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恋我——秋九月
时间:2021-08-08 10:30:27

  “将军,您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惊讶什么,”她眉眼舒展开来,看着岳州府的方向,“他们二人本就是叶濯的手下,如此也是听令行事。不然,你以为皇上和太后真的看不穿?不过是配合着演了场戏罢了。”
  季二一愣。
  “今次他二人可来了?”
  “自是来了,圣上派王爷王妃巡视南渊四方书院,少不了他们。不过,”他解释道,“军师和小四不是故意不来见将军的,实在是景流和另一个人伤的有些重,景毅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赵明锦记得,之前听叶濯提起过,与景流一起被关的还有一人。
  “那人是谁?”
  季二摇头:“不识,但瞧相貌轮廓,不似南渊百姓,倒像个北泽人。”
  向学监与卓穆勾结,卓穆又是阿穆达的手下,变相来说便与勾结北泽无异。
  他怎么可能关一个北泽人,季二猜测的实在没道理。
  见她沉默,季二也不再多说,只朝她拱了拱手,径自回舱内巡视去了。
  一日平静度过,又是落日西垂,暮色四合,残阳如血。
  霞光披洒在水天交接处,暖黄的金,艳丽的红。凉风骤起,拂面的水汽都带了几分惊心之感。
  “季二齐三。”
  赵明锦英姿笔挺,高束起的长风随风翻飞,眉眼沉着的看向前方不远处,微微眯起的眸子闪动着锐利的光芒。
  “属下在。”
  “传令下去,全船戒备,”她声色轻缓,看着天光一点点被黑夜吞噬,“快了。”
  水路与陆路,是从岳州府回京城的唯有的两个选择,而这事于石相来说,又是个会掉脑袋的大事,他绝不会容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会派人在路上埋伏叶濯,但水路上也不会轻易放过,哪怕只是为了探探虚实,他也定会派人来。
  月已上中天。
  船舱内,赵明锦躺在榻上,闭目凝神,不多时便听得船板处有几道细微声响,船身随即微微一颤。她陡然睁开眼来,利落地翻身下榻,抽出长靴中的匕首,几步走到舱门边上。
  刚要开门,又回过身来,看着被绑在地上的三人道:“要么别发出一丝声响,要么就大点儿声叫,是想死还是想活全看你们自己。”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门。
  向学监与周方显对视片刻,周方显嘴角抽动,终是没敢出声,轻轻摇了摇头。
  如今他们三个确如赵明锦所说,早已成了弃子。若是进京面圣,坦诚一切,或许还能得一线生机,若是此刻被发现,下场必定是身首异处。
  两人下意识将呼吸放缓了许多,秦学正背对着他们,虽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却也是个识时务的,一动都不敢动。
  赵明锦到得船头时,季二齐三与手下的诸位兄弟已与黑衣人战成了一团。
  眼看一黑衣人提刀直向齐三脊背砍去,她脚尖一点,飞身而至,掌心蕴力,用匕首轻松将那刀锋挡开。
  黑衣人身子一偏,待要再砍,赵明锦已如鬼魅一般上前两步,匕首冷刃从他脖颈处一划而过,毫无半分犹豫。
  飞溅起的血落到她手上,她却恍如未觉,在那黑衣人倒下的刹那,一手擒住他手腕,一手解下他手中兵刃,闪身入了战局。
  前来刺杀的人比她料想的要多些,原本以为能速战速决,竟不想因船上打斗不便,生生拖至了半个时辰!
  赵明锦手起刀落,待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的刹那,她听得季二齐三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他娘的!”季二习惯性地爆了句粗口,“比与北泽数万大军交战都累,老子险些就撑不住了!”
  赵明锦轻笑一声,扔了手中兵器,扭头看他,“回京这才几个月,动作就迟钝成这样,果然是近来日子过得□□逸,待哪日入宫,我得向圣上请个旨意。”
  季二与齐三对视一眼,只觉有些不妙:“将军要请什么旨意?”
  “自然是请旨……回虎啸营训兵。”
  季二:“……”
  齐三:“……”
  一个时辰后,船只靠岸,停入了京郊码头。
  方一下船,就有一人直朝赵明锦走来,头压得极低,看不清样貌。
  就在赵明锦下意识要出手的刹那,那人终于低声开口:“前些日子你离京,我托你让旁人帮着打制的兵器,可打好了?”
