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国：“你是觉得，我哥在家里那么受欢迎，我爸我妈都疼着我哥，所以也想过来凑一脚？”拿斜眼看着他，“你能跟我哥比吗？我哥是我爸妈的儿子，从小养大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关系不太好的侄子而已。”
“侄子和儿子，那是能一样的？”
苏有河心衰，苏建国这孩子说话真的比刀子戳人还疼。
直往人痛处，往心窝里扎。
“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工夫了。想要讨我爸的欢心，只有一个方法。”
苏建国说着，就见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问他什么方法。
“对我哥好点，别想着在他身上占便宜。你们占多少便宜，以后就会吐出来多少。”
苏建国一字一句地说着，毫不留情。
苏有山苏有河，脸色全变了。
苏有才望着厨房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书房里，苏长征听着外面的说话声，笑出了声：“这臭小子。”
不过说得大实话，可不就是要对胜利好点嘛？
“行了，你们都别聊了，该吃饭了。”厨房里传来霍芳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谈话。
也让苏有山苏有河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怕苏建国说出更难听的话。
吃完饭，苏有山苏有河两家人，还有苏有才，都匆忙走了。
都不等苏胜利。
他们倒是想等，但是苏长征都发话了，要跟儿子叙旧，他们这些侄子还能赖在？
赖着，人家也下逐客令。
他们一走，苏建国往沙发上一摊，“他们可算是走了。”
“说来也是稀客，他们都好几年没上门了，今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芳的话，更直接。
苏长征：“你们真以为，他们是过来拜年的？”
霍芳：“我可没这么想过。”又道：“还带着孩子过来，这是认定我看到孩子会心软吗？”
苏建国笑道：“妈你可别被个小孩骗软了心，那孩子，我觉得不简单。”
不得不说，苏建国真相了。
“一个孩子，才四岁，哪还简单不简单的？”霍芳却不以为然。
“我觉得不简单，你不信问阿军阿科。”苏建国也说不出哪不简单，把问题抛给了苏军和苏科。
苏军：“哪不简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她可以为了家里的肉，拐着弯儿骗我爹。”
霍芳愣了下：“小孩子不都这样吗？你们别小看了四岁的孩子，四岁已经很有智商了。”
苏建国撇了撇嘴，不想跟自个儿的妈辩论了。
再辩论下去，他妈都该拿出那些科学的数据来了，谁让他妈是医生呢。
“胜利，你大娘已经跟我说了。”苏长征突然道，
苏胜利眼睛一亮，他知道大爹说的是什么事。
是关于公安局招人的事。
“公安系统这边，确实是在招人，那是我发起的。”苏长征道，“我承认，我当初对外公开招人，有一半是为了你。我当初给你安排的工厂工作，最后怎么落到苏有河的手里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当时那工作，我确实也不太满意，但当时我刚回来不久，在县城里还没有站稳脚根。”
苏胜利有些愧疚地望着大爹，这事怪他。
如果他能保住自己的工作，那就不用让大爹这么为难了。
“这事过去了，谁对谁错，追究起来又怎样？不管怎样，那也是你亲娘，就当……”苏长征沉吟，“就当你全了那份生育恩，到时候别人说起来，也不会说你狠心，哪怕你做再过分的事，也说不到你身上。”
霍芳翻着白眼：“你那三弟三弟妹，可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认为，儿子是他们生的，就是欠他们的。”
苏长征没有反驳，他又道：“这次公安系统招人，我会给你留下一个位子，就在县城。”苏胜利欲言又止，苏长征却抬手，“你听我说，这事我并不为难。这次我们武装部和革委会达成了和平协议，两边各出一半的人，各五人，在公安系统。”
苏胜利还是觉得，大爹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跟人谈判的。
