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着皇上,皇上一动不动的,皇上已经听呆了。
“叔叔,徐景珩毛病多啊?”皇上真吓到。皇上即使还小,也知道这样的女子,不是,这样的生灵都太不好找,堪比男子中的徐景珩全大明就一个。
皇上着急:“叔叔,西洋的女皇都不达标,其他地方有吗?”
绯衣门主也是忒嫌弃徐景珩。
“叔叔没见过。皇上说得太对了,徐景珩就是毛病多,我们作为好友,也放弃了。本来他下山后,魏国公要是逼着他娶妻,他也就娶了。可魏国公不忍心逼他,现在他身体这样,你要他娶妻,他绝对不对答应拖累人家。”
“……不是大明女子长小脚的原因?”
“可能是?他希望大明女子长大脚。可是江湖美女都是大脚,他喜欢的,逗一逗。他认可的,都当是朋友。几界加起来,少说有十个,都恨的要杀他。要不然,他哪来那么多敌人?都是嫉妒他的,或是喜欢那些女子的男子。”
皇上的嘴巴张大,已经合不上。
“徐景珩是柳下惠,她们为什么要恨他?”
皇上生气,不平。就觉得这些女子都好凶,都不讲道理。
绯衣门主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一下。
“皇上长大就懂了。皇上记得,做完柳下惠之后,一定要跑。天下的女子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越喜欢你越是不讲道理,皇上跑的慢了,就会遭殃。”
皇上愤怒:“我知道。我要练好轻功要逃跑,跑三个月。”
绯衣门主:“!!!”心里念佛,跟着皇上一起愤怒:“对,就这样跑。来,叔叔指导皇上练习御剑。”
年幼无知·皇上,被绯衣门主一通忽悠,一连好几天都特用心地练习御剑。
龙舟到达青州,紧挨着曲阜所在的济宁府,礼仪官、司礼监、地方官……都在忙乎祭祀礼仪,据说那曲阜光杀猪杀羊的人,就有二三万,皇上祭天,也只不过一万人准备祭品。
皇上对此全不在意,一有空就专心御剑。
龙舟上,徐景珩折腾出来最好的配比、最好的口感的黑豆茶,闲暇时间开始用牛奶打酸奶,做奶泡,还要做那什么糕点……
文老先生来到位于四层的膳房,瞧着他一个人从头到尾折腾的架势,摸着八字胡,用一口酒,慢悠悠地开口。
“你真不担心?不管哪个世界,人都要有孩子。”
徐景珩用工部新出的温度计调试火炉温度,眉眼不抬。
“我知道,你也是读着儒家的四书五经长大,岂能不在意?可你……你难道真舍得,皇上将来和你一样?”
徐景珩对着燃烧的火炉,微笑:“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不舍得?说不定,这就是我一开始的打算。”
文老先生一愣,随即苦笑:“你要我们如何认为?毕竟,我们知道你太多的事情。”
他对着炉火不说话。
文老先生又说:“我有时候也怀疑,我们这么折腾,为了什么?放下不好吗?”
沉默。
“放下了,你就可以有功利名禄,有娇妻美妾,有儿女成群,有青史留名……多好?”
“……所以,我这是还没放下?”徐景珩笑出来,“你说得对。放下就是不放下,不放下就是放下。我还纠结于形势,纠结于各种过去,纠结于自己的那点儿事情,确实是没有放下。
我连庆成王那样的人都不如,街边的挑夫船上的船夫,都有家有业,有儿有女。”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改变?娶妻生子,阻止皇上。”
“说得对。大明那么多好女子,贤淑聪慧、恭谦明达,我还有何要求?”
“你既然知道,那就赶紧改变,娶妻生子,生一双儿女,老了含饴弄孙。”
“说得对。”
“可是他说得再对,你也不会答应,是吗?”青衫客的声音传来,人也进来小小的烤房。
接着是绯衣门主的叹气:“你这不是大实话吗?不说他,你那?你也没有娶妻生子。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就红衣侠算一个好母亲。”
“我又岂能算一个好母亲?”红衣侠进来,笑容美丽,“胖娃娃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他的生命中永远缺少那么一个人。皇上至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知道他的父亲是爱他的。”
文老先生叹气:“你们四个,还有那个孤独剑,都要做什么?该放下的,就要放下。”
他又是一个长长的叹气,莫大的不甘心:“你们都不灵。我相信,徐景珩要是做父亲,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三个人一起笑,徐景珩也笑。
青衫客笑眯眯的:“这我倒是相信。徐景珩做任何事情都做到最好,要不能要那么多女子痴心不改,一心要杀他?”
徐景珩:“!!!”
