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角一扯,伸手过来:“删了。”
镜头后的人灵敏躲开:“刚那女生跟你什么关系啊?女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少年声量抬高,语气冷冰冰,接着镜头天旋地转,视频就此戛然而止。
视频自动开始回放。
司禾一怔,扯下耳机。
看许贺添视频里的扮相,应该是他拍第1部 剧的时候。
这位爷脾气不太好司禾是一直知道的,年轻的时候更是不加掩饰。以前一年到头常常因为他恣意怼狗仔和私生的事,夏源不知道要被气晕多少次。
但拍第1部 剧时正好是贺蕊不太同意他进娱乐圈的时候,在司禾印象里,那段时间许贺添脾气还是收敛得很好的。
她点开下面评论,博主自己一人就评论了好几条。
【这个视频是xht一个十年老粉发给我的,她说好像是那时候一个狗仔潜在xht休息间拍到了他那时候女朋友的照片,然后xht就发脾气让狗仔删照片。】
【听说那女生是剧里的某个小演员,现在不知是退圈了还是怎么回事。】
【天哪,家人们,我们的cp彻底be了这是……】
【不会是xht这个白月光回来了,然后就抛弃sh了吧?】
【怪不得sh这段时间那么憔悴,苦苦哀求xht都铁了心要离婚。】
【心碎成渣了……】
看到这儿,司禾终于明白“舔狗”的名号是如何来的了。
真的很会分析。
要不是司禾是本人,她都相信了。
她关掉手机坐在车上仔细思考了会儿,越来越觉得有点没由来的胸闷。
许贺添拍那部戏的时候,她还去玩过好几次。哪个是他女朋友司禾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现场好多个女孩子都老是在偷看他。
司禾又打开手机,给许贺添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小禾苗】:我东西之前已经全部收拾好了,明天我就搬走。
【小禾苗】:这段时间咱俩避避嫌,别见面了。
她收起手机,抱臂看了眼窗外,又打开补充了句。
【小禾苗】:离婚证也赶快领了吧。
作者有话说:
许贺添:人在山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8章 体力
许贺添是几个小时后才看到消息的。
他刚下戏,正慢条斯理地解着戏服扣子,芋头在一旁表情特复杂地盯着他。
许贺添轻乜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添哥……”芋头双手递上许贺添手机,小心翼翼道,“嫂子刚给您发消息说明天就搬走……”
许贺添手指停下看他。
芋头一惊,唰地双手举过头顶道:“我不是故意看的!您手机亮了,一不小心就看到了……”
许贺添眉微皱,脱下上衣:“她还说什么?”
“她还让您快点去把离婚证领了,”乐于看许贺添吃瘪的表情,芋头说得激动,还兀自添油加醋了一句,“让您别老缠着她。”
“……”
静默片刻。
许贺添放下衣服,接过手机。
三秒后。
“嗷——”
芋头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小声道:“嫂子已经在接触新人了嘛,刚我看见她和白元一起录节目时两人可甜了呢,又是背又是抱的,她还夸人小年轻体力好呢……”
“谁?”
“就最近选秀出道的小爱豆,长特好看那个,白元。”
“夸他什么?再说一遍。”
“夸他体力好!”
“……”
许贺添沉默了。
芋头揉着额头,悄悄抬眼打量许贺添神情:“添哥,您是不是......不行啊?”
“……”
连一旁的服化师都忍不住抬眼看过来。
芋头啊,活着不好吗?
冷冷的眼刀飞过来,芋头尿遁了。
许贺添指腹磨砂了下手机边缘,随意套了件衣服往外走。
-
司禾接到许贺添电话的时候,正在华南公府清点行李。
“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裹挟着山林被风吹动的哗哗声,染上了几分清冽。
司禾眨了下眼:“在你家,收拾行李呢。”
“嗯。”
司禾把手机夹到肩膀和耳朵中间,数着箱子个数。
电话没挂断,那头也没继续说话。
司禾皱了皱眉:“许贺添?”
