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竟然暗恋我——秋九月
时间:2021-08-08 10:30:27

  赵明锦靠在窗前的躺椅上,盖着薄毯,本是想撑着精神等他,最后却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得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待睁开惺忪睡眼时,人已经被轻轻抱起来,鼻端是杂着水汽的清淡檀香。
  “你回来了。”
  她在叶濯怀里放软了身子,头蹭蹭他的胸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怎么不回榻上去睡。”
  “自然是要等你。”
  话音落下,人已经被放入锦被中,叶濯躺在她身侧,手臂垫在她脖颈后,自然而然地一揽,便将她重新带回了胸前。
  两相静默片刻,赵明锦忍不住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他:“阿穆达怎么样了?”
  “禁于驿馆。”
  “湘绿呢?”
  “刑部大牢。”
  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半支起身子,两手托腮垂眸看他:“明日皇上是不是会……”
  “阿锦,”叶濯打断她,“不困么?”
  赵明锦轻嗯一声:“你一回来便不想睡了。”
  叶濯勾起薄唇,陡然伸手过来,扣住她的肩头,只稍一用力,两人姿势陡转。
  “既如此,”他垂眸,一点点靠近,直到呼吸相闻,唇齿相接,“便做些旁的事罢。”
  “……”赵明锦下意识仰头,回应着他逐渐加重的吻,趁着呼吸的空隙,她断断续续的问,“忙了这许久,你……不累么?”
  叶濯声音低沉又喑哑,在她耳边缓缓响起:“看到阿锦便不累了。”
  一室缱绻。
  阿穆达被软禁,镶金盒子也已打开,按理来说,叶濯该忙上一阵才对,可自他从宫中回来,突然便闲了下来。
  没再进宫,宫中也没有折子递进王府,叶濯每日只守在赵明锦身边,或牵着她的手逛王府,或走遍长安大街小巷,会带她去酒楼吃新上的菜式,还会去茶馆听说书人讲新的话本子。
  偶尔两人不想出门,就躺在点墨阁的睡榻上,叶濯一手拥着她,一手拿着书,给她念故事听。
  赵明锦喜欢这样的日子,常想着待北泽之事解决,就与叶濯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
  七日后,礼部派了车驾来,接明斐前往驿馆,隔日一早,赵明锦一觉醒来,叶濯早已不在身侧。
  “绿儿。”
  门声响起,红儿小跑着进来。
  是了,师兄离开后,红儿已经回了清石轩,绿儿应是给她备早膳去了。“王爷去哪儿了。”
  “王爷一个时辰前进宫去了,临行前吩咐奴婢,莫要打扰娘娘,让娘娘多睡会儿。”
  赵明锦向来觉浅,叶濯离开她竟不知。
  “可还说了旁的。”
  “还吩咐奴婢与绿儿要照顾好娘娘,”说到这里,她抿着嘴笑,“王爷不过离开几个时辰,就这般……”
  赵明锦只觉心里咯噔一声,没心思听她打趣:“红儿,速去碧锦园取盔甲来!”
  叶濯曾说过,朝堂之事归他处置。他这几日万事不理,只一心陪着她,原是做好了与师兄走一趟北泽的准备!
  一别几个月,生死不可知,他是舍不得她才会如此!
  换上盔甲,赵明锦火速出了王府,迎面遇上了正欲入府拜见的高齐。
  “娘娘可是要入宫?”
  赵明锦瞥他一眼,没说话。
  “下官正是奉王爷之命带娘娘入宫的。”
  “当真?”
  “是真是假,娘娘与我走一趟就知晓了。”
  她缓缓勾起一侧唇角,眸色冰凉:“今日我有要事,你若敢出幺蛾子耽搁,本将保管你半年下不了床。”
  高齐咽了下口水,干笑道:“下官不敢。”
  高齐是不敢,因为打不过她,两人一路打马到了宫门边上。翻身下马,高齐拿了块御赐金牌出来,禁卫自不敢拦。
  直至顺利地入了宫门,赵明锦才发觉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声色略带歉然:“高齐,方才王府门……”
  眼角处瞥到高齐略停一步,将他二人距离拉开,没待反应,她只听得高齐大喝一声:“来人!陛下口谕,将胜宁将军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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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077
  高齐是活腻了!
