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缠》作者:衔香
文案:
上一世温宁做了谢景辞三年外室,最后却死在了他大婚当日。
这一世重来,温宁意外认了亲,便主动与谢景辞一刀两断。
谁曾想父亲出征,恰把她托给了谢家说亲,于是温宁不得已又和他住在了同一屋檐底。
初时,谢景辞神色淡淡,当真像个陌生人,温宁放宽了心,以为他彻底放过了自己。可等到婚事接二连三地告吹,她心中渐渐起了疑。
直到有一日,温宁亲眼看见求亲的拜帖被谢景辞踩在了脚底,素来端方的世子提剑抵着那人眉心:“她是我的妻——”
温宁腿一软跌进了门里,一抬头,这才看清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注:1.娇软表妹×心机世子;
2.无血缘表兄妹,上一世有隐情,男主没娶别人
3.感情流/非大女主/甜文~
4.前几章慢热,v后节奏快。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破镜重圆 乔装改扮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宁,谢景辞 ┃ 配角:平康县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心机表哥盯上了怎么办
立意:以诚相待,以心换心
第1章 托亲
钻心的疼从小腹爬向四肢,温宁脸色发白,手指紧紧地抓着帷幔。
“刺啦”一声,秋香色的软烟罗生生被扯断。打盹的丫鬟这才惊醒,揉了揉眼,发现榻上的姑娘已经蜷成一团。
她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忙掀开帘幔:“姑娘,快醒醒!”
“怎么回事?”
守夜的大丫鬟听见了里屋的动静,边走边拢着衣衫,急匆匆地朝床边走来,一入眼,便是姑娘痛苦至极的脸,那小丫鬟已吓得呆了。
“你是怎么照顾的?姑娘疼成这样才发现!”
银环敛眉训斥了那小丫头一番,同时动作麻利地拧了一张帕子,轻轻擦去温宁额边的汗。
换了三回水,那躺着的人才终于睁开眼,湿漉漉的睫,分外招人怜。
“不关她的事,是我的旧疾……”
温宁的嗓音还带着脱力后的绵软,银环给她垫高了肩,喂了几口温水,才渐渐回转。
“旧疾?”
银环没敢多问,姑娘是最近才被找回来的,那流落在外的十几年是如何过的,她不敢问,一问便怕伤了她的心。
“没什么,只是一点心病。”温宁勉强扯了下嘴角。
上辈子突然病逝,还死在了世子大婚当日,始终是温宁心中的一根刺。
是意外,亦或故意?
温宁不敢深想,也无从查证。只是一躺在他身边,便控制不住的夜夜心悸。
窗外锣鼓喧鸣,百鸟朝凤,窗内却死气沉沉,冷冷清清。
一丧一喜,一死一生,只有她身下的血与外面的喜才能找出一丝相同。
自此,温宁这一世再也不穿红。
许是厌烦了她没来由的惊惧和夜半的呓语,当温宁偶然找回了亲生父亲,主动向他拜别时,世子并未过多言语,便亲手抽出了她的身契。
是以,这一世不过一年有余,温宁便得以提前远离上辈子的结局。
好不容易重来,温宁只想把这些无法求证的前尘当成故梦,往后守着老父安度余生。
然而,温宁想着独身一人,将军却因为愧疚,一心想为她寻个好儿郎。
忠毅候温卓一生戎马倥偬,起于行伍,始于微末,以战场为家,膝下只得了一个女儿,却还因他的刚直流落在外十七年。
一想起女儿,这位万军压境都毫不折腰的铁血将军,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因此,在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儿之后,忠毅侯最大的心愿就是为她找一门好亲事。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出征。
“什么,父亲你又要出征?”
