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容烟
时间:2021-08-02 10:05:13

  沈渊拿着房卡往电梯那儿走,说得理直气壮,“那不是你姐朋友么。”
  傅意川:“……”
  在电梯即将关闭的时候,傅意川才挤进电梯,他轻哼一声摁了楼层,“你对我姐也没这么上心。”
  说完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你对我都没这么上心。”
  傅意川开的房就在傅意雪房间斜对面,沈渊刷卡进了房没再管,傅意川把药送过去,他低声和傅意雪说:“沈哥买的。”
  傅意雪震惊,“他什么意思?”
  “不知道。”傅意川神秘兮兮地凑到傅意雪耳边说:“我觉得他想追言忱。”
  傅意雪:“……”
  两人对了个眼神,在这个问题上就此达成一致。
  -
  言忱看着傅意雪递过来的口服液愣怔了几秒,她想也不想地问:“沈渊买的?”
  傅意雪点头,“我跟我弟都觉得他想追你,你觉得呢?”
  言忱利落把口服液喝完,躺回到被子里紧闭上眼,“不知道。”
  他看见自己偷悄悄把药片吐了。
  她以为自己的小把戏可以瞒得了任何人,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言忱几乎从不吃颗粒状的药,她咽不下去。
  要么把药片磨成粉,要么喝冲剂,最好的就是喝口服液。
  他还记得。
  傅意雪关了大灯,只留下床头昏黄的小灯,“言宝,你明天还去奶茶店吗?”
  言忱已经昏昏欲睡,只迷蒙着回答:“不去了。”
  她跟老板娘也只多续了两天。
  那时本来已经打算不去了,天天被人围观不是什么好事,但看见站在楼下的沈渊,她莫名其妙就答应下来。
  好像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如今,人也见过了,她也没什么再去的理由,更何况这感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鼻音太重连说话都变了声调,更遑论唱歌。
  傅意雪也怕惊扰她睡觉,没再说话。
  但在半梦半醒间,言忱忽然意识到——
  “沈渊跟你弟一个班?”
  傅意雪愣怔,“是啊。”
  “我记得你弟跟你同年入学?”
  “对。”
  言忱沉默半晌,喃喃自语道:“他也复读了啊。”
  “什么?”傅意雪没听清楚。
  言忱轻叹口气,“没什么。”
  她这几天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前她问过陆斯越平川大学医学院,对这个院系有一点了解。
  平川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有五年制、七年制和八年制,学制不一样,培养的方向也不一样,国内很少有这种多学制同时招生的学校,办校地点也大多在三甲医院附近,方便医学生实习。
  那时她以为沈渊读了七年制或八年制,没想到他今年才毕业。
  那之后呢?他是考研还是工作?
  听陆斯越说,临床医学专业的学生大多都会选择读研。
  言忱思绪绕了又绕,最后又绕回到他复读的这个点上。
  他怎么会复读呢?
  12年川大的录取分数线是652,就算临床医学专业分高,再高二十多分也足够。他一模的时候已经接近700分,还因为粗心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给写错了。
  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天。
  他们学校贴了红色的成绩榜,他的名字挂在第四。她请他喝了杯甜到腻的奶茶,还找了很久没联系的朋友要了两张特贵的五月天演唱会门票。
  那一年五月天开“诺亚方舟巡回唱演会”,她买的是南京场。
  那时她揶揄他是清华预备役选手。
  他问她想考去哪里?她一直都没说话。
  后来她们去南京,两人坐在酒店的阳台上喝酒,她灌了一大口冰啤酒下去,脑袋搭在椅子边,轻描淡写地说:“去平川大学吧。”
  “一马平川,没有波折。”
  她可太向往一马平川的生活了。
  过了会儿,她又说:“但我的成绩去不了那儿,沈渊你要是从清华滑档了就去那吧。我找个北城的大学随便上上,最好离你大学近点。”
  “不过能上清华还是上清华,以后说出去我有面子。”
  沈渊轻嗤,“就不能有点出息?”
  言忱只是笑笑,不回答。
  那时候他们老师说,一模的成绩再低20分大概就是他们的高考成绩。
  但那年的语文题简单,理综和数学难,对沈渊这种纯理科思维来说很占优势,他怎么会复读呢?
