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痒痒鼠
时间:2021-08-11 09:14:36

  “乖。”
  “???”
  皇上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鼓着腮帮子:“朱载垣要取其上,用大同的理想治理国家,取得高于、等于‘小康’的大明。”
  用“礼、仁、信、义”这般低的标椎治理国家,那可不就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孙子兵法》:“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
  一代明君唐太宗《帝范》:“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
  宋末元初诗词评论家严羽《沧浪诗话》:“学其上,仅得其中;学其中,斯为下矣。”
  万法不离其宗。
  自恋皇上,自觉他完全没有世人的小毛病“天降惩罚才后悔”,自认圣人·皇上,要迎难而上!
  皇上身后要是有小尾巴,能翘上天,生来骄傲!
  徐景珩因为小孩子的领悟欢喜,却是只说:“孔圣人有言:‘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大明如此情况,皇上应该带头吃苦,明儿开始,训练加倍。”
  !!!
  装病期间也天天练功学习,压根没有轻松·皇上委屈。
  可皇上理亏,只能答应。
  皇上这小半年天天练剑,好不容易适应药浴和药酒,不再嚎的满南京人都听到——却又开启他挨打的过程。
  这个挨打,不是之前和十八铜人罗汉打架,而是真刀真枪的,挨打。
  红衣侠的飞刀虽然没有开锋,可那杀气和打在身上的疼痛,那是真实的啊。
  文老先生的扇子一扇,皇上人从地面飞到屋顶上,自己被撞的七荤八素,却还要苦哈哈地修房子补瓦。
  绯衣门主指挥锦衣卫排兵布阵,本就是当今顶尖高手一波的锦衣卫,威力大增,皇上抱头只顾跑。
  青衫客疼他,说皇上于炼器有天赋,大热的天,皇上在炼器房里挥汗如雨,发誓要自己打造一把大宝剑。
  皇上苦,那是真苦,白天浑身疼的“嗷嗷”叫,晚上泡新方子的药浴、新药酒按跷,那更是“嗷嗷”叫。
  南京大部分人心疼皇上,都想和大公子求求情,却又都不敢。
  大臣们,一些世家们听着,那个叫舒坦啊!什么你说圣人之学“不能高兴别人的不幸”?皇上是别人吗?皇上是皇上!
  徐景珩对于他们之间的玩闹,只笑一笑。
  皇上后来知道了,气啊。
  秋天里,一伙儿人聚在一起大吃爆炒羊肚、螃蟹月饼,欢歌吟唱!
  冬天里,一伙儿人聚在一起泡温泉、涮锅子,纵酒高歌!
  气得皇上抡起来大重剑,挨个揍一顿,揍的一个个老实回去上工。
  “假期结束!”皇上觉得他们都太闲了,一副小工头“周扒皮”的模样,大眼睛一瞪,“西洋人文艺复兴,大明也要有。‘文艺复兴’做起来,再给放假。”
  杨慎哀嚎:“皇上,那西洋人就一部《圣经》,我们那么多文化,复兴儒家还是墨家?”
  皇上恨铁不成钢,字正腔圆:“‘诗者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以汉魏晋盛唐为师,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若自退屈,即有下劣诗魔入其肺腑之间,由立志之不高也。’明白?”
  你这大明第一才子,再写词,能写的过苏轼?——杨慎目瞪口呆,就感觉皇上头顶光圈,盘古开天辟地。
  “皇上,我们要做‘百花齐放’?”杨慎一句话问出来,激动的脸通红。
  皇上乜他一眼,一副忒嫌弃的小样儿:“你就一朵‘小花’,不和百花争艳,也成。”
  杨慎:“!!!”
  杨慎表示他也是有大理想的人。
  “皇上,臣一定不负所托。”
  如果大明真有一场“文艺复兴”,他们就是那类似春秋时期的大圣人,激动,太激动,激动之下,一伙儿人一夜没睡,第二天就打包行李,干活!
  十一月里,皇上送走这些闹心的人,可算是安静下来。
  当然,皇上自己该怎么挨打,还是怎么挨打。
  大明人看小报,都心疼他们皇上吃苦,只能自己努力加油,叫皇上少操心。皇上吸吸鼻子,为了不再狼狈被打,只能更努力练功,然后那小身板就更疼……
  然后皇上有空儿琢磨“世人畏果、圣人畏因。”
  一会儿自恋,将来他的继承人,一定和他一样聪明。
  一会儿担忧——皇上一个八岁的孩子,考虑到皇位传承的事情,害怕,万一,继承人不乖,万一,和宪宗皇帝一样?
