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修并不拒绝她, 摸了摸她的脸颊,把她搂近了一些, 很平静地问道:“不喜欢吗?”
男人随手拨开盒子,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泄了出来。
阿瑶重重地摇摇头, 她可喜欢了。
女孩垂着眼睛不说话, 把这夜明珠放在胸前搂着,幽绿的光芒照头她薄薄的寝衣, 李淮修看到了她绣着喜鹊登枝的肚兜, 撑得鼓鼓囊囊的。
男人看了一会,移开了视线,语气淡淡的,“不说话就睡觉。”
阿瑶把额头抵在他肩上, 轻轻地叹了口, 用这个夜明珠来照李淮修的面容。
“哥哥真是的。”女孩的脸颊叫这夜明珠照得通透,泛着一种如玉般的美感,仰头亲亲他的下巴,“你不疼我了。”
才说了几句话, 就叫她去睡觉。
李淮修看她一会,抬手抚了抚,叫她面上的软肉托在手心里,语气淡淡的,“我怎么不疼你了?”
阿瑶抿抿唇,歪着头看他,脸颊叫他带着薄茧的手摩挲的发红。
“我要是不疼你。”李淮修顿了顿,直视着阿瑶的眼睛,说了句什么,语调倒是很平静。
阿瑶听得耳朵发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臂。
顿了顿,又将寝衣搂紧了一些,女孩脸颊有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覆在脸颊上,低声谴责他,“哥哥是流氓。”
李淮修就勾勾唇,看着她不说话了。
阿瑶捂了半晌,还是叫李淮修看得浑身不自在,拿起夜明珠抵他的下巴。
这夜明珠发的光是那种柔柔的光,照在人脸上不但不觉得可怖,反而更柔和了男人硬挺的轮廓,显出几分柔情来。
“是我心情不好了。”阿瑶同他生不起气来,只摸摸他的喉结,语气期期艾艾的。
李淮修被抵得侧侧脸颊,要把这珠子丢到一边去。
阿瑶连忙宝贝似的捧着,坐在李淮修的腿上教训他,“可不能这样随意。”
女孩小心翼翼地要把这珠子放进匣子里,对它倒是比对他仔细多了。
李淮修看得笑了笑,轻轻推了一下女孩的胳膊肘,叫那珠子滚到榻上,语气平平,“现在收进去,你拿什么看书?”
阿瑶听得面上一红,刚要回身就被男人握住了胳膊,女孩还有些害羞,眼皮都红红的,侧着头细声细气道:“你答应我不再提的。”
李淮修就又说了两句找打的话,阿瑶听得面红耳赤,气呼呼地从他身上起开,趴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仰着红扑扑的面颊,够着手拍了他两下。
李淮修一动不动任她拍,等她趴着不出声了,男人接着反握住她的小臂,把女孩扯到身边,叫她坐到自己身上来,“今天见了什么?”
李淮修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阿瑶在他面前藏不住事情,难过已经写在面上了。
男人的胸膛温热,还泛着阿瑶熟悉的气息,女孩就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全身一下就软了,仰头躺在他怀里,很快就把白天的见闻说了一遍。
李淮修听到陈通达向她献殷勤那段,轻轻笑了笑,觉得他挺会来事的。
阿瑶就锤了他一下,“你要不要好好听我说话!”
李淮修嗯了一声,低头专注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阿瑶自己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垂下头去。
阿瑶讲完了,觉得仿佛又经历了一遍,心下惴惴的,“这些小孩的母亲见了他们这幅模样,怕都要像徐娘子那般肝肠寸断了。”
女孩定是有些伤感的,李淮修看着她并不说话,只安抚似地揉揉她的脊背。
阿瑶不止觉得这些小孩可怜,还觉得小时候的自己也十分的可怜,要是那时自己被抓走了,也不知有几个人还记得她。
阿瑶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了,心有戚戚地戳戳李淮修的肩膀,怜悯道:“你可不就没有宝贝了。”
李淮修非常受教,点点头,“确实要珍惜着使。”
阿瑶总想到不体面的地方去,叫自己的小脸红扑扑的,水红的小嘴一张,语调都软乎乎的,“说什么呢。”
李淮修很轻地笑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不说话了。
女孩趴在榻上又去解那个九连环,李淮修看她一会,就拿起自己的书看。