  离开北望之后,她的学籍也是陆叔叔帮忙转的,她再没回去过,也没跟那座城市产生任何交际。
  说离开便离开,没有拖泥带水。
  也没再打听过沈渊的消息。
  原来他跟她一样,复读了啊。
  他没能从清华预备役转变为清华正式选手,反倒来了她当初想来的平川大学,而她当初一念之差去了一百多公里外的平城大学。
  原本她报了平川大学的校考,但考试当天她选择了放弃。
  她应当自觉点,不给陆家再添麻烦,所以远离陆斯越所在的学校,哪怕陆斯越说你可以去,甚至还难得好心地让陆叔叔给她找老师补习文化课,但她应该自觉远离他们的生活。
  她想自由。
  陆斯越肯定也想。
  没谁会想要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捆绑上。
  言忱向来自觉。
  提起这个话题,言忱的脑海里被往事填满,一件件琐碎的事情都被她从记忆深处勾了出来,剪不断理还乱。
  昏沉的脑袋此刻承载不了这么多杂乱的记忆,于是思绪愈发溃散,但隔了会儿她听到傅意雪说:“言宝,你不是一直想要04年那张《七里香》的黑胶吗?明天我们去唱片店看看。”
  “在哪?”言忱咕哝着问。
  傅意雪:“在北门那条街上。好了,我不吵你了,你先睡,晚安。”
  言忱忘记自己有没有说晚安,已经失去了意识。
  -
  言忱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睡了一觉起来后,除了还有点鼻音外,已经好得差不多。
  傅意雪睡得晚,言忱醒来时她还呈“大”字状趴在床上,嘴里还咕哝着说梦话,言忱蹑手蹑脚起来简单洗漱了下,把头发随意扎起来才出门。
  她昨天没怎么吃,这会儿有点饿。在手机上搜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家200米远的包子铺。
  言忱推开门往外走,却在走廊里看到了沈渊。
  他站在走廊的拐角处轻倚着墙,正沉声打电话,面无表情地敷衍应和。好似有心灵感应般,在言忱看向他的第五秒后,他的目光也投过来,在空中交汇。
  言忱走过去时,他刚好挂了电话。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但言忱想到昨晚的饭和药,率先和他挥了挥手,“早上好。”
  她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就是在跟刚认识的朋友打招呼,沈渊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之后才问:“去哪儿?”
  “买包子。”言忱说。
  沈渊没再说话,但两人一块儿上了电梯,又一起往同一个方向走。
  包子铺的生意很火爆,前边排了长队,言忱在那儿站了会思考要不要换一家,但还没考虑出结果就被沈渊拉着胳膊开始排队。
  言忱仰头看他,“嗯?”
  “你不会换。”沈渊就在她身后,淡声道:“不吃或排队,我选后者。”
  言忱的心瞬间被击中。
  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能猜出她心思。
  她仰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下眼睫。大抵是昨晚没睡好,他眼底有乌青,眼里有一点红血丝,即便如此,他还是好看。
  一眼望去,赏心悦目的好看。
  但就在她出神时,眼前忽然被遮了半拉帽子,只剩一只眼睛能看见。
  沈渊垫着她卫衣帽子把她脑袋扶过去,声音跟清晨的露水一般冷,“看路。”
  言忱:“……”
  言忱瞟了眼前面的队伍,还剩一半。
  她手揣在卫衣兜里,低头能扫到沈渊的影子。
  在沉默了许久后,她终于把昨晚缠绕了许久的问题问出口,“你怎么会复读啊?”
  她屏息凝神听沈渊的动静,却只听到他呼吸滞了一瞬。
  良久,他轻飘飘地反问:“跟你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言忱:???
  当我没问!
  评论区举起你们的小手手!
