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我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我真的信过他,但结果就是家里着了火,他在家都没救我,那年是我妈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的。我到底该相信谁?我能信谁?”
  “那年他死了,我和我妈才解脱。”言忱低吼出声:“生活在炼狱里的不是她们,她们有什么资格说我杀人犯?”
  “更何况,我没有把他推下去,那年在天台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喝多了酒不小心踩到了他自己放在那儿的木棍,脚一滑从天台滑下去的,但我拉住他了。”
  言忱的眼睛红得像是在滴血,那年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那个红霞弥漫的傍晚,那个废旧的天台,言明德狠狠拽着她的手,面露惊恐,在死亡面前,他拼命认错,“我是你爸爸啊,你快拉我上去。”
  得益于平常和他打架练出来的体力,言忱咬紧牙关还能坚持,但是她趴在那里,托着天台的手心都磨出了血,她看着那双惊恐的眼睛,最后心念一动,她松开了手。
  言明德就那样,从高楼之上垂直降落。
  当时唐宛如在她身后疯狂尖叫,言忱差点自己也一跃而下。
  因为这样的生活没有意思。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难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受折磨的吗?
  最后是一阵风起,沈渊送她的那条带着铃铛的手链簌簌作响,她才忽然清醒。
  当时她已经小半个身子探到了天台外,离死一线之隔。
  言忱平静地说完当年的事情,看向沈渊:“现在知道了吧?我做了,我就是个坏人。”
  “没有……”沈渊想说些什么,但听到的真相太过震撼,话一时卡住。
  言忱却朝他笑,笑得绝望,“是我错了,当时我就不该冲动跟你在一起。破镜重圆就是重蹈覆辙,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镜子破了就是破了,破镜就他妈该碎掉扔进火里,而不是粘起来,就算是粘起来又怎么样?看见的不还是两道影子吗?”
  “不……”
  “沈渊。”言忱仰起头,哭腔已经无法遮掩,“就这样吧。”
  就这样,从此结束。
  她不应该跟谁在一起,这辈子都不适合。
  她就该在那些幽暗里待着,享受她的孤独和寂寥,然后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安静死去。
  她起身离开,沈渊却喊住她,“言忱,你看过《小王子》吗?”
  言忱拉门的手一顿。
  沈渊说:“如果你要跟人制造羁绊,那你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
  言忱犹豫片刻,随后拉开门,“我不要。”
  作者有话说:
  我哭得不行了。
  我要出去吃个饭,零点还有一更。
 
 
第56章 
  言忱抬手压过鸭舌帽的边缘, 压低帽檐往外走。
  她想,现在的自己状态肯定很糟糕。
  出了水榭阁,她在路边拦了辆车回酒店。
  又是很远的距离。
  上车之后她倚在车窗上, 轻闭上眼,抬手把帽檐压得更低,眼泪落在衣服上,她没有发出啜泣声。
  -
  言忱回到酒店以后先睡了一觉,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太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 睡醒以后在床上发了会呆才开机。
  消息不少, 但大多是傅意雪和岑星发来的。
  她一一回过。
  有三通未接来电是沈渊的,她没回。
  此刻已是晚上11点, 白天发生的事情太难受,她想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不过她从通讯录找到贺雨眠, 直接拨了过去。
  贺雨眠很快接通。
  “哥。”言忱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一样, 一说话就刺痛, “你在北城吗?”
  贺雨眠听她声音不对劲儿, 担忧道:“怎么了?我目前不在,过两天回。”
  “我想退出比赛。”言忱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我的状态不适合参加节目。”
  “怎么了?是节目组有人为难你?”
  “没有。”
  因着有贺雨眠, 工作人员都很尊重她。
  “那是怎么回事?”贺雨眠问:“一般你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就是不想参加了。”言忱说了个很不负责任的答案,她这会儿心情低落, 也不想解释太多,“辜负了你一番好意,对不起。”
  “倒是不影响我。但你知道,我很想让你参加这个比赛, 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的。”贺雨眠言语间尽是惋惜, “或者你有什么困难, 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
  “但这些事,你帮不了我。”言忱说。
  贺雨眠:“……”
  他无奈笑道:“你都不说,我怎么帮你?”
