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苏曼是在骗他,但陆执寅还是被逗笑了,眼睛轻轻地弯起,就连眼角牵起的细闻都是温柔的。
“小骗子。”他将她抱在怀里,喃喃道,“你要是愿意,骗我一辈子也行。”
苏曼摸着自己大大的良心,保证,“都是真的。”
陆执寅闷闷的笑意从她头顶传来,像是含了一段低沉的大提琴音,听得人沉醉。
林纾阿姨的案子,非常顺利的启动了二审。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陆执寅最近在筹备两件大事,一个是所里的十周年庆典,一个是准备跟苏曼求婚。
这两件事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因为赵楠给老板出了个主意,好事成双,不如在十周年庆的宴会上跟苏曼求婚。
不得不说,全所上下,唯一能跟得上陆执寅脑子和能力的大概就只有赵楠了。这个建议直接获得了陆执寅的首肯,顺带赵楠还喜提升职加薪了。
日子如流水,一天接着一天不间断的流淌着。
苏母的复查报告下来了,并不是原来病灶复发,苏曼悬了大半个月的心终于下来。
复查没事后,她自己跟老姐妹们玩的也开心,常常把苏父一个人落在家里,自己跑出去旅游逛街打牌。
苏曼担心她在外面花销大,给她转了一笔钱,结果苏母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在外面玩不花钱都有人报销,苏曼听得有些奇怪,没来及细问,却被挂了电话。
她只好跟苏父在电话让他跟苏母多联系,一个人在外面终归不安全。
——
这天一早上班,还没进办公室,接到赵楠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苏曼边摁着指纹识别,一边握着电话:“一起讲。”
赵楠在那头深吸一口气,“林纤仙,你知道不?”
苏曼脚步停顿住,语气平淡,“知道,陆执寅的前女友。”
赵楠那头松出一口气,“坏消息是林纤仙今天来找老板了。”
“好消息是,老板没见她,把她打发走了 。”
苏曼脚步又动起来,“她来干什么?”
赵楠在电话里语气有点不屑,“谁知道呢,遇到麻烦事了吧。”
.......
“苏律师——”背后传来声音,苏曼转身。
只见她跟赵楠电话里讨论的女主角此时正站在她的面前,白色的紧身毛衣裙,脚下是一双浅色的羊绒靴,身材姣好,妆容精致甜美,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微微露出的钻石耳钉,晃得的人眼前一亮一亮。
相比之下,苏曼的职业装就显得凌厉干练,朴素许多,黑色的羊绒大衣,剪裁修身,大衣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扎在黑色的西装裤下面,只露出上面几排扣,脚下踩着的高跟鞋也是黑色的,尖细的头和跟,走路快的要飞起来似的,从上到下都给人种职场气息很浓烈的感觉。
她波澜不惊地对电话那头的赵楠说,“我有事,先挂了。”
随后抬眉,对上笑意满满的林纤仙,“林小姐。”
林纤仙上前一步,脸上的笑意未减,“我能和你谈谈吗?”
先去找了陆执寅,没见到。又过来找她,苏曼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如果是有案子委托,那么请到接待室等我一下。如果是跟工作五官的私事,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可能时间跟你谈。”
林纤仙咬着嘴唇,表情逐渐有点绷不住,“就十分钟也不行吗?”
苏曼边往后退,边摆手,“抱歉。”
“是有关陆执寅,你不想知道六年里,他为什么不去找你吗?”
理性告诉苏曼,这些话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那六年已经过去了。
感性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她比谁都想知道,为什么陆执寅说喜欢她,六年前却拒绝了她。
——
楼下的咖啡厅,林仙仙搅拌着咖啡,望着玻璃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又要下雪了。”
算时间,快要过年了,江城的气候年前都要下一场大雪。
等这场雪落下了,年味就慢慢起来了。
“林小姐——”苏曼打断她的忧愁感伤,“找我什么事?”
