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坐在他不远处的位置,陆执寅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看。
“大师说,要我走回头路,是什么意思呢?”
陆执寅听着,面不改色道:“大概是不想让你出国吧。”
赵彦犹豫了片刻:“可现在这种情况,我要是不出国,不就等于脑袋上悬着一把刀。”
陆执寅:“那你就走吧。”
赵彦疑神疑鬼:“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说,国外不会也有什么变故吧?”
“会不会飞机失事?”
陆执寅失笑:“赵彦,你没明白法华大师的意思。”
“那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祸患的话,最大的祸患就在你身边。”
“你是说林月珑?大师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带林月珑出国。”
陆执寅点点头。
“我悟了。”
——
“他听了?”
“听了。”
“谢谢大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苏曼翻着林月珑的卷宗,厚厚的一沓卷宗,被她翻了几十遍,边都卷翘起来。
昨天陆执寅说林月珑的案子有新的情况,要带自己出去,结果她等了一天,陆执寅连个电话都没有。
一直到快下班,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陆执寅。
“你昨天说,林月珑案子有新情况,是什么情况?”
“林月珑不走了。”
苏曼诧异,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之前林月珑跟苏曼打过两次电话,一心想赵彦去国外定居,苏曼明知道出国了就是羊入虎口,但却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
现在突然听到林月珑不出国了,她忍不住心里松了口气。
“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在哪?”
苏曼:“我在所里。”
陆执寅那头轻轻嗯了一声,“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曼奇怪,“什么日子?”
那头一直沉默,见他没下文,苏曼挂了电话。
陆执寅的奇怪似乎从来没间断过,不过苏曼满心沉浸在林月珑脱离虎口这个好消息里。
虽然她没法用法网套住赵彦,但好歹不会让林月珑再受到伤害。
**
今天心情不错,晚上回家时,苏曼的车开到院里停下。
隔壁的陆家也亮着灯,苏曼好奇地往院里张望一眼,发现并没有陆执寅的车。
一进家门,鞋还没换,“我回来了。”
苏母从厨房闻声出来,“你先别换鞋,我做了几个菜,你给隔壁送过去。”
苏曼奇怪,“你送什么菜呀?”
苏母一边忙的手忙脚乱,一边回答:“你忘了,今天是执寅生日。”
“他母亲一早就买了送菜过来,请我烧,还说执寅就喜欢我做的菜,比外面买的都好吃。”
今天是陆执寅生日?
苏曼这才反应过来,又想起早上那碗面,原来是长寿面。
敢情她今早一大早,就把寿星气的连长寿面都不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47章 这厮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我才不去。”
苏曼放下包, 想起陆执寅那张拽的谁都看不起的脸,不乐意,“要去你自己去。”
女人一听, 从厨房冲出来,挥舞着手里的锅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执寅过生日你给他送吃的,多好的复合机会呀是不是。”
说完又催促:“赶紧的, 上楼换件漂亮的衣服,我锅里的红烧肉已经开始收汁, 待会儿就出锅了。”
顺势将她往楼上推。
苏曼被推进楼上的卧室, 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衣橱。
看着满柜子的漂亮衣服,她一件都不想选。
楼下的催促声一阵一阵, 苏曼随便套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
磨磨蹭蹭下楼。
“怎么穿成这样, 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见苏曼穿着件白毛衣,牛仔裤,素面朝天, 连个口红都不知道涂一下, 苏母特别不满意,“一柜子的漂亮衣服,随便挑哪件不比这个好看”
苏曼不理, 闷头在玄关换鞋,“把菜给我吧。”
见说不动,苏母作罢:“今晚就不等你回来吃饭了,你跟陆执寅好好聊聊。”
苏曼撇嘴, 低头接过饭盒:“有什么好聊的,我就是去送个菜。”
“死丫头。”
这次苏曼没来得及犟嘴, 耳朵就已经被拧住。
“你就是想故意气我是不是?让你跟执寅好好聊聊,有什么误会都解开,你非要跟我唱反调。”
苏曼捂着耳朵,“你再对我暴力,我不去了啊。”
“赶紧的,别跟我磨磨蹭蹭。”
拿着保温盒,苏曼拢了拢大衣,出门。
望了眼院内,陆执寅好像还没回来。
正好趁着他人不在,苏曼摁了门铃,随后便没什么形象地靠在门口等着。
没多久,便听到脚步声,苏曼散漫地望着天。
“你找谁?”