可阿瑶闲不住,一会牵牵他的手,又抚了抚他的小臂,力道不轻不重,叫男人没有办法专心看书,就轻轻按住她的手。
“我睡不着。”阿瑶声音很小,下巴枕在小臂上,乌溜溜的眸子望着李淮修。
李淮修从来不嫌她烦,把书随意地放在一边,叫她张开腿坐在自己身上,女孩脸颊枕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男人带着薄茧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脊背。
阿瑶今天就是觉得难受,一点想睡的意思都没有,她亲了亲李淮修的耳朵,轻轻捏了捏,感到了一些奇妙的反应,女孩声音很小道:“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吧。”
李淮修低头看着她,女孩抚了抚他的大腿,男人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
李淮修第二日又去了城里,他带人骑着马,先去了一趟衙门。
陈通达早就守在这了,笑眯眯地朝李淮修拱手,“这里属下都安排好了。”
李淮修看他一眼,拿马鞭指了指无人往来的衙门里边,语气听不出喜怒,“那知府怎么说的。”
陈通达道:“不就是官民勾结,这知府也信那什么狐仙,暗地里平了不少官司。”
李淮修敛眉,过了一会才道:“不要留手脚。”
陈通达懂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还要将那村子里的事情告诉李淮修。他查的这样快,还有几分邀功的意思。
李淮修想了想,叫他直接去医馆。
这些故事还是讲给阿瑶听吧。
陈通达自然遵命,当下就赶着去了医馆。
李淮修就留在城中,同一众幕僚确定下一步的部署。
陈通达来到医馆时,正好碰见徐娘子上门来拜访。
徐娘子怀中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看着怯生生的,眼神很是呆滞。
徐娘子轻声哄着他叫人,他却缩着脖子,一声也不敢吭。
阿瑶就拿着糕点,柔着声音哄他,“正儿,想不想吃糕点?”
正儿全名叫许正,许正看了看阿瑶,垂着眼睛不说话,徐娘子怎么哄他,他都不愿意出声。
过了半晌,阿瑶都准备把手收回来了,那只小手却轻轻挨了挨阿瑶冷玉似的手指。
阿瑶就笑着喂他吃了些糕点,徐娘子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这时,柳嬷嬷来通传陈通达来了,徐娘子见阿瑶不赶她,便也留下来了。
陈通达一进门就是一张笑脸,叫人看着心情就好一些。
阿瑶正好奇他怎么来了,陈通达就拱拱手,说是那村子的怪异之处已经叫他搞清楚了,这不就忙不迭地来告诉阿瑶。
阿瑶叫他这幅作态逗笑了,叫他快快说出来。
陈通达也不卖关子,喝了口茶水便托盘而出。
原来,这村子里的习惯是近几十年才开始的,倒不是祖祖辈辈都这般疯魔,只是怎么开的这个头已经无法追溯了。
他们供奉狐仙讲究虔诚,自称狐仙教,教里以侍奉狐仙的职位来断定地位高低,还喜欢拉人入教,拉进一个就能升个官,以后就能到天上做大官,拉的人多了,天皇老子也是能做的。
还有一种就是交香火钱,交的越多,以后做的官就越大,在人世间也就越长寿。这些村名只会使些很简单的骗术,可这十几年来骗了不知多少人,连渝城里有不少人也在偷偷拜狐仙,其中不乏朝廷命官。如此官民勾结,雪花银子往上拼命地使,到叫这狐仙富的流油,那地窖的雕塑上都有不少金子。狐仙每日都要奉上鸡鸭,瓜果也不可缺,吃得比人都好。
这贡品放在那供台上,就是坏了馊了,也不能给人吃。
最可笑的是,这些拜狐仙的村民反而饿的个个面黄肌瘦,前几月闹灾最厉害的时候,不乏活活饿死的人,可若是有人敢动狐仙的上供,其他村民都不会放过他,那会叫他比饿死更难过。
陈通达自己说着都觉得十分无语,有这样忍饥挨饿的劲头,做点什么不能把日子过好呢?
狐仙还讲究生祭,将些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小童放在那地窖下面,每日只给些水和剩下的菜食便不管不顾,若是有小孩生病去世了,他们便觉得是狐仙抬举,收了那小童做仙童。留在时间的亲人也能享受狐仙的庇佑,大富大贵身体健康都不在话下。
小孩子本就体质差,这样一来,那地窖不知送走了多少冤魂。
徐娘子听得后怕,抱着自己的小孩不住地揉捏。
阿瑶起先就有过猜想,听了也只在心里叹口气,想起那个据说有两百岁高龄的老人,有些好奇地问道:“他真的有两百岁吗?”