  几千年来,这片土地几遭战火,几家兴起几家衰败,世人都因为孔家的事情思考,思考世家的存在,皇上也思考啊。
  吕柟,皇上在湖广就关注的大家,当今与王守仁相抗衡的著名理学家。实际上,他更是气学派领袖人物,关中学派在江南的代言人。
  以文传道、文风质朴,质实意充,一腔浩然正气。写文章,不故作窈窕恍惚高深,也不板起来面孔做道学先生,品性醇雅、辞气安详。
  为人为官治学,不敷衍了事,不趋炎附势,更不气馁颓废,而是一颗真诚热爱的心入世,教化、鼓励人。
  “西邻之人有五子焉。一子朴,一子敏,一子矇,一子偻,一子跛。乃使朴者农,敏者贾,矇者卜,偻者绩,跛者纺,五子者皆不患于衣食焉。”是他给皇上讲学时的谏言。
  意思是,西边邻居家,有五个儿子。一个儿子老实,一个儿子聪明,一个儿子瞎,一个儿子驼背,一个儿子瘸。老实的务农,聪明的经商,瞎子卜卦算命,驼背搓麻绳,瘸子纺线,这样,都不为衣食发愁。
  总结:读书人修身、行仁、治世、救民。力求百姓足、士风端。人人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皇上就问:“那聪明的欺负老实的,瘸子欺负瞎子,怎么办?若那瞎子吃不饱饭,怎么办?”
  于是吕柟等等南京文人认为,皇上的想法叛逆,大明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都守着基本的道德。
  皇上小脑袋一扬:“刑部的案子,天天破不完。”
  文人们自觉皇上的认知偏激,知道皇上就听大公子的话,就有吕柟责无旁贷,成功地堵住徐大公子。
  夕阳西下,倦鸟归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徐大公子慢悠悠的脚步,更跨过大门影壁,叫吕柟一把拉住。
  吕柟单刀直入:“请问大公子,道德和律法、治世与救民,何解?”
  徐大公子那就问出自己的问题:“道德?什么样的道德?律法?大明律的修订至今没有结论。治世与救民,为何要分开?”
  吕柟一个五十多岁的倔强文人,学富五车,自认比当世任何大家都有底气,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问住。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大声回答,各种辩论。可如今,他到底也是,被大明这番动静惊住,开始从另外一方面思考。
  徐景珩了然,微微笑,一双眼睛清清朗朗、潇潇然。
  “吕先生讲学,常说‘言有教,动有法’。徐某的体会,吕先生是一位儒者,其文或叙经典,或明政术,体现的是儒家入世情怀,是为‘入道见志、述道言治,枝条五经’。
  怀抱民胞物与、兼济天下,一腔热忱厨解民於倒悬……徐某读吕先生的文章,感觉,与孟子、荀子有很多相似之处。
  批判传统理学‘上达天理、下不学人事’,反对心学‘个人之心,应为仁义之心’,于治国中无法改变的现状有同情之心,更有关怀民生的一颗士族之心,又类似北宋气学张载的宗旨。”
  吕柟无法回答。
  同情之心,他同情的是谁?“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是孟子、荀子、张载……的思想核心。可是……
  夏天里,南京皇宫热晕人。因为都不知道皇上会在南京这么久,没有准备避暑的园子,皇上也不想花银子临时修缮,就住到皇城南靠秦淮河的地方,南京的文人大家们也都聚集到这里。
  一代代老魏国公们退休养老的院子,果然住着舒坦。
  白墙黛瓦,淡雅闲适,树木繁茂,地处皇城南墙,挨着秦淮河,却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不是刻意去找,很难发现。整条小巷的清幽,与旁边大功坊一带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上住着就不想去住皇宫,到现在还没搬。于是南京的大家文人、文物群臣,也聚集这里。
  百年的沧桑变化和浓郁的文化气息,典型南京民居的百年老宅,不光以它特有的魅力征服皇上,任何人行走其中,一颗浮躁的心,都会迅速地安静下来。
  而南京的建筑风格,也最是反映金陵大家士绅阶层的,文化品位和伦理观念。整体布局严格地按照宗法观念、家族制度,讲究子孙满堂、数代同堂,规模庞大、等级森严,各类用房的位置、装修、面积、造型等等,都具有统一的等级规定。
  这是现实。
  如同当年太~祖皇帝登基,大乐意拜孔子,不光不拜孟子,还要除去孟子的圣人之位,焚烧孟子的书籍一般。
  气学派和理学派,在北宋同时出现,为何一个奄奄一息,一个发展成今日之威势?
  当今的大明,顶尖大家都隐约意识到,程朱理学的衰落。
  这衰落,不是从皇上登基开始,在几十年前就有苗头,南方的感受最明显,否则为何会出现王守仁的心学炽盛?
