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稍微清醒了点,他微微抬起脖颈,半睁开一只惺忪睡眼,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几秒后,他闭上眼,脸重埋进女人后脖颈,像说梦话似的,“嗯,烧退了。”
“许贺添。”
司禾皱起眉,又喊了声,转了转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太舒服的脖颈。
“别、动。”
温热气息喷在后脖颈上,许贺添声量极低,却咬字明晰且重。
顿了下,他悠悠叹了口气,语气半含无奈半含愤愤地缓慢道,“你再动下去,我今晚别想睡了。”
“……”
司禾终于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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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再睁眼时,旁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病后初愈,司禾感觉浑身乏力得很。她躺在床上缓了下,昨晚的记忆像是被打开了水匣子,纷纷涌了出来。
她缓缓拉过被子,盖在了脸上。
手机响起,是叶子打来的。
司禾坐起身,抿直挽起的唇角,清了清嗓音才接起。
叶子:“禾苗姐,身体好点了吗?”
司禾:“完全好啦,就是有点乏力。”
“哦~乏力啊~”
电话里传来小姑娘意味深长的感叹,“听蔚姐说,发烧了就是要运动运动,出出汗就好了。”
“……”
这林蔚天天教小姑娘些什么东西?
叶子偷笑了声,见好就收说正事:“昨晚的环节我帮你请假了,一会儿还有最后一个录制环节,九点哦,还是昨天的位置。”
司禾挂了电话,迅速翻身起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逃离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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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录制是室内游戏,需要换上节目组给的队服。
司禾拿着衣服进更衣室。
雷琪正好换好了出去:“禾苗,身体好点了吗?昨晚都没见你回酒店。”
“嗯,”司禾笑了下,避重就轻道,“吊了一晚上的点滴,现在已经完全退烧了。”
雷琪冲她点了下头出了更衣室,女更衣室里只剩下她和高梦丹两人。
高梦丹慢悠悠地往身上套着卫衣,笑着道:“禾苗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司禾没回答,兀自换着衣服。
她也不介意,继续道:“我有个朋友最近特别烦恼。他好不容易和老婆离婚了,摆脱掉了那女人,可他前妻还一直缠着他,甚至苦肉计都用上了。”
高梦丹转过头,眼神挑衅地看向司禾:“姐,你说这种情况怎么办啊?”
“……”
默了片刻,司禾低头极短促地笑了声。
“你觉得很有意思?”她抬头,视线直直看向高梦丹,嗤道,“我只觉得很幼稚。”
她没什么兴趣做和高梦丹吵架这种自降身价的事。
司禾转身,晃着头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高梦丹总算是装不下去了,她冲司禾背影大吼道:“司禾!我知道你们结婚是假的!我认识添哥好多年了,他不可能会喜欢你这种的!”
司禾慢悠悠转身:“你认识他几年?”
高梦丹扬着下巴:“四年。”
司禾低头笑了声,耸耸肩,“我认识他十三年了。”
“还有,就算他不喜欢我,”司禾撩了把耳边的鬓发,“我也和‘你添哥’同床共枕一年了。”
高梦丹眼神倏地闪烁了下。
“而且啊,”她好整以暇地磨着指甲,“昨晚可不是我不想回来啊,”
司禾冲高梦丹眨着大眼睛,“是‘你添哥’他缠着我,不让我回来呢。”
“……”
完胜。
司禾自认为潇洒地转身,走出了更衣室。
刚转了个墙角,许贺添嘴角含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
操。
有地缝吗?
司禾正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瞟了眼身后,突然心生一计。
“嗳,”司禾走上前,踮起脚尖,动作熟稔地帮许贺添理着领带,“怎么又歪了。”
许贺添双指夹下烟,转身在一侧熄灭。
他嘴角挂着淡笑,极缓慢地眨了下眼睫,声量极轻地明知故问道:“你在干什么。”
司禾眸光潋滟了下,当下有些心虚。
她转移话题道:“你不是不抽烟吗?”