  片刻后,他又说:“我这边工作快结束了,要不等我结束之后回北城详谈?”
  “不用,就在电话里说吧。”言忱想了想说:“哥,你出道以后有被扒过过去吗?”
  “很少。”
  贺雨眠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听她一说恍然大悟。
  “因为过去在北望的那些事儿?”贺雨眠问。
  “嗯。”
  “知道那些的都是你的同学邻居之类。”贺雨眠说:“即便有人出来说什么,很难让人们相信,除非有照片、视频等证据,但是谁会留那种东西在?当你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时,哪怕你什么都没做过,说不准都会有人来黑你。还记得以前有一次说我殴打工作人员吗?爆出来以后我被骂得很惨,完整视频放出来以后,舆论才反转。你要记得,没有证据的爆料都是假的。这个圈子里虚虚实实的东西太多了,如果随便一个人的话都能作为证据,那娱乐圈早就消失了。”
  言忱沉默思考。
  “我明年8月要开巡回演唱会。”贺雨眠继续加码,“到时候你可以来体验我的万人演唱会,甚至可以在我的演唱会上打歌。”
  言忱:“……”
  “你出道以后就能出歌。”贺雨眠说:“你自己来唱你的歌,以你高产的程度,一年一张专辑,金曲奖在等你,万人演唱会在等你,你的梦想也在等你。在这个行业里,有名气和没名气,待遇天差地别。”
  贺雨眠总是这样,能用最温情的语气说出最燃,也是最戳心的话。
  言忱沉默许久,最终被他说服,“我留下。”
  认命了那么久,这次就不认了吧。
  大不了,一切回到起点。
  反正她本就一无所有。
  -
  沈长河在席露回来以后就办了出院手续,打算回家休养。
  沈渊上午见过言忱,下午就去医院帮忙收拾沈长河的东西,和席露一起把他接回家。
  他把东西安置好以后就回了房间,晚上吃饭都没出来。
  席露拿着牛奶回房间,坐在床上问沈长河:“你又跟他吵架了?”
  “什么?”沈长河怒瞪,“我跟他吵?犯得着?”
  “那是怎么回事?”席露担心道:“从回来就是那副样子,晚饭也不出来吃。”
  “谁知道。”沈长河继续看书。
  席露直勾勾地看着他。
  几秒后,沈长河放下书,无奈道:“你想干嘛?”
  终于,这个男人不再跟以前一样木头。
  席露颇为欣慰。
  要是换做以前,两人估计因为这事儿也得吵一架。
  这会儿年纪大了,吵得多了,把彼此的脾性才算是摸透。
  不然这日子也过不下去。
  席露拍了下他的胳膊,“儿子不想跟我沟通,你去给他送杯牛奶,再聊一聊。”
  “有什么好聊的。”沈长河说:“他那个狗脾气。”
  席露:“……像谁?”
  沈长河脱口而出,“当然像……”
  “你”字在席露带有杀意的眼神里拐了弯,无奈叹口气,声音放轻,变成了“我。”
  “知道就好。”席露说:“你儿子照顾你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点儿不感动?都没培养出一点感情来?”
  沈长河:“这不应该?他当儿子的,照顾一下生病的父亲,难道还要我感恩戴德?”
  席露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刚好绕过他伤口,用了蛮劲儿,打得沈长河一激灵。
  “沈长河,你又来了是不是?”席露瞪他,“父慈子孝,父都不慈,子能孝?你想想以前给儿子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他没长歪就谢天谢地了,你现在还拿以前那套言论?信不信我现在就走。”
  沈长河:“……”
  “那你说。”沈长河被席露治得死死的,“我该怎么做?”
