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摇了摇头:“挺遗憾的,我没办法感受你的这种乐趣。”
她杀人,只会觉得他们脏了她的手。
“你和她废话这么多干嘛?”邀月不耐道。
怜星皱了皱鼻子:“我没见过这样的人嘛。”
自从她的手脚治好,她和邀月的关系反而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紧绷和严肃。
江凝紫见怜星没有被公孙兰引诱,不由松了口气,她可不希望把公孙兰送来移花宫看管,反而让她把草菅人命的思想传染给移花宫众人。
听完怜星和公孙兰对话的邀月对着江凝紫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像是再说:你居然为了这样一个人求我。
她和江凝紫的脾气并不相合,她有许多看不惯江凝紫的地方,江凝紫也有许多看不惯她的地方。但作为对手,邀月不得不承认江凝紫有几分值得得到她尊重的地方。
答应江凝紫信中的要求,也不过是为了这几分看得上眼。
只不过她初见公孙兰,就觉得江凝紫这波不值。
“在你想清楚之前,你就待在移花宫吧。”邀月对公孙兰伸了手,亲自将她从江凝紫身边拉到自己这边。
摸上公孙兰的脉,邀月的眉毛轻挑:“原来你也不放心她?”
江凝紫和公孙兰的内力系出同源,这就意味着比公孙兰内力高出很多的江凝紫想要封住她等内力不要太容易。
邀月是知道江凝紫有对女子心软这个毛病的,毕竟这个人对她都能生出几分心软。何况公孙兰对江凝紫来说还有些特殊意义。
江凝紫苦笑道:“她杀人这么随意,我也是惜命的。”
邀月绷着脸道:“你既然惜命,就应该一点移花宫有些很多武功远不如你的人。你觉得危险的人,对她们来说更危险。”
邀月说的没错,但是收留和照顾女子的移花宫和她师门有些相似之处,在考虑处置公孙兰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她的内功被我封住了,伤不了人的,”江凝紫气弱道,“平常也不要给她见到别人的机会……”
邀月不说话,公孙兰对江凝紫的特殊,已在她面前显露得明明白白。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特殊的?”邀月问道,“就因为她学的是公孙剑舞吗?”
江凝紫无言,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我知道了。”邀月点头,拉着公孙兰的手臂,朝着移花宫走去,她没有邀请江凝做客的打算。
公孙兰侧头看着邀月不曾松开的手,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
她猛地回头,正好与目送她进入移花宫的江凝紫对视。
江凝紫对她挥挥手,眼中有些对她早日能够悔改的期待。
邀月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她站在公孙兰的身侧道:“最后一眼了,好好看吧。”
公孙兰有些诧异于她的说辞,来不及询问,就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凉从邀月的手心传到她的胳膊,继而在她体内肆意游走。
公孙兰立刻觉察到不对,可是内力被封的她,连挣脱邀月桎梏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体内的寒气随着时间越来越重。
气恼地看着江凝紫,公孙兰想要张口骂她,却发现她这个傻子一点都没发觉邀月的不对劲。
公孙兰此刻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最后的记忆是江凝紫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一路上江凝紫和公孙兰相处许久,她自然对公孙兰有几分了解。
察觉到公孙兰情况不对,江凝紫立刻朝她跑了过去。
不等她靠近公孙兰,站在旁边的怜星突然动了。
她广袖一挥,拦住江凝紫去路,引着她和自己动起手来。
“怜星宫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凝紫赤手空拳地怜星交手,不明白她和邀月为何突然发难。
怜星道:“凝紫,既然你把她交给我们,怎么处置她,决定权在我们手里,你无权过问。”
江凝紫怒道:“说好了不伤她性命的!”