如果不是要安排他，以大爹的硬气，完全没必要跟谈判。
“你不要那样想，这一切都是我甘愿的。”苏长征定定地看着他，“你是我儿子，我的儿子怎样都行。不就是让出五个名额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翻不了事。”
苏胜利知道大爹做这事，是有成算的，绝对不会委屈。
他道：“大爹，我前几天又去镇派出所问了，那边招人，我给秋亚报上了。”
“秋亚也想去？”苏长征也诧异了下。
苏胜利：“我想把她安排过去。大爹你也知道，我不想秋亚呆在家里，被我亲娘怠慢。”
苏长征理解，点头。
苏胜利又道：“所以，我就想，是不是秋亚也能去派出所？秋亚她比我还厉害，我只初中毕业，秋亚还读了一年高中，她的文化程度完全能够胜利这份工作。”
苏胜利：“我倒是没有想到秋亚也愿意出来工作。不过你说的对，你们夫妻俩都出来了，那就见不着你亲爹娘了，到时候矛盾也能少点。”
一想到亲爹亲娘，苏胜利头又疼了起来。
他又说起了当时温秋亚摔倒早产的事，“秋亚一直认为是阿娘做的，但阿娘不承认，说秋亚冤枉她。”
霍芳在旁听到，惊呼：“怎么？秋亚推倒是人为的？”
苏胜利点头：“秋亚说当时她虽然摔倒了，但没有马上昏死过去，当时看到有人影闪过，她可以肯定是有人推了她。”
霍芳沉下了脸：“那这事，是你亲娘做的，就跑不了了。”
她太了解宋荷花了，有什么事情是那女人干不出来的？
那就是个自私鬼。
苏长征也皱眉：“那这事就是谋杀，可以立案调查了。”
霍芳：“调查就严重了，到时候让胜利难做人。别人会怎么想胜利？知道的人，会说他大义灭情，不知道的人，只会认为他将亲娘告上法庭，以后别想在这片地界生活了。”
苏胜利满脸都是苦楚。
苏长征：“我也没有说一定要报案。”
霍芳又道：“这事如果真是宋荷花干的，没得说，大不了我俩去那报案，，也没人会说到胜利身上。但如果不是她干的，那这事可就……”
苏长征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报案肯定是不会报的，吓唬吓唬他那个弟媳倒是可以。
“胜利，这事真是你娘干的，你该怎么面对她？”苏长征又问。
苏胜利捏了捏拳头：“这事我不会罢休，我会离开那个家，就当……没有亲娘。”
苏长征：“你就没想过分家？”
这话，他以前问过他，胜利却放不下那边的亲爹亲娘。
苏胜利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我怎么没想过？当我知道是我娘推了秋亚后，我就提了分家，但他们不答应。”
苏长征真想给他个爆粟子，“他们不答应，你就不分了？”
“他们不答应，怎么分？村委那边不会承认的。”
苏长征叹了一口气，上岗厂村就是这点不好。人家老子儿子分不分家，他们也要管。
还偏偏，胜利要是想出来工作，还少不得跟那边打关系。
“怎么不行了？他们不同意，你就自己住出来，我们在上岗厂村又不是没房子，那么大的房子，够你和秋亚还有孩子住了。”霍芳突然道，“就为这事，你还为难上了？”
苏胜利微张着嘴，他倒是想过，直接住到大爹大娘在那边的房子去。
但是他爹他娘，肯定不会罢休的。
到时候又得闹。
霍芳：“你笨啊，你的户口又不在他们那边，你先把工作的事情搞定了，到时候爱怎样就怎样，他们也管不着。”
苏长征也道：“对啊，你的户口一直都没有迁过去，一直都在我和你大娘这边。你媳妇的户口，不还在她娘家吗？这怎么得，也由不得你爹娘那边不松口。”
当初没有把户口给迁过去，就是防了一手。
没想到，真让他们防上了。
苏胜利眼睛一亮，整个人心都热了起来。
可不是吗？
他的户口，当初并没有顺着一起迁过去。
他这能脱离亲爹娘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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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何必跟钱过不去
原来, 困扰自己的那些事情，竟然都不算麻烦事。
他竟然忘了，自己的户口都都在县城里, 并没有迁回到乡下去。
城镇户口多值钱，那不是想迁就能迁得了的。
当年大爹和大娘拒绝迁出户口, 竟是帮了他。
或许就连他亲爹亲娘, 都不知道限制他的那些, 其实都不是事吧？
苏胜利心里像拨开了乌云，眼前顿时明亮起来。
“你妈说得没有错, 你的户口，确实一直在我们名下。”苏长征道, “当年，你被你爹娘送给了我们，后来上了族谱, 户口自然也是跟着我们的。”