  赵明锦被禁卫团团围住,手攥成拳,紧了又紧。
  “高齐。”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听得高齐浑身一颤,他躲在禁卫后面,用袖口擦着额上渗出来的冷汗。
  “此乃御令,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御令又如何,我有何错,凭何抓我!”
  “娘娘未得宣召,擅自闯宫,已是大不敬之罪,”似是怕赵明锦反驳,他不敢停顿,紧接着道,“娘娘一身功夫无人能及,禁卫或许不是对手,但娘娘行事前,可要仔细思量。就算不为王府众人考虑,也得想想您的那两个小丫头。”
  赵明锦眸子倏尔一眯,周身杀气透体而出:“你威胁我。”
  “下官不敢,只是望娘娘莫要冲动。”
  好!
  好的很!
  叶濯了解她,最是知晓她顾及什么。为了将她困于宫中,也算煞费苦心了!
  赵明锦敛下气势,冷笑一声:“要将我关去哪儿,前方带路就是,不过,”她话锋一转,神色凛冽,“转告叶濯,今日之事他若不给我个交代,来日,也便无需交代了!”
  “……下官定将话带到。”
  禁卫前前后后的看押着赵明锦,直接将她带上了往仁寿宫去的宫道。
  赵明锦紧拧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每次叶濯都要找太后来看着她!
  偌大皇宫之中,就没旁的地方好关她了么?还是他已经看出来,在这长安城中,也就只有太后能真正震的住她?
  哼。
  入了仁寿宫,赵明锦正心不甘情不愿地垂眸走着,前方禁卫骤然停下脚步,幸好她反应快,才在撞上前方之人脊背时稳住了身形。
  侧头从两名禁卫之间的缝隙望出去,竟望到了昨日才从王府离开的明斐。
  “师兄?”她绕过禁卫,几步走到明斐跟前,有些讶然,“你怎会在此,还……”
  双手捧着一个精致又古朴的匣子,匣子上的花纹脉络甚是眼熟。
  这里面装的,应是太后命人打的那套红玉钗环,本欲赠给闺中密友,却终是没送出去的出阁礼。
  太后的密友已然故去,如今召见明斐,还将这套钗环给了他,难道……
  明斐没有打算瞒她,抚着匣子上的花纹脉络,沉声道:“太后与亡母,原是旧识。”
  太后曾说过,那人是为救自己的孩子,被人活生生乱棍打死的。如今想来,个中因由即便不说,她也猜到了。
  未出阁的姑娘,不仅有了身孕,孕育的还是北泽人之子。二十多年前,北泽与南渊并未比现下好多少,两国纷争不断,试问谁能容得下北泽人的“孽子”?
  可惜情之一字,向来无关身份,不论对错,只问人心。
  既是心之所向,便甘之如饴。
  “师兄,”赵明锦踌躇片刻,终是下了决心,说道,“若二十多年前,北泽与南渊停纷争,止兵戈,或许这套钗环首饰,能随她一同出嫁。”
  明斐眸光颤动,轻嗯了一声。
  “师妹仍想问师兄一句,若师兄回了北泽,成为北泽上位之人,他日究竟是想开疆拓土,还是与民休息。”
  这个问题,赵明锦早就问过,明斐也早已有了答案。
  “小锦,”他空出一只手来,缓缓抬起,想同以往一般去抚她的发顶,可……
  那手在她头侧三分处停下,最后终是只落在了她肩膀上:“北泽有我一日,南渊有你一日,便绝不会再起战事,待你我百年之后……”
  赵明锦噗地一声笑出来:“你我都百年之后了,哪里还能管这许多。江山才人频出,他日如何,由他日之人说了算。”
  两人相视而笑,半晌过后,明斐道:“保重。”
  她拱手:“师兄一路保重。”
  赵明锦再次住进了仁寿宫的偏殿,门外禁卫层层把守,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半个时辰后,殿门打开,是红儿和绿儿被禁卫带了进来。两个丫头见了她,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眼中慌乱这才消散。
  “娘娘,出什么事了?”
  “没事,”赵明锦坐在榻上,看着她们两个,有些挫败,“你我三人怕是要在这宫中住上几个月了。”
  绿儿惊的瞪大了眼睛:“住在宫中?那王爷呢?”