苏曼回眼,发现开门的人不是陆执寅,而是林纤仙。
苏曼诧异地立在原地,没想到林纤仙居然也过来了。
一时心情略有复杂,特别是当她注意到林纤仙的打扮时,有点后悔穿的太随便了,说话底气都没那么足了。
眼前的林纤仙穿着一条白色丝绒连衣裙,微闪珠光,颈边环着一圈细软精致的蕾丝绣边,衬得脖颈修长纤细,十分超凡脱俗。下面是长裙,肉色打底,小腿若隐若现,脚下踩着一双同样米白色系的羊绒靴。
全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精致和优雅。
苏曼从倚着的门框上站好,她比林纤仙高出一些,气势上稍微挽回一点。
“我找......”
情敌见面,林纤仙凝视她片刻后,抿着嘴角,唇边漾起一抹微笑:“你是陆执寅家的邻居吧?”
十分熟络道:“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看见你,才高中毕业吧。”
上一次见面的情况,猝不及防地一下涌上心头。
苏曼刚建立起气势,又像被戳了一针,瞬间消失不见。
上一次见面她记得,那时林纤仙还是陆执寅的女朋友,暑假老师来陆家玩。
早年苏曼家的院墙里有一颗杏子树,六七月,杏子成熟变得金黄,林纤仙嚷着要拿拿□□上墙头来摘杏子。
那天苏曼躺在杏树下吃杏子,冷不丁地从隔壁冒出一张笑脸来。
“小姑娘,分我点杏子好不好,我是你隔壁哥哥家的女朋友。”
那年的杏子,实在是苏曼吃过最酸的一年。
回忆注满了脑海,思绪变得纷纷扰扰,苏曼拿着保温盒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林纤仙似乎没发现苏曼的异常,眼神望着饭盒,语气惊讶。
苏曼说:“我妈做的饭菜,让我送过来。”
林纤仙:“我拿进去就行了,还是你们家想的周到,我们都不会做饭,刚才还说等执寅回来出去吃呢。”
说完,伸手过来接饭盒。
苏曼是真不想给,不想让自己妈做的菜,给她不喜欢的人给吃了。
手里一轻,饭盒已经被拿走了。
“你快回去吧,外面天冷。”
苏曼点头,站在门口也不是事儿,再说她怎么听不出林纤仙语气里的赶人。
正转身,林纤仙又说:“你是叫苏曼吧?”
苏曼回头,林纤仙那张脸虽然笑意满满,可她却看不出有什么好心思。
林纤仙长得非常清纯,大大的眼睛里温柔又灵动,虽然年龄比苏曼大些,但举手投足却万分娇俏纯美。
苏曼淡淡的一句:“嗯,怎么?”
林纤仙笑吟吟,她轻轻地卷绕着胸前的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苏曼垂了垂眼神,她当然记得。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林纤仙和陆执寅手牵手的身影,像是海枯石烂的雕塑,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记得,有事?”
林纤仙微微歪头,轻柔的语气,软绵绵的话像针刺一样扎着苏曼:“我是陆执寅女朋友,七八年前,我们见过。”
苏曼淡淡地哦,“有吗?不记得了。”
十八岁的小苏曼,曾经被林纤仙“我是陆执寅女朋友”一句话刺激的彻夜痛哭,甚至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江城,头也不回地去外地上大学。
但显然,二十六岁的苏曼已经不再是当年被两句话都能弄哭的小姑娘了。
苏曼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林纤仙,“陆执寅女朋友多了去,记不得了。”
林纤仙笑笑,“你不用故意说来刺激我,这么多年,陆执寅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朋友。”
她把只有这么一个说的很重,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苏曼的表情。
显然,后者是有点吃惊的。
这分开的几年,苏曼一直以为陆执寅的女朋友没断过,毕竟前有沈樱,现在有林纤仙。
“他有几个女朋友,你是不是他女朋友都是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苏曼说完头也不回,林纤仙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渐渐地淡化。
不论苏曼是是否记得她,她都永远不会忘记苏曼。
她始终记得,“苏曼”这个名字,是陆执寅在醉酒时听到,都会立刻清醒,然后四下茫然张望,期待着什么。
苏曼一路骂着狗男人回了家,才分手几天呀,居然就跟林纤仙复合了。
而林纤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用这么低烂的招数,小学生炫耀比赛吗?
