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贵婿——笑佳人
时间:2021-08-09 08:23:47

  “我不用你管!”林织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发疯地从邹峰怀里挣脱出来,她爬到远处,指着邹峰哭骂:“你别碰我!我看你就恶心!早知道要被你糟蹋,我宁可死在他手里,也不想被你这个疯子玩弄!你为什么没死,三年前你就该死了!”
  林织娘一边哭一边扯着自己的头发,俨然真的疯了。
  邹峰看着这样的林织娘,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陆询冷声道:“邹峰,到了此时,你还要袒护她吗?”
  邹峰攥着拳头,神色痛苦,却依然一言不发。
  陆询便对林织娘道:“邹峰真心喜欢你,你不该如此恨他。”
  这句话像一簇火苗,烧毁了林织娘脑海里的最后一丝理智,她突然停下了折磨自己的动作,双眼血红地看向邹峰。
  邹峰回避了她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只有深深的恨。
  林织娘见了,流下两行眼泪,脸上却是无尽的嘲讽:“你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会感激你吗?三年前你替我杀了马大祥,如果你乖乖被官府抓获砍头或是逃之夭夭不再回来,我一定会感激你,可你回来了,你像当年的马大祥一样不把我当人,只管自己快活,你凭什么还要我感激你?早知道你会回来,我宁可一头撞死,也不要被你恶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邹峰终于爆发,跪行着扑过去抓住林织娘的肩膀,“你当我真是傻子?三年前我的确被你骗了,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可你有丈夫,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听你的去劝马大祥,直到你趁他醉酒扑到我怀里,主动要与我做一夜夫妻,我都还以为你心里有我,便是错手杀了马大祥,我也甘愿揽下一切罪名,只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我逃了,在外面的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想你,不担心你,怕你一个寡妇被人欺负,我为什么回来,还不是为了与你团聚!可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晚,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虽然没有拒绝我,可你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我不在乎,我只想带你离开,你拿虎子当借口,说虎子这些年一直在盯着你,你一走他肯定会怀疑!你打着替我着想的名义,不停地劝我离开,我快要被你逼疯了,才想到要杀了虎子,你又怕我贸然行动连累你,跟我说他与柳玉珠的事,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究竟有多狠毒,可我还是喜欢你,被人抓了也还想把你摘出去!”
  “林织娘,我都要死了,你为什么非要说出来,非要让我不好过!”
  邹峰死死地抓着林织娘的肩膀,声嘶力竭。
  林织娘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她其实知道,只要她保持理智,她就能扮演一个完全无辜的寡妇,便是私藏凶犯也是被逼无奈,知县大人定不了她什么大罪。
  可她真的受不了了,邹峰回来的这几晚,对她而言无时无刻不是折磨,她一点都不想再回忆,她宁可跟他一起去死,也不想再看他自以为的深情,也不想再欠一个让自己恶心的人分毫。
  面对邹峰丑陋可怖的嘴脸,林织娘只是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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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邹峰与林织娘的一番质问剖心,三年前的马大祥案与雷虎一案都得以水落石出。
  下午,陆询还在整理卷宗,县衙里发生的事已经经由多嘴的捕快传到了百姓中间。
  有好热闹的人,马上去了刚刚解封的紫气东来,要把案情说给差点蒙冤的柳玉珠听。
  柳玉珠不在客栈,之前离开衙门,她就直接跟着爹娘兄长回了柳家的老宅。
  跨过去霉气的火盆,洗了一个热水澡,重新梳妆打扮一番,看着围在身边的家人亲人们,柳玉珠总算有了真实感,可以彻底将牢房里的那两日抛到脑后了。
  父亲柳晖、母亲宋氏、哥哥柳仪,对柳玉珠都是安抚心疼为主。
  长姐柳金珠、其夫萧鸿,二姐柳银珠、其夫周文俊也都赶来了。
  柳金珠看不得爹娘把妹妹当小孩子哄的样子,教训柳玉珠道:“你打算开客栈的时候我就说过,姑娘家干什么要去抛头露面,咱们家现在日子过得好,阿仪是读书人,等他考上秀才,你就是秀才郎的妹妹,随便挑个人家都能嫁掉,你不听我的,结果遇上这等祸事,白白去坐了几天牢!”
  柳玉珠低头不语。
  萧鸿劝妻子:“三妹平安归来,这是喜事,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柳金珠瞪向丈夫:“我教训我妹妹,用不着你插嘴。”
  萧鸿无奈地摇摇头。
  柳银珠觉得长姐的话有道理,小声去劝柳玉珠:“玉珠啊,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安心待在家里,别去客栈了好不好?”
  柳玉珠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看着母亲道:“我在宫里当差当惯了,闲在家里实在无趣,客栈都开起来了,又不会经常遇到这种案子,而且还有伙计们要养,我怎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柳金珠:“那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柳玉珠倔倔的:“不嫁,一早我就说了不想嫁。”
  柳金珠气得跳脚:“娘,你管管她!”
