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着书就要告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余晓玲客套两句,边送他边顺手收拾王雷的衣服。
“啪!”一个红信封掉在地上。
秦建军赶紧佯装惊讶,回身上前捡起来:“这是什么?”
看清脚上的发信人,直接打开,用更加夸张的语气惊呼道:“录取通知书?!”
“真的是录取通知书!”
余晓玲更加惊喜。
却是真的惊喜。
惊喜之余,她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突然扔下衣服,拿着通知书就往外走。
“哎?”
“建军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趟队部。”
王雷走前信誓旦旦要揭露岳宁藏他通知书的事,要是之后再在家里找到,那事情岂不是更加不好看,她得趁早去阻止他。
所以,才有了刚刚那幕比在家里找到通知书更加尴尬的事。
说她是天下第一猪队友也不为过。
当然,对于这种上赶着送人头的行为,岳宁是非常欢迎的。
她也表示可以理解,毕竟从余晓玲对王雷动了心思的那一刻起,就被打入了炮灰阵营。
炮灰嘛,你指望她能有多高的智商。
余晓玲红了脸,不知说什么,但李美珍却反应迅速,立刻站起来替她解围道:“是我让晓玲帮忙整理衣服的,这两天找东西找的家里乱七八糟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昂首挺胸,一派斗志昂扬之态。
这气势,比不过比不过,岳宁选择直接认输:“没问题,没问题。”
科长大人说的话,怎么会有问题呢?
但是人民群众向来对八卦的味道极其敏感,这种事向来越描越黑,尤其这一偏一向,简直就如同在跟大家昭示一种特殊的关系。说话间底下已经议论成一团,连瓜子都不嗑了。
怨不得能对娇妻如此狠心,原来是外面有彩旗了。
彩旗飘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干那啥的事啊?他会娶她吗?娶了会抛弃吗?
……等一系列问题,飘过吃瓜群众上空。
“安静,安静。”村支书还要兼任纪律委员,他表示有点累了。
转头继续安排指挥:“晓玲你赶紧去一边坐吧,我们继续开会,刚刚说到哪儿了……”
“哦对,通知书!王雷,”村支书看向王雷,“这通知书找到了,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啊?”
王雷有些心虚,明明几个人来回找过好几遍,难道真的漏了什么地方不成?但他不能认输,便选择了含糊其辞:“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找到了就好。”
说完,也坐回了李美珍身后,正好和余晓玲坐在一起。神色坦然,仿佛不知避嫌为何物。
下面一群人又瞬间炸开了锅。
一个小伙子憋不住开始了调侃:“王雷,你小子行啊,出一屋进一屋,效率够高的!还个个都是大美人,艳福不浅!回头传授一下哥们儿们,里面有啥秘籍没?哥们儿们这都娶不上媳妇呢,你们说是吧?!”
周围一片起哄声。
“对啊,对啊,传授一下。”
“好歹也一起出过工的,别藏着掖着啊。”
“就是就是……”
“说什么呢你们,别胡说八道。”王雷虽然恼羞成怒,但他心底却很得意,坐着一动不动。
余晓玲却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跑去后面的知青团旁坐了。
***
另一边,余晓玲先走了,秦建军一看,虽是歪打正着,但好歹目标达成了,也要离开。刚出院子,就捡到两张纸。
“亲爱的玲……”
一看开头,他头上直接三条黑线。
想了想,自己出面不合适,便转道去了岳勇家。
作者有话说:
大姨妈使我腹痛还脑子迟钝,没写完,先更一部分,晚上还有一更。说话算话的!