公孙兰的情况有异,绝对是邀月破坏了她们的约定。
“可以了,”邀月松开放在公孙兰胳膊上的手,对江凝紫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来问我。”
怜星不再阻拦,江凝紫立刻冲到公孙兰面前。
此时公孙兰的脸上已经结满了寒霜,整个人僵硬得像座冰雕。
“她是怎么了?”江凝紫的手指颤抖,碰都不敢碰公孙兰的脸。
邀月神定气闲道:“这不明显吗?她死了。”
“为什么?”江凝紫红着眼问,“你若是真不想让她留下,和我说便是,我定不勉强。”
问题是邀月在收到她的信后,很干脆地应下了这件事。
她此刻出尔反尔,才令人奇怪。
邀月不屑解释,所以一旁的怜星道:“凝紫,姐姐她只是帮谷中武功不佳的那些人报仇而已。”
从江凝紫的信中,她们可以知道公孙兰之前用过哪些身份,自然就知道她杀过哪些人。
随便一调查,就能查到移花宫竟然还有不少公孙兰的仇家。
她们本来幸福和乐的家庭,却因为公孙兰作孽,幸福生活毁于一旦,以至于无家可归。
邀月身为移花宫的宫主,该承担的责任自然要承担。比如为移花宫的宫人解决送上门的仇人。
这对很多人来说来说堪比登天,但于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江凝紫怒瞪邀月和怜星,试图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公孙兰。
可惜这一切都太迟了,公孙兰已经魂归西天,再也不会回来。
邀月不解地看着江凝紫道:“你不必白费力气,她已经死了。”
见江凝紫不听,邀月也不提此事,任她施为,只道:“你要她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你们公孙氏的剑舞继续传承下去?那你何须依赖她,你自己不还活着吗?”
可能是出于对江凝紫的补偿,邀月承诺:“我不介意你在移花宫传授你的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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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江南二1
夜雨如注。
被雨水打下的叶子落了满地,青青黄黄皆有。
西门吹雪立于窗边,有夜风从他身边吹过,扬起散下来的长发。
抬眸看向夜空,黑云密布,偶有电闪雷鸣。
这种大雨万梅山庄少有,对于江南人家来说,似乎每年都会遇上几场。
西门吹雪伸出手,雨水斜斜地打在他的手上,蹦跳着沾湿他的衣袖。
江凝紫生在江南,长在江南。今日他终于有机会体会一场江南特色的大雨,只是江凝紫不在。
他有剑相陪,向来不觉得孤单。
今日屋外大雨滂沱,倒是平添几分夜雨的寒凉。
合上窗,隔不开雨声阵阵。
烛光映在墙上,微微摇晃,西门吹雪拿起一本医书,坐在桌边静读。
窗外的雨声转大,整个世界都有种被大雨笼罩的感觉。
习武之人一向敏锐的听觉在此时受阻,除了外面的风雨声,他无法听见其他声音。
“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没睡?”所以,江凝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的时候,西门吹雪以为是自己幻听。
可是当他抬头顺着声音望过去,确实有人站在门外。
西门吹雪站起身,推开掩住的房门,浑身湿透的江凝紫对他露出笑容。
见西门吹雪一动不动立在门口,江凝紫开口:“西门先生是看到我很惊讶吗?”
西门吹雪抬手,将贴在江凝紫颊边的一缕湿发别至她耳后,眉峰微微拢起:“雨太大了,你不该这时候回来。”
江凝紫任西门吹雪动作,在他说完之后,问道:“西门先生是在关心我吗?”
西门吹雪道:“是。”
说完,他的身体向前微倾,把湿漉漉的江凝紫抱入怀中。
温暖干燥的衣物贴着江凝紫的脸颊,她在西门吹雪的怀中深吸一口气,滚烫的泪水浸入西门吹雪的白衣。
江凝紫反抱住西门吹雪,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腰,呜咽道:“西门吹雪……呜呜……西门吹雪……”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终于找到了能她依靠的角落。
西门吹雪轻抚着江凝紫的后面,一遍遍由上到下为她顺气:“怎么了?”
西门吹雪直起身,搂着挂在他身上的江凝紫,单手把她抱进屋中,另一只手关上门,隔绝外面的风雨。
一直在雨中江凝紫对雨的凉意已经麻木,此时待在温暖的房间里,她却忍不住瑟缩。
西门吹雪察觉到她反应,便抱着她向旁边的隔间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温声道:“我们先去洗澡好吗?”