  竟然是高齐。
  “好了,在后面,随我来,”季二与齐三费力的从船舱里提出了好几个大箱子,赵明锦用目光示意,“可需要验货?”
  “你办事,我放心,”高齐回头,唤了一队人来,“将这些装上车,拉回别院。”
  “是。”
  待箱子装好,马车辘辘远去,季二和齐三又回了舱内,待再出来时,便多了三个人。
  高齐与赵明锦走在前方,季二与齐三断后。
  上了马车后,赵明锦靠坐在车内:“要将人关去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此时此刻也难保万全,不过前些日子王爷传信回来,告知了我一个藏人的好去处。”
  赵明锦眉梢一挑:“何处?”
  “这个……娘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瞧他那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懒得再追问,只最后确认了一遍:“可需要我护送?”
  “有娘娘护送才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罢,便让季二齐三随你走这一趟。”
  进了北城门,赵明锦在车内喊了声停车,没待马车挺稳,便直接撩开帘子飞身落地。
  走到后方叮嘱了季二齐三两句,便脚步轻快地朝王府的方向走去。
  离京一月有余,如今回来,竟当真有了一种归家之感。
  只是……
  她回头,看了看已经缓缓关上的城门。
  他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第55章 、054
  翌日一早,天光熹微,有薄雾落下,碧锦园的翠竹仿若披上了一层薄纱,影影绰绰,静谧如常。
  红儿绿儿打了水进门,例行在房中洒扫。
  “将军离开这些日子,也没个音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是啊,我昨儿个瞧见府里的石榴有成熟的了,”绿儿边挽着袖子边道:“六月时将军想吃石榴羹没吃上,如今能吃了,她却不在。”
  床榻上,赵明锦慵懒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着屏风后那两道娇小的身影。
  她唇角勾起,声色清亮:“谁说我不在,这不是回来了么?”
  两个丫头默契的对视一眼,立时抬脚绕过屏风,看清是她的刹那,也不等她掀开被子坐稳当,直接一齐了扑上来,一口一个将军的唤她。
  赵明锦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左手拥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两月不见,这俩丫头似乎又胖了。
  “将军,您何时回来的?”
  “昨夜三更天。”
  绿儿回想了一下:“那时我与红姐姐都歇下了,将军怎么没唤我们。”
  赵明锦玩笑道:“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睡得沉,我可叫不醒,”见她们脸上一红,她将手收回来,起身下床,“再说三更半夜也没甚大事,你家将军又是个四肢健全的,径自洗洗就睡了,折腾你们做什么。”
  绿儿眼尖地浸湿了帕子给她,伺候她洗漱,红儿从柜子里取出她惯常穿的白色单衣,又拿了件天青色的外衫。
  夏末时节,长安城的晨昏已有了些凉意。
  赵明锦将衣衫穿妥,肚子里已是饥肠辘辘,她偏头看绿儿,绿儿抿着嘴笑:“晓得了,绿儿这就去备早膳。”
  “还有石榴羹。”
  “是。”
  绿儿小跑着出了门,红儿跟在她身后:“将军这次回来,便不会再离京了罢。”
  “用过早膳就走。”
  梳妆台前,赵明锦看着上面摆的各式各样的钗环首饰,目光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那支叶濯送她的蝴蝶银簪上。
  蝶翅镂空,蝶身嵌着一块晶莹透紫的水晶石,翻转间绽着细腻光泽。
  听她又要走,红儿神色有些失落,不过见她伸手拿了蝴蝶簪子,又顿时来了精神:“红儿近来学了个新的发髻样式,将军梳起来定好看。”
  “不必了,打架不方便,”她解释道,“叶濯没有随我一起回京,我放心不下,用过早膳就启程去接他。”
  话音未落,她只见红儿站在身后偷笑:“笑什么。”
  “将军终于学会挂念人了。”
  这话说的忒没良心,赵明锦斜眼睨她:“往日我离开,也是挂念你们的。”
  “一年到头连封信都没有,这怎么能叫挂念……”
  “……”
  红儿与绿儿都是个手脚麻利的,不多时饭菜便摆上了桌。
  书院馔堂师傅的手艺与绿儿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同样的米面绿叶菜,味道竟能差出这么远,也是奇了。
  赵明锦吃得狼吞虎咽,红儿道:“将军这吃相都快赶上小四姑娘了。”
  说起赵小四,赵明锦将嘴里的粥咽下去:“如玉成亲你们可都去了?”
