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算什么你?
皇叔难道不懂吗?还是他根本没想过她会怎么样。
他享受着的,她的爱慕,她的乖巧,她的听话,是她付出了真心的。
她摇头,正要说句更加绝情的话,就见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齐溯不满的撩开车帘子,问:“怎么了?”
他的侍卫轻声道:“王爷,皇上唤您过去。”
“现在?”
“是。”
齐溯将车帘子放下,看着折棠,“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嗯?”
折棠便点头,她明白现在是四面楚歌的时候,不是她这些儿女私情可以影响的,她不该给皇叔增加些需要想的有的没的,她……现在不能争,不能吵,不能闹。
他的事是大事,关系着她和朝华公主府一家,关系着云王一脉所有的人。
她只能跟他说,“我没事,皇叔,你自己注意些。”
见她又乖巧起来,齐溯这才点头。他下了马车,想了想,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这些日子,不要乱走,不要随意出门,我在你身边放了暗卫,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叫他们来找我。”
折棠哎一声,她的脾气全没了,只道:“皇叔,你千万要多注意。”
皇叔颔首,点头走了。
然后,折棠才发现,她想好的,想对皇叔说的那些断情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不由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当断不断,实在是不像自己。
没过一会,朝华长公主就带着云芫上了马车,一脸担忧的道:“你好些没?”
折棠点头,道:“姑母,皇叔被皇上叫了过去。”
朝华长公主叹气,“是啊,父皇只叫了云王一个人进帐,如今外面猜测纷纷,我也猜不出是什么事情,值得这般时候,屏退左右,留下他一个人。”
其实,她还有件事情没跟折棠说。
她觉得,今天得猎场十分不对劲,许多人的态度,很是诡异,引得她心中不安极了。
她想了想,让小丫头去跟皇上旁边的总管太监说一声折棠不舒服,要早点回去的话,然后让马车架着马车往回走。
谁知走到猎场出口,却被拦了下来,拦她们马车的小将军朝华公主认识,是太子的心腹。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道:“怎么,本公主要出去,父皇都允了,你们还要拦着?”
那小将军笑着道:“公主勿怪,这却是陛下的意思,我们都不得已拦着您罢了。至于为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还请公主回去歇息着,要太医,我们去帮公主请。”
朝华公主手颤抖着握紧两个姑娘的手,常吸一口气,才道:“不用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便缓些回去也是好的。”
折棠也听得胆战心惊,这肯定是出事了。
第12章 、造反
另外一边,皇帝的帐篷里,太子正一把刀抵在皇上的脖子上,底下的人倒了一地,贤王被绑住,倒在地上,嘴巴里塞了布条,贵妃也是一样的待遇,脸上因为眼泪水太多,将胭脂水粉糊成一团,十分狼狈。
皇后站在一侧,手里也拿着一把长刀,恨恨的看着李贵妃,那眼神,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齐溯走到半路被人用刀抵着进来后,看见此情此景,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今天就动手了。”
他抬眸,“太子殿下,你造反了。”
不是害怕,不是斥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太子嗤然,“是啊,造反了,以后,不管父皇怎么抬举你,你也只是一个边境来的小王,怕是再也不能像如今这样——胆大包天了吧?”
齐溯就去看皇帝,皇帝倒是淡定的很。见他看过来,慢吞吞的掀开眼皮子,然后笑了。
他笑道:“太子……你恨朕啊?”
太子闻言,讥讽的道了一句,“父皇,你问问,这里的人哪个不恨你?”
他啧了一句,然后顿了顿,道:“哦——可能云王是不恨你的。你对他多好啊,为了掩人耳目,将人送到了云州,暗中扶持他,让他掌握了云州。又见自己要死了,将人招了回来,这两年,明里暗里,将朝中的势力交给他,这回,又去江南将我的人给杀了一半。”
他道了一句,“父皇啊——我有时候真想不通,明明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说着说着,看向齐溯,“说起来,今天还要谢谢你家的那个小丫头,在猎场上闹了一通,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倒是没怎么注意到孤和将士们换人。”
齐溯淡定的坐下,“我猜着你是要过几日才反的,没想到是今日。”
太子就笑起来,“过几日?是啊,你们父子两个人,一个模样,总好像天下事情都在你们的心中,能准确的预料到。”
“不过,今日,你们却想多了——春猎这么好的机会,孤要一网打尽,不是正好吗?”