“嗯。”
“还有事吗?我要搬东西了。”
顿了顿。
“生气了?”男人声音放得轻柔,带着微哄的意味。
司禾抿了抿唇,把手机重拿回手里。
她小声道:“没有。”
这是实话。
《冒险》录制的过程并不太愉快,刚在回来的车上她确实是有点不开心来着。
但这几个小时她渐渐冷静下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生气。
是和高梦丹在一起,还是和超话里说的那个白月光在一起,亦或是和别的谁,都是许贺添的事。况且他们现在合约也结束了,她更没理由过问了。
“就……”司禾抠着指甲,缓缓道,“合约结束了嘛,本来就该领离婚证和搬家了啊。”
“……”
“司禾。”
“啊?”
许贺添微不可查叹了口气,“高梦丹是贺蕊朋友的女儿,我没怎么接触过。”
“啪——”
指甲被司禾抠断一小截。
“……哦。”
司禾咬了咬唇,嘴角弯起又抿直,她慢吞吞道,“你其实不用跟我解释的……”
“我只是,”电话那头传来树枝被轻压的嘎吱声,“不想有误会。”
司禾摸了摸后脖颈:“哦。”
“嗯,所以——”许贺添停住话头。
“所以怎么了。”
“所以现在该你解释了。”
“?”
“要我提醒你么,”男人扯了扯嘴角,声量微微抬高,轻哂,“白元。”
“……”
-
司禾觉得根本没什么可解释的,要怪只能怪芋头瞎传话。
她才刚放下手机,林蔚的消息又进来了。林蔚帮她找了搬家公司,说这会儿已经带着工人上楼了。
司禾回复了好。
她把手机揣回包里,站起来环顾一周,突然觉得心里没由来地空落落的。
来的时候急匆匆的,走的时候也不明不白的。就像她和许贺添这段合约婚姻,总有种成年人的世界不必说得太清楚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挂在客厅正中间的结婚照,那是两人领证半个月后拍的。为了拍这个结婚照,许贺添专程从国外飞回来,匆匆忙忙之下拍的。
司禾一身白色婚纱站在沙滩上,脚趾都别扭地在砂砾里抠成了一团。
摄像师说,两位可以亲密一点吗?
许贺添淡笑着,长手一捞便轻易地把她揽进怀里。
从此,这张照片在司禾眼里便成了清冽的薄荷海盐味。
她视线往下移,看到了男人修长手指上的银色戒指。
这枚戒指只存在在了许贺添无名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自从这枚戒指在第一次那晚划伤了司禾大腿,他便再没戴过了。
这一年里好几次的婚变绯闻也是自这枚戒指发散而开的。
司禾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枚,然后用丝绒盒子装好,认真地摆在了主卧床头柜。
-
娱乐记者非常具有时效性,关于司禾的搬家新闻很快就出来了。
林蔚把她送过来后就去公司开会了,司禾没急着收拾行李,先拿衣服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吹头发,吴优便把新闻转发给她了。
【优优子】:你真搬了?
司禾拿着毛巾擦头,单手回复:【嗯,有什么问题?】
【优优子】:你就这么搬了?
【优优子】:你真就这么搬了?
【小禾苗】:……
【小禾苗】:你是复读机吗?
【优优子】:不是……你老公就让你搬了?
【小禾苗】:前夫,谢谢。
吴优没跟她纠结称呼,继续问:【你跟他说你要搬家吗?】
【小禾苗】:说了啊。
【优优子】:他咋说?
【小禾苗】:他说,嗯。
【优优子】:………………
【优优子】:就没了?他没挽留你吗?
挽留?
司禾一怔,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要挽留?】
吴优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她斟酌着措辞:“就,如果喜欢的人要离开自己,都不会很淡定吧……”
周遭安静,司禾手指倏然僵硬了一瞬。
她深呼吸了一口,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们真就合作关系,是你们太会脑补了。”
“真就只有肉/体关系?”吴优狐疑道,“他没跟你走过心?”