  我康康
 
 
第10章 
  傅家姐弟的生物钟几乎相同,都是在八点多醒的。
  醒来后洗漱吃饭,最后商榷去唱片店。
  唱片店就开在川大北门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卖的商品以黑胶和磁带为主,偶尔会出一些歌手的周边。
  在这个录音机都不怎么有销量的年代,唱片店也日渐衰落。
  有人在大学外开唱片店,出乎了言忱的预料。
  大学时她想买唱片都得去平城市中心,而且那家唱片店规模很小,她要的许多唱片都没有,大多都是托朋友或网上买。
  有时网上想收一些,几乎都是绝版,价格被炒得很高。
  唱片和磁带,卖的都是音乐人的情怀。很明显,大学里的音乐人很少。
  所以在大学附近卖唱片远不如卖奶茶挣得多。
  言忱在车上和傅意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大多时候是傅家姐弟像唱双簧似的互怼,她便保持沉默,透过车窗看北城的风景。
  而沈渊安静了一路,一直闭着眼假寐。
  言忱偶尔能从倒车镜里看到他的脸,阳光在他脸上洒下一层光影,显得格外好看,但他脸色格外差也是真的。
  从买完包子回去的时候他就这幅表情了。
  清清冷冷的,还带着点儿不高兴。
  估计是想起了复读的事儿,但最后言忱也没得到个答案。
  沈渊说得对,确实跟她没关系,她这种好奇纯属给人添堵。
  去唱片店得穿过那条最繁华的商业街,这个点儿来逛街的人已经多了,一行几人走在街上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尤其是前段时间在学校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沈渊和言忱。
  本以为没什么关系了,但转头两个人就走在了一块。
  好多人都忍不住看他们,看完又开始八卦。
  但对当事人来说好像没什么影响,他们仍旧大步流星往前走,只是走到半路傅意雪悄悄戳了下言忱,“言宝,你有没有感觉被围观了?”
  言忱的视线扫过周围,点了点头。
  大家其实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就悄摸摸地看一眼又退回去,过会儿又悄摸摸看一眼,这对她来说很正常。
  有时走在路上也是这种眼神,只不过今天遇见的格外多罢了。
  “你就不觉得难受吗?”傅意雪低声问。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言忱拍了拍她,以示安抚,“我们管不着。”
  傅意雪:“……”
  好有道理。
  而走在前边的傅意川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回头,又忍不住看了眼沈渊。
  来来回回间,几人已经到了唱片店。
  傅意川进店的第一句话就是:“言忱你跟沈哥好像啊。”
  -
  唱片店的名字叫<热忱>,从招牌到装修都很有格调,特别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但在这种风格里又加了几分现代气息。
  傅意雪看见招牌还打趣言忱,“这店一看就跟你有缘。”
  言忱笑了下,“好像是。”
  在路上傅意川就给言忱科普了这家店的来历。
  原来是川大音乐系一位老师开的,大一下学期宋长遥到这边兼职,半年以后那位老师要调离北城就想着把店盘出去,宋长遥一个人在寝室琢磨这事儿的时候,沈渊直接带着他和老板谈,最后以极低的价格租下了这里,还是开唱片店,还换了名字。
  傅意川赞叹道,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遇见这么有魄力的人。
  宋长遥刚好有个叔叔在唱片公司工作,有了更好更便宜的货源,他们的生意倒比之前要好一些。
  进店以后,沈渊一言不发去了柜台,而言忱开始扫货架。
  因着有宋长遥的关系,他们店里进回来的唱片都很有质感,甚至言忱发现了好几张市面上已经绝版的唱片。
  这会儿因为音乐软件的冲击,唱片公司也快要走到穷途末路,怕销量不好,所以公司发行的时候就不会弄太多张,一些年代老旧的没冲出主流市场的歌手的专辑也不会再版,导致一些冷门歌手的唱片就此成了绝版。
  偏偏言忱就是个钟爱挖掘冷门歌手优质歌单的人。
  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她是喜欢扫歌,尤其是老歌,而且扫歌的时候也从不看名气和热度,每次准能被她发现一些蒙尘之珠。
  久而久之,她就有了一些“心头好”的冷门歌。
  这会儿找到好几张一直想要但没买到的唱片,她挑得更起劲儿。她正沉浸在购物的快乐中,就听傅意雪喊她:“言宝!这首什么歌?”
  言忱停下动作来听。
  “五月天13年精选辑《步步》同名单曲。”
  几秒后,她给出了答案。但在回答的时候望向了沈渊,目光交汇,沈渊勾唇笑了下。
  是一个很轻蔑、又带着嘲讽的笑。
  傅意雪听到副歌部分,感慨道:“这歌好悲伤啊。”
  言忱手中正拿着周杰伦04年那张已经绝版的《七里香》翻看,闻言点了点头。
  这首歌出的时候她大一,那会儿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平城,跟傅意雪的关系还没有么亲近,她去酒吧兼职驻唱,独来独往,在很多个回学校的晚上,她耳机里放的都是这首歌。
  五月天好像总是出些这样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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