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忱敲门以后是傅意川来开得门。
“沈渊呢?”言忱一进门就问。
傅意川叹气,“在房间里。”
“他和患者家属怎么回事?”言忱一边往里走一边了解情况。
傅意川把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告诉言忱,就是遇到个无理取闹的家属打了沈渊,言忱无语。
她走过去敲沈渊的房门。
“回去吧。”沈渊说:“我睡觉了。”
言忱:“……”
“沈渊。”言忱说:“你开门,我看一眼。”
“没必要,没什么大事。”
“你让我看看再说。”
言忱这几日和他的关系也没那么僵,有些话自然而然就讲了出来,“有没有事儿你自己说了不算。你开门,你要是不开,我就一直敲了。”
她说得很平静,而且曲起手指富有节奏地敲门。
声音不高,但足够房间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傅意川低声提醒,“言忱姐,沈哥要是不想见人的话,肯定不会开……”
话还没说完,门忽然打开,沈渊站在门口只露出完好的半张脸,带着几分怒气地看向言忱:“手不疼?”
言忱一个急刹收回敲门的动作,曲起的手指刚好悬在半空中,指关节处泛了红,“不疼。”
傅意川:“……”
这他妈是要吵架?
“一眼看完了。”沈渊说:“回吧。”
说着就要关门,结果言忱眼疾手快直接推门,半个身子挤进了房间,她朝沈渊微笑:“我再坐会儿。”
沈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在晚上9点。
之后更新时间照旧。
(只是迟了一点点,没有缺QAQ)
感谢支持。
第34章
沈渊的房间陈设很简单, 一张2米的双人床,一个床头柜,墙边靠着一排书架, 最上边那层是社科类书籍,其余密密麻麻都是专业类书籍,一本比一本厚。靠窗的位置摆着书桌和椅子,桌面一尘不染,未看完的书籍夹了书签。
床上也只有刚进门的边缘有一丝褶皱, 应当是刚坐过。
言忱进去以后没管他, 等他自己关门。
片刻后,傅意川的头探进来, 刚喊了声“沈哥”,直接被沈渊推出了门, 硬邦邦地说:“没事,你忙你的。”
门随后关上。
这不是言忱第一次来他房间。
当初他们搬家后她和傅意雪来参观过一次, 只是那时东西都堆在地上, 床上也只有空荡荡的木板, 什么都没打扫,看上去很乱。
这会儿相对而言空间要大很多, 尤其他的床单都是浅灰色系,素淡又大方。
言忱也没客气, 径直坐在他刚才坐过的床的边缘地带,边角位置很容易滑下去,所以她用手撑着。
这会儿有了房间灯光的映照,她才能仔细打量他的脸。
左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五个指印看得十分明显。
言忱眉头皱得极紧, 眼里带着怒气,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看得沈渊都别过脸,低声问她:“你喝什么?”
“不喝。”言忱说。
房间里是前所未有的沉寂。
几分钟后,言忱往另一边坐了坐,随后拍拍旁边的位置,“来坐。”
沈渊:“……”
他疑惑地看向她,言忱却什么都没解释。
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她灼热的目光,沈渊轻叹口气坐在她旁边,但微不可察地挪动,离她稍远一些。
言忱更仔细地看清楚他受伤的半边脸。
很明显是个女人打得,鼻梁处还有一点儿划伤,应该是长指甲划过伤到的。
“谁啊?”言忱很不爽,语气不善道:“一点人性都没了?”
沈渊:“不讲理的病人家属。”
“那也不能打人啊。”言忱眉头皱得愈发紧,清清冷冷的声音带着怒气,“你就没打回去?”
沈渊闻言侧过脸看她,那双眼睛似乎在说——你认真的?
言忱:“……”
她忽然懂了昨晚傅意雪的心情。
什么职业道德,什么绅士风度,遇到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打回去。
最好手上带着针把她扎个体无完肤。
良久,她看向沈渊,“要不你明天带我去医院?”