林纤仙视线转过来,在苏曼脸上停留了片刻,感慨道,“你和陆执寅越来越像了。”
苏曼听她神神叨叨的话,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六年前,那会儿你还没长大,是个怯怯的小姑娘,看向陆执寅的眼神里盛满了喜欢和自卑。第二次再见到你,不知道那时你们有没有在一起,你的眼神坚定了不少,蜕变了很多。”
“这次见你,又不一样了,你已经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苏曼噗嗤一下笑出声,“你戏未免太多了。”林纤仙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她没什么兴趣再聊下去了,“你不说,我就先走了。”
“等等——”
苏曼拿起手边的包,望过去。
林纤仙像是及不甘心似的,“你帮我说服陆执寅,让他救救我爸。”
苏曼挑眉,“他是个律师,如果想让他救你爸,你可以去所里找他委托他代理这个案子,要我说服什么?”
“他不会帮我爸打官司。”林纤仙笃定的说。
苏曼觉得陆执寅并不是这种工作和感情不分的人,案子归案子,就算林纤仙是他的前女友,他应该也不会拒绝代理,再说了陆执寅收费高昂,一般只要他开价,对方接受了,就成了一半。
至于林纤仙,苏曼从来没从陆执寅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也看不出他对她有什么旧情。
所以陆执寅不接受林纤仙的委托,她一时也想不明白,不过依旧尊重他的意思,开口拒绝,“陆执寅拒绝你,找我没什么用,你还是想办法去找其他律师吧,你有钱,江城律师又这么多......”
“你懂什么。”林纤仙突然开口,语气激动,“现在除了陆执寅,没有谁能救我爸爸了。”
苏曼实在不想听她扯那些牵强附会的理由,“我还忙,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咖啡厅。
如果苏曼知道,不久将来林纤仙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再次跟她相见,她今天也许会留下来,听她把整件事情讲完。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可能,或许林纤仙最后就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
晚上见面的时候,两人都下意识的,绝口没提今天见到林纤仙的事情。
不过苏曼没陆执寅厉害,情绪管理没那么好,虽然心里努力控制着不去在意,但表情上多多少少暴露出一些心事。
车停进车库后,熄火,车内的光线瞬间暗下,苏曼伸手去摸安全扣,身边的人却更先一步,握住她摁着安全扣的手。
因为光线暗淡不清,所以苏曼并不能看清陆执寅在哪,不过只凭着他身上冷冽的香水味,她知道他一定靠自己很近。
她下意识地往一旁偏了一下,躲开他逼人的气息。
歪向一边的下巴很快被轻轻掰回,她的鼻尖蹭到了陆执寅的面颊,即使看不见,她也能知道两人靠的有多近。
但陆执寅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而是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地摩挲,“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在陆执寅面前,苏曼不亚于一张白纸,任何看似隐藏的很好的心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问起苏曼反而松了口气,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林纤仙的出现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虽然不会因此受多大的伤,但总归是不舒服的。
“我今天见到林纤仙了。”苏曼轻轻开口。
陆执寅好像没感到意外似的,拇指轻轻地摁压着她的嘴唇,只是说了一句,“难怪你今天这么反常。”
苏曼小声,“有这么明显吗?”
陆执寅无奈,“都在脸上写着了。”
他又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苏曼摇摇头,“没说什么,让我劝你帮她父亲打官司,没有答应。”
陆执寅:“你不用理会她,这是我跟她父亲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会吩咐前台注意,下次不会让她来所里。”
听陆执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曼觉得有点奇怪,“你跟他父亲是有什么过节吗?”
“林纤仙虽然是你......前女友,但这跟你给她爸打官司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陆执寅沉默了片刻,“没关系。”
苏曼想了想:“你这么不想做这个案子,难道你还喜欢她.....?”
还没说完,她就被陆执寅欺身,警告地在唇瓣上咬了一口。
“呜呜呜——开玩笑嘛,你干嘛咬我。”
黑灯瞎火看不清,陆执寅咬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咬重了,有点心疼,但语气里还有一丝责备,“告诉你我喜欢的到底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或许还有一更。
第66章 解救
转眼临近年关, 手头的案子逐渐都处理完。
晚上回家,两人开始商量今年的年该怎么过。
她躺在陆执寅的腿上:“如果你妈妈愿意的话,今年过年可以过来一起, 我再叫上我爸妈,年夜饭就弄个火锅吧,人多热闹。”
陆执寅的视线从新闻上转移到她的脸上, 摸了摸她的头发,“都行, 你决定好,剩下的事情我来跟她说。”
苏曼抬眼, “那你呢, 有什么想法没有?”
陆执寅显得不太在乎:“其实,我只想我们俩单独过, 出去旅行什么的。”
苏曼“腾”地从躺着的地方坐起来, “你不想在家过年吗?”
