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才肯解开我的穴道?”邀月问道。
她其实已经默默尝试了多次,也不知江凝紫是用的什么手法点的穴,她始终无法冲开。
第96章 、皖南5
江凝紫“唔”了一声,显然早有打算,“我要邀月宫主答应我,和我一起揭发江别鹤。”
显然眼前这位邀月宫主和江别鹤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易,而且江凝紫刚刚告诉她江别鹤做的那些事,已引起了她的杀心。
江凝紫怕陆小凤还没向武林众人揭露江别鹤的伪善嘴脸,暴脾气的邀月就先一步把江别鹤杀了。
杀人谁不会做,江凝紫若是想直接杀了江别鹤,也不至于等邀月动手。
对于这种手段下作,还妄图成为一代名侠的人,要他身败名裂才是最重的打击。
邀月冷冷地看着江凝紫,“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江凝紫想:因为现在占上风的人是我。
不过和这位邀月宫主接触半日,她知道此话一出,说不定就直接把她推到了江别鹤一边。
“因为我觉得移花宫会收留很多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宫主自然有颗仁心。帮忙除去像江别鹤这样的败类,宫主一定是愿意的。”这是江凝紫决定对付江别鹤的初衷,至于移花宫收留那些女子、孩子是不是邀月的吩咐,她就不清楚了。
邀月沉默,她收留那些人不过是作为侍女、仆从,但她和妹妹怜星当年也同样是被她们的师父收留的,只不过她们习武天赋卓绝,才被选为移花宫下一任宫主。
如此因缘际会,她自是不会打破移花宫的惯例。
而且她也确实看不惯欺辱妇女的人。
“可以是可以,”邀月被江凝紫成功顺毛,“但我有个要求。”
“你先说说。”江凝紫没有立即应下。
“我要看你的真容。”邀月提出要求。
江凝紫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解,“我的易容有这么假吗?”
自她上回被小鱼儿点出易容后,她又多花了几分心思在巩固她的易容上,怎么还是被邀月瞧出来了。
被小鱼儿这种三教九流,什么都会一些的人察觉,江凝紫还能平衡些,被邀月这个女扮男装都不精心的人发现,江凝紫很难没有挫败感。
易容术这种杂学,邀月当然不会花心思研究,但她修习内家心法多年,对人的肌理经脉了解深入骨髓,自然能看出江凝紫一颦一笑间的违和。
难得遇上一个能赢自己的人,邀月承认自己对江凝紫有些好奇。
既然好奇,最起码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模样吧?
邀月的这个要求,对江凝紫来说也简单。她一开始易容只是为了避免被展梦白认出来,找西门吹雪麻烦,后来她也就习惯了。
邀月又不是展梦白,江凝紫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说到做到。”江凝紫看着邀月道,毕竟认真做好一个易容,也是很费心思的,而且下一次很难保证和下一次的完全一样。
邀月应了一声,她有作为移花宫宫主的骄傲,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字字成真。
在邀月的不远处寻了个石头坐下,江凝紫用水囊里的水仔细卸去脸上的易容。
真实的皮肤难得在空气中自由的呼吸,夜风吹在脸上,江凝紫感到一阵舒爽。
邀月的视线从江凝紫凝结着水滴的睫毛,落到她直挺的鼻梁和秀气的嘴唇上,因为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全脸。
不过邀月也不急,她能在密室修炼《明玉功》几十载,也不在乎这短短时间。
江凝紫站起身,一边用手帕仔细擦去脸上的水珠,一边靠近邀月,最后抬头与她目光相接。
邀月看到她的眼睛,瞳孔放大,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对着江凝紫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你这是怎么了?”江凝紫被邀月的血喷个正着,迅速解了她的穴道,为她把脉。
邀月反扣住江凝紫的手腕,厉声问道:“说,你和江枫什么关系?!”
江凝紫皱眉看着邀月发疯,只觉得她说话吵闹,“江枫是谁啊?”
江凝紫看向邀月的眼神,不知戳中了邀月哪里的记忆,她扣住江凝紫手腕的手指愈加用力,疼得江凝紫皱紧眉头,“什么江枫,我从来没见过叫江枫的人!”
“那你怎么会有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邀月对江凝紫的说辞万分不信,并且表示,“姓江没一个好东西!”
