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守仁激动道:“这么说,我儿子还活着?!”
林学义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给他打气。
青团儿道:“我该回家给我妈做饭了,事后记得把我要的东西给我送过来。”
说罢,她把东西都装到了背篓里,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林朝学有些不放心小童自己回去,虽说是个高人,但是明明是个孩子模样。
青团儿没让他送,只是意味深长地告诉他:“别担心,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说罢,留下一脸懵的林朝学就离去了。
屋内,林学义对付守仁道:“我这事儿也办完了,明天咱俩一起走。”
付守仁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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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团儿回家的时候,她奶也去上工了,因为她奶年纪大,大队给了个打猪草的工作,工作相对轻松公分给得也少,但有总比没有强。
往常青团儿会和她奶一起去山上,但是今天她去了付守仁那里,就没上山。
青团儿熟练地升起火,把苞米面和豆面混在一起加水揉成面团,又从后院自留地采了撮小白菜,切下一块刚刚林学义给的职工肠又剁成丁,将肠丁和小白菜混合做成馅料,包了一锅菜饼子。
烧水蒸好饼子后,她又去后院采了些黄瓜拌了个凉菜。
等青团儿妈和青团儿奶奶回来的时候,青团儿已经做好了午饭。
青团儿妈揉揉青团儿的脑袋,道:“咱这闺女,咋这么懂事儿。”
青团儿孺慕地蹭蹭母亲的手心,上辈子她离开的早,所以一直都很遗憾,不管怎样这次重回她都想和母亲还有祖母一起过完平淡的一生。
青团儿让劳作过后的母亲和祖母在炕上歇息一下,自己则是去厨房端饭。
青团儿祖母咬了口青团儿做的菜饼子,道:“咱家青团儿的手艺就是好,这菜饼子也能做出股肉味儿。”
她越嚼越不对劲儿,对着饼子里的菜陷一看,还真有肉丁。
青团儿妈道:“哪来的?”
青团儿笑笑,从背篓里拿出职工肠,腊肉,点心,奶糖还有麦乳精。
“我的一个故友让人送给我的。”
青团儿妈一看全是些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她知道闺女最近神神道道的,但这小童才多大能有啥子故友?哦,对了,跟她闺女玩的最好的那个小娃,还在光着屁股玩泥巴呢。
她和青团儿奶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具是担心,生怕青团儿被人骗了。
青团儿笑笑,道:“别忘了,我自有奇遇。”
青团儿每次都会这么说,说多了,青团儿妈和奶奶也就被她洗脑了。
转而一想,这小娃精得不骗别人就不错了,一般人也骗不了她,便不再追问了。
饭后,青团儿妈把鸡和板栗炖上,撒上调味料后,嘱咐好青团儿看好火。
青团儿叫住她妈妈:“妈,你不是说最近浑身酸疼嘛,我给你治治。”
青团儿妈没见识过闺女的本事有些不信,但她愿意哄着闺女,倒也听话地凑了过去。
青团儿将今日从付守仁身上取来的那道金光一分为二,取出一份放进她妈妈的体内,并吹了一口气。
不过,这在青团儿妈眼里,就只是闺女对她吹了一口气。
青团儿妈笑着哄着青团儿道:“妈感觉好多了,妈去上工了。”
青团儿点点头目送她妈妈出门。
青团儿妈本来是想哄哄孩子,但是没走出几步,确实感觉自己浑身不疼了,而且腹中升起一股热气,全身都暖洋洋的。
她回头看了看正在门口目送她的青团儿,心里有种感觉,这孩子确实挺神的。
青团儿回屋后,有将另一团金光放进她奶的膝盖里:“奶,你这老寒腿今年肯定不会再疼了。”
青团儿奶奶怜爱地摸摸青团儿的脸颊,道:“那奶借咱们青团儿的光了。”
趁着她奶躺下休息的时间,青团儿一边看着板栗炖鸡,一边收拾着这几天从山上采下来的草药,顺便扔一些到锅里。
她们娘三得多补补。
第6章 一枚弹壳
第二天午时,付守仁等人就准时离开了小山屯。
春根夫妇本想让他再多留几天,但是得知付守仁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的时候也就没有强留,只是连夜给他准备了些特产。
看着这一大包东西,付守仁眼眶有些红润:“春根,你们两口子也不容易,这东西我不能收。”
春根媳妇:“这没啥值钱的东西,全是些随处可见的山货。”