徐景珩发自内心的,给自己辩解一句:“徐某真的,从不花心。”
红衣侠老大一个白眼,对好友这方面从来都是打击:“当年我们打赌,礼金都准备好了。就想不通,你是怎么从鬼窟逃出来?”
绯衣门主摸着下巴:“我也好奇。”
青衫客双手抱胸:“我也好奇。”
文老先生喝一口酒:“我也好奇。哎呦呦,将来我们皇上长大,莫要学你这方面。”
红衣侠嫣然一笑:“就皇上最近学逃跑的用心,将来只会比徐景珩跑的更快。”
青衫客轻轻咳嗽一声,给徐景珩和未来的皇上辩解一二:“自古嫦娥爱美少年,总不能要他们毁容不是?”
红衣侠一声冷哼:“女人喜欢美人儿,男人也喜欢美人儿,不管人品才华如何,都是‘丑人多作怪。’”
徐景珩调整好火候,起身,夺过来酒葫芦用一口酒:“红衣侠的说法错了,至少我们三个人,都不喜欢美人儿,都喜欢聪明人儿……”
“可惜,哪怕我们和天下的人爱好相反,这天底下,能聪明又可爱的人,太少,太少。”青衫客夺下来酒葫芦,也用一口酒。
绯衣门主接过酒葫芦,也用一口,另有叹息:“可惜,即使你自以为恰好在恰好的时间遇到了,你要长相守,十年八年一百年的久看不厌,也是太不容易。”
红衣侠夺过来酒葫芦,也用一口酒,豪气千云:“想的太多。缺少行动。遇到看上眼的,就上。大好的春天,窝在膳房?”
三个大男人一起笑,红衣侠瞪眼。徐景珩满心怀念:“说起来,纵横江湖、策马山河、朝堂大局,都不如一件人生大快事……”
“靠在江南烟雨的小巷子里,喝着美酒,看着姑娘们袅袅婷婷的背影……”
众人:“!!!”
三个好友一起拍他肩膀一下:“徐公子就是够义气。”“十里秦淮,靠你了。徐公子。”“你这没有轻功了,遇到美人儿,我们替你留下来压寨。”
徐景珩差点要他们拍趴下。文老先生一把夺过来自己的酒葫芦,叫他们气晕简直。
徐景珩却是当了真,真的开始准备,到了南方后的吃喝玩乐,家底子掏出来,四个好友,一人五十万两银子。
好友们都夸徐景珩大气,包括红衣侠都梦想十里秦淮。皇上得知徐景珩变成穷人,瞪大眼睛。
皇上这些日子已经弄明白,天下的女子要嫁人,甭管大明西洋,都要选有权、有势、有钱、有本事的,年轻好看的,一心一意不二色的,天天不用做事,陪同逛街哄着开心的……哪怕是个大恶人,只要对她好,那就是好。
严世蕃说那“悔教夫婿觅封侯”都是骗人的,那是夫婿封侯后变心了,不是封侯的错儿。
杨博说那“宁做农家妻,不做富家妾”,也是骗人的。错的不是做妾,而是做不到一路升职加薪,转正的妾。
皇上愁啊。徐景珩不是世子,也没有“封侯”。徐景珩眼看要不做指挥使了,无权无势。徐景珩还喜欢喝酒喜欢交朋友,忒大方。唐伯虎老师说,不管哪个女子嫁给他,都要合离,无他,银子都要他花给好友了。
皇上摸出来金珠子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算一算,自己的小私库还有多少银子!
这么一算,皇上简直绝望——皇上临出发前,给祖母和亲娘一笔银子,给工部和十二监一笔银子,给九个边镇的大军一笔银子……皇上如今是一枚小穷光蛋。
“朕要赚银子!”皇上眼冒绿光,第一次感受到生存危机。
皇上下去龙舟,出发去曲阜之前,掏出自己的家底子,二十万两银子给徐景珩,特不放心地叮嘱:“绯衣门主叔叔说,不论相貌,不论出身,也不论瞎眼瘸腿,聘礼应该不高。徐景珩你把银子攒着啊。”
徐景珩:“???”好想胖揍绯衣门主一顿。
“皇上,绯衣门主,还说什么?”
皇上吸吸鼻子,忒伤心:“绯衣门主说,徐景珩喜欢聪明的女子。兴王说,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美美的不聪明的,导致天下的女子即使真聪明,也不敢表露聪明,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徐景珩遇不到。”
!!!