正在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厮杀声,太子笑道:“父皇,儿子到底有什么不好的,你封了我为太子,又抬了一个贤王上来跟我斗,如今,我却是要可怜一句贤王一句——啧,若我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享受了太子的荣耀,那贤王,可都是从头到尾,就是一颗棋子。”
贤王和李贵妃剧烈的挣扎起来,和着外面的厮杀之声,倒是显得格外的……合适。
太子就直接将他们口中的布取下来,讥讽道:“二弟啊,你知道,为什么父皇会这么恨我和你吗?”
贤王大怒,本来要破口大骂,结果临到头了,却还是选择冷静下来,他看一眼皇帝,再看一眼云王,咬牙切齿的道:“难道是因为淑妃?”
淑妃——齐溯的母亲。
太子啧了一声,道:“你也不蠢嘛。”
他看向皇帝,“父皇,十五年前,淑妃娘娘难产去世,肚子里还有一个女婴。父皇查出来,那场难产是母后和贵妃娘娘一起设计的,于是,对你我,对你我的母亲,都怀恨在心。”
皇后冷冷的插嘴,“陛下,您恨了我十几年,如今,倒是也落到了我的手里。”
皇帝就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太子,“你觉得——我是喜爱淑妃,才这么做的?”
坐在一边的齐溯就讥讽的看了一眼太子。
——什么都没搞清楚的人,也敢自以为是赢家了。
第13章 、杀
太子造反,是一件蓄谋已久的事情。
他不断的拉拢朝臣,明明坐在太子之位上,却整日惶惶不可安稳——他知道皇帝最后不会让他坐上那个位置的。
所以他恨。
他的刀横在皇帝的脖子上,讥讽道:“难道不是吗?当年,淑妃只是一个小宫女,却爬上了龙床,父皇宠爱她如珍宝,将母后和贵妃也抛到了脑后,后来她死了,父皇认定是母后做的,但是母妃母族彼时势力还很大,父皇不敢得罪母后,只好将气撒在我和母后身上,从此将我看做是一个棋子,表面上对我好似十分看中,立做太子,实际上,又将贤王拉出来跟我斗,百般贬低。”
说到最后,他已经咬牙切齿了。
外面厮杀声一阵,反而是里面好像不受干扰,倒是说起了之前。皇后就坐下来,轻轻的对皇帝道:“陛下,我跟您说过,我没有想过杀他。”
没错,她没有想杀淑妃。
她道:“淑妃已经生下一个皇子了,她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云王已经七八岁了。臣妾想着,她如此得宠,您又有了她生下孩子后将部分宫务给她的心思,臣妾岂能不害怕?可是臣妾并没有想过害死她。”
皇后淡淡的道:“臣妾不要她的命,只要她身子差就好了,只要她常年缠绵病榻,就可以了。于是,臣妾命人送去的是能让她产后气虚的药。”
贤王却觉得可笑,这种时候了,说什么淑妃——难道淑妃比造反重要。
他破口大骂,“即便父皇怎么样,也不是你造反的理由。”
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子现在还不杀皇帝,是要逼着他给玉玺,或者逼着他直接下诏书禅位,那这一切就可以变得水到渠成。
但是,父皇可以活着变成太上皇,那他和云王,以他们跟太子的关系,肯定不是活着被□□,而是绝对会被杀。
……不过,等等。
太子不是蠢人,那现在留着他们在这里说淑妃,难道淑妃真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去看太子,太子却看向了他的母妃,李贵妃。
“李贵妃娘娘,您来说说吧,父皇恨了您这么多年,拿着您的儿子当枪使,您又做了什么,惹来了父皇这般的憎恨?”
李贵妃从皇后开始说当年的事情就不哭了,她的神色也冷静下来,冷冷的看向皇帝,“陛下——您这么恨我吗?”
她嗤然一声,“臣妾有什么可恨的,当年,臣妾听人说,淑妃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儿子,便想着要将那孩子给除了,这在后宫中,不是常见的事情吗?”