  席露指向门口,“现在,立刻,去给儿子送牛奶,顺带看看儿子发生了什么事儿,看完了来跟我说。”
  沈长河:“……”
  他的身体还未痊愈,但能行动。
  在席露的眼神注视下,不大情愿地慢吞吞下床,穿拖鞋时叹了口气,席露顺势踢了他一脚,“能不能快点?”
  沈长河回头,“席露同志,你这个行为是虐待病号。还有,我要对你这种重儿轻丈夫的行为提出严厉批评,成天就围着你儿子转,他都那么大了,你应该给他留有空间。再说了,男孩子,就是要经历一些挫折,能有什么大事啊?一顿饭不吃而已,也饿不死,你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
  席露抱臂,冷眼瞧他,瞧得沈长河说话声音越来越弱,尾音都快听不见。
  “沈长河,你爸要是让你受了挫折教育,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席露说:“要不是儿子大了,我这个当妈的不方便,我至于用你?你还好意思说儿子脾气不好,那都像了谁?罪魁祸首就是你,你现在给我赎罪去。”
  沈长河:“……”
  他被说得哑口无言,端着牛奶去了沈渊房间。
  敲了几声后,沈渊哑声说:“什么事?”
  “开门。”沈长河严肃道。
  席露在门口给他做口型——好好说话。
  沈长河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什么事?”沈渊又问,一点没有开门的意思。
  “给你送牛奶。”沈长河说:“你饭也不吃,门也不出,关在房间里憋什么坏呢。”
  “我不饿。”沈渊还算心平气和,“你们早点睡觉吧,不用管我。”
  “你开门。”沈长河说:“我们谈谈。”
  沈渊:“……”
  沈长河坚持不懈地敲门。
  两分钟后,沈渊不耐烦地打开门,“要谈什么?”
  “谈谈你怎么24了还让爸妈……”沈长河的话在看到他眼睛时戛然而止。
  那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着还吓人,沈长河第一反应是眼睛发炎,他皱着眉:“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今天碰什么易过敏的东西了吗?”说完回头喊席露,“露露,从冰箱拿点冰块,电视柜下的药箱里有纱布,你用纱布包好拿过来。”
  沈渊闭了闭眼,神色疲倦,“我没事。”
  “今晚先冰敷一下。”沈长河职业病发作,“明天要是还不见好,得去医院挂个眼科好好查一下。”
  沈渊:“……”
  席露送来了包好的冰块,包的手法并不专业。
  沈长河拿着看向沈渊,“进去聊聊?”
  沈渊无奈侧过身子,给他让了位置。
  沈长河进他房间以后就重新包冰块,沈渊默不作声从他手里拿过自己包。
  “什么事啊?”沈长河问:“论文被导师打回来了?”
  “没有。”
  他论文很严谨,不过刚交,导师还没看。
  “那你没钱了?”沈长河又问。
  “有。”
  他钱不少,唱片店的、酒吧的,席露给的,还有各种拿去理财的钱,零零总总上百万。
  “那你……”沈长河顿了顿道:“分手了?”
  沈渊刚包好冰块,闭上眼睛冰敷,闻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但还是说:“没分。”
  但这架吵得太大。
  他当时应该立马追出去的,但被那些信息量巨大的消息冲击地有些懵,过了会儿下楼去找,人已经走了,打电话也不接。
  倒是想发短信,但不知道说什么,回房间以后就一直待到了现在。
  言忱说得那些话不停在他脑海里回荡,悲伤又难过。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很痛苦吧。
  现在想想,他可真混蛋啊。
  沈渊刺痛的眼睛终于得到了几分缓解。
  沈长河带着任务来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说一说?”
  沈渊:“不想说。”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父子两人就没有过温馨和睦的时候,不吵架就已经是生活和谐。
  但沈长河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会儿出去难免要被席露说,于是就尴尬地待在了沈渊房间。
  他左瞧右看,最终扭头看到了书桌角落压着的照片。
  是一个女孩儿,他干脆转过身去仔细看。
  女孩儿五官立体又漂亮,眼睛很大,带着笑意,紫色头发很有个性。
  沈长河看着看着,越看越眼熟,隔了会儿才问:“这你女朋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