  宋氏完全站在小女儿这边:“不嫁就不嫁,玉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跟咱们想法不一样,人各有志,玉珠不愿意,咱们就别说了。”
  柳金珠还想再理论,被萧鸿拉到了一旁,夫妻俩拉扯一番做了点小动作,总算作罢。
  “行了行了,你们也都出来不短时间了,赶紧回去,跟长辈们报个平安,别让家里一直操心这边。”怕女儿们继续吵下去,宋氏开始劝两对儿小夫妻回家。
  柳金珠、柳银珠只好带着丈夫走了。
  柳玉珠跟着爹娘将姐姐姐夫们送到门口,就在此时,有街坊过来宣扬邹峰、林织娘的案子了。
  一家人站在门外,一起听了前因后果。
  宋氏:“林织娘好狠的心,这么说来,马大祥、雷捕头都是她害死的,邹峰不过被她利用而已。”
  大姐夫萧鸿:“最毒不过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刚说完,宋氏、柳玉珠三姐妹齐齐朝他看来。
  萧鸿咳了咳,及时弥补道:“当然,也不是所有妇人都如此,狠毒的还是少数。那个,时候不早,我与金珠先回去了,岳父岳母请回,过几日小婿再来探望二老。”
  宋氏哼了哼。
 
 
第11章 011
  送走姐姐姐夫们,柳玉珠跟着爹娘兄长回了厅堂。
  柳晖不善言辞,他心疼女儿这两日吃的苦,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宋氏道:“行了,玉珠在牢房都没睡踏实过,先让她去补个觉,休息好了再说。”
  柳晖、柳仪父子点头赞同。
  柳玉珠就回了她在家里的闺房。
  柳家不算富裕,但凭借柳晖祖传的制伞手艺,还是慢慢地攒了一点家业,现如今柳家有两栋宅屋,挨着的,左边的临河开了卖伞铺面,后面的大院子留给师傅们做伞。右边的宅子便是柳家众人的居住之所,前后院被宋氏收拾得雅致温馨。
  柳玉珠与两个姐姐都住在后院。
  她睡不着,等母亲走后,她悄悄从床上起来,坐在窗边往外看。
  姐姐们都出嫁了,后院空空荡荡,可柳玉珠还能记起小时候三姐妹一起玩耍的情形。
  她是家中幺女,姐姐们都帮家里做过活儿,只有她,生在家里已有闲钱的时候,爹娘疼她,两位姐姐与哥哥也都照顾她,从不舍得让她帮忙烧菜洗衣,那时候家里虽然没有佣人,柳玉珠过得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慢慢地,两个姐姐相继出嫁,柳玉珠本以为自己也会像姐姐们那样嫁出去,逢年过节再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小住两日孝敬爹娘,没想到宫中下旨到各地选秀,爹娘想花银子打点都不管用,她还是去了京城。
  在京城的时候,五年的时间度日如年,总是想家,如今回来了,竟又觉得那五年匆匆如梦,如果不是在自己的故乡看到了陆询,柳玉珠几乎都可以忘却那段时光了。
  两只胖乎乎的雀儿飞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上,在枝丫间蹦跳。
  前院传来人语,想必是街坊们听说她回来了,都来找母亲打听。
  柳玉珠听了一会儿,关上窗子,重新躺到了床上。
  归根结底,她可以忘了京城,别人忘不掉,在街坊们眼中,她是进京五年的宫女,她身上有太多的谈资,街坊们恨不得围在她身边,让她将五年里的每一日见闻都说出来,供她们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
  柳玉珠不想说,不想强迫自己去应酬,可那些都是家里处了二十多年的街坊,还有很多都是家里的主顾,母亲再疼她,也不能次次都不叫她过去,次次都将好心来“探望”她的亲朋好友们撵出去。
  柳玉珠不想母亲为难,所以她搬了出去,母亲要应酬街坊,她可不必。
  东想想西想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柳玉珠醒来,已是黄昏。
  屋里有水,柳玉珠擦把脸,抹上薄薄一层香膏,柳玉珠去了前院。
  柳晖、宋氏、柳仪都坐在厅堂,见她醒了,宋氏笑着走到门口,唤厨娘炒菜上饭。
  “快过节了,这几晚玉珠就在家里睡吧?”宋氏期待地道。
  柳玉珠点头,看着兄长道:“不过客栈刚被查封过,等会儿哥哥陪我过去一趟吧,我去安安伙计们的心。”
  柳仪一口应了下来。
  厨娘端了晚饭来,一家四口先吃饭。
  吃完饭,柳晖咳了咳,赶在儿女出发前,看着女儿道:“玉珠啊,爹有事跟你商量商量。”
  柳玉珠乖乖坐好。
  柳晖先捶了捶自己明显佝偻的背。
  他还没到五十岁,但因为常年累月地制伞,脊背早早地佝偻起来,脖颈腰杆手腕都落了些毛病。
  媳妇心疼他,早让他休息了,柳晖舍不得,才一直都没有丢下那手艺。
  柳玉珠看着父亲的背,心里何尝不难受?
