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要人活了。
尤其是这个掌柜的。
他记得宁林那次,掌柜没在门口大张旗鼓的。
刚才一问,原来是本客栈一直被街东的那家给压一头。
好几年了,那边都是榜首住的,虽然远些,但是很多人都图个吉利,喜欢在那边住,就连宁林那次,他们店也只是第二名。
老板这个气呀,今日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大牛刚下去没一会,小二就把饭菜给提了上来,满满一桌。
什么红烧鱼、白切鸡、酱肘子,八宝饭等等,看得宁桃一愣一愣的,“大牛,就算咱们今日赚了点钱,也不需要这么铺张浪费吧!”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单人这么奢侈过。
小二笑道:“公子放心吧,这是掌柜特意为公子准备的,且公子这些日子住店的钱咱们也给您免了,一会小的给您送过来。”
宁桃:“……”
这就是学霸的待遇。
小二说完退了出去。
宁桃这一抬头,瞧见门口站着范公子和他的书童。
双方一对眼,范公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宁桃耸耸肩,那不是你自己找刺激吗?
现在赔钱了吧,又给他甩什么脸子呀。
一桌子的菜,都是本地的特色,这个季节水产品还没有太多,大部分都是地上走的天上飞的。
一盆鸽子汤,又鲜又美,闻起来站人食指大动。
宁桃一个人也吃不了,便让大牛去问问,还有哪位师兄没吃饭的。
大牛出去了一趟,回来也就几个人。
都是平时和宁桃关系特别铁的,年纪也大不了几岁的。
有的已经吃过了,不过就是想来刷个存在感。
第二天,宁桃他们一群人去庙里还完愿,宁桃和大牛直接回了东临府。
当时走的时候已经与大太太他们说好了。
不管成绩如何,他都直接回去了,不管是书院的先生,还是宁少源都比县学里的能更好的指点他。
在路上晃了几日。
宁桃总算是安全回到家了。
宁少源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他今日要回来,连衙里都没去,特意来城外接他。
宁桃有点受宠若惊,爬上马车,喝了杯酸梅茶,笑道:“爹,您该不会是因为我中了榜首,才特意来接我的吧!”
“这可让儿子我,有点儿飘飘然了!”
“别飘,先稳回来了。”
宁少源道:“若是院试再能拿榜首,到时候再飘也不迟。”
宁桃唉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说等我拿了状元再飘呢!”
宁少源好笑地弹了他一记,“你怎么就这么油嘴滑舌呀,把你哥的话都给说上了。”
宁桃咂咂嘴,“哪能呀,我哥其实现在也很能说。”
宁林今年都十四了,今年年初和范四订了亲。
可惜宁桃没能吃上喜酒。
宁香则是去年王大成亲后一个月,便与徐泽订了亲,所以说,岁月催人老啊!
父子两人拉了会家常。
宁少源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宁桃有点懵,“啥事呀?”
“找个人。”
宁少源也没跟他开玩笑。
如今的宁桃已经不是四年前初到新州城的毛头小子了,而他从新州到东临府,也坐了第三年了,一晃好几年过去了。
宁少源感慨了两秒,把事情的大概给说了一遍。
府试刚刚结束,但是榜首不见了。
若是普通人,还能慢慢找,可府试的榜首,受关注度还是蛮多的,这中间代表了一群读书人,且是宁少源他眼底下丢的人。
而且今年又是在他任上主持的府试,这关系就有点微妙了,也算是他的学生。
他与徐将军双方已经找了好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目前还有一群接触者正在客栈里被人看守着呢,这事万一弄不好,他就身败名裂。
榜首是个穷书生,与他一道来参加考试的是他的哥哥,哥哥负责照顾他,没想到,弟弟出去参加个童生会,就不见人了,如今是生不见死不见尸。
宁桃倒吸了口凉气。
“你们都找这么久了,没半点线索,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怎么找呀?”