  “别提他。”
  一提他就来气。
  绿儿扁了嘴,不敢多说,只是悄悄地看红儿,红儿向来是个稳重的,明白赵明锦正在气头上,摇了下头,示意绿儿莫要再问。
  按往日惯例,前来朝拜的诸国使臣若要离开,都会安排在当日辰时,由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带一应官员行于京城之外相送,以全礼仪。
  明斐回北泽,最快也要翌日辰时才能离开。叶濯,定会在离开前来见她一面!
  赵明锦一直在等,从日中等到日落,又等到月上中天,叶濯始终没来。
  “娘娘,回榻上歇息罢。”
  红儿已劝了她数次,她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的门扉,宫灯将门外把守的禁卫身影映在门上,宛若两尊门神。
  “他没来。”
  “王爷许是有事耽搁了,娘娘先去歇息,这里红儿守着。王爷过来,红儿定立刻唤娘娘。”
  “不必了。”
  叶濯若想来,早就来了。
  翌日一早,几乎门外一有动静,赵明锦就醒了。
  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尚离得有些远,走的沉稳,却又走的缓慢,不过再犹豫和迟疑,终究是走到了。
  敲门声响起,红儿赶忙去开,赵明锦却硬着声音吩咐:“不许开门。”
  声音不小,耳力佳者站在门外亦能听清。
  “阿锦,”不多时,叶濯清湛的声音传入,“是我。”
  “哟,”她翻身下床,走到门边,“闲王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是不是还要治我个大不敬之罪?”
  “阿锦,莫要说气话,我……”
  “好,我不说气话。”赵明锦打断他,“今日我只问你,前往北泽能否带我一起。”
  叶濯连想都没想:“不能。”
  “无妨,让我回王府。”
  “不行。”
  赵明锦强压着火气,人已被气笑了:“也无妨,我不想让你去北泽,你留下来陪我,如何?”
  “不可。”
  自她从长岭边关回来,无论要做什么事,不等她求,叶濯便会一件一件为她做好,她可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一个“不”字,今日倒好,这一连三个“不”字下来,听得她耳朵疼。
  “既如此,我与王爷无话可说。”
  门外静了片刻,叶濯再开口时,声音染着几分无奈,几分自嘲。
  “阿锦,今日之事,全因当年我的一念之差。祸事既由我一人而起,就该由我一人来定。”
  不想让她掺和,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当年如何,我没嫁你,我管不了,如今我既已嫁你为妻,无论何事,都该与你一起承担。”
  “我的事,你已承担许多,”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赵明锦不明白,正要问,却又听他道,“三个月,三个月后为夫必会回来。到时要打要罚,都听娘子的。”
  话音消散,叶濯又在门外站了片刻,然后走了。
  脚步声比来时要慢,要沉重,赵明锦在门边攥紧了拳头,仰着头,用力地将眼中水雾眨掉。
  “娘娘……”红儿犹豫着唤她,“您不去送送王爷么?”
  见她不说话,红儿又道:“王爷将娘娘关在宫中是不对,可说到底,王爷也是想保护娘娘,不想娘娘跟去北泽涉险。”
  是,叶濯是想保护她。
  以叶濯对她的了解,定能猜到她想护送师兄回北泽,所以是怕她真的会闯宫,在禁卫手下吃亏,才特意派了高齐先将她接进宫中。
  自然,若她转了性子不想进宫求皇上恩准,而是准备偷偷地跟着师兄离开,那高齐来王府,也会想着法子说通她入宫请旨,总之无论她做什么,都是被困于宫中的结果。
  “娘娘,三个月,王爷再回来,可要转过年了。”
  自今年六月归来,她与叶濯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三个月,只想想都觉漫长难熬。
  赵明锦脚步偏转,拉开门,门间有东西掉落,她用脚一垫,手一抓,掌心与指尖皆是温润的触感。
  五指展开,叶濯那块刻着“闲”字的白玉,正躺在她手中。
  他将这个留给她,难道是怕这皇宫中有人欺负她不成?
  赵明锦三两下将守卫打开,足尖点地蕴力而起,身形如燕般飞过偏殿的朱漆围墙,落在叶濯身后五步开外的地方。
  “叶濯。”
  叶濯脚步猛然顿住,脊背挺的笔直,却不敢回身。
  “就三个月,晚一日都不行。”
  “好。”
  “三个月后你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宫里接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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