  “去了,谢姑娘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当场就急了,以为将军是出了什么事。好在将军离京前,留了封信让红儿转交。”
  “我与如玉多年的交情,瞒不过她。”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绿儿闻声出去,与来人交谈了几句,又走回来问:“将军,是谢姑娘来了。”
  “快带她进来。”
  与谢如玉不过两个月未见,赵明锦觉得她恍似变了个人。
  嫁为人妇后,往日披散的发丝已经盘成了髻,清丽的脸上也添了几丝若有似无的媚惑,明眸流转之间,自带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不过一颦一笑,满是幸福安然的模样。
  “今儿一早在集市遇到高齐,他偷偷告诉我,说你回京了,”谢如玉拉过她的手,左看右看,“果真是你回来了,岳州府一行可顺利?可有受伤?”
  “我怎么会受伤,”就是叶濯为了救她受了些伤,眼下也不知怎么样了,赵明锦有片刻的分神,“我离开这些日子,京城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谢如玉看着她,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你是不是欺负了安庆郡主,”她眉头微微皱起来,“你离京后不久,太后就从福云寺归来了,安庆郡主得到消息,当日就进宫去请安,听说在太后面前好一番哭诉。”
  赵明锦冷笑一声,看来她离京前说的那些话,安庆郡主是全没放在心上。光明正大的同她较量就不行,非要暗搓搓地搞事情。
  “太后怎么说。”
  “具体的不甚清楚,但欲传你入宫问话却是有的,后来似乎是被皇后娘娘给拦下了。”
  太后这是想兴师问罪,替安庆郡主出头了。
  赵明锦眉梢一挑,她行得正做得直,没甚好怕的,就算去宫中与安庆郡主对峙,她也自有法子应对,不过……
  眼下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若得罪了太后,她被罚个闭门思过什么的,可就不能去接叶濯回家了。
  谢如玉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在想应对之策,也不吵她,偏头瞧起她的屋子来。
  目光在房内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梳妆台上,她红唇微动,咦了一声。
  赵明锦就在这时回神:“怎么了?”
  “你竟将这根簪子找回来了,”谢如玉拿起蝴蝶银簪,轻轻捻动,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一般,“当年掉在雅集轩外,我急着归家也没让你寻,还以为早就被旁人捡去了呢。”
  “你说……”她有些不敢确定,“你说这簪子,就是当年我陪你去雅集轩诗会,你拿给我戴的那支?”
  雅集轩诗会,男子带面具,女子覆面纱。赵明锦每日打扮的如男子一般,戴起面纱颇有些不伦不类,是以当年谢如玉拉她去参加诗会时,还特意给她打扮了一番。
  赵明锦对梳妆打扮从来不上心,对戴在头上的钗环也没怎么仔细瞧,样式自然是记不住,唯一能记住的就是……
  挺好看的。
  雅集轩在城西,是一个精致的二层小茶楼,参加诗会的人要么是真有些才学,要么是想附庸风雅,总之如赵明锦一般不通文墨,只是被硬拉过去的人少之又少。
  那些酸腐文人念的诗她也听不懂,后来索性就独自在二楼寻了个僻静处,坐在横栏上面,背靠着朱漆柱子打瞌睡。
  春风拂面,凉沁舒爽,而且还是颇为温柔的力道,让她不禁睡意上涌。
  不知睡了多久,她以为是躺在房中的榻上,就准备翻个身,结果这微微一动不要紧,身子没翻过来,人直接翻下去了。
  陡然间腾空下落,她后知后觉的睁眼,正要提气运力,手腕上却突地一紧。
  有人在凭栏处伸手拉住了她。
  谢如玉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就是这簪子,那夜你送我回府后又去寻了?”
  赵明锦没去寻过。
  当时她被那人拉上去后,才发现诗会已经散了,怕谢如玉找不到她会着急,也没多做交谈,匆匆道了句“多谢”,然后就抬脚走了。
  “这簪子,”她舔了舔下唇,“是我六月回京时,叶濯拿给我的。”
  赵明锦回忆着当年雅集轩上她被人拉住的那一幕,手腕上微凉的触感她仍记得,如今那温度已经熟悉到让她心底轻颤。
  只可惜,那夜他戴着面具,又是逆着烛光,她根本没看清他的模样,就连……他那双总是清湛透亮的眸子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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