就算她是陆执寅女朋友又怎么样,用的着跟她耀武扬威的嘛。
“怎么回来了?不是在隔壁吃饭吗?”苏母抬头,见苏曼气鼓鼓地进来,诧异问道。
苏曼把身上大衣一脱:“不吃了,他家有别人。”
苏家老俩口奇怪:“他们家能有谁来?他妈成天在家吃斋念佛连门都不愿意出,家里亲戚早就不走动了。”
苏曼没好气:“陆执寅女朋友在,人家特地来给他过生日的,我要去上赶着去嘛。”
苏母一愣:“陆执寅女朋友不是你吗?”
“前女友”
苏母听完呵的一声笑,“所以你就是为这生气的?”
苏曼没说哈,心里膈应,又不想承认是因为吃醋。
“我上楼了。”
被苏母一声厉吓,叫住:“回来。”
回过脸见苏母表情仿佛母夜叉上身,脸又给又沉,苏曼被她吓得不敢动:“怎么了妈?”
苏母攥着她,“来,跟我上楼。”
苏曼被拉到衣柜前面,打开衣柜。
“选一套最漂亮的。”
“我还不信,我女儿打扮起来没一个小妖精漂亮。”
“给我自信点!既然陆执寅跟她分手了选择你,就说明你更漂亮,更优秀,更好。”
苏曼转身就要走:“妈,这跟优秀漂亮都没关系,我不想往他身边凑了,我都说特难受了我也不喜欢他了。”
苏母表情严肃:“那是两码事,你不喜欢陆执寅是你的事,但他的前女友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就要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亏你还是律师呢,还能让别人骑到你头上欺负了。”
苏曼被老母亲三两句话激的全身斗志昂扬,输人不能输阵,不对人和阵都不能输。
“赶紧的,穿的好看点,化个妆。”
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开着水暖,温度刚刚好,恰好可以穿裙子。
苏曼打扮了一番,她本就年轻,加上皮肤白皙没什么瑕疵,画了淡妆。
找出一件杏色心领的修身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植绒刺花的纱裙,露出的一截小腿,修长显瘦。
头发弄成大卷,风情更甚,她站在镜子前照了一圈,镜子里女孩五官姣好,身材丰满挺拔,曲线有致。
比林纤仙一把年纪装纯美要靓眼的多。
陆执寅的车开进巷口,速度渐渐慢下来,路过苏家门前,他习惯性的往里面望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大冬天的,只见苏曼穿着一件薄毛衣,半身黑色的纱裙露着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
陆执寅脑子一炸,连忙急刹车。以为出现幻觉了,再看过去。
人还在那,不过这次更清楚地看到苏曼冻得发红的鼻尖和瑟瑟的肩膀。
一手开门,一手拿着副驾上的大衣。
三两步垮到门前,语气不自觉地责备心疼:“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苏曼幽幽,她实在冷的厉害:“等人。”
陆执寅眼神一眯,上下打量着苏曼的穿着,“等谁?”
苏曼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陆执寅,生日快乐。”
听着冻的微颤的嘴唇里说出的话,还有苏曼手里捧着的礼物,瞬间陆执寅那隐藏在高冷外表下的心,仿佛被击溃了坚硬的外壳,变得柔软无比。
他甚至都不用打开看礼物是什么,但绝对是他这三十年来,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先去车里。”大衣被从头罩下,她的肩膀也顺势被揽住。
车里的暖气开的足,苏曼鼻子痒,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陆执寅责备的眼神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没多少什么,只把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了一点。
她也不是一直站在外面冻,苏母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给她做指挥,陆执寅的车一进巷子里,苏曼便甩掉身上的羽绒服,一副美丽冻人的样子出现在陆执寅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