温宁一听,便放下了碗筷,再没了胃口。
相聚不过半年,这么快又要分开。更何况父亲鬓已微霜,看起来不像是知天命,反倒似年逾古稀,温宁实在不忍心。
“西戎来犯,边境不宁,我与他们打了一辈子交道,没有比我更了解西境的人。”温卓看着她脸上的担心,轻声安慰了几句:“阿宁乖,我和你阿娘给你取名‘宁’,也是希望百姓早日安宁。待我归来,给阿宁挣个乡主的封号,一定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我不要什么乡主,也不要出嫁,我只想父亲平安。”
温宁紧紧抱着他,生怕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傻阿宁,怎么能不嫁人呢。京里勋贵人家的姑娘,十五岁上就定了亲,父亲这么晚才找到你,生怕咱们阿宁许不到好人家了……”
忠毅侯看着和妻子六分像的脸,心下一阵酸楚。
当初妻子嫁给他时也不过十七,国公府娇养长大的女儿,陪他在风欺雪压的西地待了那么多年,最后只剩下一身枯骨,虚弱地遥望远在千里的故土。
一想起来,便是满腹的愧疚,因而对于女儿的婚事,他也愈发重视。
父亲如此执着,温宁心下犹疑,几次三番想说出那段不光彩的外室经历,可是一看见他满腔愧疚,便又咽了回去。
当初认亲之时,世子替她造了一份清白的经历,因此忠毅侯只知晓她这些过得不易,却不知内情。
如今若是说出真相,温宁既怕他在带兵时分心,又怕他这宁折不弯的脾气,让晚年也过得不太平。
思来想去,满腹犹疑化作了呜咽,难以言语。
忠毅侯摸了摸她的发顶,只当是女儿家的不舍和羞涩:“西境不平,爹爹这一去少则一载,多则三五载,你娘亲早逝,侯府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也没个姑姊兄弟为你操办。如今你已十七,待我归来怕误了年纪,我便想着将你送到京师的外祖谢家去,谢家家世显赫,你外祖前些日子得了你回来的消息高兴不已,将你托给她说亲我也放心。”
谢家?温宁一开始并不愿意。可后来听父亲说起早逝的母亲,说她弥留之际除了忧心自己,还有就是惦念千里之外的故地,一时间有些犹豫。后来终究不忍让操劳的父亲担心,含着泪应下了。
侯府在西州,这边甫一应下,京师便传来了外祖的回信。
字字句句,皆是欢喜,念及忠毅侯出征走得急,谢家还准备派人来接,足见其上心。
温宁一看,便也稍稍定心。
听闻国公府累世功勋,就算在京师,也是世家中的世家。
温宁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不好相与。但没想到老太君如此上心,便明白也不是所有世家都像那位世子一样淡漠寡情。
提到他,温宁忽然想起前世今生,虽活了两辈子,但一直养在城郊的宅子里,说到底有点可笑,她竟不知这位枕边人姓甚名谁。只是听闻旁人唤他世子,便也跟着唤了。
此去京师,不知会否又与故人相见?不过京师公侯遍地,她一个外小姐,想来也不至于。
*
边关吃紧,父亲走得急,临了了还不忘给她留了一队兵,跟着护送到京师方才安心。
已是四月底的天气,京城一片春意,官道两旁的绿槐随风扬起,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气。
温宁自三岁被拐后,流落江南,那次意外后,便跟随世子来到平京,一住就是三年。
可那三年,尽数消磨在深深宅院。平京的繁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切地触摸到。
碧瓦朱甍,层楼叠榭,街市两边飞出的屋檐张扬肆意,夺人眼球。
深蓝的天幕低垂,连片的高楼凌虚,虽则还未黑尽,但风灯一盏盏挂起,与烛影一起晃动的,还有间或逸出的嬉闹声。
银环看得有些痴迷,西州倒也不算荒凉,只是早早就宵禁,远没有平京这样恣意。
马车在人流里行进,忽然一座七层高楼映入眼帘,巨大的凤凰灯倒垂在塔顶,铺开的尾羽层层叠叠,流光溢彩,银环忍不住惊呼出声。
“姑娘,平京可真是气派,这样酒楼,怕不是常人进得去的。”
温宁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便瞧见那巨大的凤凰灯,尘封的记忆忽然被唤醒,眼底有些迷蒙。
“这是摘星楼,平京有名的销金窟。”
“摘星楼?好名字。不过,姑娘你是如何知晓的?”
银环有些糊涂,她听说姑娘这些年长在江南,按理来说应当没来过平京,怎么如此清楚?
“我……这匾上不是有么。再说这门前停了如此多宝马香车,必然是个奢靡的地方。”温宁一顿,胡乱解释了一通。
银环正在兴头上,也没有生疑:“这楼如此高,若是住在顶层,不知道是何种光景,一伸手,当真能摘星?”