  吕柟和很多迷茫之人一样,生逢其中。
  面对理学衰落、心学动荡无法推广,如此转折之际;面对讲学日盛、异端多出的学术变革风潮,正和所有有识之士一起上下求索的时候,先皇驾崩,皇上登基,好嘛,徐大公子回来了,对皇上一番教导……
  他们该庆幸,皇上没有在暴君的路上走到底吗?
  吕柟和其他大明文人一样,对徐景珩那真是“又爱又恨”,各种酸甜苦辣无法言语。吕柟看一眼徐大公子今儿一副酒徒的闲散打扮,呼吸间带着刚喝酒的酒香,一股气冒出来。
  “天地翻个跟头,世人都蒙头转向,大公子开心乎?”
  吕柟目光如电,那是一个正直无私、心怀天下的,华夏读书人身上的浩然之气。
  “仕三十余年,家无长物,终身未尝有情容。独守程、朱不变者,惟吕柟与罗钦顺云。”大公子喜欢这样的人物,默然片刻,缓缓给予解释。
  “程朱理学困乏支离、王、陆心学盛行江南,吕先生既没有墨守程朱,也没有独宗张载,更没有笃信陆王。
  吕先生站在思想变迁、学术发展的历史潮头,和而不同、融会知新。不为玄虚高远之论,既不是程朱的先在之理,也不是张载的太虚之气,更不是陆王的灵明之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假山上的一块太湖石上,呼吸一口菊花和风的清香。皇上派人来找他去用晚饭,他答复一句,邀请吕柟坐到外院的八角亭子。
  下人送上来茶点,夕阳送来一层金光。
  他的人悠闲地躺到红木躺椅上,接过来一杯热牛奶垫垫肠胃,面对吕柟担忧的目光,安抚一笑。
  “吕先生认同理学家的天道本原、形上本体,自觉践行,其行可佩。吕先生主张的‘理气非二’的阴阳变易,也是‘道体’。
  理学、心学、都是道体。理学向‘天’看,心学向‘心’看,吕先生主张向‘道德和民生’看……吕先生,这都是读书人的学说。”
  他的眼里,有一种安静,满天的万千星子,璀璨冷漠地看着人间,自在地闪烁光芒。
  吕柟看懂了,也听懂了——这天下,两京十三省的大明,一亿四千万人,有多少读书人?不读书,就不是人?春秋时期以前的夏商周,都不是人?
  人类总是以为自己在进步,比古人进步。若真的进步,何苦抱着两千年前的文化不放?
  吕柟蓦然心口一窒,定定地注视他,目光里带着一种痛苦和无助,深沉无助。
  “都知道,孔圣人的伟大,在于教学,寓教于乐,有教无类,不是他的一个字一句话……以前吕某也一直不明白,为何从春秋时期到现在,一代代人都意识到,孔子之学不适合华夏,为何还要尊孔?
  为何道学不达田间地头,在儒释道三家的争斗中,始终处于下风?”
  吕柟苦笑:“因为孔子之学更符合国家学、权利学,更符合复杂的人性……这是基于人性的基础上,对生灵最大的哀悯。”
  “……一代代不是不知道,然无能为力。要修道,要先吃肚子。人人都吃饱肚子,吃的干净雅致,不难,也太难。用儒学好,老百姓只要不闹事,有一口饭吃不全饿死,那就可以……这也就是儒释道三家合起来的,‘致君王如尧舜,使万民免饥荒’。”
  免饥荒,不是吃好喝好。
  人的世界,和狮子、蚂蚁的世界一样,和这天下各地方的建筑一样,等级分明。
  为什么说华夏儒释道三家结合的文化最好,为什么说华夏文化是地球东方的最好?就因为华夏文化中的,这份对底层的哀悯。
  佛家——老百姓饿死也没事,修下辈子。所以印度也摒弃佛家——底层老百姓都饿死了,中上层的日子怎么过?印度的婆娑教——干脆直接划分人等,要下等人都死心塌地地,期待投胎过下辈子。
  他说着说着,想着想着,一句话卡在喉咙,导致他的声音略干涩。
  他的眼里也有了那份哀悯,也有一种诞生于这份哀悯的光亮。
  “皇上好,大明盛世可期。大公子知道,唯一可以和华夏文化类比的是,西方的基督教文化。八股科举再不好,也给于底层百姓一个希望。皇上改革科举,只添加工科考试,不废除八股科举。为什么如今要动张家和孔家?”
  “大明伦理和道德的一部分动荡,‘父传子子传孙,父以子荣,子以父荣……’无以为继,纲常何在?
  下官知道心学好,江南大部分文人都喊着解放人性。可他们,哪一个真正懂心学?长此以往,道德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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