“嗯?”
“你知道的。”言忱转了转手腕,“我打架没输过。”
沈渊:“……”
他瞪了言忱一眼。
言忱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没必要。”沈渊说;“医院已经解决了。”
“……”
几秒后,言忱盯着沈渊说:“沈渊,这一点都不像你啊。”
沈渊抿唇不语。
寂静空间里,安静到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言忱低声问:“沈渊,你为什么要学医?”
没人回答。
“你那会儿不是最讨厌医生了么?”言忱平静地陈述这件事,“你说你不知道喜欢什么,却知道自己最讨厌什么,后来你怎么去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情了呢?”
因为他爸就是医生,还是有名的外科医生。常年忙到不着家,他妈也很少回来,一回来就吵架,所以他很早就开始了叛逆期,尽管他本人从不承认那只是单纯的独属于青春少年的叛逆。
言忱见他不回答,慢慢伸出手在他伤口处戳了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顺带往后边躲了一点儿,言忱又收回手。
“沈渊。”言忱在静谧无声的空间里温声喊他的名字,“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行?”
又是熟悉的沉默。
言忱低敛下眉眼,在她以为等不到回答时,沈渊忽然说:“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言忱错愕地看向他,几秒后眼里闪动着泪光,她扬起一个笑说:“是因为我吧。”
沈渊没再回答,轻轻别过脸,没看她,算是默认。
她那时和沈渊说,你去学医吧,学医多好啊,没事儿给病人系绷带的时候还能系个蝴蝶结。
沈渊向来嗤之以鼻。
那会儿她时常受伤,沈渊说她一个女孩儿,怎么这么莽,浑身上下都是伤口。
她有一次小臂骨折,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那一个月书上的笔记比她高中三年的笔记都详细,全是沈渊给她记得,说是怕她傻,听不懂课。
其实她平常也不听。
还有一次,她半月板损伤严重,他让她去做手术,她选择了保守治疗。
他说你怎么这么能受伤?是在练拳击吗?
言忱就笑笑, “差不多吧。”
她太能受伤了。
伤到有一次他竟然问她:“要是我学医,你是不是就能少受点伤?”
言忱仔细思考后回答:“那只能是就医快一点。”
沈渊:“……”
后来这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其实他们那会儿很少聊未来聊期待。绎婳
最多也就聊聊去什么大学,要去哪座城市。
他们之间更多是无聊的插科打诨,或是坐在一起唱唱歌。
没能有太多的相处时间,却成了最难忘的记忆。
言忱盯着沈渊目不转睛地看,眼睛疲累到掉下一滴泪,她看着那半边脸上的巴掌□□里又酸又涩。
沈渊缓缓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言忱的泪刚好掉下来,嘴角却翘着。
却是一个很苦涩的笑。
言忱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受伤的侧脸,她哽着声音喊:“沈渊。”
“嗯?”他平淡的尾音都带着不高兴。
今天一天都没高兴过。
言忱说:“你好爱我啊。”
说完以后不等沈渊反应便吻向他的脸。
轻轻地、慢慢地、柔柔地吻在他受伤的地方,柔软的唇像是羽毛轻刷过肌肤,沈渊的眼睫轻轻抖了下。
她眼睛半闭,微凉的手落在他颈间,凑得他更近一些,短暂的分开后又吻过去,这一次直接吻在他唇上。
沈渊却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的碰触。
他低头看向她,“所以呢?”
他很爱她,在她走后选择了她喜欢的大学、职业,没忘记过她,所以呢?
她呢?