银环望着凤凰灯,充满了憧憬。
温宁却别开了眼。
她是住过的。
摘星是夸诞了,不过那一晚,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她头顶,倒真有点不似人间。
她也是那晚迷了眼,才在平京住下了别院。
那年,她刚跟着世子从江南来到平京,本来是想寻亲,然而豪无音信,只好打算回去。
临行的那一日,恰好是上元节,听闻安排了焰火,她便多留了一夜。
摘星楼最高,地界也最好,那一晚世子清了整个顶楼。
一朵朵烟花开在头顶,坠落的花焰似落了一场星雨。
临别践行,温宁本就有点微醺,当一大朵烟花绽开时,她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吻上了世子的唇畔。
唇齿相接,若即若离。
短暂的触碰后,温宁忽然清醒,欲往后退,却一把被揽住了腰肢。
掌心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出与他面色不相符的热度。
世子低头,在温宁错愕的目光里,撬开了她的齿关。
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温宁的后背抵着栏杆,承受着他第一次清醒时的欲|念。
直到楼底传来一声惊呼,世子才把她打横抱起,陷入了无尽的纠缠。
从此,他们的关系再也厘不清。
世子为她置了一处宅院,院子不大,胜在雅致,温宁一住就是三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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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府
直到驶过了摘星楼,温宁的心烦意乱才被压下来。
“再转过一条街就是定国公府了。”
骑马在前的护卫隔着帘子知会她一声,温宁定了定神,把那些旖念绮思通通甩出去。
“姑娘,你的脸怎么有些发烫?”
银环看着她微红的脸,以为她吹了风受了寒。
“无碍,只是有点紧张。”
她扯了个借口,到了陌生的地方,也确实不那么安心。
“姑娘生的这样好,不必担心,老太君定然会欢喜您的。”
银环看了看自家姑娘,杏眼樱唇,肤白胜雪,她从未见过比姑娘更好看的人。
温宁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这些勋贵世家而言,美貌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以色侍人,也终究会色衰爱弛。
更何况近些日子,她才了解到,母亲虽然是国公府的小姐,但身世还有一番牵扯,她并不是老太君亲生的,而是长到十五岁才发现与属官的女儿抱错了。
后来国公府接回了亲生的女儿,母亲却也被老太君留在了身边,仍然当作是亲生女儿一般抚养,直至嫁往边塞。
母亲不是亲女,却仍得优待,这里头有养育的情分在,可轮到温宁,既无血缘,也无相处的情分,到底隔了一层,因而她还是有些不安。
说亲之事不过是安抚下边关的父亲,温宁实则并不指望。她记不得母亲长什么样子了,这一趟能看看她生长的地方,也算是了却一个念想。
思虑间,“吱呀”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温宁掀开帘,看见两个汉白玉雕的石狮端坐在朱漆大门前,上书“定国公府”几个鎏金大字,遒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名家的手笔,这便知晓,是到地方了。
护卫拿着拜帖上前,银环透过帘缝,看见一车一车的货品流水般地从角门送进去,有些纳罕,这国公府未免也太阔绰了一点,非年非节的,置办这样多的东西。
她点检了下姑娘的随身物品,不过也就两大箱子,心中有些暗叹,他们侯爷的爵位是凭着战场上的军功一点点挣来的,自然比不得这累世的积攒。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石青色缎面的妇人出了朱门,亲自搭着温宁的手,把她扶下了车舆。
那妇人自称是老太君身边的林嬷嬷:“没想到姑娘到的这样早,老太太听见人已经到了,席已经摆开了,硬是不让动筷,表小姐快跟我走吧,老太太可惦记着您呢!”
“嬷嬷费心了。”
温宁道了句谢,跟着她碎步上前,绕过影壁,穿过曲径游廊,步行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垂花拱门前,踏进了老太太的寿禧堂。
她甫一进门,便察觉满屋子的眼光汇集而来。温宁敛着眉,跟在林嬷嬷身后,脚步没有一丝错乱。
温宁流落在外的事情众人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心下有点可惜,如今一见面,这气度竟丝毫不比国公府养出的女儿差,更遑论样貌,竟比她那当年名动京城的母亲出落的还要好。
自她进门,老太君眼眶便开始湿润,温宁还没来得及见礼,便被她一把扶起:“这是阿宁吗?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像你母亲!”
她枯皱的手一点点抚摸温宁的五官,眼泪簌簌地落下,温宁一见她,便想起残存的母亲的虚影,一时间也落下泪来,带着泣音叫了声“外祖母”。
“哎,好孩子,你比你母亲,长得还要出彩些。”
老太君把她揽进怀里,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二舅母出言提醒,老太君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看着满屋子的人,逐一给她介绍起来。
老太君膝下三儿一女,长子尚了陛下的胞妹,如今是内阁首辅。次子从军,常年驻扎在雁门关外。三子尚文,如今在翰林院编修史书。女儿便是指温宁的母亲了,不过那位亲生的女儿在认回之后,嫁予了恭郡王,如今是郡王妃。
舅舅们各自领了差事,不在府里,温宁一一拜见了舅母们,并没得见福安公主,听闻太后近日不大舒爽,她回宫侍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