第19章 呵!(二更)
经过这一遭闹腾,通知书的事,总算有了个结果。只是,这么一“乌龙”后,大家连带着对岳宁威胁他的事,也都不怎么在意了。
反正空口白牙的,怎么说怎么是,还是眼见的更实在。考上大学就离婚,还搞出个200块买断父女关系,现在又和女知青不清不楚的。
啧啧,忒不是玩意儿。
再看人家女方那边,说话条理清晰,一字一句都有理有据的。
高下立判。
专员大姐看了这一幕,大概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王局,您不是说,有个泼妇骗婚了您儿子,现在又死活不肯离婚,以孩子为要挟诈骗钱吗?那买断父女关系是怎么回事?这——又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王丰年终于坐不住了,瞪了一眼没用的儿子和老婆,还是要自己上,拉过村支书,说了两句,村支书一脸难色。
头里的胖婶坐不住了,吐了瓜子皮率先发话:“有什么话还要背着人说,嘀嘀咕咕算怎么回事?大老爷们家家的娘们儿唧唧!能不能给句痛快话,到底给不给钱?”
“对啊,给不给钱!”
“你们自己要买断关系的,怎么?人家帮你们算好账了,你们又反悔了?”
也有那尖酸刻薄的,说话更难听。
“人家有钱还留着娶娇滴滴的新媳妇呢,哪有钱给孩子啊!”
“不要脸,没良心,白眼狼!”
“可惜啊,什么时候法律能管管这负心汉,把那些王八蛋玩意儿都抓了关起来,可别出来祸害我们这些好姑娘咯……”
“呸,还你们好姑娘,一个糟老娘们儿了,姑个屁娘啊!”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趁着乱,岳宁悄悄拉过岳勇,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岳勇嘿嘿一笑,他是预想了开头,可万万没预想这结局,心里一阵阵发虚。
还是妹妹厉害,三言两语便引战矛头。
这一团热闹中,村支书刚想说话,从外面又挤进来两大一小。
打头的是个男子,看着还不到三十,一身黑色中山装,头发后梳,一丝不乱,更添几分稳重气场。后面跟着个中年人,微胖。那个小孩儿却是岳家的小子岳乐乐。他进门直接就颠颠跑到爸爸身边,爬到身上,说起了悄悄话。
看到来人,村支书的话一下子卡回了喉咙,那边专员也站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迎了上去。
岳宁一看来人的穿着,再看这两人的反应。
哟呵,是个大人物。
“哎哟,县长,您怎么来了?”
吃瓜群众瞬间安静下来,哈,他们这儿的事都传到县里去了吗?那岂不是……
不能闲聊,不能嗑瓜子了,要保持纪律,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男子没有架子,直接上来搀住村支书:“这不邻村考察,听说咱们这边有档子稀奇事,考察完就顺便过来看看,当然,主要是为了看看您老,这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硬朗……”
旁边的中年人听了,脸一僵。
都搁墙外听半天热闹了,这话说得倒好听,亏心不亏心。
其实徐天调到川南县任县长不过两月时间,但他和村支书算是老熟人。十年前,他到此支援农村建设,就一直给村支书打下手,干了一年多才离开。之后又辗转各个地方各个岗位,几个月前此处县长退休,他才又被调回来。
专员一脸愧色,不知所措。
徐天看她一眼,却没有责怪:“怎么?前些日子刚颁了优秀办事员的奖,这就勤奋地下乡办事了?”
专员脖子肥胖,低头有些费劲,圆圆的脑袋压出几层下巴:“对,对不……”
徐天递给她两张纸:“再看看这个。”
专员大姐拿过去一看,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王雷的目光,仿佛千万冷箭。如果说刚刚的哄闹只是靠人的感觉,做不得证据,那么只要两人咬死没有这事,便只算风言风语。
那么,这封情书,却是铁证如山。
那边王丰年和李美珍一个对视,感觉大事不妙。
王丰年还是强装镇定,上前,对着徐天伸出手:“您好……”
徐天却像是没看到他那只手一般,笑着冷冷说道:“我知道您。只是不知道,我们这边远地区的小小川南县城,竟然这么荣幸,划入京内文化局的管辖范围内了,王副局?”
王丰年的职位是文化局副局长。
他的脸色一僵,尴尬地放下手:“您这话说的,我这趟来,是私事。”
“哦?私事啊?那怎么走的都是对公招待?”
