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舒虞
时间:2021-08-02 10:08:21

  司庭衍说:“那就是你作业。”
  然后稍使劲,程弥连带手被他抓进手里,和电线一起被他拔掉了。
  台式电脑运作到一半,瞬时归为平静。
  程弥倒没恼,意识到不对劲。
  她平时拿手机在司庭衍旁边打游戏,可没见他不同意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司庭衍有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可能还不小,司庭衍可是最会不动声色把人拐坑里的。
  可这次他明显情急之下反应有点大,暴露情绪了。
  程弥有点意外,她脑子转得快,一下知道问题在哪了。
  她又作势伸手要去拿电线插头,不出意料被司庭衍抓住。
  插座在司庭衍那边,她去拿电线,整个人往他那边偏,几乎半靠他身上。
  司庭衍则是靠在电脑桌沿。
  程弥微仰眼看她:“怎么,电脑里面有不能让我看的?”
  司庭衍也不知道被她说中没有,房间里没开灯,只房间门前一抹橙红。
  程弥看不太清司庭衍眼里含义。
  但仍紧盯他眼睛:“谋权篡位的,谈情说爱的,三级片,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
  程弥说:“你这里面是哪种,为什么不能让我看?”
  她语气是调侃的。
  司庭衍一直在盯着她脸看。
  程弥就听他冷淡又不甚在意说:“程弥,再说下去信不信我做给你看。”
  每个字在他音色下,钻进人热烫血液,细细噬咬身体每一处。
  日色渐淡,周围环境开始变得混沌。
  可司庭衍那双眼睛在这片混沌里依旧清晰,那些能短暂让人遮避心思的黑暗,在和他对视里犹如不存在那般。
  全被他眼神利箭般刺破,任何想法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可恰恰这样的眼睛,却是程弥最喜欢的。
  她没被直视到接不住,也没移开半分。
  司庭衍那句话,每个字都不沾颜色,可说出来每个字却都像手摸在她心脏上。
  程弥看着他眼睛:“好啊。”
  “你不是不让我看吗?”她说,“那我看你。”
  看你在我身上样子。
  话说完,自然攀去他唇边。
  程弥很喜欢跟司庭衍接吻,自从上次在沙发上吻过之后,没有哪天唇没和他碰过。
  像毒药一样。
  司庭衍接吻很强势,这样一个在无数女生眼里禁欲不可亵渎,不可能做这种情色事的年级第一。
  实则经常几下就能把她卷入欲望浪潮。
  就如现在一样,程弥下巴被司庭衍紧扣,两相交缠。
  其实程弥知道司庭衍电脑里没那种东西,如果真是那些东西,司庭衍不可能不让她看。
  司庭衍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那些暗藏灵魂下的东西从来不屑掩藏。
  司惠茹是在这时候回来的,钥匙转动声,脚步声。
  司惠茹没过来这边,估计是以为他们在学习,没过来打扰,直接带着一袋子菜去厨房了。
  房间门没关,程弥发笑:“不太巧呢,司庭衍。”
  司庭衍看她,一口重重咬她唇上:“谁说的。”
  程弥还是对他电脑里东西很感兴趣:“所以你电脑里是什么东西?”
  司庭衍无懈可击:“不知道。”
  程弥笑:“真这么见不得人?”
  司庭衍这次理都不理她,连个给她问的机会都没有,回书桌边去了。
  ——
  周一去学校,网上关于程弥热度已经渐渐下来,但奉高没有。
  毕竟程弥就生活在他们身边,一举一动他们完全不用通过网上得知,一个眼神就能看到。
  不过这种目光不带恶意,对人没什么影响。
  程弥从小到大也习惯人用这种目光看她,早已经习惯,也能处之泰然。
  所以她签约启明影业,成为其公司旗下艺人,这个消息被爆在网上对她生活和心理上没什么影响。
  下午最后一节课,其他班一个男生突然来到四班找程弥。
  男生戴着眼镜,刘海都快盖住眼睛,文文弱弱的。
  程弥从教室里出来,照刚进去叫她的同班同学指的,走到他面前。
  她问:“你找我?”
  男生看程弥一眼,迅速把头低下去了:“那个,有人让我告诉你,让你去一趟学校后面那条小巷。”
  程弥只能看到他发顶:“谁叫的?”
  男生说:“我朋友。”
  “你朋友?”程弥说,“叫我去做什么?”
