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外室重生了——乌龙雪
时间:2021-08-02 10:04:04

  萧熠直接截口,虽然贺云樱还没说话,但他觉得如果此时不出声,这丫头或许真的会答应窦启明相送。
  心头一阵烦躁上涌,他也站起身来:“天色确实晚了,我们回去了。”
  魏邺无法,只好再客套几句,便亲自将众人全都送出去。
  到了外头,安逸侯看了一眼孟欣然和贺云樱过来所乘的马车,脸色又黑了几分:“你给我过来。”
  孟欣然简直要哭了,但也只能乖乖跟着大哥上了车。
  这就让贺云樱有些无奈,因为不便过去打扰安逸侯兄妹说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萧熠上了他的马车。
  夜凉如水,月光似银。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回程路上,萧熠先是垂目不语了一刻。
  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青林玉,仍是那清淡而冷峻的草木香里混着极轻的白蔷薇。
  这样熟悉,又这样陌生。
  贺云樱拿不准自己倘若并非重生之人,此刻到底应当如何面对这位面如寒冰冷玉,心似无底深渊的便宜兄长。
  她索性倚在板壁上闭目装睡,一盏茶之后,还真的安静中渐渐睡去。
  待她的呼吸逐渐深沉绵长,萧熠终于抬了眼皮。
  外间的月光透过轻纱洒进车厢,与车内的琉璃灯光辉交映,光影下的贺云樱一身男装,还加重了眉毛,但那倾国之色却丝毫不曾减损。
  恰恰相反,带了些雌雄莫辩的气息,越发妩媚撩人。
  她的唇微微嘟着,粉嫩可爱。
  她的长睫如羽,光影之间投下浅浅翳影。
  面庞姣美,下颌精致,修长优雅的脖颈没入雪白的交领。
  萧熠静静望着她,良久之后才伸手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
  ……
  贺云樱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东苑二门处。
  她自己也没料到真的昏睡过去,还那样沉。
  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兄长,我,我刚才睡着了。”
  萧熠没有说话,面上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待马车停稳,直接打了帘子便跳下车。
  他的车驾是比寻常马车略高二寸的,虽有脚踏,台级却高。
  贺云樱刚睡醒过来,脑子不大清醒,下车时便一脚没踩稳,登时身子一晃,向侧歪倒。
  “笨蛋!”
  萧熠骂了一句。
  但他已经飞快折身抢上,一把接住了贺云樱,几乎算是将她直接抱下马车。
  这一下贺云樱彻底清醒了,站稳之后赶紧去推萧熠的手,连退两步:“那什么,我刚才踩空了。多谢兄长。”
  温香软玉在怀不过一瞬,下一刻她已是如避蛇蝎。
  萧熠缓缓舒了一口气,竟不知该与谁计较。
  “小心些。”他丢下一句话便转了身,一时间连原本想说秦月楼之事也压了下去,直接往里走了。
  回到自己房中,少有的纷杂思绪再上心头。
  刚才抱她的若是窦启明,她也会这样抗拒么?
  这个念头滑过的瞬间,萧熠立刻摇了摇头。
  他不愿意顺着再想下去,索性重又推门向外,吩咐林梧:“去将今日收到的信件卷宗拿来,另外安排他们整装预备,明日下午启程返京。”
  次日一早,萧熠刚与安逸侯说了即将告辞之事,京中传旨的使节便到了。
  正式复霍宁玉老靖川王妃名位,且因祈福清修,感其淑德,加岁禄五百石。
  贺云樱身为义女,扶救霍宁玉有功,又奉养照料,贞孝忠义,封柔善县主。
  消息甫一传出,淮阳当地官员与名门立刻用最快速度送了贺礼上门。安逸侯当然也提出再住一日,好歹设宴庆祝一番。
  萧熠却摇了头:“天恩浩荡,我们需即刻回京谢恩。”
  这倒是实情,安逸侯只好自己也添了一份厚礼,又叫人帮着青鳞卫一起整顿车马准备上路。
  萧熠再三谢过安逸侯,便到东苑去看母亲与贺云樱行程预备得如何。
  顺着回廊过去,是先到贺云樱的房舍,隔着窗子便听内里孟欣然清脆的笑声:“哎,这是窦启明给你的罢?”
  再强自压抑一瞬,萧熠提起的脚步终究还是落下了。
  里头贺云樱没有说话。或许是点头或者摇头。
  孟欣然又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啧啧啧,多用心啊!”
  贺云樱居然还没有出声。
  萧熠一时默然,呼吸也似乎暂时凝住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等什么。
  “樱樱,你脸红了是不是?”孟欣然继续揶揄笑道,“不用担心,窦启明很快要去京城了。不知道能不能进文渊书院?”