江凝紫不清楚邀月和这个江枫之间有什么恩怨,她只觉得冤枉,毕竟她肯定比这个叫江枫的大几百年,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再次点住情绪失控的邀月,江凝紫眨了眨在邀月眼中和江枫完全一样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叫江枫之间有什么,但是你别见到姓江的就发疯啊!”
“姓江的人很多,眼睛一样的能有几个!”邀月十分坚定江凝紫和江枫有关,开始对她完全敌视。
这江凝紫怎么知道?
不过她走过大江南北,还是见过不少容貌有相似之处,却相隔天南海北,毫无关系的人。仅凭一双眼睛,就把她和江枫扯上关系,这种论断,江凝紫不认可。
所以她把这个观点,直接说给邀月听。
至于邀月有没有听进去,江凝紫表示:“我去洗脸,你先冷静一下。”
她已经为邀月把了脉,邀月吐血纯粹是试图冲破她的点穴失败导致的。
这种内伤,邀月稍微打坐就能恢复,江凝紫也就没为她治疗。
等江凝紫再次出现在邀月的视野里,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
江凝紫也已经想起,她曾经在哪里听过江枫这个名字。
江枫,据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世上第一大好人,是燕南天的义弟、小鱼儿的生父。江枫的死因江凝紫也有所耳闻,燕南天说他是被书童江琴出卖,被十二星相和移花宫杀死的。
江枫究竟和移花宫有何仇怨,燕南天也不知道,不过看邀月的反应,总逃不开一个“情”字。
“你说你和江枫无关?”江凝紫还未走近,邀月就率先开口。
“是。”江凝紫回答。
“我可以帮你对付江别鹤,”邀月冷声道,“但你得发誓你和江枫毫无关系,否则你必将不得好死!”
江凝紫沉默,她不想发这个誓言。
活了两辈子的江凝紫还是挺看重宿命这种东西的,也相信上天会应誓。说实话,她觉得为了江别鹤发这种“不得好死”的誓言,他还没这个资格。
而且,她虽然是个活在几百年前的孤儿,但她也是有父母的。万一江枫是她父母流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以后的后代,她和江枫不还是会有微末的联系吗?
江凝紫可不想因为这点稀薄的血缘,坑了自己。
“发誓不行。”江凝紫直接拒绝。
邀月眯起眼睛,“所以,你和江枫还是有关系。”
“同一个姓氏,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我可不能因为他咒自己。”江凝紫道。
江凝紫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玉佩,道:“‘江’不过是我师父随便给我起的姓氏,我也不一定姓江。就像你叫邀月,你就姓邀吗?”
“我没有姓氏。”邀月道。
“你没有父母吗?”邀月好像暂时放下了对江枫的执念,询问江凝紫的来历。
不提穿越百年这件事,江凝紫觉得在其他方面,自己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便道:“我是被我师父从沙漠里捡到的。”
江枫的一切事情,邀月都曾仔细调查过,她清楚江枫一家从来都没有去过沙漠,也没有亲戚居住在沙漠之中。所以,江凝紫和他有关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就这么一双相似的眼睛,邀月看见了还是觉得不爽,“你还是易容吧,我不喜欢你的眼睛。”
对于这个一时一个主意的女人,江凝紫很是无奈。
不过她手上的工具并不齐全,无法恢复之前的易容,只能随手画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邀月看到江凝紫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皱了皱眉,“你干嘛把自己画得这么丑?”
邀月的人生除了练武和江枫,其他没有什么欲|求,但她也是个爱美的女子。
不需要隐藏身份时,她出门便会画上精致的妆容,穿上华丽的宫装,带上璀璨的首饰。
甚至她身边的侍女,都是整个移花宫最漂亮的姑娘。
江凝紫摸了摸脸,没想到邀月对她的脸还会发表意见,她以为只要把和江枫相似的眼睛遮住就好,“这样的脸不会引人注意。”
达到她这种武功层次,已经不需要为了扬名天下而努力。她更希望随意所欲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江凝紫未尝不清楚自己的容貌不差,但是那张脸被人见过不怎么容易被人忘记,对于想过自在生活的她,无疑是种烦恼。
多谢展梦白,她已经习惯了行走江湖带着易容的生活。
邀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发现江凝紫的这个观点,她没有办法反驳。
毕竟她也曾化名“铜先生”,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是移花宫的邀月。
“答应你的,我也做到了,”江凝紫最后向邀月确认,“你答应我的事呢?”