  男生挤出几个字:“告、告白。”
  怎么朋友告白弄得跟他要告白似的。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程弥还是笑了一下:“那我就不过去了,你帮我跟你朋友转达一下,我在追司庭衍。”
  她刚在问孟茵题,才听一半,想回去继续听,对男生的话也没去想太多。
  结果她刚转身要进教室,小臂就被男生抓住了。
  男生脸色煞白:“你、你一定要去。”
  程弥注意力终于真正放到这个男生身上,察觉出猫腻。
  “怎么回事?”她问。
  男生似乎对她不去这件事格外恐惧,没再低着头,眼神带着痛苦惧色,恳求地看着她:“算我求求你,你、你过去吧,你不过去我会死的。”
  他言语混乱夸张,可程弥知道,他这次在说真话。
  走廊上路过的人奇怪地瞥他们一两眼。
  男生拖着她小臂,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他们、他们让我过来叫你,你不过去,他们会打死我的,他们真的会打死我。”
  程弥心里在渐渐发寒。
  这种恐吓性手段,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已经熟悉进骨子里。
  脑海里突然闪过上次在清吧里,那个往二楼走一闪而过的带笑身影。
  她问面前戴眼镜的男生:“他叫什么?”
  男生立马摇摇头,明显是怕说了她不去:“我、我不知道。”
  程弥突然说:“额头到右眼有刀疤。”
  男生愣住。
  即使心里已经确定是他,但在被肯定这一瞬,程弥心里还是有什么在被拉着坠下。
  她忽然很确定,上次在清吧出现这个身影百分百就是那个人了。
  不过程弥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
  与其说她在询问,不如说她是在告诉男生:“叫陈招池。”
  “你真的认识他?!”男生说。
  “什么意思?”
  “他跟我说,你认识他的,只要我跟你说,你就会知道的。”
  但是他不敢这么说,像他,如果别人告诉他陈招池叫他去学校后巷,他就不敢去。
  程弥没再说什么。
  男生小声问她:“你、你会去吗?”
  程弥沉默一会,看他:“学校后面的小巷子,是吧?”
 
 
第35章 你今天没等我
  那节自习课程弥没上。
  她去了学校后面那条小巷。
  学校后门那片是块荒废地,老房子扎堆倚立,两年前下的拆迁通知,到现在没见动静。
  程弥本来以为去到那里之前,在附近就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要那人在的地方,周围就从来没有安静过。
  可一切出乎她意料,一路过去程弥仿若闯入无人之境,往外走闹街就在不远处,鸣笛声却仿佛从遥远传来。
  程弥没有担惊受怕,每一步都带着坚定。
  即使她知道等待她的,是那段曾经把她每一根骨头打碎的暗无天日。
  其实程弥一直知道陈招池总有一天会来找她,他们之间那堆烂账远远没有算完。
  巷头那盏路灯年久失修,铁锈爬满灯柱,程弥路过它,走进巷里。
  巷道深长,杂草丛生,墙上爬满斑驳黑灰,上面胡乱贴几张东西。
  刚踏进去,程弥眼睛下意识被墙上那几张突兀白色吸住。
  在看清墙上那些东西是什么那一瞬间,巷道尽头那方灰白天色像在轰然间倒塌。
  墙上那些打印纸上黎楚衣服几乎被撕碎,在那些魔爪下,那些不该露的全露了。
  程弥脚下发软,几乎站不住。
  一股火直窜天灵盖,恨不得直接弄死陈招池。
  可同时这把火也把她自己烧得浑身焦透遍体鳞伤。
  程弥跑去墙边,混乱又用力撕扯下墙上那些纸张。
  指尖在墙上狠狠抠出一道,血珠从指甲盖渗出。
  程弥却没感觉到一样,只顾着狠狠撕扯。
  陈招池!你他妈怎么还不去死!