  “他——应该能。”
  她终于说话了,轻轻的一句而已,就四个字,柔如春水。
  没什么出格的话,可那轻如落羽的称呼。
  他。
  压抑数日的那一点心头火无声无息地骤然爆裂开来,萧熠抬眼望向东苑前方的亭台楼阁,灿烂花树,盛夏美景。
  天地皆失色。
 
 
第17章 王府   如今她却不稀罕了。……
  两个时辰后,萧熠一行终于从安逸侯府告辞,登上了返京回程。
  乘画舫沿江而行,比陆路要慢一倍,但平稳舒适许多,沿途风景也更加宁静优美。
  可随后的几日里,画舫上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霍宁玉与贺云樱所在的东厢倒是挺好,每日里母女两个说说笑笑,诗词歌赋,山川江河,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但画舫的另一侧,却几乎是相反的。
  从离开淮阳,甚至说离开孟家东苑的那一刻开始,从季青原到林梧,再到所有随行的青鳞卫,都由内而外地战战兢兢。
  虽然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萧熠甚至也没有真的说什么,但那种有如修罗场一样寂静窒息的威压,却始终笼罩在他身周。
  只有每日向母亲霍宁玉问安时,萧熠才有片时的温和松快。
  除此之外的时刻,连季青原都收敛心神,不敢说笑。
  对于萧熠的这等心绪变化,其实身为母亲的霍宁玉也不是全无所知,但因着回京在即,只以为是政务公事,便只叮嘱了几句不要劳神太过,注意休息也就罢了。
  贺云樱的感知是比霍宁玉更细腻的。她知道他心情差极了,且未必是公事。
  主要是德化六年的夏天,正是他即将由沉寂转为振翅展翼之时。
  筹谋政事、收拢人心,固然要殚精竭虑,但那与他这样的不快却是两件事。
  那么具体是因何而生,她猜不到,也不想猜。
  她只知道,在回京前的这最后几日里,萧熠似乎有些回避她,哪怕在霍宁玉身边碰到面,也没有什么眼神交错。
  对此,她只觉得谢天谢地。
  五月二十二,画舫终于抵京。
  与先前到淮阳时相类,青鳞卫与靖川王府诸人已然等候相迎,锦毡铺地,车马齐备,仪仗礼节远比淮阳更华贵严整。
  如外间议论所料,在霍宁玉“病故”后做了七年靖川王府女主人,如今却重新成为半个侧室的蒋妃并没有到码头迎接,而是称病。
  王府总管陶渭再四谢罪,尤其是看着萧熠那张冷脸,越发觉得脖子后头的凉意渗进骨髓里,自己这颗老头怕是随时不保。
  万幸重归本位的老王妃霍宁玉并不太计较,回到王府之后面对蒋妃所生的一双子女,也只不过是淡淡走了个过场。
  迎接也好,见礼也罢,不管是假意敷衍还是真心怀恨,对霍王妃而言,都没有安顿贺云樱来得重要。
  陶总管伺候靖川王府小半辈子,自是眉眼通透。
  尤其先前在蒋妃跟前奉承几年,也算热络,如今骤然改天换日,不管宗谱上都已经身故的老王妃怎么就突然回来了,眼前要紧的还是卖力讨好。
  于是当贺云樱定下了住在如意轩,陶渭即刻着人布置伺候,恭敬殷勤之意,恨不得将蒋妃所生的大小姐萧婳都比下去。
  “辛苦陶总管。”
  贺云樱面对陶渭的谄媚迎合,只是浅浅一笑,打个手势,剑兰便将一个厚厚的红封递过去。
  陶渭只想借着巴结贺云樱而尽快讨霍宁玉的欢心,哪里在意红封赏赐这种小事。
  不过面上自然是千恩万谢:“老奴预备不周,哪里敢接县主的赏赐。您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打发人吩咐老奴便是。”
  眼看陶渭从如意轩告退了,剑兰与铃兰这两个跟着贺云樱从华阳陪伴而来的丫鬟互相看看,这些日子压抑在心底的局促与紧张便有些忍不住:“小姐,咱们这,就真的在王府里头住下了?”