春根道:“对,也就是些干木耳,干蘑菇,还有些你爱喝的苦根茶。是我和芳子的一点心意,你要是看得起我,就收下吧。”
付守仁道:“成,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们两口子了。”
春根笑道:“这才对嘛。”
付守仁这两天把带来的东西给村里的老人们分了分,剩下的全留给了春根,本想走的时候轻装上阵,但是这又多了春根家准备的包裹。
小刘颇有眼色地提起东西去一边等待,给春根和老领导倒出告别的空间。
付守仁看看眼睛有些湿润的春根,从兜里掏出仅剩的那盒阿诗玛塞给他:“别难过,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咱俩再喝个不醉不休。”
春根被逗笑了:“对,不醉不休。”
那边,林学义看着手表紧盯着时间,一到12点就对付守仁喊道:“付老弟,到点了,咱该走了。”
付守仁知道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刻了,他拍拍春根的肩膀,转身和林学义他们汇合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搭的老山叔的驴车,坐在车沿上,付守仁看着一直站在那里跟他招手的春根一家四口,也忍不住对他们挥挥手。
唉,这人年纪越大,就越感性。
老山叔把他们送到县里汽车站,他们乘上汽车去了火车站,到达火车站后,付守仁遵循着青团儿说的话,买了最近一班的火车票,不过在选坐票还是卧铺票的时候付守仁犹豫了。
这个青团儿有没有说,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了,他懊恼的揉揉脑袋,恨自己怎么这么不细心,万一选错了,错过了儿子该怎么办?
购票员问道:“老同志,你到底想没想好呀,咱这后面还排着长队呢。”
林学义也道:“付老弟,这火车马上要进站了,再不选就来不及了。”
小刘提醒道:“老领导,咱来的时候买的是卧铺。”
售票员道:“正好还剩四张连在一起的卧铺票。”
付守仁一咬牙,把军官证和钱递了过去:“那就麻烦你给我们来四张卧铺吧。”
买完票后,四人在火车站稍作休息,林学义陪着略显紧张的付守仁,小刘和林朝学趁着还有点时间,拿着粮票去买干粮了。
因为此站不是大站,所以火车停留的时间很短,他们四人刚进车厢,火车就咣当咣当地出发了。
好不容易找到铺位,稍作休整之后,小刘掏出搪瓷缸去打热水,林朝学则是拿出刚刚在火车站买的苞米面馒头准备吃午饭。
付守仁翻翻早上春根给他的包裹,发现里面还有罐腌菜和几个鸡蛋。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准备和林学义他们一起分享。
林学义一瞧,道:“哎呦,这腌菜看着就下饭。”
付守仁笑道:“可不是呗,春根媳妇手艺好,肯定好吃又下饭。”
等小刘打完热水回来,众人一人分了一个鸡蛋和一个馒头,就着腌菜喝着热水解决了午饭。
酒足饭饱爱发困,众人饱食一顿之后,坐在铺位上听着咣当咣当的节奏,眼神逐渐开始迷瞪了起来,唯有付守仁心中有事儿,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好不容易熬到火车再次进站,付守仁立马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车门一开,一位身着白色制服的人提着包上了车。
付守仁一瞧,好嘛,58式公安制服,是个身材高大的公安。
不过这公安都没往这边瞧上一眼,就进了另一节车厢。
付守仁有些失望,连人家的脸都没有看清,是老是少都不知道,肯定不是这个人。
之后,又陆续上来了几位男士,但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太小,肯定也不是他的儿子。
待火车再次开动之后,付守仁彻底失望了,他苦笑了一声,不免想到那小童说的有可能也没那么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付守仁抬头一看,竟然是刚刚那个白制服。
四目相对之时,有个声音在心中告诉付守仁,就是他。
白制服看见付守仁身上的绿军装,很有礼貌地敬了个军礼。
付守仁也回了个礼。
白制服刚刚去错了车厢,他跟付守仁是上下铺,铺位是中铺,他把东西放到床上后,没有地方坐,付守仁便主动拍拍身边的位置道:“小同志,来这边坐吧。”
白制服对付守仁笑笑,道了声谢。
付守仁跟他搭话道:“小同志这是要出公差?”
白制服有些拘谨,但还是回答道:“报告首长,我确实要去出公差。”
付守仁一愣,随即笑道:“你这打报告的习惯是在部队里养成的?”