  纸张撕裂声要把空气撕破。
  那些纸张被程弥一团一团抓在手里。
  纸张被抓出扭曲蜿蜒的褶痕,像在一个背着罪的人在痛苦匍匐前行。
  撕下最后一张,程弥一刻不待,将这些东西在手里撕得稀碎。
  可程弥知道,就算她毁掉这些纸张,也抹不掉她该负罪前行的事实。
  如果不是她,黎楚根本不用承受这些屈辱苦痛。
  她的黎楚应该是永远高昂着头颅的,意气风发,生途明亮坦荡。
  旁边一个废弃铁皮垃圾桶,程弥走过去要扔掉这些碎纸张,才发现自己手在轻微发抖。
  正想松手把那些东西丢进垃圾桶,手忽然一顿。
  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这个垃圾桶不知道有没有人过来扔东西。
  黎楚这些东西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虽然已经撕得稀碎,但万一呢。
  程弥手停在垃圾桶上方,收了回来。
  巷子里静悄悄,陈招池没出现。
  程弥转身,离开巷子。
  ——
  回到教室,班里还在上自习课。
  四班自习课氛围一向松散,好学生学习,成绩烂的说话。
  环境吵闹,程弥进去没引起多大注意。
  她没坐下来上自习,拿上书包走了。
  没到放学时间,路上空荡不少,公车亭下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程弥坐上公交去清吧。
  到那里清吧还没营业,只开半扇门。
  程弥心脏上那把火,随着越来越近清吧,越发火烧火燎。
  同时每迈近一步,如坠入冰窖,通体冰凉。
  走进清吧,里面没有流光溢彩,也没声乐震荡,只有一抹从五彩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日光。
  日光变成五颜六色,投落在地板上,灰尘在光柱里浮动。
  清吧里最中央那个卡座里,坐着两个人影。
  背对门口,男生身体放松陷在沙发里,腿敞开着,指间把玩着酒杯。
  空气不是安静的。
  女生坐在男生腿上,抱着他脖子笑意盈盈。
  程弥站在这里,只能略微看到女生的半边脸,两人在接吻。
  程弥没回避。
  立在门边,冷脸看着。
  那人也没回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样。
  他语气慢悠悠:“你什么时候有看人亲热这种癖好了?”
  程弥没兴趣看,也没那个耐心等,径直走进去。
  陈招池腿上面那女生还是学生模样,接吻是一回事,当场被人看到又是一回事,到底还是脸皮薄,脸上和耳朵通红。
  然后陈招池拍拍她头:“完事了,走吧。”
  那女生红着脸,唔一声从他身上下来,跑掉了。
  脚步声还没消失,程弥还没走到那边。
  陈招池问了她一句:“怎么样,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声音隐隐带着笑意,却每个字音都渗着令人恶心发寒的恶劣。
  学校后面小巷里那些画面还印在脑海。
  程弥死死克制住才没去拿桌上那酒瓶子,她走过去,抓过陈招池前襟。
  用力到指尖几乎要把他衣料绞破。
  程弥往常很少会被人激成这个样子,只有陈招池。
  她由上至下逼视陈招池,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说出来的:“陈招池,你恶不恶心。”
  陈招池单眼皮锋利,额头到右眼那处一条狰狞刀疤。
  不笑的时候犹如凶神恶煞,但此刻他是笑的。
  他被程弥抓着衣服,也没要挣脱出来的意思,仍是瘫在沙发里,对程弥笑说:“怎么能这样呢?程弥,我们可是老朋友一场。”
  性格毕竟放在那,这种情况下程弥还是没有歇斯底里。
  只不过此刻看着陈招池这副笑相,程弥带着一种报复性心理的,想毁掉这副虚伪假笑。
  “老朋友?”程弥知道怎样最能刺激陈招池,“陈招池,你这种烂货,谁要跟你做朋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招池脸上那丝笑还没散去。
  程弥用最平静的语调说:“连你妈都不要,你他妈是有多烂。”
  说完,果然,陈招池脸色一变。
  程弥被他狠狠甩向沙发,整个后背砸上去,被他掐着脖子压在了沙发上。
  陈招池脸色阴着:“程弥,你他妈是不是现在就想死?”
  程弥对他说:“你还算个男的话,现在就杀了我。
  陈招池却笑了:“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程弥冷视他。
  陈招池去抬她下巴:“我看你在这边混得挺风生水起的,谈恋爱交朋友,学校里人气那叫一个高,前两天还签了个什么公司准备出道。”
  他语气照旧带笑,可却让人发凉。
  “而我呢,程弥,我在局子里有时候连觉都睡不好呢。”
  果然在程弥预料之中,这些往事枷锁,总有一天要套回她脖子上的。
  不,她脖子上一直戴着。
  但是,陈招池也该死。
  程弥说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在里面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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