  贺云樱起身往寝阁里过去,随手抚了抚垂坠如流水的樱色凝光纱:“暂住而已。等到夫人身体好些,我会自己买个宅子出去。”
  剑兰点点头,跟过去伺候贺云樱更衣盥洗:“那也好。虽然夫人疼您,但奴婢瞧着王爷总是害怕。今日王府里侧妃不出来迎接,那二公子和大小姐说话也都话里有话似的,看起来王府也不甚太平。”
  贺云樱笑笑,没有再多说。
  只是沐浴之时,略略有些出神。
  她自从重生以来,对萧熠已经彻底没有任何眷恋和想法。但踏入靖川王府这一刻,心头却还是不免喟叹。
  毕竟前世里,她曾经那样盼着有朝一日得到正式的名分,在王府里陪伴萧熠。
  然而十年时光,缱绻缠绵有过,风高浪急也有过,她却从来没有踏入过靖川王府的大门。
  当然,萧熠从没明着说她不配。
  只是说王府到底是蒋妃执掌,他孝期未出便在外纳侧,正妃又始终未定,终究不便入门。
  后来又说,若是定下王妃,她进府为妾,难免执礼低头,哪里比得上在蘅园里自己做主,逍遥自在。
  再后来,朝局几番动荡,萧熠自己的正妃婚事始终在将定未定之间,内外交攻,这事便彻底丢开不提。
  再再后来,便是死生翻转,时移世易。
  贺云樱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今时今日以柔善县主的身份,不只踏入了前世可望不可得的靖川王府,更住进府中最为精美绮丽的如意轩,成为府中娇客。
  只不过么,如今她却不稀罕了。
  在王府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贺云樱去给霍宁玉请安,便直接将自己的打算提了出来:“母亲,等过几个月您身体好些,我想自己买个宅子搬出去住。”
  霍宁玉大为意外,伸手去握住了贺云樱的手:“这是为什么?可是如意轩有什么不妥?”
  “如意轩很好。”贺云樱微笑着也将自己的手覆在义母的手背上,“只是我到底与王府并无血缘,不好这样长久叨扰,也不愿意叫人说我攀附。”
  顿一顿,她又弯了弯唇,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先前不留在华阳,是怕我三叔或是族人找事,也怕锦衣夜行,惹上麻烦。但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独居不为大事。何况在京城里,也是在母亲荫庇下,真的有事还是可以求您帮忙的。”
  “我知道你素来是有主意的。”霍宁玉慈爱地摸了摸她的鬓发,思量片刻便点了头,“你心中所虑,母亲明白,回头叫你兄长帮忙看一看宅子。”
  说着又轻轻点了点她的额角:“不过,或许再几个月,你的缘分便到了呢,直接从王府出阁,不必搬出去独居更好么?”
  “那——”说起婚嫁之事,贺云樱并没有什么羞涩之意,顺着霍宁玉的话想了想,还觉得也不错,于是大方笑道,“那也挺好,借母亲吉言。”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咳,随后丫鬟打起了帘子,一身月白燕居常服的萧熠进了门。
  “母亲,妹妹。”
  贺云樱也起身一福:“兄长。”
  其实从离开华阳那日开始,贺云樱便总是尽力比开与萧熠多说话的,只不过是从淮阳到京城的路上,他也开始回避。
  因而到得此刻,二人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微妙的默契,贺云樱见到萧熠进来,见礼之后就向霍宁玉一福:“兄长陪母亲说话罢,我先回去了。”
  “妹妹先坐片刻。”不等霍宁玉点头,萧熠先摆了摆手,“愚兄有事与母亲还有妹妹商议。是关于进宫谢恩。”
  提到进宫,确实是件不大不小的事,贺云樱只得坐下。
  大燕皇权积弱多年,但这并不意味着进宫面圣谢恩便可以掉以轻心。
  恰恰相反,正因为皇权积弱,后宫其实与前朝一样,是辅政三公与其他权臣宗室的角力所在。
  今上文宗皇帝的母亲萧太后是萧熠的姑祖母,年轻时也有过数年的铁腕手段。但自从德化三年一场重病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对前朝后宫的影响亦减弱许多。
  中宫窦皇后是窦婀娜与窦启明的姑姑,虽是文宗继后,但膝下有嫡子,又执掌凤印十余年。加上靖川王府与璋国公府窦家已经退婚,应对之间更需格外小心。
  而最为尴尬的是如今最得圣宠,有孕在身的贵妃蒋瑶。
  蒋贵妃出身西南将门,五年前才入宫,当初入宫之事也有老靖川王的牵线。
  贺云樱记得,前世在萧太后过世之后,萧熠与蒋瑶还有过几次政治合作。
  但问题是,蒋瑶原先是要叫老靖川王一声姐夫的,她是蒋侧妃的妹妹。
  这一重又一重的关系叠在一处,前世的贺云樱身为外室并没有资格去应付,如今却不得不陪着霍宁玉去面对。
  “倒也不必太过紧张。”萧熠将宫中的关系大致解释了一回,又叮嘱了几件细节之后,见贺云樱眉头微蹙,便淡淡补了一句,“妹妹本就聪明,最会拿捏分寸。即便真有什么,也有我在。”
  霍宁玉也觉得贺云樱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同样开言安慰:“樱樱,没事,母亲和兄长都会照应你的。”
  贺云樱按下心绪,只乖巧点头:“是。全仰仗母亲与兄长。”
  “对了,刚才我进门之前听到,妹妹想搬出王府?”萧熠又开了口,貌似无意,只是唇边笑意似有似无,“说起来,我倒是有一处别院。”
  别院?那不就是蘅园?
  贺云樱心下一哂,却将目光转向了霍宁玉,露出几分当真意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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