气了,那么小的一件事情,他都不愿意帮我们,以后我们还怎么请他帮忙啊?”
“我就知道他是个没良心的。”苏老太嘴巴一张,就又骂上了。
苏老爹心里也有气,老二……老二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那可是他兄弟,不是旁人。
苏有河道:“哎哟我的亲娘耶,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哟!”他真的很想扒开他娘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道:“这是二哥帮不帮的问题吗?二哥为什么不愿意帮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的亲爹亲娘哦,你们是不是这段时间,又让咱哥生气了啊?你们是不是伤了人家的心了啊?”
苏有河还不知道苏胜利想分家的事,更不知道二嫂早产是被人推了的原因,不知道自家二哥怀疑是亲娘推的。
更不知道,他亲娘为了一个被剃阴阳头的神婆说的那些话,莫名其妙地恨了自己的宝贝侄女。
晓晓是能得罪的吗?
他今天算是看出来了,不光二哥疼着这个侄女,大伯大伯娘一家,也疼着这个侄女。
他们的孩子,十个加起来,都没人家一个小小有用。
今天看大哥家的那个侄女就可以看出来了。
大伯虽然也抱了她,嘴里也一个劲地说吃,但是他早看出来了,大伯娘这只是客气。
就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来他们家,一样也会这般客气的,请人吃东西。
那是发自内心对小小好的那种,能一样?
根本就不一样。
本来,阿娘如果不见天的作,他们一家跟大伯家,就能够互通有无了。
可现在,他们上门,人家只是把他们当一般的亲戚而已。
想到这里,苏有河就觉得憋气,甚至恨上了自己的亲娘。
“你娘确实是跟你哥吵了架。但自家儿子,哪有恨自己亲娘的?你二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苏老爹想了想,把分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有河的眼睛只跳,他就说,怎么好端端地,二哥怎么就翻脸无情了?
敢情是,问题出在这呢。
苏有河真的要被自己的爹娘气死了,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爹娘,不指望自己的孩子好,可着劲儿的作践。
“阿爹,你可不能分家,要是分了家,那就更没情分了。”苏有河道,“现在咱还在一个家里,二哥多少还留着情分呢,你们都不用怀疑,一旦分了家,二哥一准就不再把咱当兄弟。”
苏老太:“他敢!”
苏有河:“他为什么不敢?现在还没分家呢,他就敢摆脸子了,就敢不管我们,自己进政府大院。二哥完全做得出来。”
苏老太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她气坏了。
苏有河道:“娘,你也别气,你们再想想,还有什么事情让二哥寒了心?我感觉,单单只是分家,你们不答应,二哥绝不会这样。”这一点,他还是相信二哥的,二哥没那么坏。
苏老太:“我怎么他了?我又没怎么他。”
苏有河又望向苏老爹:“阿爹,你说。别瞒着我了,你们说出真相,我才能对症下药啊,否则这事情没法收场啊。”他都急坏了。
这二老,到底还干了什么事啊。
苏老爹也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大,好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苏老太瞪着眼睛,想不让苏老爹说出来,但这事确实瞒不住了。
这事迟早,得暴发出来。
苏老爹把苏老太如何觉得小小是个灾星,如何在吴神婆那里算到的命格,还有这几天苏老太明里暗里的作践苏胜利,作践温秋亚的事情,一并都说了。还包括,苏胜利怀疑苏老太推倒了温秋亚,温秋亚这一胎本来不用早产的,全都没有隐瞒。
苏有河简直服了自己的老爹老娘了。
特别是他这个老娘哦。
也难怪二哥生气了,换作他,他杀人的心都有。
如果自己的女儿也被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连坐个月子都坐不了,甚至连早产都是被人害的,他一准得疯。
还管什么亲娘,别说分家了,断绝关系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