陆执寅安抚地在她后颈捏了捏:“也不是不想在家,只是平时太忙,没时间带你出去玩, 趁着过年这几天可以一起出去。”
说实话, 两人一起出去旅行,苏曼也是有点心动的,但又觉得大过年撇开父母出去不太好。
挣扎犹豫了几秒, 还是放弃了:“今年还是算了吧,让我爸妈和陆阿姨单独过年,我总是不忍心。”
陆执寅没强求,在她头上亲了一下, “你怎么决定都行,只要跟我一起。”
陆执寅作为男朋友和老公可以说是温柔体贴的代名词, 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苏曼越是记不清晰当初他对她的冷漠和刻薄,脑海里时常涌现的反倒是他们小的时候的画面。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过年前,苏曼总会跑到陆执寅家,要他带她去点鞭炮。这是江城的风俗,零点之前要点炮除旧迎新,苏曼胆子小,每次都不敢点,便央求陆执寅替她点。
陆执寅每次点鞭之前都要嘴里念念有词,希望小苏曼天天快乐,岁岁平安。
随着炮竹火花的炸裂,苏曼总会第一时间抱住陆执寅,而他也会下意识的捂住她的耳朵。
这些美好的记忆,直到六年前陆执寅有女朋友,一切戛然而止。
苏曼离开江城六年,陆执寅单身六年。
如今再相聚,六年的时间被两人刻意的模糊,分别仿佛并不存在,他们捡起续起的,依旧是从六年前的美好开始。
——
还有一个星期不到就是除夕夜,而她爸妈外出旅行还没回来。
开始是苏母一个人在外面玩了大半个月,因为前些年生病,她认识不少志同道合的病友,五年之后许多人没再复发,出去散散心也无可厚非,苏曼也没怎么去管她,随她开心去。
之后,苏父一个人在家不太待得住,听说苏母玩的地方不仅气候比江城好,而且不要钱,苏曼出了机票钱,送他跟苏母一起去玩。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两人都出去快一个月,眼看着都快过年,居然没有回家的打算。
她之前跟苏母打电话,每次聊不到三五分钟就被挂了,说到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苏母他们所谓的病友聚会的疗养院在什么地方,据说是一个山里。
这两天苏曼闲下来,渐渐觉出有点不对劲了。白天电话没打通,没想到晚上苏母居然主动打了过来。
“喂——妈!”电话一接通苏曼就沙发上弹起,旁边陆执寅看书的眼睛的频频往她身上瞥。
“你们现在在哪呢,马上要过年了,怎么还不回家? ”她机关枪一样,质问后,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没什么声响,过了大概十几秒,苏母在电话里试探地问,“曼曼,你最近手头紧不紧?”
一说到钱,苏曼的职业警惕性就立了起来,“你上次说,出去玩花不了多少钱。”
再说,她爸妈那里退休工资存了应该也有小几万,“还有,你俩的存款呢?”
被苏曼这么连问两句,苏母彻底难开口了,“都捐.....捐了。”
两人的存款加起来估计也有五六万的,苏曼以为听错了,“都捐了?”
“我跟你爸现在没钱回去了,你给我们打点钱过来。”苏母这老脸没处放,想自己年纪不大,有手有脚的,反过来问女儿要钱。
“打钱过去可以,你先跟我说,你们钱怎么花的。”
于是苏母在电话里,把他们是怎么一步一步落入别人圈套的过程讲了出来,不过苏母还不自知,仍旧被别人的故事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们有一个病友群,有天群里突然冒出一个自来熟的叫刘坤,在群里长袖善舞,没多久就组织了一次聚会,地点选的也比较偏远,在云南。
一开始,确实像是刘坤说的那样,这次旅行的全部衣食住行都是由一个叫“善缘”的慈善基金组织报销。
苏母他们这群病友大多是抗癌成功,刘坤雇了一辆大巴车,带着他们十几个人到处做宣传,敛财,在苏母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给听众们推销各种所谓的抗癌“特效药”。
不仅如此,刘坤还反其道而行,又专门把苏母这些痊愈的病友们扎堆地拉去医院探望,看那些正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看的苏母们心有戚戚,在刘坤的洗脑下开始捐钱,捐的越多,福报越多,福报多了,这病才不会复发。