若是真的,元帝不该娶她,该娶个这狐仙才是。
陈通达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若是拜狐仙真能长生不老,他们哪还有那样多的人饿死。”
这男子不仅没有两百岁,到还比他们想象中年轻许多,至今不过四十岁罢了。
阿瑶听得直蹙眉,那人满脸的老年斑,皮肤都有些萎缩了,怎么可能只有四十岁。
见阿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徐娘子倒是插了句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妾身以往还见过年至五十都如同少年一般的人,这人怕是凭借这一点在装神弄鬼罢了。”
陈通达赞赏地点点头,“这男子生来就比旁人老态一些,后来不知是不是拜狐仙拜疯了,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几百年,都是狐仙看重他,所以才叫他留在这世上,日子久了,他也真就越发老态了。”
不管阿瑶多么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事情确实就是这样,陈通达讲完以后,又说了两个逗趣的笑话,就告退了。
徐娘子倒是留着多呆了一会,她的小孩如今还与年前走失的模样差不多,个子也未长高,徐娘子疼他疼的不得了,整日抱在怀里都不敢松手,生怕又出了个什么大仙,又叫她的小儿被抓走了。
阿瑶见她这幅模样也并不多劝,毕竟失而复得的是徐娘子自个,她的心情也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了。
母子二人又坐了一会,阿瑶喂许正吃了许多糕点,直到快用晚膳的时间,徐娘子才带着小孩离开。
·
夜里,李淮修骑着马回来了。
阿瑶已经洗漱好了,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准备看看话本。
谁知道李淮修径直入内室,连佩剑都未解就掀了床帘。
阿瑶仰头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垂着眸子看她,低声问她要不要出去骑马。
阿瑶已然洗漱好了,不想再出去流汗,只趴在榻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李淮修,心里很是纠结,犹豫道:“就是骑马吗?”
男人坐在榻边,很轻地笑了一声,他低头看着阿瑶,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也顺便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阿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红红的,轻轻握了握他的一根手指,小声地说:“那你等我换身衣裳。”
李淮修要叫侍女进来服侍她,阿瑶红着脸拍拍他的手,细声细气地,“不要惊动了柳嬷嬷!”
阿瑶偷偷摸摸地换了身衣裳,拉拉他的手。
李淮修的目光一直看着阿瑶,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这会顺着她的力道起身,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她紧张到水红的面颊,很轻地笑了一声。
外头圆月高照,李淮修反握住阿瑶的手,带着她悄悄出了院子。
第55章 京城 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京城里这些日子正热闹着, 要说这冯家真的是倒霉,先前一个娇女,叫那土匪掳走了, 如今不知生死, 那样好的一门亲事, 怕是也要作废了。
谁知道那二娘子也是个运道不好的, 同那名声不好的许宣搅和在一起,叫人看了个正着, 传得是满城风雨。
许宣自己倒好,拍拍屁股去了军中, 谁也找不到他,可苦了这冯二娘子, 成了这些茶余饭后的笑谈, 日后的婚事怕是都十分艰难了。
冯家正院的小佛堂里, 飘着浓郁的香火气息,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夫人跪坐在佛像前,手里转着一串佛珠, 垂头低声念着什么。
丫鬟婆子们都屏气凝神, 站在角落里像是根木头桩子,佛堂里安静的只有老夫人的声音。
一个穿着绿色小袄的嬷嬷掀了门帘,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她勾着身子, 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老夫人言语一停, 掀了掀眼皮子,脸色不是很好看,“又不吃饭?”
嬷嬷苦笑一声,“姑娘伤心着呢, 哪里吃得下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手里的佛珠越转越快,“这会吃不下去了,当时同那瘪三勾搭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后果。”
屋子里一静,没人敢接她这话。
这嬷嬷即使心里赞同,面上也不能这么说,老夫人看着说话说得十分重,其实心里惦记着呢。
老夫人面向刚强,性格也确实如此,当初她嫁给冯老爷子的时候,冯老爷子那时还是个风流种子,老夫人容不得他这般模样,只说若是以后在外沾花惹草,叫她知道一次,她就打一次。老夫人是真的敢下手,半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时间长了,冯老爷子反而叫她这烈性子驯服了,两人真就和和美美地过了一辈子。
二娘子的事情,叫老夫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时人虽然注重女子名声,但是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老夫人张开眼睛,眼里精光一闪。
若是再寻个强势的夫家,今日之事就不会有人提起。
“你自去叫她吃饭。”老夫人又闭上眼睛,语气里有些嫌弃,“这点风浪都受不住,真是没有一点她祖父的模样。”
老夫人与故去的冯老爷子感情甚笃,平日里对像冯老爷子一些的冯二爷都极为偏爱,现在见他唯一的子嗣这幅模样,不免有些心烦。
这个老嬷嬷跟着老夫人大半辈子,也只有她这会还敢劝两句,“老夫人这话说得,我可得替二姑娘抱不平了,这样娇贵的姑娘,若是真同冯老爷子长个一模一样,老夫人您怕是要愁的不得了。”
冯老爷子长相只能说是英武,老夫人想起来也不由笑了笑,下意识道:“她再怎么长,也不如先头那个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