见他眼睛发亮，苏长征又道：“当年, 你爹娘又把你要了回去，他们以为把你要回去了，你就是他们的儿子了, 就不是我和你妈的儿子了。但他们却不知道, 你的户口一直都在我和你妈名下, 一直都没有动过。”情急之下, 苏长征再次说了“妈”而不是大娘。
叹了一声, “当时我是存了一点小心思的，户口跟着我，你的族谱又上在我名下，哪怕你回了那边, 那还是我的儿子。”
霍芳也道：“胜利啊，你可别怪你爸，当时我们就是怕你吃亏，怕你在那边不受待见。你也知道你爹娘那边是个什么人，你和他们虽然是血缘上的父子母子，但是他们有四个儿子，不缺你一个。当时你回去的时候，还只有十六岁，还没有成年，在法律上，我和你爸还是你的监护人，当时就是想，如果那边对你不好，你要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没曾想，当年的一点私心，竟还能有这转折。”
苏胜利却摇头，他怎么会怪自己的爸妈？当时，他被强要了回去，爹娘那边还不许他叫养父母这边爸妈，只能叫大伯大伯娘。但他不愿意，最后折中，叫了大爹大娘。
但现在，他不愿意了。
爸妈养育了他，十六年的心血，凭什么不让他叫爸妈？
爸妈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爸那会刚转业回来，就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为了给他安排工作，托了多少人情。
一转眼，他亲娘就把他的工作抢了。
爸妈真心为他，他如果不感动，那真的是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了。
爹娘那边，除了有个血缘牵扯，还剩下了什么？
他不是不懂。
他只是……
霍芳看着苏胜利，心里也一阵心疼。
每个人都说苏胜利立不起来，说他明明有好的前途，却偏偏要窝在上岗厂村那个小山窝里。
就连丈夫都不理解，每次都说：他顶天立地，怎么养出了这么个熊蛋？
霍芳却理解儿子，儿子不是不想立起来，他只是在小的时候就被爹娘抛弃。
在他好不容易放下了所有，却又在十六岁那年，又被自己的爸妈抛弃了。
哪怕他知道，十六岁被要回去，并不是他们这做养父母的狠心。
霍芳都懂，之所以懂，才更心疼这个儿子。
她养了十六岁的儿子啊。
要不是宋荷花逼得紧，拿丈夫的前途逼他们，甚至拿命赌，他们又怎么会让儿子回去？
苏胜利这边，已经平复了心情，“爸妈，我回去就跟秋亚说，咱们搬出来。”
听到苏胜利喊他们爸妈，苏长征和霍芳忍不住一阵心动。
胜利都多久没有叫他们爸妈了？
两位老人，感动得眼眶湿润了。
“儿子这些年，算是白活了，这会清醒了。”苏胜利道，“不管秋亚是不是娘推的，我都不想去查了。查了又怎样？真是她干的，我还能告她？”
“告肯定不能告的，告了她，你的日子也没法过了。”霍芳急忙阻止，会被P斗的。
“那天，我已经跟爹娘说，我要分家，他们不愿意，死咬着牙不分家。还说，如果我敢分家，他们就去告我。”苏胜利咬了咬牙，心里竟也不难过了。
当时刚听到的时候，他难受得跟什么似的，自己的亲爹亲娘，竟然为了不分家，拖住他，还要去告他。
现在再想起来，一点难受的感觉也没有。
他是已经心死了吧？
“他们敢！”苏长征气得直瞪眼。
“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霍芳冷笑，“他们眼里只有他们自己，儿子都是可以卖的，什么时候把儿子当人了？”
苏胜利：“爸妈，你们别生气。之前，听到他们说要告我，我是害怕的，我这日子才好过点，我女儿才刚出生，他们要真的告了我，我会坐牢，会被P斗的。”
“但这会，我不怕了。”苏胜利站起来，重重地朝着苏长征和霍芳磕了下去，惊得苏长征和霍芳急忙去扶。
苏胜利却道：“这个头，是我该磕的。不说十六年来，你们对我的养育恩。就说你们为我打算致此，什么都帮我打算好，当年要不是你们扣着户口，没被迁回去，要不是你们死活不让改族谱，这会我可能真的被他们压制得连口气喘不了，只能去死。”
霍芳擦着眼泪：“我们是你爸妈啊，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除了没在我肚子里装了十个月，还有什么区别呢？”
苏长征：“你是男人，可别不许这样娘娘叽叽的，我苏长征的儿子，就得顶天立地，风雨来了都不弯下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