许贺添也没戳穿她,淡声道:“提神。”
司禾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睡到半睡半醒间听到的浴室传来的水声。
“……”
更他妈难为情了。
身后脚步声接近。
许贺添掀了掀眼皮,拖长尾音轻声“啊”了声。
也差不多了,司禾打算点到为止。
她正准备收回手,却被男人轻轻握住,然后揉了揉,包裹进他宽大的手心里。
下一刻。
混合着淡淡尼古丁味的薄荷香气倏地靠近,男人薄唇在她嘴唇上方一厘米悬停。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微扇动着,引起司禾额头一阵酥麻。
空气凝滞。
身后那人极重地跺了下脚,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许贺添高挺鼻梁离她面庞极近。
他长而缓地吸了口气,嘴唇一点点右移,最后给她耳垂带来一阵温热。
他声音染上了些微笑意,“装也要装像点,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禾苗:你会装为什么不敢亲下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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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的龟速作者拍了下跪着的垫子,说想要收藏和评论QAQ
第7章 避嫌
司禾几乎是飘着回节目现场的。耳垂那一点像是被人拿滚烫轻触了一下,刚开始只觉得凉,接着电流逐渐弥漫全身。
——“装也要装像点。”
在这方面,司禾觉得许贺添确实非常熟稔。
两人领证那天是她时隔四年后第一次和许贺添见面。
但其实说第一次也不太恰当,许贺添是名副其实的顶流,国民度很高。没有联系的那四年里,不仅是吴优常常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商场大荧幕、公交站牌、电视机里四处都是他精细到睫毛的照片。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那天林蔚送司禾去民政局的时候,跟她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公司的要求。
无非就是让她面对许贺添时不要太拘谨,有外人看着的时候亲密一点,演出一副为爱共赴婚姻殿堂的样子。
司禾本来不觉得是个难事,毕竟许贺添于她而言也不完全是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
然而这一切“自以为”都在见到他那一瞬崩塌瓦解。
男人身高腿长,穿着一身低调的黑,戴着口罩帽子,只是随意地推门进来。
“磁啦”——
司禾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填资料的整个过程司禾都像个提线木偶,迟钝又缓慢,反观许贺添却游刃有余又随意。
还好负责接待他们的是这里的经理,来之前就做好了沟通的,倒也不碍什么大事。
最后经理把结婚证递给二人,对着许贺添笑道:“怎么26岁就结婚了?我女儿可是你铁粉,她要知道肯定得哭死。”
“嗯,”
许贺添唇角微勾,掀起眼睑看过来,食指碰了碰司禾耳垂,话语缱绻又蛊惑道:“小姑娘长大了,可以娶就迫不及待娶了。”
“……”
瞧瞧,听听。这一往情深的模样真是演得惟妙惟肖。
当时的司禾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回想起来,只想给许贺添竖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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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游戏是闯关游戏,两两搭配,多出一人当裁判。
司禾看见高梦丹去和导演附耳说了句什么,接着导演便宣布她是裁判了。高梦丹脸色明显不太好,笑容都有些挤出来的僵硬感。
司禾突然想起刚才在更衣室,高梦丹说她认识许贺添四年了。
刚好就是她缺失的那几年。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瞬间又矮了下去。
配对抽签决定,司禾又和白元抽到了一组。
两个高颜值的人站在一起十分养眼,MC们都纷纷打趣让司禾下段恋情可以考虑考虑年下。
不同于许贺添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白元的眼尾狭长,嘴唇很薄,理着一头寸头,偏偏皮肤又白白嫩嫩的,清纯和野性融合得恰到好处的少年。
司禾确实还挺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的。
准备活动结束,大家到起跑线前准备。
白元突然凑到司禾耳边含着笑来了句:“姐姐,我也觉得可以。”
司禾:“?”
司禾还没来得及答话,高梦丹吹哨喊了开始,白元立刻跳到了她前方,弯腰躬身,手往后一拉她手臂,接着轻而易举地把她背到了背上。
司禾觉得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全程就像是坐上了飞机似的,她都还没反应过来,白元就已经背着她冲破终点线了。
……这就是躺赢的感觉吗?