他不知江凝紫淋了多久的雨才赶回来,但是作为大夫,他很清楚,若是不洗去这一身凉雨,便是内力深厚如江凝紫,也是极其容易生病的。
待在西门吹雪怀中的江凝紫乖顺得很,西门吹雪做什么她都没有意见。
因为万梅山庄有温泉,所以西门家的人在外面置产的时候,也偏爱有温泉的住处。此处的温泉只有小小的一汪,但足够隔间的浴池使用。
江凝紫此时就被西门吹雪放在温泉里。
被温暖的泉水包围,江凝紫的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待久等江凝紫出来却不见她身影的西门吹雪进来寻她时,她已经靠在池边陷入沉睡。
把江凝紫从水里捞出来,擦干身体和长发,套上舒适的中衣,做好这一切的西门吹雪才把她抱回床上。
全程江凝紫都没有醒过来一次,她实在是太累了。烛光下,西门吹雪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眼下的青黑。
西门吹雪坐在床边,用内力为江凝紫烘干半湿的长发,沉默地看着她的睡颜,他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全然的信赖。
送公孙兰这一路,江凝紫到底经历了什么?
西门吹雪想来好奇心不重,此刻却想将这过程探究个仔细。
很可惜,江凝紫睡得不省人事,根本没有办法为他解答。确定江凝紫的头发已干,西门吹雪随手挥灭蜡烛,在江凝紫身边躺下。
他还未来得及动作,江凝紫就翻了个身,把自己全部塞进西门吹雪怀中。
脸蛋在西门吹雪胸前蹭了许久,她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再次入睡。
西门吹雪的右手被江凝紫枕于颈下,左手轻拍,让她睡得更加安稳。
在西门吹雪即将入睡时,他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耳边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又轻又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
在这一声声呼唤中,西门吹雪被困意席卷,只记得将怀中的江凝紫抱紧一些。
*
接近晌午,睡饱了的江凝紫才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
“西门吹雪?”她不确定地问道。
西门吹雪道:“是我。”
大雨初歇,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中,此时的阳光最是热烈,让江凝紫想要忽略现在的时辰都不行:“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门吹雪道:“我不在西门夫人的床上,应该在哪里?”
他的话很有道理,只是这等理直气壮的说辞,让江凝紫的脸颊忍不住泛红。
“你的脸红了。”西门吹雪毫不客气地点出事实。
“我知道!”江凝紫恼道。
西门吹雪直接上手贴在江凝紫的脸上,微凉的手让江凝紫舒服得轻哼。
西门吹雪没有收回手,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江凝紫的手腕上。
“你在做什么?”江凝紫问。
西门吹雪收回手,下床,把江凝紫整个人塞进被子里,一脸冷肃道:“你发热了。”
赶路又淋雨,她不生病谁生病?
西门吹雪对江凝紫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很是生气,但是他又不能对一个病人发火,只能把火憋在心里。
“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熬药。”说完,西门吹雪就快速走出房间。
江凝紫的视线一直落在西门吹雪的身上,自然注意到他的手在不自觉抖动。
怎么,她不过是发个热,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江凝紫胡思乱想着,困意又一次袭来,她完全没有抵抗的意图,再次沉睡。
至于给自己把脉这件事,等她睡醒再说吧。
*
前一晚江凝紫睡得沉,除了因为身边是西门吹雪,还因为她一路从移花宫赶回完全没有停歇,身体急需休息。
等她睡够之后,自然就恢复了平日的警惕。
当有人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时,江凝紫的眼睛还未睁开,就反手捉住了对方的手。
从睡梦中睁开双眼,苏樱的脸映入江凝紫眼帘。
见她醒了,苏樱动了动被她抓住的手:“既然醒来,还不松开你的手?”
江凝紫依言松开手,看着眼前的苏樱面露不解:“樱儿,你怎么在这里?”
“嘘。”把脉的苏樱不允许她说话。
等苏樱收回手,她才解释道:“我听小鱼儿说,有两位神医把花满楼的眼睛给治好了,特意过来看看。”
小鱼儿和花无缺兄弟两人刚与花夫人相认的时候,她就给花满楼诊过脉。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治好他眼睛的把握。
江凝紫和西门吹雪竟然有办法治好花满楼,她自然要来瞧一瞧。
何况花满楼眼睛治好这件事对花家来说可以算是天大的喜事,他们作为花夫人的侄子、侄媳,前来祝贺本就应当。
江凝紫不敢居功:“这是我们离开恶人谷后,在天山找到的逍遥派虚竹子留下的治疗方法。”
“茫茫天山,你们能找到那里,本就是你们的运气,也是花满楼的幸运。”虽然江凝紫给苏樱送去了缥缈峰的位置,但是苏樱至今未曾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