白制服腼腆道:“当过几年兵,现在转业当了公安。”
付守仁:“你是在哪个部队的?”
白制服:“第二野战军。”
付守仁:“第二野战军好呀,抗战时期可是四大主力之一呀,立下了赫赫战功。”
一唠到部队,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一番交流之后,付守仁知道这白制服名叫许建设,刚刚转业到了白山县公安局。
两人唠得开怀之时,车厢一晃,把林学义给晃醒了,他看见付守仁正在跟个年轻的同志说话,赶忙叫醒了小刘和朝学。
小刘不知道事情原委,所以一脸蒙圈,林学义也没跟他解释太多,只是说道:“走,咱几个去餐车转转。”
说罢,他就把儿子和小刘都拉走了。
他们走后,许建设和付守仁继续唠嗑,他感慨道:“自我养父去世后,我就去当了兵,摸爬滚打一晃八年就过去了。”
听到养父这个词,付守仁心中一颤,问道:“养父?你怎么没跟你亲生父母在一起?”
许建设对付守仁有股子莫名亲切之感,于是也没隐瞒,道:“我跟他们走散了,那时候我还太小,好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我就隐约记得亲我生爸妈都是当兵的。后来,我被养父领回了家,我养父死前跟我说我小时候总是念叨着白山,白山的,兴许我老家在白山这边,所以我就转业到了这里,来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付守仁越听下去越是心热,这说不定就是他儿子,他急道:“你走丢的时候,身上就没带点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许建设狐疑地看向付守仁,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急迫。
付守仁害怕吓到他,便找了个理由道:“我认识的人多,可以帮你一起找找。”
许建设摸摸自己的脖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绳子,上面栓了颗子弹壳。
“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汉阳造88式□□的子弹壳,我养父说捡到我的时候它就挂在我的脖子上了。”
付守仁看看这被摸得油光锃亮的子弹壳,颤抖着声音道:“这能给我看看吗?”
许建设爽快地摘下弹壳递给付守仁,付守仁记得他把自己第一次开枪打出的弹壳送给了儿子,弹壳上还刻了个城字。原因是儿子在白城出生,所以取了乳名叫小城。
摸了一圈,他果然在弹壳上看见一个小小的城字,一时间激动得可谓是老泪纵横。
许建设看见他突然哭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笨手笨脚地从包里找出帕子递了过去。
付守仁一把抓住许建设的手,哽咽道:“傻孩子,你家不在白山,而是在白头山,你记漏了一个字。”
许建设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付守仁话中的意思。
付守仁拍拍他的手背道:“你养父把你教得很好,可惜他去得太早,我不能亲自去谢谢他。”
许建设也湿润了眼睛,道:“您别哭。”
付守仁道:“对,我能不哭,这是件高兴的事儿,我不能把咱俩以后的福气都哭走了。”
等林学义等人回来的时候,付守仁和许建设已经恢复了平静。
林学义见到付守仁手里攥着的手帕,就知道两人已经相认,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表示自己为他高兴。
付守仁朝他点点头。
因为去的地方不同,一夜过后,许建设在中途下车了。
虽然不舍,但付守仁还是把人送了下去。
他回来后,林学义道:“就这么让人家走了?”
付守仁:“来日方长嘛。”
林学义笑道:“确实以后的日子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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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青团儿妈下了地,青团儿就和她奶奶上了山,青团儿她奶忙着割猪草,青团儿就在一旁挖野菜和菌类,当然能入口的她都不会放过。
山上菌子和木耳都多,不一会儿青团的背篓就被装满了。
这些东西拿回家晒干后,可以送到供销社换钱。
青团儿忙完自己的,就帮奶奶割猪草,她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奶奶的背篓也给装满了。
青团儿见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便对她奶说:“奶,咱再往里头走走呀?”
青团儿奶奶摇摇头,道:“再往里走,就是豺狼虎豹的地盘了,咱可不能进去。”
这片是白头山脉的开始,放眼望去全是山,靠里的地方人迹罕至,好东西多,前几天青团儿采的老山参和捉的野物都是在里面找到的,但是村里人不敢往深了走,因为祖辈有传言说里面住着不喜欢被人打扰的精怪。
加之,困难时期村里也有人尝试着往里走,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这更加深了村里人对深林的畏惧。
以至于,外面的山都快被薅秃了,里面还是未被开发。偶有猎户敢往里走走,但也是浅藏辄止。
村里人害怕,但是青团儿不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