这次邀月倒没有提其他的要求,直接道:“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找陆小凤,揭穿江别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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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君山1
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江凝紫也是没有想到。
怎么会变成她和邀月两人共同前往君山寻找陆小凤?
明明她最开始的计划,是等揭发江别鹤的时候,再让邀月代表移花宫出现。
甚至,她要的都不是邀月本人现身,而只是移花宫的一个态度。
只要移花宫不包庇江别鹤,他应该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你可能小瞧了江别鹤。”和江凝紫共同登上岳阳楼的邀月这样对江凝紫说。
君山是浮于洞庭湖之上的一座小岛,站在岳阳楼,遥遥可见其风貌。
邀月不再假作“铜先生”之名,自然恢复了移花宫宫主应有的出行配置,此时整座岳阳楼都被移花宫包下。
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江凝紫也享受了万事不用自己操心的生活。
她倒是急着赶去和西门吹雪、陆小凤汇合,无奈邀月不急。怕她临时反悔,在不涉及原则的情况下,江凝紫一般都尊重她的想法,所以她们到达此处耗费的时间可以说是慢之又慢。
“我从来没有小瞧任何人,”江凝紫对邀月说,“只要你没有为他取下我射入他膻中的那节树枝。”
邀月哼了一声,道:“他自己惹来的麻烦,还指望我给他处理?”
言下之意,她并没有搀和进江凝紫和江别鹤之间的事。
“那个陆小凤,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邀月问道。
这是她跟着江凝紫来此的原因,谁曾想,君山近在咫尺,陆小凤却不见人影。
江凝紫来到岳阳楼后,收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说是唐门的老祖宗唐无影不幸病逝,因为唐门和催梦草有关,他决心祭拜一下唐无影,顺便在唐门寻找线索,而西门吹雪也与他约定在成都汇合。
对此,江凝紫并没有隐瞒邀月,而是将实情告知。
邀月听后,一张玉面染上薄怒,抬手拍断岳阳楼的一根楠木金柱。
这岳阳楼中一共就四根楠木金柱,它们共同支撑这座三层的江南名楼。据说岳阳楼几经坎坷,自建成后,不知经过多少次修缮,怎料今日又在邀月手里遭了殃。
连忙抱住这根断裂的楠木金柱,江凝紫来不及哄因为陆小凤失约而怒气横生的邀月,对着被她带来随身伺候的花星奴道:“星奴姑娘,你看这怎么办?”
邀月横了她一眼,“你问她还不如问我。”
花星奴闻言,立刻跪下,“星奴谨遵大宫主吩咐。”
没钱也没本事修缮岳阳楼的江凝紫叹了口气,道:“邀月宫主,你看这柱子怎么办?”
邀月认真打量了江凝紫现在这副可怜模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星奴,去找工匠来修理一下吧。”
邀月的武功足以横行江湖,她何曾在乎过被她随手毁坏的建筑,要不是看在江凝紫的面子上,这楼若是因为缺了一根柱子要倒,那倒了便是倒了,她哪会费心修缮。
等花星奴找来此地的工匠,用工具代替这根楠木金柱撑住岳阳楼后,江凝紫的双手终于得到了解放。
*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邀月站在岳阳楼边被移花宫买下的院子里,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研究旁边的江凝紫,“总是关心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江凝紫仔细洗了手,回了邀月的话,“人生在世,又有哪些事情是一定重要的呢?”
她从前觉得,山河破碎之时,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冲在前方,保护普通百姓,辅助皇家守护大唐江山是一种责任。
她为责任而死,值得。
这就是她一生最重要的使命。
现在大唐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她的师门也杳无音讯,她不过是飘零在古朝的一片浮萍,无依却自由。
这样的她,随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好吗?何必分清哪些事是重要的,哪些事是不重要的?
反正她人生最重要的事,早已完成。
江凝紫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让邀月怔在原地。
“人生最重要的事?”邀月喃喃自语,白皙的面容在日光下竟显现一种透明的光泽。
从江凝紫的视线望去,能清晰地看见她脸上一条条分明的血管中有血液在流动,她的皮和肉,在此刻都失去了颜色,将她的内里毫不遮掩地表露。
“你没事吧?”不知道邀月出了什么情况,江凝紫慢慢向她靠近,探出手,想为她把一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