沈渊轻轻舔了下唇,“言忱,你说清楚。”
言忱没说话,她只是又吻上去。
这一次的力道比上次重,沈渊还想推开她问个答案,只听言忱低声说:“你要是再推开,我就不亲你了。”
沈渊落在她腰上的手下意识一缩,忽然闭上眼把她往怀里一带,加深了这个吻,却在吻她时轻轻咬了她。
言忱的手顺势捏他脖颈后的软肉,而他也咬她,似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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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后的吻难舍难分,像是要使尽浑身解数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最后言忱抱着他劲瘦的腰,脑袋落在他肩膀处轻轻喘丨息。
沈渊的胸膛起伏仍很明显,反应也很明显。
尤其两人都坐着,他只能别过脸让身体降温,但言忱就在他怀里,还抱得他极紧,反应只有越来越强烈的份儿。
他无奈叹气,顺手在言忱头发上摸了下,像是摸一只他很久以前养的猫,在顺着她的毛给她顺气儿,生怕她随时炸毛。
房间内安静许久。
沈渊等到身体反应没那么强烈后才喊她,“言忱。”
“嗯?”
“你……”
言忱只听他开了个头便打断,“沈渊,你是不是还没做过?”
沈渊:“……”
“这么多年,还是个处……”她稍一抬头,热气吐在他耳际,压低了声音说:“男?”
沈渊:“……”
他不是打算说这个话题的啊。
“那你这些年都是靠什么解决生理需求的?”言忱仍旧压低声音问,惹得沈渊耳朵那一片肌肤酥酥麻麻的,他把她的脑袋推开一些。
“你不会想知道。”沈渊无奈回答:“有些东西,你不必知道。”
“单纯好奇。”言忱说。
“听说男生都是右手,是吗?”
沈渊:“……”
他松开她,“言忱,别问这些事。”
“你们学医的还会在意这些?”言忱笑了下,“我当所有人的身体在你们眼里都是骨架,这些问题也不过是正常的生理范畴。”
“你问。”沈渊顿了下,“我就很在意。”
言忱的手臂忽然收紧,脑袋埋在他心口的位置,“沈渊,你心跳好快啊。”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暧昧。
沈渊却在这份暧昧中开口,“言忱,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言忱抬头看他,忽然重重吐出一口气,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终于做了决定,“是把以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喜欢续起来的关系。”
是,她做决定了。
她这一生除了沈渊,谁都不会爱。
她现在在变好,所以可以去拥抱他的。
那时不辞而别让他悲伤难过,所以现在可以去弥补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他。
独一无二、仅此一份的喜欢。
她只想和他接吻,想和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她以为这些年里她已经失去了悲伤的能力以后,她看见他受伤还是会难过想哭。
她看见他就很有安全感,因为知道这个人无论怎样都站在她这一边。
隔了这么多年,他沉默、可靠、温和,他成为了她当初理想中的样子,但她想要的只有他而已。
无论是年少时恣意张扬的他还是如今成熟的他,只是沈渊这个人而已。
就像他回应她的喜欢一样,无论言忱是当初坐在天台上弹着破木吉他的言忱,还是如今站在酒吧里驻唱的言忱,他喜欢的也只是言忱。
言忱纠结多日,终于做了决定。
她会试着好好去爱这个值得她爱的人。
“言忱。”沈渊的手悬在空中,虚抱着她,“那你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走吗?”
言忱的身子一僵。
“沈渊,这很重要吗?”
“重要。”沈渊说:“你可以信我。”
“可旧事重提,没有意义。”
“这有意义。”沈渊轻叹了一口气,他打开他的手机屏幕,给言忱看他的屏保,“还记得这句话吗?当初我在家门口捡到它。”
屏保是一张卡片,字迹龙飞凤舞:[既然不能永远相爱,那我要你永生难忘。]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沈渊艰难晦涩地开口,“那时的事学校里传言很多,你们家那边流言也很多,但我比流言更早认识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相信流言,我只相信你。”
“但扪心自问,言忱,你信过我吗?”
言忱沉默。
“如果你不信我。”沈渊看她,“以后遇到事的时候,你是不是还会一声不响的消失?”
言忱否认:“不会的。”
“言忱。”沈渊说:“我在等你态度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对我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