“据他哥哥说,他自出生到现在,一直戴着块玉佩。”
宁桃恍然。
宁少源是知道他能看到石头里面的玉,怕是想让他通过这块玉来寻找。
说着还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有玉的图样。
宁桃:“……”
他爹对他一直有误会,真的,他就是能看到气,但是图案看不出来。
“二毛,也许找不到这个人并不要紧,但是,你爹失去的就是天下读书人的心,这是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待。”
宁桃明白,“我得了解下他失踪前这几日,都与什么人来往过,最主要的是,最后见到他的人都有谁。”
“我安排。”
第69章
宁桃其实屁都不懂。
他要见人, 也不是听什么口供,问什么线索。
主要是看人脸上的气。
总有一两个人接触过死者,好人和坏人的脸色总有一些不一样的。
倒霉相又与发财相不一样。
所以, 他就想综合人身上的气来判断一下。
这跟看石头差不多,尽量缩短搜索范围。
一个下午见了几十个人,除了大部分的读书人之外,就是客栈的老板与小二,还有一些平时接触的客人。
这么一群人因为都接触过死者, 所以至今停在客栈里。
一个个心浮气躁的。
宁桃从中观察到了五个人。
除了一个小二帮忙传过话之外, 余下的四人都是榜首的同窗。
宁桃手一指,立马就有人抗议道。
“宁少源你什么意思, 就凭他一个毛孩子,你就觉得陆一鸣的失踪与我们有关, 我爹还说什么,你这个人最是刚正不阿, 执法严明, 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就是, 哪有这么办案的,你们无能找不到凶手, 就拿咱们来顶包吗?”
“你们两个别吵了,宁大人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若非如此,也不会从一个寒门子弟,几年之间成了四品的知府了你们说是吗?”
“哼!知府又如何,我外祖若是知道他如此办事, 哼哼……”
宁桃听得呵呵了两声。
对旁边的老董道:“董叔, 几位公子怕是说得有些渴了, 咱们快请他们去喝喝茶吧。”
宁桃只能把范围缩小。
至于,怎么问,他就不清楚了。
结果,刚把几位请去喝茶,就有人跑过来扒着车门道:“大人,大人,我有话说。”
宁少源让人把马车停下来,找了个避阴的地方。
宁桃对上外头这张满头大汗的脸,一时有点不敢相信,“严师兄?”
严瑞苦笑道:“宁师弟,我与陆师兄一起住的是客栈的通铺。”
这话宁桃相信。
陆一鸣家境不好,严瑞的家境更不好,去年他母亲生了病,原本想退学,还是刘泊知道后,告诉他可以申请资助。
书院因为有果园,有冰窑,再加上一些富户喜欢做善事,除了捐给寺庙之外,每年也会捐一笔钱给书院。
资助一个穷学生,将来对方若是发达了,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严瑞就是被资助生之一。
陆一鸣县试的时候就是头名。
这边的情况与宁桃那边有些相似,各县的头名,都是府试榜首的热门人选。
在考之前,就有人开赌了。
这其中就有几个公子,心气高,家里有钱,就是瞧不上他们这些穷学生。
之间发生过摩擦。
成绩出来之后,押陆一鸣的都赚了一笔。
那位杜公子也是热门人选,他信心满满的,还自己押自己押了一千两,结果赔得连底裤都没了。
所以说,陆一鸣不止抢了别人的头风,还坏了人家的财运。
严瑞说,他那天晚上起夜,听到有人说,如果陆一鸣没了,榜首的位置就会让出来。
他当时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因为弄出了响动,被对方发现了,也没看清是谁,那两人就走了。
第二天,陆一鸣就不见了。
说是与他们这些过了府试的童生们一道去吃酒,可当时陆一鸣根本没到场,还有人开玩笑说,陆一鸣怕是心疼钱,不敢过来。
其实那场酒宴,早就有人帮他们买单了。
宁桃听得心惊肉跳。
也亏得范公子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心没这么狠。
不然他是不是也得跟陆一鸣一样,有去无回啊!
宁少源见宁桃脸色不好,让严瑞回去等消息,再让他问问还有没有人知道什么消息的,他都会等着大家。
严瑞离开后,宁少源瞥了宁桃一眼道:“知道害怕了?”