两人停在终点线,等待其他组完成游戏。
司禾随意问了句:“弟弟,你刚刚说什么可以?”
白元微微喘了两口气,伸出拇指和食指作手/枪姿势,冲着终点线手腕微微一抬。
“意思就是,”他眼睛虚起,“我可以带姐姐抵达终点线。”
“……”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会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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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四人和节目组致谢道别后就准备返程继续拍戏了。
司禾刚走出门,就看见芋头伸着脖子在那儿张望,后面还跟了几个戴口罩拿着照相机的女生。
芋头也看见了她,激动地挥手:“嗨,嫂——禾苗,这儿!”
这几个女生模样司禾看着眼熟,走近了才想起好像是许贺添几个大站的站姐。
粉头一般都是和明星团队有合作的,之前司禾就见过好几次芋头熟络地和她们聊天。
司禾顿了顿,走过去。
芋头这才反应过来,和她解释道:“噢,她们来探班添哥的,结果现在添哥在封闭拍戏见不着,她们就想先来看看你。”
司禾弯起唇角朝她们笑了笑:“你们好呀。”
女生们互相看了几眼,你戳戳我我推推你,最后像是鼓了好大的勇气似的,中间那个上前一步道:“禾苗,我们想问问……你和我们哥哥真的没可能了吗?”
女生其实一开始是个妥妥的毒唯,许贺添刚公开恋情的时候她是喷这段恋情和司禾的主力军。
毕竟谁能接受凭空冒出,还扒不出一点关联的嫂子?很难不让人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荧幕前后的每一刻她家哥哥都满眼全是这位嫂子。
她太了解了,十年里这种状态的哥哥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她也就爱屋及乌了。
女生们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把司禾盯着,司禾突然就有些不忍心了。
但是本来就没在一起过,谈何可能?
司禾酝酿了下后,佯装叹气,垂下眼眸,避重就轻地笑了笑道:“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朋友。”
几个女生突然握住司禾的手,下定决心道:“禾苗!难受你就哭出来!不要勉强自己!”
“……”司禾噎了下,“我没——”
“前几天的新闻我们都看到了!”女生们语气变得激动,“在我们面前你不用坚强!”
“……”
这怎么越传越离谱?
芋头看不下去了,赶快出来解围:“诶你们不是要合影吗,来,我帮你们。”
-
回去的路上司禾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说好的和平分手,从什么时候起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想了想,司禾点开了几乎没用过的微博,切换了安全的小号,决定去所谓的cp超话里寻找答案。因为很少用,她还特地上网查了查超话是什么,从哪里点开,研究了好久才找到入口。
她和许贺添的cp名叫“添作之禾”,因为挂在榜首,很容易就看到了。
点进去后,头像是cp粉大触P的两人面对面的侧脸照片。女生穿着白色连衣裙低头含笑,男人一身黑色西服,偏头看她,眉眼柔和。
置顶里写着:“祈祷添作之禾复合的第XX天。”然后下面评论一溜的祈祷emoji。
司禾咬着食指,秀眉皱起往下滑。
前面几条精华全是剪辑的cp视频:
【真相是假|添作之禾的前世今生|虐向】
【许贺添X司禾|我是你的命中注定】
……
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让司禾感觉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
滑到后面有实时微博了,她才感觉自己终于认识文字了。
有条前几天发的被顶到最高赞的微博:
【家人们,我刚刚考古xht时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话不多说,你们快看这个视频![视频]】
视频封面的许贺添大概还不到二十岁,脸庞稚嫩,略显青涩,但眼皮耷拉着,戾气极重的样子。
司禾欲盖弥彰地瞟了眼后座三人。梁择庆和雷琪戴着眼罩睡着了,白元塞着耳机,抱臂看着窗外。
她悄悄从包里摸出耳机插上,点开了视频。
视频只有不到十秒的长度。镜头很晃,画质也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