“我……”
“行了,您别说了。这边的事,我都已经了解清楚,并一五一十向上面汇报过了。尤其,跟你们徐局长,好好地讲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呢。这边的事,您还是尽快了了吧,回去,估计还有别的事要等着您办呢。”
王丰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不怕天不怕地,儿子老婆什么的,都不如他的官声重要。先如今却有人直接给他捅了上去,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徐天不管他反应如何,又对旁边的专员大姐说:“做事有始有终,既然来了,就接着调解完吧。”
有了县长这句话,专员大姐又恢复了最开始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状态。
只不过,这次她是彻底换了立场,清清嗓子:“那个,现在的关键点是孩子的抚养问题。”
“请问男方,你还是坚持要一次性买断吗?”顿了下,又说,“我可提醒你,法律上,并不支持你这种做法。当然,强扭的瓜不甜。你要非坚持……那就谈谈吧。”
“我……”
李美珍上前一步,抢先儿子:“当然坚持!但是,我们对数额有疑义!”
“那好办,我带着这份资料回去,请相关工作人员帮忙核查,你可放心?”
这下,当然不好再说别的,李美珍三人相默无言。
岳宁转转眼睛:“同志,您得先问问,这核算出来的数额,他们认吗?这万一再不认,岂不是让工作人员做了无用功吗?不然我们还是直接走法院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王雷,“你说是吧,孩儿他爸?”
岳宁也是听别人都是这么称呼的,她一时间恶趣味上头,便叫了出来。
果然,王雷听到这四个字,打了个冷颤。
王丰年看了旁边笑盈盈的徐天,想着自己的官声,一跺脚,说道:“认,当然认!我们从来都是最相信政府的,政府给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当然乐得等消息了。”
李美珍一听丈夫的话,急了,刚想说什么,被丈夫一把拉住,摁在身后。
岳宁:“这是您说的,大家都做个见证。”
两个工具见证人连连点头,下面的吃瓜群众也附和。
这场调解会算是落定。
岳宁一想,这大人物可太好用了,本来还想用群众的力量来压倒这对顽固的母子,没想到,大人物一到,三言两语,完事。
嗯,以后也要做大人物才行。
从此人生又多了个目标。
台上接近尾声,台下瓜子也嗑完了,便也散场。过几天,听个结局便是。
村支书拉着徐天要去家里吃饭,徐天就要告辞:“我还得拜访个朋友,等下次吧,下次一定直接去您家里,好好吃一顿!”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便也告辞离开。
专员大姐拉住岳宁:“妹子,你们这事什么时候办?是今儿还是过几天等这事完了?”
岳宁倒是无所谓:“一起吧。”
“行,到时候来找大姐,大姐给你优先办理!”
岳宁哭笑不得:“……”
这事还优先?
揭开那层冷面具,还真是个热心的大姐。
***
徐天出了队部,七拐八拐,进了村边的小学里。
里面正有一人,穿着清凉的汗衫和一双不太合脚的旧布鞋,撅着一把铁锹和泥,旁边放着些破旧砖头。
徐天此刻脸上却是与他打扮并不相符的戏谑:“哟,许久不见,你还学会这技能了?”
余温看他一眼,哼了声,没有说话。
接着戏谑:“余大隐士,你这院子不错嘛,回头我也在隔壁弄一套,跟你一起养花种菜。”
中年人跟在后面撇撇嘴,嗯,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余温看他一眼:“隔壁是坟地。”
徐天:“……”
其实外面是片田地,只是,靠着地边处,埋了几座坟茔,也不高,夏日里坟头草青青葱葱的,掩映在庄稼里,完全看不出来。
“说实话,你这说话的语气,和刚刚那个……那个叫,哦对,岳宁的,还真是有点像,都是噎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是吗?”
“是啊。所以你看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怎么也不一起过去看看?”
“看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帮一把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倒觉得,你们俩啊,缘分深着呢,不信走着瞧。”
余温没说话,一铁锹泥扔向墙边。
徐天一闪身,贴着他的衣边飞过去。
***
几天后,县里的核算结果出来,喊几人去队部听结果。
“一共是三万六千八百六十四块五毛四……”村支书磕磕绊绊念得绕口,“不过呢,和岳宁核算的结果也差不多,不如就凑个整数,三万七得了。”
“这怎么……”又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