她就让人在淑妃生产的时候,在她的催生药里面,下了点流产药。
如此,只要去掉孩子就可以了,这种药的药性强,想来之后淑妃也不能再怀孩子了。
她笑道:“可惜了,可惜皇后也看她不顺眼,臣妾想要她流产,从此之后无子嗣,皇后想要她缠绵病榻,两人一起下药,倒是将人给杀了。”
刚刚,皇后叫云王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在皇后心里是个结。可能在太子心里也是个结。
太子自小聪慧,但是不讨皇帝喜欢,心里就藏了事情。皇后可能觉得自己冤屈,并不曾想过杀人,却要背上一条人命,这就是他们的执念了,所以即使至今,也要在云王和皇帝面前,将话说清楚。
但这是他们的执念,李贵妃没有。
“淑妃那个贱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惜,陛下您却真将那个贱人喜欢进了心坎里,为了那么一个人,竟然将我和皇后看做是猛虎,时时刻刻警惕着,可是陛下,当年您也是知道真相的,怎么,当年您怎么不直接说杀了我们?是因为畏惧臣妾和皇后背后的家族,是啊,您可是臣妾和皇后的母族,一点点的帮扶着过来的,朝堂之上,您还做不了主,所以,您只能看着我们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看着杀人凶手在他面前活了十多年,但是却不能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这种滋味好受吗?李贵妃心里暗爽,但是爽着爽着就又唾弃道:“但我是真恨啊,这么多年了,您表面上宠着贤王,心里却早已经将他看做是死人,想着踩着他的尸体,给你的云王铺路。”
皇后等李贵妃说完后,才道:“陛下,太子今日造反,怪不得他。太子今日造反,也不是十拿九稳,我知道陛下有暗兵营的人,太子的兵力可能抵不过你的兵,最后,还说不得是谁亡谁存。”
她笑起来,“但是,无论到最后,杀到这座皇帐的人是谁,臣妾也要将这件事情说清楚。臣妾想问问您——您可以杀我,但太子也是您的孩子,怎么就能下手,将他看做一个棋子,给云王铺路呢?”
她啧了一声,见皇帝还是不说话,再看云王,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心中恼怒,索性将一把刀丢在了云王的面前,“齐溯——你若是想活,就用这刀,将你的好父皇,给杀了。”
她傲然看向这对让她做了十五年噩梦的父子,“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
第14章
皇后这口气,应该憋了很久。说完这句话后,就带着讥讽的眼神看向云王和皇帝。熟料皇帝突然叹气一声,笑着道:“皇后,你说朕,因为淑妃恨你,又因为恨你,牵涉到了太子身上,将太子看做一个棋子。”
“这话——原也不错。”,老皇帝笑起来,道:“可你恨朕,不也十几年没说吗?如今,你教唆着朕的儿子造反,让他跟朕,父子相残,你难道以为,你是在帮他吗?”
皇后眼神凶狠,正要说话,就听太子道:“父皇,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在这里说父子,父子,父子相残,那是还算父子,我与你,算吗?您可从来不将我看做儿子。”
他的手紧了紧,刀横在皇帝的脖子上,还出了一点血,这点血,他看见了,皇后也看见了,便笑起来,指着皇帝的脖子对云王道:“云王,你看清楚,你若是不杀了他,他死后,你就是这个下场。”
齐溯眼神变了变,手捂在嘴边,微微咳嗽了一句,然后道:“——皇后娘娘,您没听见吗?外面的厮杀声,声音越来越少了。咱们这位皇上,算无遗策,许我还能算错你们不敢在今天动手,可是,父皇可不会。”
他笑起来,“你还不知道,父皇有多少眼睛在你身边吧?”
太子闻言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手上的刀一紧,骂道:“老东西,你不会是故意引着我今日造反吧?”
皇帝:“我是让人挑唆你,趁着今日群臣在,朕又不在京都,诸事皆宜,你信了,便来了,朕自然也要有所准备。”
这时候,就是贤王也知道了,他眼睛一瞪,心道:“定然是父皇知道太子私下里还有很多没亮出来的势力,便引诱他出洞,又用折家盛家和李家的事情做迷雾,吸引群臣的注意力,让太子可以放心的造反。”
他越想心里越惊恐,因为,今天皇帝的一切举止都表明,他想要云王做太子。
父皇,就这么恨他们吗?
太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然后,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了贤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便见护城军的统领将军,也就是皇帝的心腹,带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阿爹——”,那孩子哭着看向太子,“阿爹——这是怎么了?”
太子闭上眼睛。
“父皇,你可真狠啊——他可是你的嫡孙。”
皇后这时候也慌张起来,脑门上冒出冷汗,“你早有准备,你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