宁桃垂着头,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有人这么输不起,想要杀人灭口。
宁少源道:“我先去衙门,让柱子送你回去,坐了这些天的车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休息,这件事可能还没完。”
宁桃点头,和大牛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件事还真没完。
宁桃在路上晃了这些天,一回来又被拉去找人。
这一晚虽然心有余悸,可睡得却特别沉。
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宁棋都在外头等了他好一会了。
听到屋里有动静,宁棋立马冲过来,道:“二哥,你醒了,爹在书房等你呢,是不是要给你什么奖励呀,哈哈!”
宁棋现在出去和小伙伴聊天,那都是鼻孔朝天的。
嗯,我二哥县试头名,府试头名,嗯嗯,牛逼吧,哈哈……
宁桃简单洗漱下,跟着宁棋去了书房。
宁棋道:“二哥,一会有什么奖励一定要分我点哦。”
宁桃伸手揉了下他的大头道:“不分,你是不是要哭鼻子。”
“你真讨厌!”宁棋到书房的院门口,拧身跑走了,“你快点哦,姐姐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辣兔头和烤鱼,你快点我等你一起吃。”
被他这么一喊,宁桃还真觉得饿了。
昨天回来后累得睡皮都睁不开,随意塞了点东西,就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早就消化光了。
宁少源见他眼睛还有点肿,就知道这孩子刚起来,让人给他拿了点吃的,道:“走车上说。”
宁桃在心里卧槽了一句。
他爹还真把他当猎犬了还是咋的?
上了车,宁少源才道:“昨晚问了一晚上,再加上你那位严师兄提供的线索,我们就诈了一下他们,谁知道,居然还真诈出东西了。”
他们当时真想给陆一鸣一点颜色瞧瞧。
本想吓唬吓唬他,谁知道陆一鸣当真了,以为他们要杀人。
没命的跑,当时一群童生约好了在寒山庄园那里庆祝,陆一鸣还真去了,不过因为他穷,所以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在哥哥的劝说之下才出的门。
谁知道,这几个傻缺就等在那里想出口恶心,打一顿也行呀。
寒山庄园在半山腰上,这么一跑一追,当时陆一鸣就脚滑滚下山坡了。
所以,宁少源过来就是带宁桃过去找人。
宁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爹。
宁少源好笑道:“你瞧啥呢?”
“你找人带几只猎犬就行了,你带我做什么。”
“想让你长长见识,让你知道什么事后患无穷。”
宁桃,老子居然无言以对。
宁少源终于在多次与儿子的交锋之中,胜了这么一个小回合。
心情颇为荡漾地开口:“待人找到了,奖励你个好东西。”
宁桃不想说话,捏着水煎包一口一个。
吃得满嘴流油。
宁少源拿帕子给他擦擦嘴,怕他噎着,还给他倒了水。
见宁桃望着水也不喝目光沉沉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二毛,你胆子大,爹知道,甚至想法还有点离经判道,经常有许多想法,爹都觉得很惊艳,可是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咱们自己过好就成,你须得提防许多人,不是所有人都对你好。”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按规则走,有些人他就是输不起。”
宁桃明白。
关键是他没想到,因为一场赌局……
“二毛,你好好想想,关于这次赌注的事,你写个书面检查给我。”
宁桃本来也觉得自己不应该。
可一想,突然发现事情其实不太一样,双方的事件。
虽然都是因为考试,榜首而起,然而,却不能混为一谈。
“爹,陆一鸣自己应该没有参赌吧,那几个人想害他,其实他也始料未及。”
“所以,你防不了别人的坏心思呀,这些可都是与他年纪差不多,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你说对不对?”
宁桃点头。
的确是这个理。
该反抗的时候就反抗,该出手时就出手。
学好武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男孩子出门要小心。
宁少源带着宁桃过去之前。
众人已经开始搜寻了,那几位昨日还嚣张得不得的了的纨绔,此刻一个个蔫头八脑的。
看到宁少源时,莫名抖了下。
宁桃从几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旁边的滑坡上。
这地方来的人少,且那天晚上刚好下了一场雨,陆一鸣从这些滑下去的时候,脚拉了很长一条,断断续续的有破碎的衣裳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