“……”
司禾默了下,“没有,他什么都没说过。”
就算是情到浓时,许贺添也最多是俯身在她耳边,问她:“喜欢么。”
“好吧,”吴优干笑两声,“原来我磕的cp真是假的,哈哈。”
-
林蔚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过了。
司禾坐在沙发上,腿上摊着剧本,头低着,视线却没聚焦,涣散开来。
林蔚放下包:“干啥呢你?”
“啊?”司禾愣了下,才慢吞吞道,“哦,看明天的剧本呢。”
“骗谁呢,”林蔚瞥她一眼,“我走的时候就这样摆着的吧。”
司禾笑笑,干脆合上剧本:“搬家有点累。”
林蔚也没深究,她从包里拿出几个本子:“我今儿去公司开会了,公司让你《后宫》拍完后接个真人秀调剂一下,顺便也涨涨热度。”
司禾接过翻看。
第一个,《极限人生》。跟着冒险家攀山越岭,上树捉鸟下海捞鱼。
司禾想也没想立刻双手交叉表示拒绝:“我比较惜命,谢谢。”
第二个,《密室脱逃》。恐怖综艺加脑力综艺。
司禾豆子般大小的胆量不容许她参加。
第三个,《姐姐的恋爱》。顾名思义,节目组帮忙寻找优质年下男,让姐姐们相亲。
司禾扯了扯嘴角,她还没饥渴到刚离婚就要找对象的程度吧?
司禾:“就没了?”
林蔚喝了口茶,又拿出个本子:“倒是还有一个,但还需要许贺添那边配合。”
综艺名字叫《我们离婚了》。
林蔚解释说,这是华娱刚从H国买来版权的综艺,主要就是让离婚后的夫妇参加,然后重走来时路,思考婚姻和人生的意义。
比较深刻,也比较……有撕逼的看点。
林蔚说:“这是华娱自家的综艺,公司那边是希望你俩能参加的,但最终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意见。”
司禾喝了口水,抿抿唇道:“首先,许贺添不参加综艺。”
出道到现在这么多年了,许贺添连剧宣综艺都很少去。他自己没兴趣,夏源也不太敢给他接,生怕这位爷那烂脾气又给他惹什么事出来。
“其次,”司禾耸了耸肩,笑了下,“我们连路都没有,怎么重走?”
-
翻过了2020年,《后宫》也彻底进入收尾阶段。
司禾的戏份本来已经结束好几天了,但吴导比较精益求精,拍到后面发现前面感觉不对,又把司禾叫回来重拍。
整个剧组几乎熬了半个月的大夜,终于杀青。
前后历时七个月的大型古装剧拍摄终于结束,吴导在中餐厅包了个大包间举办杀青宴。
吴导很激动,一连在微信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好几次。
司禾觉得有点好笑,回复了句,“一定参加”。退出对话框,手指往下滑了滑,看到了那个黑色头像。
两人对话停留在了半个月前,司禾给许贺添发消息说,备用钥匙她放在玄关上了,那边回复了一个“嗯”字。
竟有种已经过去半个世纪的错觉。
司禾摇摇头,收起手机,出发去杀青宴。
司禾到的时候,主演们都已经全部入座了。她低声说了几句抱歉,坐在了唯一的空座上,左边是雷琪,右边是白元。
宴席才刚开始,但白元一向不拘小节,已经兀自拿着酒杯喝了好几杯,眼底有一抹绯红。见司禾入座,他轻笑着用杯口碰了碰她的空杯子。
“叮当——”,清脆的一声。
“杀青快乐,姐姐。”
司禾弯了弯唇角:“快乐。”
雷琪是个老酒鬼了,吴导和制作人、出品人几个领导过来时,她连干了好几杯,司禾坐她旁边也不好意思不喝,于是也跟着干了好几杯。
很快她就不胜酒力,尿遁去洗手间清醒清醒了。
从厕所出来后她没回包厢,而是摇摇晃晃地躲去到了门口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