更想胖揍一顿绯衣门主·徐景珩,轻轻一眨眼,安慰皇上:“大明女子不是开始长大脚?即使只有几个,但总有不是?等臣和皇上一起活到两千岁,一定可以遇到。”
皇上难过:“那要赚好多好多好多……的银子,才能活两千年。”
徐景珩似真似假地鼓励皇上:“‘法财侣地’,修行之人,和世人一样。皇上记得,人生不能不懂‘法’,不能没有‘财’,有了这两样,其他的,可遇不可求。”
穷光蛋·皇上简直要哭出来:“徐景珩你放心,朱载垣养你。朱载垣赚银子。”
“好!皇上加油。”
“朱载垣加油。徐景珩你乖乖的,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哦。”皇上不放心地叮嘱再叮嘱,一直到徐景珩保证,一定按时吃药,按时休息,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长长的鼓乐队、仪仗队、侍卫队,护送皇上的法驾去曲阜,徐景珩站在龙舟甲板上,默默看着。
“徐景珩,朱载垣要是不想祭拜孔子……?”
“那就不拜。皇上只做自己开心的事情。”
浩浩荡荡的队伍下去蜿蜒若长龙,徐景珩站成雕塑一般。
祭孔的祭孔大典,是华夏人为了尊崇、怀念至圣先师孔子,在孔庙,也就是文庙举行的隆重祀典,自从孔子去世到现在,两千多年来,已然成为华夏祭祀史、华夏文化节史上的一个奇迹。
祭孔大典在山东曲阜孔家,专门祭祀孔子的大型庙堂乐舞活动,亦称“丁祭乐舞”或“大成乐舞”,一般于每年秋天孔子诞辰时举行。可追溯到,孔子卒后第二年,鲁哀公将孔子故宅辟为寿堂祭祀孔子,孔子故居成为第一座孔庙。
汉太~祖刘邦过鲁,以“太牢”祭祀孔子,开历代帝王祭孔之先河。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各地纷纷建孔庙,直至县县有孔庙的莫大盛况,孔庙逐渐演变成,历朝历代祭祀孔子的礼制庙宇。
唐玄宗,册封孔家为文宣公,级别为公爵,由孔家嫡长子袭爵,处正常赏赐外,首次封赏世袭罔替的土地。
宋仁宗时期,百官进言,“文宣”为谥号,不能拿来做爵位的名称,于是宋仁宗下令改文宣公为衍圣公,意思是繁衍圣人血脉,级别依然为公爵,封赏土地加倍。
至此,衍圣公成为日后孔家的封爵,一直延续到现在。
随着一代一代帝王们的褒赠加封,孔家越发壮大,祭典仪式日臻隆重恢弘,礼器、乐器、乐章、舞谱等也多由皇帝钦定颁行。帝王们或亲临主祭,或遣官代祭,或便道拜谒,祭孔大典被称作“国之大典”。
就差那一层薄皮,到达帝王规格。
包括孔家人在内的天下人都说,大明三大家,儒家孔家、道家张家、皇家算一个添头——反正不管怎么改朝换代,天下兴亡,和大家族无关,和孔家、张家,更无关。
皇上花了三天时间来到曲阜,在曲阜的城门口,抬头看着高耸的城墙,高耸的蓝天白云,面无表情。
皇上的眉毛都不动弹一下,五月十八辰时正,阳光明媚,春花烂漫、春光无限,和煦的春风掀动皇上的□□袍,似乎是祈求——皇上不动,抬着法驾的礼仪太监,也一动不动。
前面的鼓乐队停下来,仪仗队、锦衣卫侍卫们也不动弹。后面的文武官员都急得额头冒汗。前来迎接的地方官、孔家人,都跪着不敢动。
死寂的一片。
长达数十里的队伍一动不动,呼吸也仿佛没有。天地都寂静、失灵一般。
皇上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城门。
青色的城墙历经两千年,依旧光鲜,彩旗飘扬,朱红的大门上鎏金的铜钉程亮,这是曲阜的“万仞宫墙”。皇上几乎可以数出来,那一朵朵梅花一般的白色砖缝……
所有人急得额头冒汗。大明太~祖高喊:“朱载垣,你不想祭拜,进去看一眼,上柱香。”鬼鬼们都喊:“皇上不要为了显示诚意,下来法驾步行,也不对着圣人像磕头,去鞠躬上柱香,朱载垣……?”
大明皇帝·朱载垣动了,眉眼平静,语气平静。
“人都说,宪宗皇帝除了性格弱,喜欢奶娘这个毛病外,称得上一个明君。明君,什么是明君?宋仁宗,一个‘仁’字,他要在天有灵,他羞愧不羞愧?”
前面迎接的人,身体一软,瘫坐地上。
后面的文武大臣“扑通”跪下。
宋仁宗被提溜出来,就感觉忒冤枉。鬼鬼们都劝说,儒家、儒教就是那么回事儿,捧着敬着算了;皇权和百姓也就那么回事儿,忍一忍算了。
皇上长的过分的小睫毛一动,眼睛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