  柳晖见了,不由挺直腰杆,笑着开了口:“是这样的,我跟你娘好好商量了一番,你大姐有些话虽然不中听,但都是为你好,玉珠你想想,客栈那营生,接送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不知根不知底,鱼龙混杂,万一有了仇家,人家半夜里来寻仇杀人,还能栽赃到你头上。以前咱们想不到这个,如今出了雷捕头的案子,咱们不能不警惕啊。”
  柳玉珠低下头,她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了。
  柳晖怕女儿误会,赶紧接着道:“爹爹知道你闲不住,没有叫你搬回来住的意思,只是咱们换个生意行不行?换个安生稳妥的。”
  柳玉珠意外地抬起头,原来爹爹是这个意思吗?
  “爹爹觉得换什么好?”柳玉珠诚心请教道。
  柳玉珠刚回来时,没有做任何生意的经验,她只是想搬出去,正好那家客栈的前东家急需银子周转,柳玉珠就给买了下来,稍微修缮修缮,换个牌匾,直接做起了客栈生意。而今摊上雷捕头的凶杀案,短时间怕是没人敢去紫气东来投宿了,如果有其他生意路子,柳玉珠也愿意换的。
  宋氏笑道:“你爹卖了大半辈子的伞,除了卖伞,他还能懂什么生意。我们的意思是,你把客栈改成伞铺,一楼卖伞二楼当库房,货直接从咱们家里搬,原来的伙计继续用着,既不用担心他们没饭吃,又不用再担什么风险,一举两得。”
  柳玉珠惊道:“那我岂不是抢了咱们家伞铺的生意?”
  宋氏道:“咱们县城的伞铺还少吗?你不抢也有别人抢,人家的铺面还比咱们好,你的客栈在主街,我跟你爹巴不得你多卖点,让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瞧瞧,给咱们柳家的伞多扬几分名。”
  江南多雨,伞乃家家户户必备之物,伞铺随处可见,只是良莠不齐而已。
  柳家的伞制作精良,画工更是一绝,乃是其中精品,在杭州府都小有名气,如果不是柳晖没有野心,不愿离开居住了三代的老宅,他大可以去府城开铺子。即便如此,府城也有伞商定期会来柳家进货。
  柳玉珠已经心动了,卖伞的确比开客栈安生很多。
  只是……
  柳玉珠瞥了眼身边的哥哥,也想到了出嫁的两个姐姐。
  宋氏看得出女儿在顾虑什么,道:“你爹年纪大了,还能干几年,你哥若是不读书,咱家的祖业肯定要传给他,可他从小心思就不在这上面,开窍去读书了,正好你不愿意嫁人,干脆替你哥继承祖业好了,如果你以后又想嫁了,铺子还是你看着,每年分点红利给他们仨就行。”
  柳仪马上道:“什么红利不红利的,铺子是玉珠开的,将来父亲退下家里的伙计也都由玉珠管,我考了功名外出做官,制伞的事一点都不搀和,自然也不用分什么红利。萧鸿家大业大,大姐跟着他不愁吃穿,肯定也不会惦记咱家这点,二姐手头紧,玉珠若生意做得好,略微接济二姐就是。”
  柳玉珠想了想,道:“这样,将来铺子真的开起来了,纯利我分五成,大姐二姐哥哥一人一成,爹娘拿两成。”
  宋氏哼道:“你若嫁了,这么分很公平,你若没嫁,一直都是柳家的老姑娘,那赚多少银子都是你的,谁也不用给他们分。”
  柳晖被娘仨逗笑了:“伞铺能赚几个钱,看你们这一本正经的,先别想那么远,玉珠啊,你大哥我指望不上了,接下来我真就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了,你是姑娘家,爹爹舍不得你太辛苦,但你该会的必须会,学会了手艺可以栽培徒弟,你主管经营就成。”
  柳玉珠笑道:“嗯,爹爹尽管教我,我不怕辛苦。”
  制伞是柳家的祖传手艺,多辛苦柳玉珠都愿意学,更何况为了自己学,她心里高兴人也自在,不像在宫里,学什么都是为了伺候人的,一旦伺候不周还要挨教习嬷嬷的打骂。
  一家人商量好了大概,柳玉珠跟着哥哥出门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有些街坊饭后出门溜达,瞧见兄妹俩,都热情地恭喜玉珠得以洗刷冤屈。
  柳玉珠笑笑,故意紧紧跟在兄长一旁,仿佛不善言谈的模样。
  再有柳仪圆滑地应酬,街坊们都没有纠缠柳玉珠太多。
  走出这条街,熟人少了,兄妹俩也清静下来。
  “玉珠,你真不打算嫁人了?十八岁也并不算太晚。”
  昏暗的光线下,柳玉珠的侧脸仍然莹白娇美,如月光皎皎浮动着动人的光华。看着这样的妹妹,柳仪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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